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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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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了,我也聽方兒提過,唐總和我們家丫頭,當初確實有過那麽一場算不得正規的訂婚禮。唐總,雪桐這丫頭年紀還小,沒有家長點頭和祝福,只能當做過家家的游戲,過了就沒了,不能當真。這事情呢,原本是我與夫人商量著日後找個機會咱們唐、方兩家好好談談,為這事情我們方家做些補償也可行的。”

方鶴這話,直接將唐肆爵身份都否定了個徹底。

唐肆爵繃緊了身軀,進不了,退不甘,他此刻,成了方家父子眼裏最大的笑話。

“顏雪桐是我的人,方總不要欺世盜名利用長輩身份來阻撓我和她的關系。”

唐肆爵聲跟他臉色一樣冰冷,目光轉向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女人,眸色再度沈痛。

但一想到,她一句解釋都不聽就擅自拿掉他的孩子,他的心,頃刻間鈍痛如刀割。

唐肆爵面色一暗,眉峰緊蹙。

方鶴不那麽和善了,輕笑:“唐總還不知道雪桐是我方家的血脈吧?我大哥去得早,我照顧她們母女倆是天經地義,如今我和夫人情投意合重新組成家庭,這丫頭就算叫我一聲‘父親’都是應該的。唐總要驗證我話裏的真偽嗎?”

唐肆爵薄怒反擊:“生母不及養母大,她心裏,並沒有方家的存在。過去二十一年裏,方家人消失得幹幹凈凈,今天她長大成人了,你這些所謂的親人卻忽然從天而降,並且拿著雞毛當令箭想要更加幹涉,你說是她的親人,方總當真問心無愧?”

“唐總,我和夫人與這丫頭之間的關系,這是我方家的私事,你一個外人,還無權幹涉。而至於方某和夫人的話,那丫頭是否肯聽,要不要叫醒她問問?”

方鶴的咄咄逼人令唐肆爵讓步了。

方鶴會為證明他的存在,即便做出傷害顏雪桐的事情都無所顧忌,畢竟那不是他的女兒。

可唐肆爵不一樣,他不能不顧及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方總這意思是,想要悔婚了?”唐肆爵壓低聲音問。

方鶴笑:“唐總是人中龍鳳,是我家丫頭高攀不上您。至於悔婚一說,實是無稽之談,我家丫頭並沒有訂婚,哪來的悔婚?我沒記錯的話,唐總您當日正準備和我家丫頭完成訂婚儀式,卻我方兒及時阻止,訂婚當天,雪桐這丫頭可是跟她親生母親在一起,沒有新娘的訂婚禮能算訂婚嗎?沒有父母親人在場見證的訂婚禮算訂婚嗎?”

唐肆爵眸色瘟怒,極力壓制心底的怒火,眸光暗沈如黑夜。

方鶴話落,聲音變冷不少:“唐總,我方家可不比你唐家差,我方家的女兒,豈能這麽白白便宜了你?”

唐肆爵聞言,身形猛地搖晃。

胸口像被填了塊巨石,異常悶堵。

以前的顏雪桐,全全被他掌握。

可現在,憑空出現在一撥人,將她從他手中奪走,他不再是唯一主宰她的男人,左右她的,是所有打著親人旗號的陌路人。

唐肆爵很不甘,尚未在失子之痛中走出來,又要接受愛人被奪走的事,唐肆爵心口憤怒翻湧,努力克制才險險壓下。

“方總是在激怒唐某?”唐肆爵沈聲問道。

方鶴忽然冷哼道:“唐總聽不懂方某的話,方某也不想再多解釋。倘若今兒是商業晚會,唐總那是您說了算,我方家初來乍到自然只有聽的份,可今天是我方家女兒的事情,不論我是雪桐這丫頭的親爹,還是他的叔父,這事兒我都有說話權和決定權。唐總,現在,您得聽我方某的。”

唐肆爵目光冷戾,直直看向方鶴。

方鶴無視唐肆爵,側身轉向病床:“方總還是先出去吧,無論你的自尊心接受不接受,這也成了事實。現在情況你很清楚,倘若你敢胡來,我絕對有辦法讓你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丫頭!”

舒謙一把擋開扶江往前大進一步怒道:“姓方的,我們爵爺給你面子才敬你三分,你不要倚老賣老!別冠冕堂皇把自己說得了不起,你在雪桐小姐心裏算個鳥?信不信等雪桐小姐醒過來噴你一臉口水?”

哪來的王八羔子要在自己的事情上橫插一手?這方鶴是天底下最自欺的一個。

唐肆爵擰眉,方鶴已經動怒,“方兒,送客!”

都是在高位上常年被捧著的人,哪能容得下被忤逆?

方公子半張臉青紫著,依舊笑得明艷動人,上前面對唐肆爵,做了個“請”的手勢。

“唐總,在這裏再動起手來,可就不好看了。”

微微俯了下身軀:“請。”

舒謙一心想著上前撓花那死人妖的臉,可剛提步,就被爵爺給攔了回去。

“爺!”弄死那死人妖!

舒謙不甘心的一聲喊,一口氣堵在喉嚨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得不行。

“走吧。”

或許自尊心受到打擊,或許還在憤怒他愛的女人居然讓這樣莫名其妙一幫人出來對他指手畫腳,或許還在失去孩子的打擊中沒平覆過來,或許……太多情緒陳雜在心底,盤根糾錯的想法和情緒令他此刻無法冷靜。

一沖動就會壞事,為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他選擇離開。

曾經這個女人的一切是他的,只要他攆走她身邊的一切人,卻不料今天,他卻成了“外人”。

病床上,顏雪桐在藥物的幫助下,依舊沈沈睡著。

坐在床邊的趙雅涵面色冷靜,心思卻很覆雜。

方鶴將“外人”驅趕出境,便又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立馬坐回趙夫人身邊。

“夫人,讓他們先離開,是為雪兒好,她現在需要靜養,不易被人打擾。”

這算是解釋,先斬後奏的解釋。

趙夫人沒看方鶴那張跟方才截然不同的討好嘴臉,而是語氣平淡的問他。

“你為什麽要故意激怒他?”

方鶴一聽趙夫人這聲音,就知道壞事了,惹她不高興了。

沈默片刻後,索性道:“我想了又想,唐家哪有一個好東西?唐肆爵再會賺錢,也配不上我們女兒。夫人,雪桐這丫頭今天才二十一,年輕漂亮有的是選擇,為什麽要嫁給唐家一個三十多歲,並且還有過婚史的男人?夫人,唐肆爵那人你也見兩次了,你覺得我們女兒嫁給那樣的男人,有自由幸福可言嗎?”

“他有過婚史?”趙雅涵聞言詫異反問。

介意了,她花兒一樣的女兒,跟方鶴說的一樣,選擇多的是,為什麽要選個有婚史的?

“為什麽離婚?”

家暴毆打前妻?還是花心四處留情,將前妻掃地出門?

方鶴哪知道為什麽離婚?唐家的事兒,還是一個晚輩的事兒,他哪會關系?

方公子適時接話:“好像結婚一年不到,前妻就死了。”

“死了。”那就是克妻了?趙雅涵臉色再一沈。

------題外話------

推薦《一妻到底》,作者:左手天涯

歷孟南不是沒見過女人,他是沒見過項秀靜這麽沒心沒肺的女人,看著他死都笑的出來。

項秀靜也沒想過,離了婚的男人還是個處!

當眾打人,當街示愛,項秀靜想不到的,歷孟南都幹了!

項秀靜眼裏,離婚前歷孟南是個空氣,離婚後就是個瘋子,不許她這不許她那,連去洗手間都跟著。

“穿這麽少怎麽不凍死你?”同樣一句話,人前歷孟南霸道的要命,人後溫柔的要死。

“我熱不行麽?”同樣一句話,人前人後項秀靜都沒變過,歷孟南卻聽得死去活來……

☆、167,只為女兒,真正妻奴

方鶴一聽死了前妻,心裏也不那麽痛快,立馬看趙雅涵的臉色。

見趙雅涵面色有異,方鶴立馬出聲道:“夫人,這丫頭我不清楚你是怎麽打算的,但我的穎兒,是絕不允許她嫁一個死了前妻的男人,我方家要什麽沒有?為什麽要女兒受這樣的委屈?”

趙夫人看了眼方鶴,沒說話。

方家是京城第一大隱形貴族,在京城這些年頗有名望。唐家在菁城是很有威望的世家望族,家族關系根深蒂固,菁城望族中唐家首屈一指。都是普通民眾仰望的名門,兩家沒有可比性。

方鶴料想或許是自己哪句話說錯,輕輕在趙夫人身邊坐下。

“夫人?”

趙夫人沈默不語,顏雪桐有娘家撐腰不是壞事。

唐家那樣的世家大族,沒任何背景嫁過去,受了委屈跟誰說?

唐家當家主母她也知道,那樣小性兒的婆婆,她可真不放心。再加上大房的唐肆鑫,就因著她的存在,大太太也不讓她女兒多舒坦。

尋常人家沒有娘家撐腰的媳婦,都會受這樣那樣的氣,更別提唐家這樣高門了。

這是趙夫人雖然反對方鶴忽然自作主張插手管她女兒的事,卻也沒當場駁他面子的原因。

目前來看,方鶴才是自己人,唐肆爵,確實還是外人。

要想娶她女兒,哪那麽容易?

現在年輕丫頭都好騙,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被哄得暈暈乎乎的,沒有家人把關就把自己給嫁出去了,當自己是什麽?

物品?

來得太容易的東西,總是不那麽被珍惜,不是她非要從中生事,而是不想讓她的女兒貶低身價。

趙雅涵當年即便家道沒落,卻依然憑一己之力成為全菁城最令人矚目的名伶,全菁城男人的夢中情人。因為出入交際場合,名伶的身份在當時是被人蔑視,可放在如今,卻等同於活躍與交際場合的貴夫人和千金名媛們。

她趙雅涵的女兒,即便不能被萬千貴公子愛慕,也不能輕易便宜了一個死了老婆的男人。

身家豐厚與否並不重要,有錢人多了去了,要的是人好,足夠愛她女兒。

方鶴見趙夫人一直沈默不不語,樣子有些慌。

“夫人,你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你說,我下次一定改正。”

“沒有,你做得對,只是擔心雪兒醒過來會埋怨我們。”趙夫人輕聲道。

“這沒事兒,夫人,惡人就由我來當,雪兒醒過來我自會跟她好好解釋,一定不影響你們母女間的感情。”方鶴一見趙雅涵回話了,立馬笑逐顏開。

方公子在一側沒說話,不過那挨了兩記拳頭的臉,確實有些慘不忍睹。

但方公子平白無故被人揍成這樣,方鶴卻沒半句關心,可見方公子在方鶴心裏的位置,確實……

因為方鶴的態度,方公子一度以為方鶴知道了些蛛絲馬跡。

但另一方面,方鶴卻將公司大權交到他手裏,也從沒有要架空他權利的趨勢,所以方公子對於方鶴的為人,非常困惑。

這輩子方公子都無法看透的人,就是方鶴,包括方鶴對趙雅涵的感情。

他始終不相信,一個那麽冷血無情的男人,怎麽可能對一個女人好到那種程度。

方公子排斥了趙雅涵很長一段時間,但近些年才想明白。

幹不掉的強大敵人,不如收為己用。

趙夫人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心很痛。

沒在她身邊陪過她一天,再見面,卻看到她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內疚又自責。

如果她是個合格的母親,怎麽會允許自己女兒未婚先孕,還發生流產的事情?

小產對女人的身體是多沈重的傷害,有的甚至影響一身。

沒有親生母親在身邊的女孩子,再聰明都保護不了自己,沒有人告訴她那事情能做,那事情不能做。

趙雅涵內疚悔恨,愧對自己的女兒。

兩個女兒她都沒盡到責任,沒讓女兒的人生平平順順。

“那位唐先生再來,不要再說那些話,他們倆真要準備結婚,我們當長輩的,不要多生這些事讓兩孩子日子不好過。”

“夫人,我的意思呢,是覺得咱們女兒條件這麽好,選擇多的是。難道,你還怕我方鶴的女兒沒有門當戶對比唐肆爵更好的選擇?”

方鶴這也是才改變的主意,先前沒多想,單就認為那丫頭嫁進唐家也沒什麽不好,至少那樣的家世不用他擔心人以後日子不好過。

可現在一想,這事兒不成。

他為什麽要讓趙雅涵和唐家在扯上關系?

想起唐肆鑫的存在,方鶴直接連帶著姓唐的都否定了。

趙夫人輕笑,認真說道:“ 方鶴,雪兒小時候我沒陪過她一天,現在她長大了,我再沒有資格約束她。有的好選擇我會跟她說,給她建議和參考,但不是約束,我不能,你更不能。”

方鶴對唐肆爵那套什麽親人有權沒權的理論,她不認可,沒打斷他的話只是因為告訴唐家人,她女兒是有人撐腰的。

但倘若方鶴想要插手她女兒的事,那抱歉了,邊兒去。

只問一句,憑什麽?

她作為親生母親都自慚形穢,別說管教孩子,就連來見女兒,她心都愧疚沒底氣。

趙雅涵這話,沒給方鶴留任何面子,這令方鶴心底暗生怒意。

“夫人,這丫頭回來了,你就準備撇下我和穎兒了是嗎?心裏就只有這丫頭了是嗎?”

趙夫人聞言,楞了好久才回過神來,她緩緩側目,帶著疑問看向方鶴。

想象不出這話是個進六十歲的人說的話。

“方先生,請你講一點道理,二十年來我沒陪過雪兒一天……”

方鶴直接怒聲打斷:“沒時間陪兒女的父母多了去,難道所有兒女都要六親不認?”

趙雅涵停頓,她語速緩慢優雅,爭執這事兒於她來說,是劣勢。

“我不懂你的邏輯關系,穎兒和雪兒在我心裏沒有輕重之分,都是我的親生骨肉……”

方鶴再度打斷趙雅涵的話:“那我呢?穎兒是你的骨肉,我是不是就沒了地位?”

趙雅涵當下無語,一邊方公子和朝言還站著,在孩子面前扯這些,簡直可笑。

“出去,我女兒需要靜養!”

懶得廢話,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去吧。

趙夫人看似柔柔弱弱,好像沒什麽脾氣,可這不代表她就是性質平和的人。她只是善於將情緒化解而已,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波動,這也是駐顏養生的方法之一。

方鶴微微一楞,臉子瞬間拉了下去。

方公子也意外了,這還是頭一次見到趙夫人這樣,方公子朝言雙雙訝異看過去。

方鶴頗有種敢怒不敢言的樣子,這反應也令方公子大跌眼鏡,再意外的看向趙夫人。

方鶴已經轉身準備出門,方公子一時間沒來得及反應,方鶴當即怒道:“還不走?”

方公子微微點頭:“這就走。”

三人灰溜溜的離開病房,趙夫人一人守在病房中。

原本守在病床前的小助理,已經被請去休息間“喝茶”,此刻還沒回來。

方鶴怒氣哼哼的出了病房後,拐角就給女兒方穎打了電話去。

電話很快接通,方鶴直奔主題。

“爸爸?”

“穎兒啊,馬上收拾好行李回來,爸爸這就你戰叔叔給訂機票,馬上就回來!”

對方沈默兩秒後,年輕女孩兒的聲音才又從電話中傳過來。

“爸,你怎麽了?”

方穎覺得她爸這反應挺奇怪,前不久雖然答應媽媽讓她回國,可背後又千萬警告她不準回國。

方家搬去了菁城,方穎還沒去過菁城呢,想見母親,也想見素未蒙面的姐姐。

可父親聲色俱厲的警告在前,方穎才沒回來。

可這才幾天的事兒?怎麽又忽然變了?

“爸爸被欺負了,你要還愛爸爸,就趕緊回來。不僅你爸爸被欺負,你媽媽也快要被搶走了,穎兒啊,回來吧,爸爸需要你。”

方鶴對著電話神經質的對答,沒發現身後的方公子聲眸光湛亮。

真要回來,倒是幫了他一把。

方公子看了眼一心跟女兒打電話的方鶴,先離開了。

方鶴有太多面,所以令人看不懂。

商場上雷厲風行,殺伐果斷,做事更心狠手辣,只要誰敢擋他前進的路,一個字,S!

可面對趙雅涵時,卻又是那麽深情款款,跟普通老婆奴的男人沒任何區別,面對方穎時,就更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成功大企業家該有的自信和魅力,哪怕是半點,都沒有。

方鶴為了和趙雅涵組成的這所謂的家,確實放下了很多。

方公子本以為方鶴的野心會是整個歐洲市場,結果沒想到,鉆石世家做上了國際他人就直接退了,大權眼都沒眨一下的交給方公子。

最開始方公子以為是方鶴對他的考驗,沒想到這麽多年來,方鶴說不過問的事情,是真沒過問。

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會為了家庭做到這一步?

這也是方公子一直心存疑惑的地方,即便方鶴沒對他束手束腳,可他至今還懷疑方鶴是在考驗他。

☆、168,要見她VS他生命的一部分

方鶴給女兒打完電話後,瞬間底氣又足了。

轉身時身後只有張南、張斌,方公子什麽時候走的並不知道。

方鶴也沒過問方公子的去處,兒子已經四十歲的人了,當父親的,就別討那個嫌。

方鶴也只有在方穎出生後,才有點身為人父的喜悅,和前妻的婚姻,平淡連白開水都不如,對於兒子的出生,方鶴當時還處處被方城壓一頭,一心為自己籌謀中,哪裏顧得上妻兒?

趙雅涵的出現,太合時機,手握江山的男人,在坐享勝利之時,才有心思享受美人,才有多餘精力顧及家庭。方穎的出生,比方公子出生時的環境好了太多。

好在方鶴雖然與方公子不親,但在公司,卻給了最大的權利。至於方穎,方鶴當然是利用一切將最好的都給了她。

方鶴在走廊走了圈,認真想了想,覺得他這是自亂陣腳。

一個二十年不曾出現的丫頭片子而已,哪有什麽能耐影響他現在的幸福家庭?

是他想多了,他吧,也上了年紀。

趙雅涵有句話令方鶴很有感觸,將來他們二人先去,在這世上剩下的,最親的就只有姐妹倆,兄妹之情哪有姐妹情深?介時大兒子不為難女兒方鶴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方公子在方鶴眼皮子底下生活了近四十年,他有什麽目的方鶴能猜不出幾分來?

方鶴走廊站了站,他自己個兒冷靜了,想著趙雅涵也該冷靜了,所以這不大會兒的時間,人又出現在病房門口。

“夫人。”

方鶴在門口喊了聲,順道看看趙雅涵的臉色,老遠瞅她沒有明顯的怒意,趕忙屁顛顛兒的走了進去。

“夫人,我剛問了醫生,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方鶴話還沒說完呢,趙夫人側目,目光一片冰冷。

方鶴立馬打住,一張討好的老臉剛趕緊往趙夫人跟前湊。

“那夫人的意思是……”

出院這話,方鶴純屬瞎掰的,他就在走廊給女兒打了一電話就折回來了。

想著能出院,弄回家養著去也好啊,方鶴戀家,在外頭呆不住,這點上在年紀越大越嚴重。

“雪兒現在身體很虛弱,最起碼要在醫院修養一個月。小產身子沒養好,影響的是一輩子。老爺要忙的話,就先回去吧,這裏有就行了。”

方鶴一聽,臉子直接垮下去:“那怎麽行?”

聽出來了,這是要攆他走。

方鶴心裏不那麽痛快,心想著果然是大女兒回來,他這個丈夫要不要於她都無所謂了。

心口一堵:“不行,夫人不走,我也不走。”

拉了椅子又往趙雅涵身邊坐下:“這丫頭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說了會視如己出,夫人的,就是我的,夫人要守在病床邊照顧,我也守著。”

趙雅涵驚訝轉頭,輕聲詢問:“老爺是在鬧脾氣嗎?”

老小孩兒,老小孩兒,方鶴年紀越大這小孩兒脾氣果然越來越明顯了。

方鶴被趙雅涵這話問得一楞,當下有些面子掛不住。

但想著在她面前什麽事兒還沒做過?哪還差這麽一著?

“隨夫人怎麽說,反正你別想趕我走。”

趙雅涵聞言更是吃驚,眼神帶著不確定,看著方鶴,目光滿是疑問。

方鶴對上趙雅涵的目光,明顯心跳加速。

老夫老妻了,還能為她心動,有幾對夫妻感情能與他們相比?

方鶴板著臉再道:“夫人想問什麽問就是,但你想支開我的想法,勸你還是打消,不論你在這裏呆多久,我都會陪著。”

趙雅涵額頭隱隱作痛,在島上她就發現方鶴占有欲極強,令她無法適應,沒想到離開海島後,方鶴的性情令她更為吃驚。

這麽在乎她,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在於她不至於受委屈,壞在於沒自由。

但想想二十年都平靜的過來了,如今她也上了年紀,自由什麽的,並不重要。她的生活中,有比自由更重要的存在,比如,兩個女兒。

就算她不樂意,她還得為兩個女兒謀劃。

趙夫人想明白後,對方鶴的態度好轉了不少。

“不知道你怎麽忽然說這種話,什麽支開不支開的?我支開你做什麽?老爺是猜疑我要背著你去見什麽人,還是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涵兒……”

趙夫人不理會方鶴欲插話辯解的心,繼續說道:“就算我想你先離開,也是出於你公事繁忙的考慮,我的苦心怎麽就被你誤解成另有所謀了呢?”

方鶴被趙雅涵說得,老臉有些掛不住。

她話落之後,一把抓住趙雅涵的手,將她往懷裏扯。

“好好,為夫的錯,我錯怪夫人的好意,我不對,夫人就別跟為夫我一般見識。”方鶴嘴快的認錯,唇已經貼在趙夫人側臉。

趙夫人擡手擋在側臉,“孩子面前。你……羞不羞?”

趙夫人不是個淩厲的性子,這情急下的怒斥聽來倒更有幾分交嗔怒的味道,所以當下聽得方鶴心中大喜。

“我老不知羞,我不知羞。”

方鶴滿臉高興,這一刻心情又開懷了。

“夫人高興就好,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在旁邊坐著,你不高興我擅作主張,以後雪桐這丫頭的事兒,我不管就是,全聽夫人你的,好嗎?”方鶴樂呵道。

趙夫人點頭:“老爺說話向來沒個準,往後可別忘了今天的話。”

“瞧夫人說的,這是對為夫的不信任啊,我的錯,以後一定讓夫人取消對為夫的懷疑。”

聽聽方鶴那話說得,趙雅涵就是再生氣,這會兒那氣也上不來。

“好了,別在孩子面前說這些,你不嫌丟人啊?”

方鶴認真看向趙雅涵,生活了二十年的妻子,從她得知要來菁城後,才開始真正有點人氣。

以前擁有她的滿足,不能與此刻心的滿足相比。以前得到的是她的人,此刻,是她的所有。

“有點脾氣的涵兒,可愛多了。”方鶴輕聲而出。

趙雅涵沒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直接忽略了。

顏雪桐在傍晚時醒來過,趙雅涵一直在守在床邊,方鶴已經離開。

對出趙夫人的出現,顏雪桐很意外,她知道趙夫人出行不是那麽方便,方鶴束縛太多。

可當身心都在最脆弱的時候,見到親生母親,眼淚當即奪眶而出。

趙雅涵溫柔的輕問:“雪兒,是不是疼?”

顏雪桐搖頭,只流淚,沒說話。

趙雅涵問了幾句,顏雪桐也不出聲,趙雅涵便不問了。只是在靜坐了會兒後,輕聲安慰著。

“看到你受傷,最難過的是媽媽。如果你從小就養在我身邊,又怎麽會走這些彎路?沒有輕聲父母在身邊,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對你的……”

趙夫人一想起心口就疼,她的女兒,卻在冷眼和虐待中長大,最大的錯是她,再看到女兒受傷害,比她自己受傷還疼。

顏雪桐輕輕握著趙夫人的手,搖頭,語氣很無力的解釋,“我過得很好。”

她是真的過得很好,換個一世無憂的環境長大,誰知道她會長成多傲慢的性子?

她現在挺好的,過早肩負起責任,讓她個性獨立,成長的一切都是財富,不能用對錯來衡量。

可顏雪桐這一說,趙雅涵心口更疼,更自責了。

什麽叫過得很好?

這帶著一半的安慰成分的話,讓趙夫人更不是滋味。

“我的女兒,以後,回媽媽身邊來,不要再去顏家,也不要再想著那位姓唐的先生,來媽媽身邊,跟媽媽一起生活,好嗎?”

迫不及待的想要補償她,可不知道該怎麽做好。

趙雅涵並不那麽認可顏雪桐現在的工作,那個圈子就是個大染缸,進去的人誰能獨善其身?

她不想女兒受委屈,可看顏雪桐對工作的執著,趙雅涵半句反對的話都沒說。

只要女兒喜歡,她當母親的,都會盡一切能力給她。

顏雪桐看著母親,搖頭,隨後頭轉向一邊,緩緩閉上眼。

“女兒……”

趙夫人欲言又止,她又怎麽能忍心打擾女兒休息?

“好好休息,等你精神好一點了我們再慢慢合計。”趙夫人緩和說著。

不想給女兒壓力,盡管她非常渴望一家團圓。

……

唐肆爵並沒有離開新錄,在離醫院最近的酒店住下了。

所有工作都推開,以目前的情況,他也沒有心情處理任何事情。

唐肆爵在沙發上靜坐了整整一天,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淚腺可以這麽發達。像被抽離了靈魂一樣,一動不動的坐著,熱淚滾滾而下。

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沒有很具體的想法,也沒有思想去做任何事情。

扶江和舒謙一直在酒店守著,晚上左來安感到新錄,但沒進到醫院。

左來安進不了醫院,轉而往酒店去。

門鈴響起,房間太安靜,門鈴一響人都嚇了一跳。

扶江忙瞥了眼爵爺,見爵爺依舊靜坐沒有任何反應,心下才稍稍放心。

舒謙擡眼,扶江已經走出去開門。

“以後敲門,別按門鈴,太吵。”扶江在門口低聲叮囑了句。

左來安看了裏面,指了指,輕聲詢問:“你們倆都跟爵爺住這一屋?”

“有意見?”扶江微微擡眉。

不住一起,他們怎麽放心?

左來安聳肩,“出來說吧。”

扶江帶上門,兩人站在走廊說話。

“醫院禁止上八樓?”扶江的意外了。

方家想幹什麽?

左來安嘆氣:“我本來是直奔著八樓病房區的,可誰料到電梯八樓上不去,數字鍵被取了出來,慘無人道啊。八樓安全通道入口居然裝了鐵欄,鎖了。爬樓也上不去,我就直接過來了。你看,這事兒是方家幹的吧?”

扶江點頭:“無疑是方家整的幺蛾子,爵爺一直懷疑方公子的目的是拆散他和姑娘,但沒猜到方公子目的背後的用意。現在看來,似乎這與方家有關。難道方公子是方家授意的?根源就是方家並不想姑奶奶跟我們爵爺在一起?”

左來安眼神兒都直了,楞楞的看著扶江。

扶江給他腦門兒來了一巴掌:“有話就說。”

左來安立馬往後退了步,嘆氣說:“這根本不可能,你這猜測要成立的話,那方家豈不是早就知道姑奶奶的存在了?”

“有什麽問題?方公子從一開始出現就不安好心……”

“如果照你這麽說,那麽一開始方公子就會直接對顏雪桐下手,為什麽要在顏雪桐和我們爵爺確定關系之後才開始有行動?”左來安認真反問。

他不是不關心這事兒,而是這事情大家都被忽略了。

誰會料到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居然處心積慮的謀劃這一切?誰會去猜疑身邊偶然出現的某些人?

“你想想看,方公子真正走進我們視線是什麽時候?”左來安問。

扶江皺眉:“那姑娘出國拍廣告的時候。”

“對,在西藏尤為明顯。”左來安道。

扶江看了眼左來安,這廝說得跟親眼看到似的。

不過左來安這一提醒,扶江倒是仔細回想了下,確實是那次發現方公子的異樣。

“我們發現是在那次,那誰知道方公子在那之前,有沒有找過姑奶奶?”扶江低聲道。

左來安聳肩:“那就得問顏小姐本人了。”

扶江沈默,左來安拍拍扶江肩膀:“咱們別多猜測了,讓謙人去查個清楚吧,我們猜來猜去能猜出個什麽?”

“謙人一直在查,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查出不少,真正有用的……你也知道他那人做事不靠譜。”扶江嘆氣。

“進去吧。”左來安看了眼門口。

出來久了不太好,他們也沒說什麽。

兩人進門,舒謙扭頭,三人沈默的坐著,唐肆爵背對著所有人,單人沙發面向落地窗,前面視野倒是很開闊。

扶江等三人每每擡眼,看到的只是爵爺的背影和逆光。

這麽坐著也挺磨人的,良久,舒謙忽然問了句:“去不去醫院呢?”

扶江和左來安同時看過去。

舒謙忙側身,難道他說錯了什麽?

三人再度陷入死寂的沈默,倒是唐肆爵從深深的傷痛中清醒了過來。

他站起身,大概是坐得太久,所以起身時身形有些晃。

扶江等三人趕緊起立,都想上前。

然後唐肆爵已經轉身,扶江趕忙問:“爺,到用餐的時間了,要不……”

“我去趟醫院,你們別跟來。”唐肆爵低聲道。

“……”

三人沈默,緊跟著個個都埋頭。

唐肆爵直接走出房門,謙人頭一個擡臉,比劃了下:“跟不跟?”

扶江冷冷甩了他眼,謙人拉了臉子,就不該問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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