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姜仁國，我的名字是範姜仁國。”

“哦...範姜同學，你好。”

“你好...不過，我們已經不是同學了，別再叫我範姜同學了。”範姜仁國不喜歡這個稱呼，這個稱呼好像在不停地提醒著兩個人之間的陌生，他於她，永遠都只是一個同學而已。他們甚至連同學關系都只是一個假象而已，想到這裏範姜仁國就為自己感到無比的心酸。

“哦...範姜你好。”

“你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不知道，他們都不說。說了我也聽不懂，不過隔壁病房的那個蛇精病說我是被雷劈傻了...不過那是個蛇精病，他的話聽聽就算了，反正我是不打算相信。”

“唔嗯，那這樣的話，我是不是也不能問你這兩年過得好不好了？畢竟你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是，不過你可以跟我說說，你這兩年過得好不好。”

雷百歲笑著說，好像失憶並不能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不好...過得...很不好。”

“哦...”聽到對方回答的這麽幹脆，雷百歲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病房裏被沈默塞滿，沒有人說話，對於此時的雷百歲來說，眼前這個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不過，很快沈默的氣氛就被來人打破了，一個穿著和雷百歲同樣的病號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來人看著年齡不大，卻已兩鬢斑白，一進來就咋咋呼呼地喊著雷百歲。“二傻，二傻！聽說你今天跑出去了？外面咋樣？有沒有僵屍王啊？！”

“有你大爺！你個人渣，看見你就來氣！還有別叫老子二傻！人渣！我和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你閉嘴，然後滾粗！”

“我不滾！你讓我滾我就滾你當我是誰？！”

“我當你人渣！你信不信我揍你！”

“打啊打啊你打啊！你打我我就告訴護士！他們可是有電棍！”

“老子都被雷劈過了！老子不怕電棍！”

這個時候範姜仁國才真正地開始相信，雷百歲她，腦子確實壞掉了。狹小的病房因為陌生人的闖入而變得喧鬧，這喧鬧隨著林一清和林二白的到訪，更上一層樓。

“老人渣你又來煩我師父幹什麽？！”林二白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大，範姜仁國突然想起了當年他在醫院照顧雷百歲時的場景，那個時候林二白的嗓門兒就沒小過，為此還被雷百歲罵過好多遍。

林二白罵完人之後，便看見了站在一旁的範姜仁國。“咦？你有點兒眼熟啊...”

“你他媽也失憶了啊？！這不是範姜仁國嗎！”林一清一巴掌糊到了林二白的腦袋上，兩個人變了很多，變得更加結實，可還是和以前一樣，林一清管著林二白，護著林二白，幫著林二白。

“哦~~範姜..你來看我師父？她都蛇精病了...哇...你還真是癡情啊。話說，你是咋知道我師父在這兒的？”

“就是今天，在路上偶然遇見了而已。”範姜仁國勉強扯出了一個笑容，避重就輕地回答。

林一清聽完這話，敏銳地抓住了重點。

“路上？師父你又跑出去了？都說了屍王已經被消滅了，燒了，灰都不剩了！幹啥還天天往外面跑啊！”

“哈哈哈哈哈，二傻二傻，你看你徒弟都嫌棄你，你能比我好到哪兒去？！”

“你滾！我比你好多了！我徒弟都還來看我！你他媽連個徒弟都沒有！滾滾滾！”

“我有徒弟！誰說我沒徒弟！你個二傻你囂張什麽？！你那麽厲害還不是被我打得住院？！”

“呵呵，我師父那是被屍王打得住院！你？你那個時候就是個喪家之犬，還被自己的師叔擺了一道！”

範姜仁國聽不懂林家兄弟和那個男人在吵些什麽，同樣不懂的還有一旁的雷百歲，她是個失憶的人。範姜仁國不知不覺坐到了雷百歲的病床旁邊，問她。“他們在吵些什麽？”

“我也不知道...不過，好像那個男人之前和我們有什麽恩怨之類的，所以他們每次都吵，那男的挺煩的，天天來我病房刷存在感。明明大家都是蛇精病，他哪兒來的自信來瞧不起我？”

“額...”範姜仁國不知道怎麽回答，畢竟他也沒做過蛇精病，不太理解蛇精病們的腦回路，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看起來還是挺正常的啊，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出院？”

“我？我就這個時候看著正常。”雷百歲壓低了聲音，示意範姜仁國離得近一點兒，旁邊三個人混戰的聲音有點兒大，吵得她聽不清想要聽到的話。

範姜從善如流，將腦袋低了下去，伏在了病床之上，手臂支撐著頭，靜靜地享受這難得的親近。“但是我犯病的時候，就會很不可理喻，你之前應該，也看到了吧？不過，每次一發完病，我都不是很能想起來發病時候的事兒。醫生說完這個時間歇性的精神分裂癥，那個男的...”雷百歲指指正在忙著和林家兄弟罵戰的男人。“他說我是魂魄不安才會這樣的...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那個男人說得才是對了...所以我大概，真的是腦子有病了吧...”

明顯感受到了雷百歲的落寞，範姜仁國只想安慰此時這個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的姑娘，盡管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克制了，可他還是伸出了手，握住了姑娘的手。“沒關系...我...”

“你給我松開！！”不等範姜仁國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一旁的林二白就沖了上來，把他的手給扯開了。“你想幹啥！？你趁著我師父什麽也記不得想幹啥！？”

“我...”

“你還狡辯？！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林二白完全不給範姜仁國解釋的機會，惹得一旁的林一清跟著翻白眼。

範姜仁國也忍不住地跟著翻白眼，你倒是讓我把話說出去再罵我狡辯啊！他這還什麽都沒說呢！

不過被林二白這麽一打岔，這邊三個人倒是不吵架了，有志一同地看著範姜仁國。範姜仁國在這種強大的視覺壓力下，舉起了雙手以示清白。

“你們幹什麽？嚇著人家孩子了！”雷百歲呵斥兩兄弟，雖然沒有了記憶，可威壓尚在，林家兄弟也不敢造次，只是上前陪著笑臉，然後拖走了範姜仁國和在那裏幸災樂禍的中年男人。

被拖到外面的範姜仁國不知道兩兄弟到底想要幹嘛，心中不安，可又不知道要怎麽辦。

“你別緊張，我們兩個還能打你不成？！就是跟你說說師父的事兒。”林一清見範姜仁國緊張得的樣子，出言安撫。

“你們師父...是怎麽回事？”聽到是和雷百歲有關的事情，範姜仁國瞬間豎起了耳朵。

“師父她是在追一只小鬼的時候出的事兒，被小鬼上了身，她為了消滅小鬼引了天雷劈自己。雖然消滅了小鬼，可她自己也被劈壞了腦子。清醒的時候，就沒有記憶...有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瘋狂。剛剛在病房裏的那個家夥說師父是魂魄不安，我們問了和師父相熟的一位道士，他也是這麽說的，不過我們雖然都知道她是怎麽回事，但是都沒辦法治。我和二白都要上學，師父她和家裏鬧翻了，她的朋友送她來的這家醫院。”

“什麽樣朋友會把自己的朋友送到精神病院？！”範姜仁國質問，對於他們把人送到精神病院的行為十分之不滿。

“呵，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不是你這樣的朋友。這個地方雖然是個精神病院，但是環境好還有專業的護工，重點是可以攔住我那個隨時發狂的師父。我師父也同意，她擔心自己發狂之後會傷害到別人。你也別說那麽多，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外人而已。你對我師父的心思，我們都知道，不過那又怎麽樣？別說師父不知道，就是師父知道了都不一定會接受你，你別擺出這副臉，你也沒資格！”

林一清的話讓範姜仁國覺得自己被明晃晃地羞辱了一通，偏偏卻還無法出言反駁，因為他說的都是事實。

“可...”範姜仁國還想說些什麽，可是在說出一個字之後，就不知道要怎麽繼續說下去了。範姜仁國覺得今天真是夠了，過去二十多年沒有受到過的羞辱今天一天真的是全都受得夠夠的了。“隨你們吧！”惱羞成怒的範姜仁國最終只能甩出了這四個字，然後轉身離去。林一清看著範姜仁國的背影，皺著眉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太沈不住氣了，兩句話就氣成這樣，這還怎麽降得住那個暴脾氣的師父？

送走了範姜仁國的林一清轉身望向了不遠處被林二白拖著的男人，又是一聲長嘆。這算是什麽孽緣？昔日死敵竟然成了精神病院的病友。這個男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那個喪心病狂煉制屍王的家夥，他被雷百歲破壞了計劃散去了修為之後，整個人瘋癲了一陣子，因為是個什麽集團的要員，所以被他們的公司送到了這所醫院。因為沒有什麽家人，他比雷百歲還慘，全部身家都被用來支付醫療費和護理費了，不過林一清可不打算同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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