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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物以類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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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家人還沒緩過神來,四房鄰居都已湊了上來,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議論著,個個情緒高漲,好像那三十六人擡的大轎剛從自家院門裏擡出去,感覺自己臉上有十分的光彩。伍秉鑒也在這些人的口裏得知,剛才那人是剛剛赴任有一個多月的兩廣總督福康安!心裏難抑激動之情——自己這個平頭百姓竟然在偶然之間結識了這樣一位五鼎萬鐘鳴玉曳履的大人物,真是連想都沒敢想過!

福康安何許人也?

福康安生於乾隆十九年(1754),此時三十五歲,戶部尚書米思翰的曾孫,察哈爾總管李榮保之孫,經略大學士、一等忠勇公傅恒的第三子,孝賢皇後之侄。十三歲承襲雲騎尉,被授三等侍衛,在乾清門行走;十五歲,被擢二等侍衛,在禦前行走;十六歲,被擢一等侍衛;十七歲,被授戶部右侍郎,鑲籃旗蒙古副都統。

乾隆四十年(1775),福康安二十一歲,被授為內大臣,授封三等“嘉勇”男爵,並於紫光閣繪像,列前五十名功臣中;七月,賞戴雙眼花翎;十月,賜紫禁城騎馬。二十三歲被授予吉林將軍之職,次年調任盛京將軍;二十六歲,被授為雲貴總督,正式成為總領一方軍政的封疆大吏。二十七歲,調任四川總督兼署成都將軍。

乾隆四十七年(1782),二十八歲的福康安被擢為禦前大臣,加太子太保,次年又被授為總管鑾儀衛大臣、閱兵大臣、總管健銳營事務。乾隆四十九年(1784)三月,福康安再被擢為兵部尚書、總管內務府大臣,又被任命為陜甘總督;六月,福康安晉封為“嘉勇”侯。

乾隆五十二年(1787)十二月丁未,福康安被晉封為一等公爵,被賞紅寶石頂,四團龍馬褂。乾隆五十三年(1788)冬十月庚寅,命福康安署閩浙總督。乾隆五十四年(1789)春正月已未,福康安被任命為兩廣總督,此時剛到任上不足兩個月。

福康安得到如此眾多的獎賞嘉譽,可不是仗著家世祖蔭白白得來的,無論是在第二次金川之戰,還是平定甘肅田五起事以及處理林爽文事件中,福康安都是運籌帷幄身先士卒,憑本事忠心耿耿為朝廷出生入死建功立業自己賺來的!

所有人重新回到行號裏。

景春一直忙著收拾茶壺茶碗,但也感受到了外面的熱烈氣氛,“秉鑒哥,你說那人是誰啊?怎麽看著派頭比我舅還牛?”

秉釤呲牙忍不住樂了,搶著回答道:“兄弟,這話可千萬不要瞎說。我告訴你,天下人除了皇上,沒有幾個比他做的官再大的了,你舅舅知府大人見了他也得哆嗦。”

“奧,這麽厲害!”景春聽了不由得肅然起敬。

“那是當然!我和你說,就是這樣的大人物一輩子你想見到個真模樣都難。你看看,今天他偏偏就上咱家門來了,還坐在我那位置上和咱們聊了那麽長時間的家常話,你說邪性不邪性?這回好了,有總督大人給我們撐腰,我們誰也不用怕了,滿廣州城都任我們甩開膀子橫逛……”秉釤說得豪情萬丈,滿嘴的唾沫星子四濺。伍國瑩和秉鏞聽了,也是喜笑顏開,附和著說:“那是,那是,這可是管著廣東廣西兩省的土皇帝,手中的權力大著呢!”

“老四,你那褲子濕了一大片是咋回事?”秉鈞故意問。

秉釤十分狼狽,“聽著那總督大人說話入了神,不小心茶水灑的,還好是溫的,沒燙著,嘿嘿。”

秉鈞心裏想笑,可嘴上很認真地說道:“奧,不是嚇尿了褲子就好,你剛才言語上可是把那大人得罪了,你最好還是躲起來幾天,別哪天大人記仇想起來再整治你!”

“嘿嘿,不能,不能,剛才那總督大人不是說了嘛不和我一般見識,再說有我三哥在,他就是有心整治我也下不去那個手,二哥,你說是不是?”秉釤嬉皮笑臉的說完,開始勤快地給大家倒茶水。

伍國瑩問:“秉鑒,你和這總督大人是怎麽認識的?”

秉鑒一直在心裏琢磨事,聽父親這麽一問,也就暫時將不寧的心緒收了回來,把在武夷山發生的事簡單說了幾句。秉釤聽後又來勁了,“三哥,這要是換做我,我一定當時就把他身份整得明明白白地,在武夷山當地就好好巴結巴結他……”

“你可消停一會吧。”秉鈞不耐煩地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大人物是你想巴結就巴結得上的,什麽叫高不可攀你懂不懂?不說秉鑒在武夷山只是誤打誤撞與他相識如何,就是今日他說的話也切莫當真,萬一哪天他一甩袖子走了,把你忘到腦後哪個十萬八千裏都不知道了,老四你記住,靠山可能山崩,靠墻有可能墻倒,到什麽時候都是靠自己最踏實。”

秉鑒這時也平靜了下來,他清楚二哥說的沒錯,自家人和這位福大人在出身、地位、經歷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不是天壤之別——這個差距比天還要高,比海還要深!不知情的情況下或許還真能做個朋友,可現在福安康亮明了身份,這朋友定然是做不成了,這就好比做夢一般,夢裏夢外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任憑怎麽揉捏,那是弄不到一塊去的。可秉釤說要巴結也不無道理,現在自家困難,福康安剛才又說可能幫得上忙,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是個機會。

秉鏞悶悶不樂,自從外面回來,一句話也沒再說。眼見著秉鑒先是通過景春與知府馮大人拉上了關系,現在又機緣巧合地結識了手眼通天金章紫綬入閣懷黃的兩廣總督福康安,這怎麽好事都讓他攤上了?秉鑒有這樣的關系無異於自擡了身階,又因為經營行號有方受到家人的倚重很是風光,連老四秉釤見風使舵都開始從過年那天一口一個“三哥”親熱地喊上了,這讓他這個伍家的嫡長子感覺一點面子也沒有,也自覺在家裏沒了往日的地位,原先還計劃著等到了今年貿易期結束找個理由把秉鑒從東家位置拽下來,但現在感覺這事好像越來越渺茫了。

秉釤受了秉鈞的搶白,很不服氣,可翻了幾翻白眼仁兒,轉身出了行號。秉鏞也跟著走了出去。

“秉鑒,福大人這裏我認為要以不變應萬變,切不可蹬鼻子上臉,讓人家生厭。再有伴君如伴虎,和這樣的大人物交往有好處,可也潛在著巨大的風險,你不知道哪句話說錯了,哪件事辦錯了,就讓對方突然翻臉不認人,到時候招惹一身腥臊都不知道怎麽來的。這位大人不說什麽樣的人都見過,那也是什麽樣的陣勢都經歷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高高在上目空一切慣了,這樣的人別說我們平常百姓得罪不起,就是盡心伺候也未必能伺候的明白。如果要是在利益上產生了糾紛,那更不用想,吃上什麽樣的啞巴虧,咱都得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定然是不敢辯駁言語半句的,否則就會引來殺身之禍。”秉鈞知道秉鑒內心矛盾,這個時候他必須要給秉鑒提個醒。

秉鑒聽著不住點頭,二哥不愧是秀才想的就是周全,對官場之人之事也比一般人看得透徹清亮。

父親伍國瑩雖然對秉鈞的想法沒什麽異議,但他感覺自家能有巴結總督這樣大官的機會實在是難得,如果錯過了實在是可惜,“秉鑒啊,你知道潘家為什麽一直興興隆隆的,也沒人敢欺負,處處受人禮遇擡舉,這不單是才財大氣粗,還因為家中有人在朝裏做官,又順勢勾搭連環弄起了一股勢力,所以就和獅子滾繡球似的越來越威風。官商,官商,哪一家將生意做大的,背後都得有個靠山撐腰才敢放得開手腳,如果能做上衙門裏的生意那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我們家自來沒這樣的人脈,這好不容易撞大運似的撞來了,可不能不當回事,秉鑒,你不能等著總督大人派人來招呼你去,現在既然知道了人家的身份,你應該主動去巴結,而且趁熱打鐵,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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