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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江雅蘭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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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厚的殺氣,這殺氣令我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刻扣扳機。老天爺,這女人受的是什麽教育,她不明白殺人要償命,至少也要坐牢的嗎?還是她當真是個絕不考慮後果的瘋子,只懂得逞一時之快?

我的臉色自然是很難看,但我還想再努力一下,至少也要讓她明白,她開了槍,不是在學校記個大過,或是被警察叔叔叫去訓斥兩句就可以了結,「聽我說,江雅蘭同學,咱們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無鋒芒,不具備任何的不禮貌或是太緊張的感覺,這是從老爸那裏學來的,有限的一些時候,他也會教我些對付高威脅罪犯的方法,比如消除罪犯的急躁情緒或是緊張心理,使他們不會因為一時的緊張失誤而釀成不可收拾的大錯。

這個瘋女人拿槍指著只不過是與她有些小沖突的同學,心裏應該也是很緊張吧,畢竟她不可能一天到晚拿槍指人,她的經驗應該也是不太多……但她卻現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在這笑容中,我突地發現,她持槍的手是無比的穩健,如同一座不動的雕塑。一點也沒有一個初手所應有的顫抖現象,我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難道我碰到了一個慣犯?她在蘇氏的這段時間,槍殺了多少和她不和的同學?

「對不起,你那種對付小角色的手段對我不管用。開槍射擊,我這輩子也不知做過多少次了。這位面生的同學,你已經排不上號了!」

她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且那種程度只會比我想象的更誇張。這使我此時就像是一條半死的魚,只懂得將嘴一閉一合,再蹦不出半個字來。我好恨,只要這個一直用槍口對著我的瘋子有一剎那間的分心,十步的距離,我還不放在眼裏……容可為,你這混蛋,如果你剛才不跑掉,我哪會落到這步田地!

「雅蘭姐……」

這當然不是容可為那小混蛋的粗嗓子,但是,卻收到了比他吼破嗓子都還難達到的效果,這嬌怯怯的聲音一出,江雅蘭竟似忘了眼前我這個大活人,立時將頭扭向一邊,似要開口說話——好機會!

在我體內一時不停地流轉的太息一氣在瞬間以我今生最猛烈的強度爆發,耳朵中竟是起了一聲氣爆,我的身體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前沖,好像是就跨了一步,便越過了這十步的距離,那烏洞洞的槍口幾乎已抵在了我的胸前,此時,我一腳上踢。

江雅蘭這一刻才倉皇回頭,但在我的太息一氣全力運行之際,她回頭的動作就像是一幕放慢了十倍速度的特寫鏡頭,而她的手指更是僵在扳機上一動未動,我心中狂喜,腳尖已踢在了她白嫩的手腕上。

「得!」

一聲輕響,這是她腕骨脫臼的聲音,那把銀白色的小手槍也在這聲音之中高高地飛起,向後劃了一個圓弧,向著大樓外飛了出去。可是在這時,她因疼痛變得青白的臉上又掠過了笑容……

「咻!」

一道光影從她領口處射了出來,速度之快,竟連我也來不及躲閃,倉促間只能舉手上擋,手腕一痛,竟是被銳器刺入,怎可能,運起太息一氣時,一般的鐵器對我無效啊,這是什麽東西?什麽後續攻擊都被這一痛阻了下來,我低下頭看,在手腕上赫然插著一根長不過三公分左右,只有頭發般粗細的銀針。

江雅蘭不理我的驚訝,幾乎一刻都不停地向後轉身狂奔,向著樓邊跑去。我一楞,但在看到了她的目光走向後,我便恍然,她是要抓住那把要掉出樓外的槍,根據這槍劃的拋物線,她只要抓得準,在樓邊上一伸手便有了。

到那時,我不死何待?

想到此處,我立時出了一身冷汗,當即也向著那邊沖去。有太息一氣支持的我,速度是她的百倍,但我卻是反應太慢,她的距離也與樓邊太近。我剛剛起步,她便已經到了樓邊,伸出手去。

「嘿!」

我吐氣開聲,還插著銀針的右手虛空劈出,太息一氣轟然外爆,磨擦著空氣,形成一股強力的柱狀氣流,這正是劈空掌。我出手沒有殺機,不會傷人,只是要把那把槍擊得遠些而已。

掌力轟了過去,炸出一聲響,那小手槍便在響聲中翻滾出去,雖然我擊的位置不太對,使它不太受力,但是也飛出了兩三米遠的距離。江雅蘭若要接住它,除非要……

她,她竟跳出去了!

我一剎那間驚呆了,她好像全不知這裏是五樓,也好像忘了她先前住了一個月醫院的教訓,就那麽長腿一蹬,向著樓外面躍了出去,伸手要去撈那把槍。後面響起了一聲女子的尖叫。

「瘋子!」

我大罵一聲,身體也沖了過去,舉步一跨,也越過了樓邊的欄桿,身體懸空,要去扯她的腳。而她在此時也撈住了那把槍,她下一個動作是——回頭,回臂,槍口對準我的眉心,放!

「砰!」

「我操!」

我的腦袋裏先出現了這兩個針對女性,但又不適合在女性面前道出口的罵人用語,然後便是一團亂麻,那槍口距我的腦袋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子彈飛出槍膛,再貫入我的眉心絕用不了一秒鐘的時間,幾乎可以立時想象,子彈穿過我脆弱的腦門,再從後腦飛去,前沖力把我轟回樓上,那個笨蛋瘋女人則被後座力彈落樓下,我死她重傷——為了一個簽名板,兩個人付出的代價怎麽說都大了些……

腦子裏面亂成一鍋粥,但肉體的反應卻還是有條不紊。

白癡都知道現在絕對都應該偏頭,所以我也就偏頭。

偏頭的力量之大幾乎令我的脖子折斷,差點先把自己了結。

但上天庇佑,這痛苦得到了與之相應的酬答,耳朵裏先聽到了恐怖的劃過耳邊的呼嘯,眼鏡架斷折的聲音,然後就是太陽穴上一陣火辣辣的擦熱,但是,我的神志清楚,精神振奮,體力充沛,這也就說明,這一顆子彈我躲過去了——感謝十多年的艱苦磨練,給我的比常人迅速百倍的運動神經!

江雅蘭那瘋子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呆楞的表情,在這個表情之中,她的身體向著樓外面平滑出一米的距離,再向下墜落。我眨眼,沒戴眼鏡的我想得一向都是很多的——

現在我有三個選擇項:

一:一動不動,看著她掉下去!

二:沖過去,借著她的身體猛踏一腳洩洩火,再回來!

三:援手!

該選哪一個?我開始轉動腦筋,如果以一個正常人所應有的邏輯,那麽我現在便應該呆呆地目送這女瘋子下樓去,爾後再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為力,但不幸,這個省力的方式不適於已表現出非常人能力的我。

而依據她對我的那種不禮貌,不尊重,不寬容的態度,我完全有資格對她實行第二條選擇,只可惜,這種做法實在不是大丈夫之所為,那麽,只有那最後一個包含了以德報怨,英雄救美,熱血心腸以及奮不顧身的選擇可以選擇……

嗚,我不做又有什麽辦法,因為剛才只顧著閃子彈,竟忘記了減速,身體早沖出了樓邊,看樣子,比那瘋子沖得還遠些……

「江雅蘭,你別動!」

兩個人的身體瞬間降到了四樓的水平線之下,而在此時我也穩住了身體的下墜速度,本來兩人平齊的高度只瞬間便拉差到一米以上,我控制身形,使身體頭下腳上,伸出手去拉她修長的美腿。

雖然不能像一般條件下,絕世的輕功心法能夠使我穩穩地停在半空中,但如果一切順利,我拽住她之後,完全可以施展我最拿手的輕功絕學「天龍七返」,將身體平移,沖到三樓的教室外的陽臺上。

那時候,便一切圓滿結束,江雅蘭看在我玩命救她的分上,總不至於再找我的麻煩,我再恭恭敬敬地將扔在樓頂上的簽名板只手奉還,至此一切冤仇煙消雲散,今後大家是同學,朋友,甚至還可以再發展一下特殊關系……

咦,江雅蘭同學,你那是什麽表情?

就在我的右手剛剛觸及她裹著薄絲襪的腳踝,正待合力內握之際,她握著槍的左手再次擡起,那烏洞洞的槍口也毫不客氣地再次對準了我的身體,這次不再是容易躲閃的頭面部位,這次是心口。

「我操!」

這一次,我的口中終於痛痛快快地罵出了這一個最應該罵出的言詞,這個女瘋子絕對應該消受這個不客氣的詞匯,什麽時候了,她還小肚雞腸地拿槍瞄準舍命救她的大恩人,看她那德性,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一槍穿透我的心口。這瘋子真他媽的不是人!

「龍尾返!」

我大吼,今生首次在普通人眼中使出了張家不世秘技之一的絕技「龍尾返」。

如天龍翔空,蜿蜒盤旋,曲折九轉,倏忽間我的身體又整個地倒置過來,由頭下腳上變為頭上腳下,腳尖卷起了呼嘯的狂風,狠狠地擊在那把小手槍的槍管上,江雅蘭口中迸出一聲痛呼,小手槍也就在她的呼聲中扭曲著槍管遠遠地飛了出去,這槍報廢了,槍柄上沾染著血跡,那是她虎口破裂所致。

現在你還有什麽手段!我怒火熊熊,恨不得狠狠加力,一腳把她踹下去,但我還不能這樣做,要做,也要到把她安全救下之後到五樓樓頂,再把她從上面扔下去!

我咬牙切齒地在心中策畫,但手下卻也不慢,利用著龍尾返的餘力,我再次頭下腳上,去拽住女瘋子的腳脛,這次卻算是順利。

我緊抓住她溫熱滑潤的腳脛,手感確實不錯,但我現在沒一點旁的心思。對上這種女人,能生出一點那種心思來便說明你心理變態。如果我現在還有閑功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骨頭捏碎!

我再一次吐氣開聲,強提太息一氣,開始有點疲累了。不累才怪,你試試從五樓上跳下來,又要躲子彈,又要救瘋子,還要在心口憋悶氣的滋味,那感覺真不是人過的。

現在兩個人的身體已經沖過了三樓,沖力之大,已到了我所能夠控制的極限,如果那個瘋子再有一點異動,不管我救不救得來,我大概都要落水以終。

所幸,那瘋子似也是撒夠了火,這最後一段距離竟是出奇地聽話,我抓著她的腳向上提的滋味應不太好受,而且還有那種裙裾下翻,春光外洩的尷尬,她竟是也沒有什麽反應,不是因為嚇的吧?我心中正這麽想,緊抓著江雅蘭腳脛的右手突地一陣酸麻,緊接著腦袋一昏,太息一氣竟是失去了控制,首次在運行中崩潰,我立時魂飛魄散。

不要開玩笑,現在的我是從五樓上跳下來,拽著一個如不定時炸彈一樣的女瘋子,經過了三層樓高的距離加速,那力道,已不是一個人類的肉身所能承受的。就算下面是水,就算我是金鋼不壞之軀摔不死,也絕保不住那女人的性命,這和一個人跳下來可是天差地遠的事情!為什麽在這時候我所仗持的太息一氣給我出問題?

我的目光忽地瞥見了仍自插在我手腕處的銀針,我的身體也感覺到了那異常的麻木感覺的來處。

就是這根銀針!上面不知塗了什麽藥物,竟讓我肌肉麻痹,神志昏沈,這才導致了太息一氣的渙散——這個女瘋子,你他媽的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咱們栽下去,我沒事,你卻活不成了!

但是在此時,我心中卻也興起了一點希望,只要知道了癥根,便有治療的方法,這應該是麻藥一類的藥物,藥性算不上太強,太息一氣對它的抗性還是有的,只看力量夠不夠!

我再瞪了已閉上眼睛的江雅蘭一眼,心中暗罵你也知害怕。用上最後一點力量,用已大半無知覺的右臂把她向上猛甩,勉強把她拋起一米高,再真氣爆發,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在她的腰上,把她橫踢出去。這裏面當然有發洩的成分,救她的心思倒占了大部分。

成功了!

這一腳,我盡力把她下墜的力道轉成側移,至少為她消掉了兩層樓下墜的沖力,從三層樓上跳下來,不過是等於十米跳臺跳水,就算是姿勢不正確,不過是昏過去而已,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自己便完全不是問題,少了那個累贅,只在眨眼的功夫裏,太息一氣已是再度爆發,一點也沒有剛才渙散的慘樣。腕上的銀針彈射出去,我的頭發也沾到了水面,我再度大吼,身體硬生生地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轉,好像一個大陀螺,又像是一個鉆頭,鉆開了水面,沈了下去。幾乎同時,我聽到了不遠處沈沈的悶響。

「又下來了一個!」

我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江雅蘭,你這個忤逆不孝女!」

本來看著別人的兒子受苦受難而笑得死去活來的某人,在這一刻差點沒氣得嗆死當場,他猛地跳起身來,對著屋外狂喊:「救護直升機,救護直升機何在?還有,醫院的特護病房他媽的快給我空一個出來!去哪兒,廢話,當然是去蘇氏……笨蛋,快點啊!」

他向外沖出幾步,忽地又想起了什麽,拿出手機便開始聯系萬裏之外的某位人士,十秒鐘後,對方懶洋洋地開口回應:「呵,是江兄……怎麽,有空給兄弟我……」

「閉嘴,你豎起耳朵給我聽好了,快點兒把那玩意兒給我……對,就是你們許給我的……我急用啊……沒有?我操你祖宗八代!要是她們有了什麽三長兩短,老子拉你們一塊陪葬!」

手機在下一刻被摔成粉碎,他恨恨地跺腳,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外,大門轟然作響,發出臨將崩潰的呻吟,一只隱在暗處的眼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看著男人雄壯的背影離開,眼眸中露出了絲絲的笑意。

只是,他似乎沒有看到,遠去的男人的眼角,也悄悄地湧上了一絲淺淺的笑紋——

在這個國度,對於勾心鬥角一類的事情,人們總是不學自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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