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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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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年看完了手上的密函,猶豫著,要不要將這一消息同桑丘子睿分享。

青龍手上拿了一樣東西進來,“啟稟公子,丁墨先已經死了,屬於在他的枕頭底下,找到了這個。”

穆流年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方璽印。

而且,還是紫夜皇上才能用的帝王之璽。

穆流年一挑眉,這倒是有意思,一個小小的丁墨先,手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再一細看,笑道,“這是假的。”

青龍並不意外,因為當他將這樣東西搜出來的時候,丁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已經嚇傻了。

特別是丁文東,臉都白了。

“你當著他們的面兒拿到的?”

“回公子,正是。因為屬下是以公子派去慰問丁刺史的身分進去的,正好丁墨先斷了氣,府上的下人們正要將他移至靈堂,我才會在他的枕側發現了這個。當時,這個盒子在他頭的裏側,屬下一直以為是他的一些其它家財。”

“丁墨先,你私刻紫夜皇的璽印,到底是意欲何為?你想要幹什麽?”

穆流年拿上了這個盒子,直接就去找桑丘子睿了。

“如此精致的贗品,實在是不多見。竟然是找人仿刻玉璽,看來,丁墨先果然是有問題。只怕若是我們下手晚了,他會假傳聖旨了。”

“這東西一看就是早有準備,丁墨先不過一介小小的刺史,論理,是不當參與軍務的。可他手上若是有了這個,那麽,只怕到時候皇甫定濤的人過來,遼城,直接就歸了蒼溟大軍了。”

“你說的有道理。原本我還想著就讓他那樣茍延殘喘著罷了,沒想到,他竟然還包藏了禍心。這個樣子了,仍然不忘記為他的主子賣命。”

穆流年越想越氣,因為種種跡象表明,他先前還算是看著不錯的丁文東,對於這件事,也並非就是清白的。

“來人,將丁府上下所有人即刻收押,另外,再將丁文東單獨押入軍營,本帥要親自審問。”

“是,公子。”

“桑丘公子,關於丁刺史一事,還要麻煩你親自上一道折子了。順便,你也可以毛遂自薦一下,要不,就由你來先任遼城的刺史?”

難得的,桑丘子睿竟然是瞪了他一眼,“你的心是不是也太黑了?我幫你上這道折子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讓我來當遼城的刺史?受你管轄?”

穆流年一挑眉,有些壞笑道,“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遼城現在是什麽狀況,你也看到了。這個時候,若是遼城再進來一位不知根底的人,咱們後頭的動作,怎麽進行?還有,在我這個讓肖雲放最不放心的人在,你覺得,在他看來,除了你,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桑丘子睿嗤笑一聲,“你就不怕他會將我們兩個給想到了一處去?萬一他懷疑我們早就勾結在了一起呢?那豈不是成了讓他更回難安了?”

“問題是,你的父母家人都在梁城呢,你就算是有背叛他的心思,至少,也不會選在了這個時候吧?”

桑丘子睿吸了口氣,然後身子微微往後仰了仰,再看他的眼神裏,就多了幾分的玩味。

“穆流年,你這心思都是哪兒冒出來的?”

“怎麽?開始佩服我了?算了。這天底下佩服我穆流年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桑丘子睿撫額,他怎麽發現,自己這幾日與他相處下來,覺得這個人跟以前他的認知,完全就是兩個人呢?

以前他一直以為穆流年是一個少年英雄類的人物,雖然在後來得知他要娶雲淺夏時,心裏有些不痛快,可是絲毫不影響他對穆流年的印象評判。

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一個地辣無賴級的人物。

但凡是能耍賴的地方,他一定會毫不客氣。

可是桑丘子睿又發現,自己對於這樣的穆流年,還真是有些無可奈何。

這才是穆流年的真面目?

桑丘子睿,覺得以前京城的那些人定然都是瞎了眼的,不然的話,怎麽會以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會是一個無害的,溫文爾雅的人物?

這分明就是一頭猛虎,卻偏偏被人們誤以為是一只可愛的兔子,這反差也太大了些。

穆流年根本就不理會他到底在想什麽,而是開始拿著東西,對著那地圖就開始比劃了起來。

比劃了一會兒,又圍到了沙盤前,開始關註起了各處的邊關。

最終,他將視線,鎖定在了鳳凰關。

鳳凰關與鳳凰山無關。

只是許多年前,有一位異國的公主嫁入紫夜,後來成為了紫夜的皇後,並且生下了龍子。而她當年,就是從這裏入關,所以,後來那位皇上便下旨,將這裏改名為了鳳凰關。

意思也就是說他的妻子,是九天鳳凰,她既然是由此入關,那改為了鳳凰關,自然是再合適不過。

鳳凰關距離鳳凰山大概也不過就是百餘裏的距離。

更重要的是,沙澤國的南部,離這裏較近,若是沙澤國的人出手,那麽,他們定然是會選擇對他們最為有利的地方,而鳳凰關,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鳳凰關有問題?”桑丘子睿,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側,看著他手扶著下巴,眉頭緊鎖,望著這沙盤出神。

好一會兒,穆流年才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現在還不確定。再看看吧。如果貿然地做出決定,只怕會給我們帶來損失。不過,根據我收到的消息,沙澤國極有可能會趁亂也摻進來。所以,自然是要早做防備的。”

“之前松原關的事,你說會不會是沙澤國的人幹的?”

“不太像。那些人的身手淩厲,而且從他們體格和相貌特征上來看,更像是蒼溟人。”

桑丘子睿點點頭,“既然如此,那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確定好沙澤國會從哪裏下手?”

“嗯。我只是要確定一下關卡。至於沙灘,區區小國,也敢跟我紫夜叫板,簡直就是活膩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派出了人手,讓他們嚴密地監視著沙澤國大軍的動向。只要是他們敢逼近我紫夜,我就直接不客氣了。”

“可是鳳凰關,怕不是你的人吧?”

穆流年翻了個白眼兒,“當然不是我的,若是這紫夜的所有兵力都是我的,我們穆家何需受了肖家這麽多年的氣?”

桑丘子睿但笑不語。

“我說,鳳凰關這裏,還得你想個法子才成。總不能讓沙澤國集結的那般人都給攻進來,咱們再想辦法將人給打出去吧?”

桑丘子睿似乎是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好吧。此事,我再想想辦法。不過,我可不能保證,就一定能行得通。”

“放心。”

穆流年說完,又似乎是剛剛想到了一件事兒,“我聽說太後遇刺了?”

桑丘子睿的表情不變,很冷靜地嗯了一聲。

“餵,那是你姑姑,你就這樣的反應?”

“不然呢?人總歸都有一死。早或晚,又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對於姑姑這種,一生都不曾得到過真愛的女人來說,更加沒有什麽分別了。”

穆流年一下子就被這話給噎住了。

如果不是他從淺夏那裏確信,桑丘子睿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他是真的要懷疑,這小子是不是也是穿越過來的呢?

這樣的想法,還真是太明了,也深刻了。

“淺夏不肯離開遼城?”

穆流年聞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的東西一甩,直接拋到了沙盤上,他自己則是就近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是呀,不肯走。嘖,真是讓人頭疼呢。遼城這裏只怕早晚都會迎來了戰事,能不能守得住,我現在也不敢說的太絕對了。可是她說什麽也不肯走,我也沒辦法。”

“遼城一定不會出現問題。遼城、陽州,必須守住。”

穆流年楞了一下,是呀,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怎麽都忘了呢?

當初自己為何要想盡一切辦法,將這裏的人都換成自己信得過的?自己又為何想辦法將兩城合並聯防?目的,不就是為了守住這裏,守住通往浮河鎮和鳳凰山的最後一道防線嗎?

穆流年右手握成了一個空拳,在自己的腦門兒上輕輕地敲了幾下,“你說的對,遼城一定不能出事。其實,待在遼城,跟待在鳳凰山的差別並不是很大。我只是擔心這裏龍蛇混雜,畢竟,這裏不是雲家和穆家的地盤兒,一旦有人心生歹意,只怕?”

“沒有那個萬一,也沒有那麽多的如果。穆流年,你既然娶了她,就一定要想辦法保護好她。這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責任。”

穆流年淡淡地笑了,“我是真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兩個會心平氣和地在這裏說這個。桑丘子睿,雖然我仍然是不太喜歡你,不過,至少我還是很高興,你肯與我合作的。”

桑丘子睿瞄了他一眼,不言語,直接就轉了個身,背對著他。

看著一頭如瀑布般的銀發,穆流年再度輕笑,“事實上,我更感激,你為淺淺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你之所以來遼城,就是為了讓肖雲放放心,也是為了我能繼續做我想做的事,好真正地確保淺淺的安全。”

桑丘子睿的後背微微僵了僵,似乎是受了些許的觸動,又似乎只是穆流年自己的錯覺。

“桑丘子睿,無論如何,做為一個男人,你值得讓人欽佩。”

桑丘子睿突然勾唇一笑,轉過身來,眸光有些意味不明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做這麽多,只是為了讓你能更安心地為肖雲放保住這紫夜的天下呢?”

穆流年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只是想要保護我在意的人。是不是讓肖雲放高枕無憂,我不在乎。只要是他不來找我的麻煩,那麽,我自然也不會笨地去跟他掐什麽架。”

桑丘子睿挑眉,想到了那日的星相,輕笑,“或許吧。世事難料。”

祁陽縣東側,皇甫定濤的三十萬大軍,的確是被困在了一個小縣城附近。

桑丘烈的人馬,全部駐紮在了慶縣,而當地的百姓,基本上已經是全都被遷移走了。

整個縣城裏,現在全都是三軍將士。

林少康的參與,讓桑丘烈有幾分的尷尬。

不過,這種尷尬,也只是維系了那麽片刻,現在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麽樣的敵人,他們自己心裏頭也很清楚。所以,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有人去計較什麽爵位將軍等等。

“淺淺,皇甫定濤的三十萬大軍被膠著在了慶縣,你覺得,他接下來全如何做?”

淺夏一面慢慢地烹著茶,仔細地看著那爐子裏的炭火,有些心不在焉道,“三十萬大軍?你之前說的邊關之患?”

“我懷疑是鳳凰關那裏有問題。不過,現在還是先讓桑丘子睿將他在遼城的身分給明朗化了再說。”

“元初,你實話與我說,你讓桑丘子睿留下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什麽真正目的?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呀。淺淺,不然還能有什麽?我雖然不喜歡他,可是誰讓他是肖雲放的表哥呢?再說了,有他在這裏,我們做什麽事,自然也更方便一些。”

“皇甫定濤的大軍,真的會打到這裏來?你確定他的目的,暫時只是紫夜的東側?”

“從他進軍的方向來看,應該是這樣的。從祁陽關到梁城的話,一路上要經過的城池太多,那麽,他受到的阻礙也就越多。如果他只是想要占據紫夜的東側,那麽,阻礙自然是比占領梁城要小的多。”

“可是他明知你在遼城,不是嗎?”

穆流年抿唇一笑,眉宇間的風華自然綻開,沒有掩藏,沒有介意,這一刻,他更像是一個只是在準備著如何應敵的英明將軍。

“對,他明知道我在遼城,可他依然會選在了這裏。因為他知道,我不可能會將所有的穆家軍帶過來。而遼城的兵力,他大概也有了一個了解。我們這裏的人數雖然不少,可是真正的穆家軍,只有五萬。而且,我們後面是鳳凰山,我總要在鳳凰山也布署一些兵力。如此一來,兵力一分散,對他而言,可是有利無弊。”

“到時候鳳凰關萬一被破,那麽,遼城的危機就更大了些。是這樣麽?”淺夏仍然是有些疑惑。

“目前來看,應當是如此。不過,皇甫定濤顯然是低估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既然你在這裏,而鳳凰山又一直是你們雲家世代守護的地方,我自然是不可能不管它的。”

淺夏的眸光一閃,“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下令,再調兵過來了?”

穆流年笑著搖搖頭,“放心,遼城,我既然是在這兒,自然就不可能讓它出事。就算不為了你我,也得為了全城的百姓想想。一旦這裏淪陷,那麽,數以萬計的百姓們,焉有活路?”

淺夏沈默了,她並不認為穆流年將桑丘子睿留下,就只是為了這個。

仔細想想,桑丘子睿名滿天下,只怕,到時候,桑丘子睿任了遼城刺史的消息一放出去,會引來了大批的義士。

這算不算也是他想要守護遼城的一個方法?

畢竟,桑丘子睿從未真正地涉足朝堂,這一次他能成功地將那些暴民收為己用,足見他的本事。就算是不會帶兵打仗,可是能有著這樣的計謀和心思,也足以看出,他並非是尋常之人。

“淺淺,我現在擔心的是,這處膠著的狀態,只怕不能持續太久。兵力雖然是相差無幾,可是皇甫定濤準備了這麽久,顯然是不可能一點兒準備也沒有的。”

淺夏的心底陡然一緊,“你要親自去?”

“暫時不會,不過,要看情況了。岳父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只是,他現在在軍中並沒有指揮權,最多也只能是配合桑丘烈。”

“我聽說肖雲放中了劇毒?還能撐多久?”淺夏突然問了這麽一句,一時讓穆流年有些發楞。

“哦,應該是沒有什麽太大問題。至少是死不了吧?不過,他的身體狀況應該是不可能會很好就是了。至少我的人得到消息,他在中毒之前,就已經是去後宮比較少了。”

“會不會可能是因為忙於政務?”

穆流年搖搖頭,一臉不知情的樣子。

“淺淺,這些事情都不需要你擔心。無論是將來如何變化,你都是我的妻子,是小雲華的娘親。遼城、陽州、鳳凰山,我都一定會守住。”

淺夏長長的睫毛一閃,突然就笑了,“元初,如果我想你能將整個兒紫夜的江山也守住呢?”

穆流年楞在了那裏,頭微微動了一下,眼神微閃,顯然是沒有明白,她問這句話的本意到底是什麽?

“元初,其實,你之前一直不肯插手紫夜的事,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是肖家人自己在內鬥罷了。如今蒼溟大軍一攻入了祁陽關,你馬上就坐不住了。你的心裏,紫夜百姓,一直都是占有相當重要的位置的,不是嗎?”

“淺淺,你到底想說什麽?”

淺夏現在的狀態,實在是讓人堪憂。

穆流年自認對淺夏的了解,已是十分的深厚,可是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看不透她了。

“元初,你的本意,只是要守住遼城這一帶,再就是淮安,當然,現在有了一個桑丘子睿,所以,安陽城勢必也是要守住的。是不是?”

穆流年的表情一僵,“淺淺,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像是那樣心思狹隘之人?我就只知道自己過地安逸?”

淺夏搖搖頭,“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的心裏是裝著紫夜的百姓的。可是你卻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是蒼溟與千雪聯手,亦或者是與其它的小國聯手,紫夜萬一抵擋不住,那麽,遼城一帶,就是你最後的一個安居之地。我說的對嗎?”

穆流年沒有出聲,只是眸光有幾分深沈地看著她,現在的淺夏,實在是有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覆雜感。

“元初,你當然是想要拯救所有的紫夜子民,可是萬事都會懼怕一個萬一。所以,你將穆家軍最為精銳的力量,留在了鳳凰山,以防萬一。”

穆流年的眸光微閃了一下,然後別開了臉,不再與其對視。

她說的沒錯。

自己的確是將穆家軍最為精銳的力量,都留在了鳳凰山。

那十萬的精銳,估計這個時候,已經全部到了。

自己的確是有這個私心,萬一蒼溟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而那十萬的精銳,就是他留守在鳳凰山的秘密力量。

“你是怎麽知道的?淺淺,你又瞞著我用了占蔔?”

淺夏搖搖頭,表情十分淡定道,“元初,對於你,我不需要占蔔。你忘了,我們是夫妻,我太了解你了。而且,再想想鳳凰山,那裏既然是雲家的地方,有了那樣大的動靜,我這個雲家的家主,又豈能不知?”

“淺淺,我承認這一次我是有了私心。可是你說的也並不完全對。那十萬的精銳,的確是我刻意布在了鳳凰山的。你別忘了,鳳凰山處在了紫夜的最東側,一旦山的另一端,也出現了外敵,你說,鳳凰山當如何自保?”

淺夏沈默了一下,“你確定只是如此?”

“不然呢?”

“元初,既然你的十萬大軍已經秘密抵達了鳳凰山,如果我告訴你,在鳳凰山內,的確是有一條秘道,可以直通關外,你會不會讓這支軍隊,先去將鳳凰關外的那些麻煩給解決掉?”

“你說什麽?”穆流年不僅僅是表情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整個人都從原來的坐椅上,彈了起來。“淺淺,你說鳳凰山內有直通關外的秘道?你沒開玩笑吧?”

“這等大事,自然是不能開玩笑的。人人都知道,鳳凰山是雲家的,不知道為什麽,當年被紫夜的皇室封賞給了紫夜。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雲家千百年來駐守在了鳳凰山,不僅僅只是因為那裏有雲家先人布下的奇門妙術。更因為,雲家世代守護在這裏,亦是為了紫夜的一方凈土。”

“這麽說,秘道的事情是真的?”

淺夏點點頭,“我沒有必要騙你。秘道的出口同樣很隱秘,出去之後,還要再翻過一個小山坳,才能算是真正地到了關外。再往北走上幾十裏,就是鳳凰關了。”

“我現在,並不能確定,那些人鎖定的目標會是鳳凰關。”

“是不能確定,還是不想出兵?”

淺夏絲毫沒有給他留任何考慮的餘地,直接就開始了逼問。

穆流年的眉頭微微緊了一下,對於淺夏充滿了質疑的態度,他真的有些不喜歡。

“淺淺,我說過了,我不能確定。至少現在不能。”

看著穆流年十分嚴肅的表情,淺夏的眸光裏,似乎是多了一抹失望,隨後慢慢地垂下了眼瞼,有些事,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存在著想法上的差異麽?

看到了淺夏的樣子,穆流年一時有些火大。

“淺淺,我承認我很多時候會很自私,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穆流年從來不曾含糊過。你一直說你會信我,淺淺,這就是你對我的信任麽?”

最後一句,淺夏似乎是聽出了幾分的痛心。

淺夏輕咬了一下嘴唇,“不!元初,我信你。我剛剛那樣說,並不是因為對你的不信任,我只是覺得,我,或者說是鳳凰山,已經成了你的一個巨大的阻力。如果沒有我們,或許,你的決定,會更加地幹脆。”

穆流年挑眉,對於她的這種說辭,顯然是有些並不能理解。

長久的沈默,兩人間的這種過於安靜的狀態,很快就讓穆流年感覺到了極不舒服。

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也有些憋悶,喉嚨裏,似乎是也被什麽東西給堵上了,渾身上下,都是那種濃濃的不自在。

“元初,既然你不能確定,為什麽不去讓桑丘子睿來幫忙占蔔一下呢?”

穆流年面色有些僵硬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些暗,什麽也沒說。

“元初,我不懂打仗,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成為你的包袱。就算不是鳳凰關,現在這等緊急的時刻,別的關口,不也一樣是麻煩?”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氣,“淺淺,你有沒有想過,我的人可以輕易地從鳳凰山出去,可是出去之後呢?”

淺夏一下子就楞住了,顯然,她並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穆流年耐著性子,扶她坐下,“淺淺,現在的問題,不僅僅是我們是不是要出兵抵禦。還有這些將士們的性命呢?我要怎麽去保證?我知道,戰場上難免會有傷亡。死的人,將會不計其數。可是淺淺,我不能容許我的將士,我的兄弟,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我不能容許我的人,救了紫夜的官民,最後卻被自己人活活的逼死!你懂嗎?”

事實上,在穆流年一聽到了淺夏剛剛說的那個所謂的秘道的時候,就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

這些人出去了,打敗了那些人之後呢?

他們能否順利地進關呢?

如果不能進關,那他們如何回到紫夜?就算是再多的士兵,如果不能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沒有了給養,那接下來要面對的,可就是極其殘忍了。

出去幾萬人,不可能再光明正大的從秘道回來。否則,焉能再稱其為秘道?

“淺淺,我之所以在等著桑丘子睿給肖雲放的奏折,等著紫夜皇的批示,不是為了我自己,也不是為了拖延時間,我只是想要給我的這些兄弟們,一個最起碼的保障。萬一到時候解了鳳凰關之圍,鳳凰關卻不肯讓他們入關,或者是說,進入關內之後,面對數倍於他們的紫夜兵馬呢?你讓我情何以堪?”

淺夏一時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原以為這一次,自己能探到了他的想法,只是覺得自己和雲氏族人,成為了他的拖累,有可能會牽連到了紫夜的百姓。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考慮的,遠遠不及穆流年。

他說的對,若是不能保證這些將士的平安歸來,那麽,這些將士即便是出去了,殺了那些外敵,最終的結果,卻是慘死關外的話,豈非是等於與敵人同歸於盡了?

若是那樣,她也寧願是等著敵人入關之後,再做打算。

“時局如此,莫可奈何。”穆流年最終還是心情有些沈重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淺夏明白,肖雲放對穆家不放心,若是不能得到他的承諾,穆家軍,哪一個敢出?

穆家培養這些精銳,豈是一朝一夕之事?

如果僅僅只是因為自己人的背叛,從而不能歸國,沒有了給養,被活活逼死,那麽,換成了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的。

“對不起。”淺夏低著頭,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

她知道,自己的見識終究還是太淺薄了些。

穆流年要考慮的,實在是太多了,稍有不慎,便極有可能會鑄成大錯。

這也是他為何早早地就請旨到了遼城,然後再將這裏與陽州合並聯防,從而,增強了這裏的安全保證。

“不用說對不起,我們之間,不需要這個。事實上,你能看到這一層,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最起碼,在我看來,別的女人,是根本就不可能會看到這些的。”

“你不用安慰我。”淺夏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聲音有些悶悶的,似乎是還有些懊惱,“我總是自作聰明,其實根本就什麽也不懂。”

“怎麽會?我的妻子,可是一名天才的秘術師呢!如果不是因為答應了我,為了滿足我的私心,我的淺淺,只怕還能預見到了更多的大事,是不是?”

淺夏忍不住笑了!

明明就是他為了讓自己能活得更久一些,明明就是處處為自己好,可是他卻偏偏說成了是為了滿足他的私心!

她的元初,怎麽可以這樣貼心,這樣好呢?

穆流年清晰地感覺到了淺夏情緒上的變化,唇角微微上揚,那抹好看的弧度裏,似乎是還洋溢著濃濃的幸福。

這樣緊緊擁抱的兩人,讓遠處過來的雲若谷看的有些呆了。

而雲若谷身邊的桑丘子睿,則是直接就沈下了眉眼,寬大的衣袖裏,手緊緊地攥著,那略有些長的指甲,似乎是已經嵌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妹妹,怎麽不見我的小外甥?”

清朗而略有些急促的聲音,讓淺夏下意識地就往後退了一步,動作之快,還真是讓穆流年有些意外。

輕輕挑眉,笑道,“你躲那麽快做什麽?我們是夫妻,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淺夏瞪他一眼,遠遠地瞄到了還有一位銀發白衣之人,頭輕輕一偏,身子一轉,直接就繞過了屏風,回到了後面。

雲若谷這才笑道,“讓桑丘公子見笑了。我這個妹妹,向來都是有些愛粘人。”

說著,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桑丘子睿沈默不語,只是那往前的步子,似乎是沈重了一些。

“你怎麽來了?”穆流年說著,一眼看到了他左手上的東西,眸光一緊,“可是梁城的消息?”

桑丘子睿點點頭,“如你所願,我拿到了皇上的旨意。我會即刻趕往鳳凰關。而你的人,也可以想辦法從鳳凰山攀越而下,小心地往鳳凰關逼近。”

穆流年卻是突然就抱起了雙臂,“鳳凰山雖然說不上太陡峭,可是那些士兵可不是武林高手,讓他們翻越下去,只怕會有傷亡。”

“你的穆家軍,還懼怕這些小小的困難?”

“小小的困難?那不如桑丘公子想辦法找人攀越下去試試?鳳凰山就算不高,也得千米以上。哦,我的意思是說,也得有四五十層樓那麽高,你確定,普通的將士翻越,不會有危險?”

桑丘子睿自剛剛見到了他二人的深情相擁之後,本就有些不愉快,這會兒被他這麽一堵,心情就更加陰郁了。

“穆流年,旨意是你讓我去求的,怎麽,現在你看到有危險了,又不打算去做了?你以為本公子很閑,沒事兒專門與你逗樂子呢?”

穆流年的眼睛一瞪,“你那麽大火氣幹什麽?我又沒說不去,只是想到了會有傷亡,所以,想著是不是應該多帶上幾名軍醫?”

桑丘子睿哼了一聲,徑自進去尋了一方椅子坐下,“那是你的安排,具體的,我不會幹涉。我昨天得到了消息,鳳凰關外約莫百裏處,已經出現了大批的人馬,具體多少,尚未可知。我過去接管那裏的兵權,至於你,到底選擇什麽時候出發?”

“這麽說,還真就是鳳凰關了?看來,我對這危險的敏銳度,是越來越靈了。”

桑丘子睿直接就當做沒聽到,這人怎麽能這麽無聊呢?

雲若谷看了二人一眼,“現在不確定對方的兵力,那我們要多少人出關才合適呢?”

穆流年頗為讚賞地看了雲若谷一眼,這是一個極好的問題。

不確定對方的實力,貿然派出人馬偷襲,若是一招不慎,可就是全軍覆沒了。

桑丘子睿擰眉想了一下,“這樣吧,我今早已經派人去查探了,相信再晚一些,應該會有消息送回來。到時候,咱們再決定具體的人數。而我的意思,是穆流年你先讓你的人馬全面準備,一旦有了準確消息,立馬出發。”

“翻越鳳凰山,自然是晚上最佳。可是晚上翻越,危險性更高一些。這樣吧,我先讓人去準備,全部到鳳凰山頂上待命。等到你這邊兒的消息一落實,我讓他們在黎明之時出發,那樣的話,既不用點火把,而且,還能盡可能的讓我的人減少傷亡。”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回去等消息,你今天晚上最好是先別睡。我一有消息,立馬讓人送過來。”

“嗯,就這樣吧。桑丘子睿,別讓我對你的信任出差錯。不管我派出去多少將士,還能活下來多少,我都希望,他們能順利地入關。”

桑丘子睿看著穆流年一臉凝重的樣子,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們現在,是密切地合作關系。不為肖氏,只為了紫夜的百姓,為了我們的國家。”

穆流年點點頭,“說的好!只是為了這些。所以,我們都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不能背棄我們的國家。”

桑丘子睿的眉心一緊,明白穆流年在明知他是皇甫定濤的師兄後,還是選擇了相信他。

這麽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一生,能有一個穆流年這樣的朋友也不錯。

朋友?

這個念頭快速地閃過之後,桑丘子睿的臉色變得有幾分的古怪。

他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念頭?穆流年這個向來狡猾的很,當初能用那樣的手法,騙娶到了淺夏,他怎麽可能會與這樣的小人成為朋友?自己是最近事情太多,沒有休息好,所以腦子有些抽筋了吧?

桑丘子睿甩甩頭,一臉郁悶地離開了穆府。

而穆流年則是站在了原地,有些訥訥地低喃道,“幹嘛這樣一幅表情?我又沒招惹他,明明就是該他對我表示感激的吧?怎麽弄得好像是我欠了他多少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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