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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刀身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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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一期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便見三日月宗近那邊又開始新一輪的戰鬥,似乎對黑衣人口中的“大人的不滿”習以為常,但是肉眼可見,三日月動手的力度要比之前大了不少,連帶著揮出的刀氣都要強上不止一分半點。

如果說原先的刀氣正好可以一刀解決兩三個,那麽現在的刀氣便可以達到一刀解決十幾個的水平,他有些驚訝於三日月宗近戰鬥時的強大氣勢,下意識地用靈力探查了一下黑衣人掩藏於帽檐下的神色,卻見對方皺起眉頭,看起來似乎對於這樣的戰鬥也不是非常滿意。

“三日月殿下。”黑衣人沈默了片刻,緩緩地叫了一聲,然後甩了一下手上的木棍,看起來就像是單純地叫了一下。

三日月宗近的餘光掃到了黑衣人的動作,不由得一頓,他一個下腰,躲過了時間溯行軍借機揮來的攻擊,笑道,“哈哈哈……這樣的下腰動作,老爺爺我的身體可有些吃不消呢。”

嘴上這麽說著,他的身體卻靈巧地躍動了起來,腳下一動,偏身從時間溯行軍的身側滑過,手腕一轉,刀刃向下,一刀揮出,彎月般的揮刀帶起了層層沙土,其中最為閃爍的正是那直接破開了覆蓋範圍所有時間溯行軍身體的刀氣。

——好……好厲害!!!

一期一振被黑衣人甩了一下,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靈力掃過,卻發現三日月一刀直接消滅了一大片的時間溯行軍,不禁為之讚嘆。

黑衣人在看到三日月宗近的狀態恢覆“正常”水平之後,便放松了自己的身體,也沒有再做一些動作,繼續跟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後走動。

“這樣的水平,看起來應該可以在半個小時裏面推完這個的大阪城。”黑衣人面無表情地推算著這個行動速度,然後若無其事地持著木棍繼續走在三日月的身後,保持著三米的距離,期間竟是沒有一個時間溯行軍攻擊對方。

不過短短十分鐘的時間,三日月宗近卻越戰越勇,戰鬥力與殺傷力一路向上飆升,而他面對的對手戰鬥力也在一路上漲,一個比一個強大,直到最後一層的時候,他的刀劍打在一個時間溯行軍的身上,毫不留情地攔腰斬斷,心神一動,三日月仿若是感知到了什麽,手腕一轉,腳尖滑動,一個翩然轉身,刀劍揮出,與身後襲來的攻擊相接,穩穩地接下。

那如同飛舞躍動的身姿就像是飛翔的事物一般,明明那時間溯行軍是一太刀,機動卻快的驚人,近乎成為了一道殘影。

一旁圍觀的一期不由得為三日月捏了一把汗:

——這個時間溯行軍看起來和其他的好像不太一樣!真的沒問題嗎?不對,肯定沒問題!!!

三日月宗近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本體,眼神落在眼前這剩下的唯一一個時間溯行軍身上,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他仿若是想到了什麽,目光在對方身上那雙無神的紅眸上停頓片刻,又落在了對方身後的骨翼與骨尾以及那全身的漆黑上。

聲音中不免帶上了幾絲顫抖,他似乎確定了什麽東西,然後又為自己的猜想感到了震驚,最終化為了一聲無盡的嘆息。

“三日月殿下?”黑衣人看著三日月宗近的動作似乎停了下來,喚了一聲,聽那語氣,也不知道他是在緊張什麽,還是在提示什麽。

“我沒事。”三日月宗近淡淡地應了一聲,他的目光在那個時間溯行軍的身上來回掃動了一番,微斂眸,眼中的悲傷近乎要溢出來一般,卻又被他強行壓抑了下去,他的長嘆聲就像是在嘆息著世間的一切無奈之事,扣人心弦,深深地擊打在了一期一振的心頭。

三日月宗近在悲傷,他似乎想要哭,卻又失去了哭的權利。

一期一振不知為何突然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有些茫然地用靈力將那個時間溯行軍來回掃描了一遍,卻是得不到任何的訊息,他的知識是如此的淺薄,不足以讓他得到最終的答案。

但是,他的靈力又是如此的強大,在聽到三日月宗近宛如悲鳴的嘆息的時候,他似乎有所同感一般地震動起來,整個刀身都在震動,靈力在刀身的四周旋轉,隨即又化為了一片巨大的力場,沖出了五米的範圍,最終盡數纏繞在了三日月的身側。

他的腦海之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我要保護他,保護這個難得表露出脆弱一面的三日月,我要讓他笑起來,毫無悲傷與痛苦的笑容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三日月宗近的!!!

三日月宗近沒有想到一期一振會發生如此的異動,他頓了頓,然後毫不猶豫地朝著一期一振和黑衣人的方向揮出了一刀,完全忽略了朝著自己這邊而來的時間溯行軍的攻擊。

脖頸上的藍色水晶閃動著淡淡的光芒,一種刺痛的感覺在三日月的心臟處閃現,卻也不過是片刻的麻木,隨即又重新恢覆了鮮活。

黑衣人倒下了,三日月宗近笑了。

一期一振不太明白三日月宗近此時此刻所做的動作究竟寓意為何,但是他感覺這一切的原因應該是因為自己。

——難道是因為自己剛剛突然的靈力暴動,所以三日月做出這樣的動作?

他不知道答案是否是如此,但是一期一振有一種直覺,那個直覺告訴他,答案就是如此!

一期一振的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些許的擔憂與欣喜,欣喜於三日月宗近是如此地關心自己,因為自己不惜直接殺掉那個黑衣人,但是又擔憂於三日月殺掉黑衣人是否會得到懲罰一類的存在。

但是,他的擔憂在下一秒就被三日月宗近安撫至消失,完全沒有留下痕跡。

“沒事的,一期君,他們不會處罰我的。”三日月宗近就像是知道一期一振的想法一般,幾個跳躍躲開了那個襲來的攻擊,將一期一振所在的木棍撈入懷中,隨即便把對方從木棍中拿出來,目光完全沒有往黑衣人的屍體上移動,似乎那只不過是一個簡擺件罷了,無需在意。

他嗤笑了一聲,似是在嘲笑著什麽一般,淡淡地說道,“對於他們而言,我可要比這條生命金貴。”

明明是在貶低那個黑衣人的生命價值,但是,一期一振楞是從中聽到了三日月盡力掩藏的悲傷,這個話聽起來更像是在嘲諷著什麽一般,他註意到三日月的眼中滿滿的嘲諷,完全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三日月是在嘲諷著什麽嗎?所謂的“金貴”又是什麽呢?和他體內那亂七八糟的力量有關嗎?

“一期君是在疑惑嗎?”三日月宗近頓了頓,把一期一振攬入懷中,“哈哈哈……老爺爺我是不死的存在呢,對於大人而言,我的價值可要比這些用來當做工具人的存在大多了,所以,大人不會因為一個小卒的死亡責怪我的。”

他忽略掉剛剛心臟出現的異動,抹平了自己所有的情緒,用一種輕松的語氣說道,“所以,一期君不用擔心。”

一期本想細想一下三日月的話與自己之前所感知到的混亂力量是否有關系,但是過沒多久就放棄了思考,因那時間溯行軍已經直接沖到他們的面前,那把漆黑的太刀上漂浮著不詳的黑色霧氣,伴著對方從口中吐出的不清的聲音,讓人感到了些許的驚悚。

但是,三日月宗近完全沒有打算戰鬥的樣子,他一改之前屢次出手進行攻擊的做法,而是只使用防禦,手上的本體一次又一次擋下對方的攻擊,金色的光點與黑色的霧氣交織在一起,看起來詭異而美麗。

“鶴啊……”三日月宗近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對方那雙暗淡無光的金眸上,無奈地嘆道。

——鶴?等等,什麽鶴?是指眼前的時間溯行軍嗎?還是說……鶴丸君?

一期一振不免聯想到了在出陣之前三日月隨口提起的某個刀劍付喪神,那個五條家的鶴丸君,那個被三日月引用了一些語句的鶴丸君,但是,對方應該是已經碎刀了吧?怎麽可能會變成時間溯行軍呢?

“啊啊啊……”那個時間溯行軍朝著三日月宗近揮舞著本體,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沒有絲毫的留情,身後的骨翼揮動著,卻未能夠帶著他飛動,骨尾瘋狂甩動,尖利的尾尖將墻壁劃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溝痕,他嘶吼著,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憤怒,亦或者說,絕望。

三日月宗近搖了搖頭,在這個地方來回轉悠了一圈,明明是在躲避對方的攻擊,動作卻悠然自得,完全沒有狼狽的樣子,甚至對方的刀劍都無法近他的身子分毫。

他的目光掃過了這個房間的每一處,最終一個後翻,落在了一個箱子旁邊,“看來,這裏是被選定的墓地啊……”

——等等,墓地?你是說他們要讓你陣亡在這裏嗎?你前一秒不是說你的命比黑衣人還要金貴嗎?怎麽就要死了?這個時間溯行軍看起來都無法近你的身,真的可以讓你陣亡嗎?

脖頸上的藍色水晶散發出淡淡的溫度,暖入他的體內,三日月宗近眨了眨眼睛,他緩緩地擡起了刀劍,刀刃朝向著下方,朝著沖過來的時間溯行軍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他們為你選擇的墓地,可真是有些寒酸呢。”

未等一期一振多想,便見三日月宗近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刀刃送入了時間溯行軍的體內,直中對方的胸口處,貫穿而過,他濕潤的眼角緩緩地落下一滴淚水,點染在了刀刃之上,最終順著刀刃滑落在地面上,變成了一滴淺淺的水坑。

他抽出自己的本體,反手收入刀鞘之中,看著時間溯行軍,嘴角的笑意逐漸擴大,化為了一個燦爛至極也悲傷至極的笑容,三日月宗近伸手扶住了對方向前倒下的身子,手中所染上的濕潤紅色漸漸變冷,如同他的眼眸一般,被那暗沈所覆蓋。

“……三日月啊……”那個時間溯行軍緩緩地伸手,在一期一振警惕之下撫上了三日月宗近的臉頰,他咳嗽著,聲音中帶著釋然與些許的擔憂,“如月的希望,果然是黑夜裏唯一的光啊……”

他周身的黑霧盡數散去,顯出了他那黑衣黑發的模樣,他輕笑了一聲,看著三日月宗近暗沈的雙眸,手指緩緩移動,似乎想要去觸碰對方的雙眸,卻又收回,不去碰上分毫。

“哦呀,這可真是嚇到我了。”他吐出這樣一句話,似乎是想要將這個有些沈重的氣氛打散,卻是沒能夠做到這一點,只能是苦笑了一聲,然後緩緩地說道,“謝謝以及……抱歉……”

手臂無力地下垂,他那已然骨化的手臂上沒有絲毫的肉感,或許也就那一身黑衣可以掩飾些許,然而此時此刻,他那身形也未能夠再保留半分。

“黑鶴啊……終於變成了白鶴,可惜這翅膀,怕是暫時飛不起來了呢。”三日月宗近懷抱著對方,聽著對方說出的話,眼角落下的淚水越發地多,一點點地打濕了自己的衣襟,卻又是無法做些什麽。

心中的感覺是如此覆雜,不知那究竟是為對方的死亡而悲傷,還是為對方解脫了而感到喜悅,他就這樣看著對方的身上散出點點的光點,變為一把雕刻著鶴紋的刀劍,隨後啪啦一聲,碎刀落地。

終於,他笑了,卻也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爆肝了,有沒有覺得很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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