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辜被打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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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達上了菁城最高的建築頂樓,關了上樓的門,然後往外走,翻過防護欄,站在了建築的最邊緣。
手哆哆嗦嗦的拿了手機出來,開機,給妻子打電話。
李雯晴那邊接到丈夫的電話後真是感天謝地的,人都擔心死了,總算回電話了。
“老公啊,你人在哪啊?”
李雯晴急得話都哆嗦了,能不嚇人嗎?一出去就是一天一夜不回家,電話也打不通。現在家裏這個情況,要是當家的出了什麽事兒,那一家人還要不要活了?
顏達輕輕喊了聲:“老婆啊。”
一喊,眼淚就奪眶而出,聲音哽在喉嚨,不知道該怎麽跟妻兒交代。
顏達現在看世界都是灰色的,沒有一點生氣,這是老天要絕人後路,他是真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
巨額賭債他一個子都還不起,還有大女兒,大女兒是家裏唯一的搖錢樹,沒了,全沒了,一無所有,兩個正在升學的孩子每天都需要錢,家都沒了孩子怎麽養?搖錢樹沒了還有什麽盼頭?
死了一了百了,誰也不想見,妻兒也不想管,活不下去了。
都是唐肆鑫逼的,不是唐肆鑫把家裏的店奪走,一分錢不剩,他怎麽會再去堵?
當初知道唐肆鑫的兒子菁大後,顏達就起了報覆的心。
趙雅涵當年跟他走的時候就已經有孕,顏雪桐並不是他親生的。顏達當初對趙雅涵,只是遠觀守護,唐肆鑫以為趙雅涵看上了他這個司機,其實並沒有,趙雅涵只是利用他出逃而已。
大概是為了感念他的恩情,所以下嫁。
當年結婚,不過就是兩人口頭承諾,沒有領證,沒有請客吃飯,只是兩人躲躲藏藏,一起過日子而已。
顏達眼裏,趙雅涵從頭到尾都是那個他做夢都不敢高攀的大美人,那是全菁城男人權貴們都想得到的女人,他何德何能能得趙雅涵的青睞?
顏雪桐生出來時月份很小,趙雅涵告訴他是早產兒。
顏達心知肚明,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會視如己出,他已經如願以償守護在心中女神身邊,她的孩子不論是誰的,也會好好撫養。
只是,趙雅涵在顏雪桐出生後不久,失蹤了。
顏雪桐是誰的女兒?
趙雅涵在出逃之前就一直被唐肆鑫金屋藏嬌,顏雪桐父親是誰?
顏達對顏雪桐,有關愛,畢竟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可當唐肆鑫再次跳出腦海時,顏達就再無法冷靜,無法忘記當年所受的苦。因為唐肆鑫,他隱姓埋名,長達幾年時間不敢白天出門,躲躲藏藏,就怕被警察發現。
唐肆鑫太狠,他一旦被抓,唐肆鑫隨隨便便一個罪名往他頭上扣,他也是大半輩子出不來。
若不是唐肆鑫當年不放過他,他又何嘗一事無成,何曾流連賭場?
長大的顏雪桐,越來越有她母親的樣子,顏達想好好培養這個女兒,可對唐肆鑫的仇恨卻在心底發了酵,無法報覆唐家,卻想到了讓唐肆鑫痛苦又悔恨的方法。
從顏雪桐上高中開始,顏達給她的目標一是進菁大,其次是考電影學院。顏雪桐整個高三就奔波在各個城市裏考試,電影學院沒考上,卻考上了菁大的舞蹈專業。
進菁大就意味著要完成顏達的覆仇計劃,某種程度上是顏雪桐自己選擇的,顏達不是沒給她制定別的方向,她進了菁大,顏達心底並沒有負罪感,只相信這是天意。
可在今天來看,真正的天意是什麽?
老天為什麽不懲惡揚善?為什麽事事欺壓弱勢群體?
顏達望著腳下大半個菁城,這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生在這裏,死也要在這裏。
李雯晴的聲音不斷從電話裏面傳過來,顏達飄遠的思緒又慢慢被妻子焦急的聲音拉回來。
“老公啊,你什麽時候回來?中午回來吃飯吧,不要那麽急,事情慢慢找,你也四五十歲的人了,不比青年人好找事做,你先回來,別在外面餓肚子啊,孩子們都擔心了……”
顏達眼眶濕潤,無法再隱瞞下去。
“老婆啊,雪桐怎麽樣了?”顏達低聲問。
顏達蹲在建築高樓最外面的邊沿上打電話,往外再沒有遮擋的防護欄,他只需要往前跨兩步,就會從這棟最高的建築上摔下去。
李雯晴認真給匯報著:“差不多好了,昨天來了醫生,吃了藥也打了針,掛了水,今天已經能起了,就是精神差點,再養兩天就全好了。我說她爸,要是實在找不到事兒做,就回來把,你不是總說咱們家過得太差給孩子們丟人嗎?現在唐家是退婚了,可雪桐當明星了呀,你可千萬別去工地上抗土壩子,那些事兒不是你做的,別給孩子丟人,雪桐現在能掙錢了,還怕養不起一家人啊?吃差點兒就成了,等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倆也就輕松了。”
顏達從沒有像這一次這麽認真聽妻子說這麽多絮絮叨叨的話,以往李雯晴多說一句他就粗暴的打斷。
現在想想,自己愧對妻子,虧待兒女,丈夫和父親都沒盡到責任,心中愧疚滿滿。
李雯晴那話歇下顏達才出聲:“老婆啊,我對不起雪桐,你讓她趕緊離開菁城,走得越遠越好……”
“她爸,你在說什麽胡話呢。”李雯晴那邊聽得糊裏糊塗的,好端端的離開菁城,什麽意思啊?
顏達嘆氣,把事情和盤托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家,更對不起孩子們。我又去賭了,房子和女兒都輸了,我走投無路了,我從這裏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我不活了,老婆,我活不下去了……”
顏達邊說邊哭,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李雯晴那邊被顏達天雷滾滾輪番碾壓過來,一口氣差點沒接上,慌突突的出聲。
“老公,老公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啊,你在開玩笑吧?什麽房子和女兒都輸了?她爸,你不要亂來啊,你別犯傻,有事好好說,你先回來,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商量啊,老公,不要做傻事,你是一家之主,你要犯傻,你讓我和孩子們怎麽辦?你讓我們還怎麽活?”
李雯晴那邊邊說邊跺腳,急得大聲喊顏雪桐。
顏雪桐也聽見母親的哭聲和話了,嚇得一臉慘白,扶著門走出來,搶了李雯晴的手機就問父親。
顏達聽到女兒的聲音後,情緒更不能控制了。
“雪桐,你要給爸爸報仇,你要幫爸爸報仇!是唐肆鑫害了我們一家,他當年奪走你親生母親,陷害我偷竊,讓我入獄,我逃了出來,和你親生母親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幾年才躲過唐肆鑫。雪桐,我的女兒,你一定要記住,是唐肆鑫,是唐家逼得我們家破人亡,是唐肆鑫害死了你親生母親,他覬覦你母親的美,想獨占她,她不願妥協,唐肆鑫報覆爸爸,現在找到我們家,他再次加害我們,雪桐,你要記住,唐肆鑫,是你的殺父仇人!”
顏達紅著臉大聲吼,已經失去了理智,眼神一片血紅。
顏雪桐臉色刷地產白,通話開了免提,顏雪桐看著李雯晴。
“我的,我的親生母親是……唐肆鑫害死的?”顏雪桐瞬間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所以,所以唐肆鑫面對記者媒體所說的猜測,是真的?爸爸是從一開始就在謀劃,讓她接近唐子豪,無論用什麽方法要嫁進唐家,是預謀?
但,這是報覆嗎?
顏雪桐不懂這報覆的點在哪裏,不是讓她對唐家覆仇,而是讓她嫁給唐肆鑫的兒子,讓她嫁給害死她母親的惡人的兒子?這是什麽報覆方式?
“爸爸,你為什麽要讓我一定要嫁進唐家?為什麽一定要嫁給唐子豪?”
顏雪桐無法忽略有關自己的事情,以至於沒在意父親失控的情緒。
顏達哈哈大笑:“你嫁給他兒子,再生了小的,唐肆鑫的一切,就是你兒子的,當他得知你是我女兒後的震怒,這還不夠震怒?”
顏雪桐搖頭:“爸爸……”
“是唐肆鑫害死你爸爸的,爸爸現在就要從這裏跳下去,雪桐啊,我的寶貝女兒,你如果能逃走,將來,一定要為爸爸報仇,爸爸要走了,要去見你媽去了,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
“爸爸把你和我們家的房子都抵押給了別人,你趕緊帶著你媽和弟弟妹妹離開菁城,千瓦不要被帝下城的人找到……爸爸對不起你,孩子,爸爸要跳下去了,只希望你們不要怨恨爸爸,爸爸也是不得已,爸爸也是被唐肆鑫逼的……”
顏達哭吼著,人站得高,聲音傳得遠,不少人站在大樓下張望,已經有警車往這邊疾馳。
這邊已經鬧開了,菁城城市新聞,實時新聞以及各大報社的記者紛紛出動,全往這邊趕,大樓下搭了幾十米寬的防護網,網下是全是軟泡木。幾波人往大廈頂樓去,卻被關在門外,上頂樓的門被鎖上了,就這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全城救援大戲逐步上演。
顏達笑得又瘋又顛,在生時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價值,一生活得窩窩囊囊,沒想到死的時候能造成這麽大的轟動,他也值了。
顏達的手機脫手而出,從高空砸下。
大樓下一群人驚慌尖叫,不斷有人高呼:“跳了,要跳了!”
“有人跳樓了,跳樓了……”
顏達興奮的在邊沿走著,有種戲弄蒼生的痛快。
顏家門被敲響,鄰居在外面大喊著:“老李啊,你家老顏又上電視了,要跳樓呢,時代廣場那,警察去了不老少……”
顏雪桐聞言立馬開門沖了出去,李雯晴後面跟著跑。
“雪桐啊,等等媽,等等媽……”
李雯晴邊跑邊喊:“垮天了,垮天了,不活了,垮天了……”
時代廣場那邊,顏達發夠了瘋後,終於安靜了,坐在邊上,眼神渾濁的俯瞰大半個城市,空洞的眼神,整個人的狀態是隨時都會往下掉。
頂樓外的警察和媒體依舊在跟上天臺的大門鬥爭,攝像機對著出口記錄著遠處的一點身影。
這事兒鬧得不小,扶江今天雖然沒去顏家守著,可也讓人盯著動靜的,顏達在時代廣場鬧出這麽的動靜,盛世國際就不可能不知道。
舒謙一向是個閑人,基本上在菁城發生的事兒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網上閑晃呢,看到新聞直播了。
“謔去!這顏家的老家夥可真能折騰事兒。”
舒謙叫來扶江,“這人現在居然又想跳樓了,可真是不消停,有這樣的父親,女兒那脾氣能好那才怪了。”
扶江看了眼,臉色一沈,快步走出辦公室往老板那去,就這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在顏家樓下盯著的人來電話了,說顏家母女沖出了小區,攔著計程車就走了,問扶江要不要繼續跟著。
扶江沈著臉快速回應:“跟上去,別讓人出任何問題!”
對方應下,扶江掛斷電話時直接推開了老板辦公室的門,連門都來不及敲,沖進去就急急匯報。
“唐總,顏達要跳樓,在時代廣場大廈上,警察和媒體都出動了,怎麽辦?”
顏達是無足輕重,可那人卻生了個本事的女兒啊,不得不上心。
唐肆爵微微擡眼,眸色在下一秒沈下去。
“跳樓?”
一個大男人,成熟的中年男人,會做出跳樓輕生的舉動,別特麽逗了!
扶江快速打開菁城實時新聞直播網頁,記者正站在時代廣場外現場播報,跟進最新動態。
據記者透露,上天臺的門被跳樓者鎖了,救援的人無法抵達,警方正準備出動直升機救援,目前跳樓者身份已經初步確認,至於其跳樓輕生的原因,大概是欠下巨額賭債,無力償還……
唐肆爵用力按了下眉心,這不省事的,居然又去堵了,幾十歲的大男人了,不是三歲幼童,還能約束不了自己?
“爵爺,我們要出手嗎?”扶江問了句。
唐肆爵臉色暗沈可怖,“讓駕駛員即刻到位,我親自走一趟。”
“……是。”扶江雖然早就猜到他老人家不會袖手旁邊,但在聽到這位爺出聲確定時還是楞了下。
扶江跟在湛胤梵身後,快步離開辦公室。
大約十五分鐘後,唐肆爵坐的直升飛機盤旋在大廈上空,緩緩靠近天臺,唐肆爵下了滑梯安全落地,扶江和舒謙跟在身後,直升飛機緊跟著離開。
顏達空洞的眼神回頭看向從天而降的三人,募地站起來,大吼:“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扶江立馬笑了,語氣輕松而出:“顏達,我們是方公子派來的人,賭債他已經說了,答應網開一面,不用償還。所以,你不用跳樓了,過來吧。”
顏達目光在扶江和唐肆爵身上來回看,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些人,他見過是肯定的,是不是方公子的人,他不確定。
“方公子讓你們來的?”顏達慌張的喊。
扶江認真點頭:“是的,方公子讓我們來的,不信你自己過來看。”
扶江點開手機視頻,一段影像正放著。
顏達虛合著眼看,裏面確實是方公子,正和顏悅色的看著他,但說什麽就不知道了。
顏達立馬激動的喊:“我只要你把我的女兒和房子還給我,只要你還我女兒的賣身契,讓我做牛做馬都可以……”
顏達這話,瞬間令唐肆爵黑了臉,渾身氣息冰冷,女兒的賣身鍥?!
扶江乍聽也傻了,天底下居然還真有賣女兒的父親。
扶江對著顏達喊:“公子讓你跟他好好談,他只是想求財,不想害命,你這一跳會讓他名聲不保,也會影響帝下城的生意,所以大家有話好商量,沒什麽不能解決的事兒,和氣才能生財。顏達,凡事好商量,你這一跳你是解脫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你這一跳,你管你家人的死活嗎?你連死的勇氣都有,那方公子讓你做別的事情償還賭債你還有什麽好怕的?公子說了,你女兒的賣身鍥可以還給你,只希望你別給他招黑,別讓帝下城的生意難做……”
扶江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又句句都給他鋪好了路,就等他上岸。
顏達眼神一點一點清明過來,似乎是真信了扶江的話。
心下忽然間一喜,是啊,沒想到絕處逢生,他鬧出這麽大動靜,現在全菁城人都知道了吧?方公子那種人最怕曝光,他這一跳,帝下城也會跟著曝光,警察能放過帝下城?就算警察拿帝下城沒轍,帝下城總要做生意吧?
他這一鬧,總算是抱住了全家人。
“我不僅要我女兒的賣身契,還要我家的房子!”顏達大吼出聲,居然開始講條件了。
扶江一楞,這麽快就想通了?
“方公子說,讓你親自跟他談,和氣生財,沒什麽不能商量。”舒謙也大聲回應。
顏達看了眼外面,回頭這一瞬間頭暈眼花,心都懸高了。
開始害怕了,再沒有前一刻視死如歸的木然。
顏達心底開始恐懼,下一刻翻身往往上面爬。
扶江和舒謙都下意識想上前,唐肆爵即刻擋住兩人,沈穩淡定的站著。
顏達翻進了天臺,朝三人走近。
“我要見方公子,帶我去見他親自談!”
扶江已經收了手機,站在唐肆爵身後,唐肆爵氣場強大,神色淡漠。
“好,去找方公子。”唐肆爵答應了。
賣身鍥這種東西,怎麽能夠捏在別人手裏?
顏達剛走過來,上樓的門打開了,一群警察、媒體蜂擁過來,顏雪桐和李雯晴也在人群中。好在警察還有點用的,很快控制了混亂的場面,將媒體攔開,擋在一邊。
顏雪桐和李雯晴一左一右抱著顏達幾乎哭倒在地,李雯晴拖著顏達又催又打,這也是氣極了才敢這麽對顏達,平時哪敢這樣對顏達又捶又打的?
顏達被兩個女人拖著,走不了,李雯晴已經哭抽了,跪在地上抱住丈夫的雙腿, 顏雪桐也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李雯晴抓著丈夫的褲子,那樣子是勢把丈夫的褲子給拽下來的氣勢。
“你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你真要犯渾就這麽跳了下去,你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麽活?你是要把我們全家都逼死你才滿意啊……”
李雯晴哭得氣都喘不過來,顏達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臉上也悔恨,反正已經成了全城人的笑話,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妻子女兒哭得不像樣,顏達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李雯晴打夠了顏達,又轉身捶打顏雪桐:“都是你這害的,要不是你,你能害得你爸爸走上絕路?你這個害人精,你怎麽能這麽折騰……”
顏雪桐只擡手擋李雯晴的手,並沒有反擊。
唐肆爵當即上前,李雯晴哭聲一卡,擡眼望著身量太高的男人,又看到他身後的扶江,當即一聲哀嚎,知道顏雪桐的靠山來了,當即又轉向顏達,痛哭著抱住丈夫。
唐肆爵半蹲在延續身邊,擡手輕輕碰觸她的臉,擦了下她臉上的淚。
“要我幫忙嗎?”唐肆爵低聲問她。
顏雪桐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臉上已經被淚水浸泡,微微張了口,卻沒聽見出口的聲音,眼淚倒是不斷的滾落。
當兒女的,誰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縱然父親再不是人,那是自己的父親,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她唯一的親人。
顏雪桐說不出話來,不斷的哽咽,不斷的哭泣。
唐肆爵一把將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不哭了,別哭了,會好的,會過去的,相信我,我一定保全你,保全你的家人。房子,賣身契,還有賭債,都放心,交給我,我會處理的,別哭了,乖,沒什麽大事,沒事了……”
探視一聲一聲的哄,一下一下的拍著她肩膀。
顏雪桐哽咽太兇,沒辦法說話,想說謝謝,出聲卻全是控制不住的哭聲。
唐肆爵輕輕拍著她肩膀,又垂眼看她。
見她一張臉哭得通紅,心跟著疼了又疼,忍不住擡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一下一下擦著。
“乖,別哭了,都交給我來處理,不會有事了,嗯?”唐肆爵聲音又低又溫柔,眼神滿是疼惜和關懷。
顏雪桐眼睛都哭紅了,唐肆爵輕輕抹著她的臉,不斷輕撫她的眼睛,大掌掌著臉,忍不住傾身吻她滾落的淚,濕濡的觸碰下,吻直接落在她臉上。顏雪桐擡手擋開他的臉,擋開他情不自禁的吻,依舊哽咽難以自控。
“顏顏……”
熟悉而惶恐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在場幾人都驚楞住,匆忙轉頭看過去。
唐子豪的身影出現,顏雪桐擡眼,唐子豪已經撥開人群沖了過來。
“子豪……”顏雪桐喃喃出聲,眼神有些迷茫,不可置信的看著奔至身前的身影。
“顏顏……”
唐子豪直接跪在地上,唐肆爵面色當即沈怒,誰讓他回菁城的?是誰?!
顏雪桐在安靜幾秒後,忽然痛哭而出,“子豪!”
推開唐肆爵,整個人撲在唐肆爵身上痛哭不止,唐子豪緊緊抱住顏雪桐,輕輕揉著她的頭發,低聲安慰。
“別哭,我來了,沒事了,別哭,我來了老婆,再也不會丟下你,不哭,不哭……”
“你去哪裏了?你爸爸把味正宗拿走了,還讓我們家賠了幾十萬,我爸爸又欠下賭債了,子豪,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顏雪桐在唐子豪懷裏哭得傷心欲絕,生生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模樣。悲愴,悲憤,心都被這個男人掏空了,又疼又脹。
唐肆爵仿若被置身於的冰天雪地的冰窖之中,目光極冷,極沈的看著相擁而泣的男女。
他的付出和主動,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尤為可笑。
她何曾真正看過他一眼?
何曾真正聽進他一句話?
何曾真正重視過他的感情?
唐肆爵心口鈍痛,眉峰微微抽了兩下,緩緩直立起身,面色都成了暗灰,想大步離開,卻始終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他不知道還要怎麽做,才能讓她為他側目,不知道還要怎樣做,才能讓明白他的心。
唐肆爵無法做到就這樣看他們相擁相依偎,低聲而出:“顏雪桐,你選擇誰?”
顏雪桐依舊大哭,依舊緊緊抱住唐子豪,已經哭得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聽到了唐肆爵的聲音,卻不想給任何反應。
唐子豪聞言有些莫名,抱著顏雪桐擡眼,是他二叔,他潛意識裏知道,可在這一刻擡眼時,才後知後覺中真正反應過來,站在身邊的男人到底是誰。
有些驚嚇,不解的望著唐肆爵。
“二叔……”
唐肆爵沒給唐子豪正眼,只盯著他懷裏的女人。
唐子豪垂眼,到底無法忽略唐肆爵強大的存在感,緊跟著將顏雪桐輕輕拉起身。
“顏顏,別哭了,無論什麽事情,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別傷心了,我回來了。”
唐子豪想松手,畢竟二叔在,可顏雪桐哭得站不住,唐子豪松開一下又將她抱住了懷裏。
顏雪桐仿佛是找到了避風港,不願意離開這個懷抱,她只想放肆的發洩自己的情緒。即將訂婚,卻被退婚,男朋友消失不見的時候,自己成全全菁城人的笑料的時候,病得話都說不了的時候,誰來安慰過她?誰能體會她心裏的哭?她就是哭都要借著拍哭戲才能狠狠發洩,就連消沈也要時隔一個月後硬抗不住了才病倒,這個時候誰來關心她內心受到過的創傷?
她只想安心踏實的度過每一天,沒有太大奢望,這都不可以嗎?
唐肆爵心口鈍痛覆加,她的答案,昭然若揭,還能怎麽樣?
這麽多次了,她對他是什麽態度什麽心,他還沒看明白嗎?
唐肆爵轉身,高大身軀從人群中走出,背影落寞而悲傷。
扶江和舒謙互看了眼,什麽都沒說,沈著臉跟在老板身後離開了。
*
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顏雪桐身體漸漸康覆,大概對她來說,唐子豪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良藥。
唐子豪出現,味正宗是誰的名字都不重要,他的心在她身上就好。只要唐子豪不變心,他們還是可以結婚,只是接受最壞的結果而已。
就憑他們肯努力,他們也能把生活過好,欠下的債,總有一天你會還完,懷揣希望,生活還能過不好嗎?
唐子豪目前是被公司停職的狀態,所以唐子豪也沒上班,大部分時間在照顧顏雪桐。
顏達現在不要求顏雪桐嫁進唐家,他就要顏雪桐趕緊跟唐子豪生個孩子,這一點倒是跟唐子豪的計劃撞上了,所以唐子豪的再出現,似乎最大目的就是讓顏雪桐快速懷上他的孩子。
唐子豪在顏雪桐的公司附近租了套兩室一廳的公寓,準備他們兩個人住。
顏雪桐今天就是準備把東西搬去唐子豪租的公寓,家裏東西都打包好了,這是她第一次搬家,頗有種出嫁了的感覺,看著被收空了一半的房間,心有些泛酸。
在門邊站了會兒,又輕輕笑了,又不是離開不回來了,她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呢。
從今天開始,她和唐子豪就要一起過日子了,只要唐子豪拿到證件,他們即刻就領證,他們住在一起,是合法的夫妻。所以,此刻顏雪桐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心理負擔。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終於還是走到一起了,這就是生命的歸宿吧。
顏雪桐打車到了公司附近的小區外,下車後拖著兩只大箱子,正從小包裏找進小區的門卡,居然看到坐在門衛室的李一諾了。顏雪桐微微皺眉,有些不高興,她怎麽來了?
顏雪桐收回目光時,李一諾也看到她了,立馬走出來,手撐在腰後。
顏雪桐淡淡掃了眼李一諾,已經找到了門卡,準備快速刷卡進小區,不想搭理人,結果拉箱子時被李一諾拉住手。
“我們談談吧,顏小姐。”
顏雪桐冷靜的看著李一諾,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女人對即將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有興趣,不用什麽證據證明,女人的直覺。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顏雪桐冷聲而出。
李一諾笑了,“是嗎?我肚子裏的,可是唐子豪的親兒子,你真的不介意嗎?”
顏雪桐聞言,猛地擡眼看向李一諾。
“別胡說了,李小姐這麽隨便的女人,找不到孩子的父親就賴上我家子豪,這麽做太不厚道,小心天打雷劈啊。”
顏雪桐依舊冷靜,話語清晰,眼神犀利,這令李一諾想起自己曾經被這個女人狂扇耳光的經歷,有些後怕的後退了一步。然後挺了下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驕傲的笑著。
“新聞曝光後,唐子豪就躲了,我一直在找他,最近聽說他終於現身了,而且你還對他不死心啊,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的種。你能忍受唐子豪那種三天兩頭找女人的男人嗎?反正我是不能,唐家已經答應我,如果這孩子是男孩兒,會給我一筆錢,如果是女孩兒,錢只能給男孩的一半,並且不願意抱回唐家。看在酬勞豐厚的份上,我澄清了新聞,但我說了謊。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唐子豪,本來是想算了的,唐家不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想進就能進,看到你的下場,我倒是慶幸肚子爭氣了,至少我沒有連累家人,還額外得到一筆錢……”
李一諾笑著說,顏雪桐進了小區,李一諾快步跟了進去,兩人就在路邊對看。
李一諾死纏著不放,顏雪桐索性就停下來,看著李一諾。
“任何有關詆毀他的事,我都不會再相信。”
顏雪桐目光堅定,眼神清冷。
李一諾嘲弄的看著顏雪桐:“你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人甩了,還不是被男人騙得團團轉?知道嗎,第一次在機場見到你的時候,那時候我是真的很羨慕你,長得那麽漂亮,男朋友又帥又有能力,可現在,我真的開始可憐你了。起碼我早就看清了現實,沒有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就當一場交易而已。可你呢?人被騙了吧?聽說家裏的兩家店也被唐家奪去了?輸了官司還倒賠唐家八十多萬是嗎?嘖嘖……都這樣了你還冥頑不靈……”
顏雪桐冷聲打斷:“那是他父親,與他無關,我愛的是唐子豪,跟唐家,沒有任何關系。”
李一諾大笑:“你知道他背著你跟多少女人上床了嗎?除了我,還有不少呢,菁大的學生妹……”
“哦,知道,”顏雪桐忽然笑著打斷李一諾得意的笑話:“那個叫黑暗寶貝的是嗎?子豪說了,那是別人P的圖,不是他,他那麽忙,哪有時間玩‘419’?”
李一諾微微張口,簡直不敢相信。
驚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驚訝出聲:“你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顏雪桐?你並不是胸大無腦的女人,你怎麽會這麽愚蠢?”
顏雪桐臉色不悅,一手一只箱子拉著往小區走。
“請回吧,我不知道你這次是受誰指使,或者,唐家又給了你一筆錢讓你來破壞我和子豪的感情,但是,沒用了,我不會上當的,我祝你生活愉快。”顏雪桐高聲說話,大步離開。
李一諾在原地呆立了很久,忽然小跑著追上去,但怕動了胎氣,又輕輕的撫摸著肚子慢下腳步。
“顏雪桐,你搞清楚,我不是來挑撥你,而是來找你,我們或許刻意一起合作,報覆唐子豪那個賤男人,我是可以拿到錢,可我不甘心就被他那麽肆意踐踏……”
“李一諾!”顏雪桐憤怒出聲,轉身看著李一諾:“如果你再惡意中傷子豪,我用法律手段維權,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趕緊走吧!”
李一諾直笑顏雪桐愚蠢到家:“天底下還真有蠢如豬的女人,好,我等著看你哭!”
李一諾轉身走出小區,還以為顏雪桐是個聰明的,居然愚蠢到這種程度。
顏雪桐進了布置溫馨的新家,她表面鎮定,實際上心裏起了波動了。
李一諾喜歡唐子豪,沒去度假村之前她就有所察覺,在度假村時她只是確定了這件事。可今天再見李一諾時,她的身形體態,以及一些細小保護肚子的動作,確實時懷孕了。
已經顯懷了,那就是在度假村前後就有了?心裏有喜歡的男人,怎麽會懷上別人的孩子?
顏雪桐才安定沒幾天的心,再一次起了不小的波瀾,心被瞬間懸高了,很慌,不知所措。
她不願意去查,不願去懷疑唐子豪,不願意打破難得找回來的幸福,不想親手摧毀自己的生活。
顏雪桐到底還是開始查唐子豪的各種聯系方式,可到此刻才發現,他的號碼居然換了密碼,各種號的密碼都換了,並且她看不到他的圈子。
顏雪桐徹底慌了,以前他連銀行卡密碼都告訴她,現在為什麽要隱瞞聊天號的密碼?
顏雪桐坐不住了,箱子扔在客廳就出門,直奔菁大。
她學分是修完了,但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還有半年才畢業。宿舍裏還有人,楊紫琪和花花不是本地人,所以在實習這一年裏她們一直住宿舍。
顏雪桐打車回到學校,沖進宿舍裏,宿舍門被她摔得嘭嘭響。
“帶我去見那個叫黑暗寶貝的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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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哆哆嗦嗦的拿了手機出來,開機,給妻子打電話。
李雯晴那邊接到丈夫的電話後真是感天謝地的,人都擔心死了,總算回電話了。
“老公啊,你人在哪啊?”
李雯晴急得話都哆嗦了,能不嚇人嗎?一出去就是一天一夜不回家,電話也打不通。現在家裏這個情況,要是當家的出了什麽事兒,那一家人還要不要活了?
顏達輕輕喊了聲:“老婆啊。”
一喊,眼淚就奪眶而出,聲音哽在喉嚨,不知道該怎麽跟妻兒交代。
顏達現在看世界都是灰色的,沒有一點生氣,這是老天要絕人後路,他是真不想活了,活不下去了。
巨額賭債他一個子都還不起,還有大女兒,大女兒是家裏唯一的搖錢樹,沒了,全沒了,一無所有,兩個正在升學的孩子每天都需要錢,家都沒了孩子怎麽養?搖錢樹沒了還有什麽盼頭?
死了一了百了,誰也不想見,妻兒也不想管,活不下去了。
都是唐肆鑫逼的,不是唐肆鑫把家裏的店奪走,一分錢不剩,他怎麽會再去堵?
當初知道唐肆鑫的兒子菁大後,顏達就起了報覆的心。
趙雅涵當年跟他走的時候就已經有孕,顏雪桐並不是他親生的。顏達當初對趙雅涵,只是遠觀守護,唐肆鑫以為趙雅涵看上了他這個司機,其實並沒有,趙雅涵只是利用他出逃而已。
大概是為了感念他的恩情,所以下嫁。
當年結婚,不過就是兩人口頭承諾,沒有領證,沒有請客吃飯,只是兩人躲躲藏藏,一起過日子而已。
顏達眼裏,趙雅涵從頭到尾都是那個他做夢都不敢高攀的大美人,那是全菁城男人權貴們都想得到的女人,他何德何能能得趙雅涵的青睞?
顏雪桐生出來時月份很小,趙雅涵告訴他是早產兒。
顏達心知肚明,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會視如己出,他已經如願以償守護在心中女神身邊,她的孩子不論是誰的,也會好好撫養。
只是,趙雅涵在顏雪桐出生後不久,失蹤了。
顏雪桐是誰的女兒?
趙雅涵在出逃之前就一直被唐肆鑫金屋藏嬌,顏雪桐父親是誰?
顏達對顏雪桐,有關愛,畢竟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可當唐肆鑫再次跳出腦海時,顏達就再無法冷靜,無法忘記當年所受的苦。因為唐肆鑫,他隱姓埋名,長達幾年時間不敢白天出門,躲躲藏藏,就怕被警察發現。
唐肆鑫太狠,他一旦被抓,唐肆鑫隨隨便便一個罪名往他頭上扣,他也是大半輩子出不來。
若不是唐肆鑫當年不放過他,他又何嘗一事無成,何曾流連賭場?
長大的顏雪桐,越來越有她母親的樣子,顏達想好好培養這個女兒,可對唐肆鑫的仇恨卻在心底發了酵,無法報覆唐家,卻想到了讓唐肆鑫痛苦又悔恨的方法。
從顏雪桐上高中開始,顏達給她的目標一是進菁大,其次是考電影學院。顏雪桐整個高三就奔波在各個城市裏考試,電影學院沒考上,卻考上了菁大的舞蹈專業。
進菁大就意味著要完成顏達的覆仇計劃,某種程度上是顏雪桐自己選擇的,顏達不是沒給她制定別的方向,她進了菁大,顏達心底並沒有負罪感,只相信這是天意。
可在今天來看,真正的天意是什麽?
老天為什麽不懲惡揚善?為什麽事事欺壓弱勢群體?
顏達望著腳下大半個菁城,這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生在這裏,死也要在這裏。
李雯晴的聲音不斷從電話裏面傳過來,顏達飄遠的思緒又慢慢被妻子焦急的聲音拉回來。
“老公啊,你什麽時候回來?中午回來吃飯吧,不要那麽急,事情慢慢找,你也四五十歲的人了,不比青年人好找事做,你先回來,別在外面餓肚子啊,孩子們都擔心了……”
顏達眼眶濕潤,無法再隱瞞下去。
“老婆啊,雪桐怎麽樣了?”顏達低聲問。
顏達蹲在建築高樓最外面的邊沿上打電話,往外再沒有遮擋的防護欄,他只需要往前跨兩步,就會從這棟最高的建築上摔下去。
李雯晴認真給匯報著:“差不多好了,昨天來了醫生,吃了藥也打了針,掛了水,今天已經能起了,就是精神差點,再養兩天就全好了。我說她爸,要是實在找不到事兒做,就回來把,你不是總說咱們家過得太差給孩子們丟人嗎?現在唐家是退婚了,可雪桐當明星了呀,你可千萬別去工地上抗土壩子,那些事兒不是你做的,別給孩子丟人,雪桐現在能掙錢了,還怕養不起一家人啊?吃差點兒就成了,等孩子們都長大了,咱們倆也就輕松了。”
顏達從沒有像這一次這麽認真聽妻子說這麽多絮絮叨叨的話,以往李雯晴多說一句他就粗暴的打斷。
現在想想,自己愧對妻子,虧待兒女,丈夫和父親都沒盡到責任,心中愧疚滿滿。
李雯晴那話歇下顏達才出聲:“老婆啊,我對不起雪桐,你讓她趕緊離開菁城,走得越遠越好……”
“她爸,你在說什麽胡話呢。”李雯晴那邊聽得糊裏糊塗的,好端端的離開菁城,什麽意思啊?
顏達嘆氣,把事情和盤托出:“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這個家,更對不起孩子們。我又去賭了,房子和女兒都輸了,我走投無路了,我從這裏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我不活了,老婆,我活不下去了……”
顏達邊說邊哭,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李雯晴那邊被顏達天雷滾滾輪番碾壓過來,一口氣差點沒接上,慌突突的出聲。
“老公,老公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啊,你在開玩笑吧?什麽房子和女兒都輸了?她爸,你不要亂來啊,你別犯傻,有事好好說,你先回來,我們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商量啊,老公,不要做傻事,你是一家之主,你要犯傻,你讓我和孩子們怎麽辦?你讓我們還怎麽活?”
李雯晴那邊邊說邊跺腳,急得大聲喊顏雪桐。
顏雪桐也聽見母親的哭聲和話了,嚇得一臉慘白,扶著門走出來,搶了李雯晴的手機就問父親。
顏達聽到女兒的聲音後,情緒更不能控制了。
“雪桐,你要給爸爸報仇,你要幫爸爸報仇!是唐肆鑫害了我們一家,他當年奪走你親生母親,陷害我偷竊,讓我入獄,我逃了出來,和你親生母親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幾年才躲過唐肆鑫。雪桐,我的女兒,你一定要記住,是唐肆鑫,是唐家逼得我們家破人亡,是唐肆鑫害死了你親生母親,他覬覦你母親的美,想獨占她,她不願妥協,唐肆鑫報覆爸爸,現在找到我們家,他再次加害我們,雪桐,你要記住,唐肆鑫,是你的殺父仇人!”
顏達紅著臉大聲吼,已經失去了理智,眼神一片血紅。
顏雪桐臉色刷地產白,通話開了免提,顏雪桐看著李雯晴。
“我的,我的親生母親是……唐肆鑫害死的?”顏雪桐瞬間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所以,所以唐肆鑫面對記者媒體所說的猜測,是真的?爸爸是從一開始就在謀劃,讓她接近唐子豪,無論用什麽方法要嫁進唐家,是預謀?
但,這是報覆嗎?
顏雪桐不懂這報覆的點在哪裏,不是讓她對唐家覆仇,而是讓她嫁給唐肆鑫的兒子,讓她嫁給害死她母親的惡人的兒子?這是什麽報覆方式?
“爸爸,你為什麽要讓我一定要嫁進唐家?為什麽一定要嫁給唐子豪?”
顏雪桐無法忽略有關自己的事情,以至於沒在意父親失控的情緒。
顏達哈哈大笑:“你嫁給他兒子,再生了小的,唐肆鑫的一切,就是你兒子的,當他得知你是我女兒後的震怒,這還不夠震怒?”
顏雪桐搖頭:“爸爸……”
“是唐肆鑫害死你爸爸的,爸爸現在就要從這裏跳下去,雪桐啊,我的寶貝女兒,你如果能逃走,將來,一定要為爸爸報仇,爸爸要走了,要去見你媽去了,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
“爸爸把你和我們家的房子都抵押給了別人,你趕緊帶著你媽和弟弟妹妹離開菁城,千瓦不要被帝下城的人找到……爸爸對不起你,孩子,爸爸要跳下去了,只希望你們不要怨恨爸爸,爸爸也是不得已,爸爸也是被唐肆鑫逼的……”
顏達哭吼著,人站得高,聲音傳得遠,不少人站在大樓下張望,已經有警車往這邊疾馳。
這邊已經鬧開了,菁城城市新聞,實時新聞以及各大報社的記者紛紛出動,全往這邊趕,大樓下搭了幾十米寬的防護網,網下是全是軟泡木。幾波人往大廈頂樓去,卻被關在門外,上頂樓的門被鎖上了,就這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全城救援大戲逐步上演。
顏達笑得又瘋又顛,在生時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價值,一生活得窩窩囊囊,沒想到死的時候能造成這麽大的轟動,他也值了。
顏達的手機脫手而出,從高空砸下。
大樓下一群人驚慌尖叫,不斷有人高呼:“跳了,要跳了!”
“有人跳樓了,跳樓了……”
顏達興奮的在邊沿走著,有種戲弄蒼生的痛快。
顏家門被敲響,鄰居在外面大喊著:“老李啊,你家老顏又上電視了,要跳樓呢,時代廣場那,警察去了不老少……”
顏雪桐聞言立馬開門沖了出去,李雯晴後面跟著跑。
“雪桐啊,等等媽,等等媽……”
李雯晴邊跑邊喊:“垮天了,垮天了,不活了,垮天了……”
時代廣場那邊,顏達發夠了瘋後,終於安靜了,坐在邊上,眼神渾濁的俯瞰大半個城市,空洞的眼神,整個人的狀態是隨時都會往下掉。
頂樓外的警察和媒體依舊在跟上天臺的大門鬥爭,攝像機對著出口記錄著遠處的一點身影。
這事兒鬧得不小,扶江今天雖然沒去顏家守著,可也讓人盯著動靜的,顏達在時代廣場鬧出這麽的動靜,盛世國際就不可能不知道。
舒謙一向是個閑人,基本上在菁城發生的事兒就沒有他不知道的,網上閑晃呢,看到新聞直播了。
“謔去!這顏家的老家夥可真能折騰事兒。”
舒謙叫來扶江,“這人現在居然又想跳樓了,可真是不消停,有這樣的父親,女兒那脾氣能好那才怪了。”
扶江看了眼,臉色一沈,快步走出辦公室往老板那去,就這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在顏家樓下盯著的人來電話了,說顏家母女沖出了小區,攔著計程車就走了,問扶江要不要繼續跟著。
扶江沈著臉快速回應:“跟上去,別讓人出任何問題!”
對方應下,扶江掛斷電話時直接推開了老板辦公室的門,連門都來不及敲,沖進去就急急匯報。
“唐總,顏達要跳樓,在時代廣場大廈上,警察和媒體都出動了,怎麽辦?”
顏達是無足輕重,可那人卻生了個本事的女兒啊,不得不上心。
唐肆爵微微擡眼,眸色在下一秒沈下去。
“跳樓?”
一個大男人,成熟的中年男人,會做出跳樓輕生的舉動,別特麽逗了!
扶江快速打開菁城實時新聞直播網頁,記者正站在時代廣場外現場播報,跟進最新動態。
據記者透露,上天臺的門被跳樓者鎖了,救援的人無法抵達,警方正準備出動直升機救援,目前跳樓者身份已經初步確認,至於其跳樓輕生的原因,大概是欠下巨額賭債,無力償還……
唐肆爵用力按了下眉心,這不省事的,居然又去堵了,幾十歲的大男人了,不是三歲幼童,還能約束不了自己?
“爵爺,我們要出手嗎?”扶江問了句。
唐肆爵臉色暗沈可怖,“讓駕駛員即刻到位,我親自走一趟。”
“……是。”扶江雖然早就猜到他老人家不會袖手旁邊,但在聽到這位爺出聲確定時還是楞了下。
扶江跟在湛胤梵身後,快步離開辦公室。
大約十五分鐘後,唐肆爵坐的直升飛機盤旋在大廈上空,緩緩靠近天臺,唐肆爵下了滑梯安全落地,扶江和舒謙跟在身後,直升飛機緊跟著離開。
顏達空洞的眼神回頭看向從天而降的三人,募地站起來,大吼:“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扶江立馬笑了,語氣輕松而出:“顏達,我們是方公子派來的人,賭債他已經說了,答應網開一面,不用償還。所以,你不用跳樓了,過來吧。”
顏達目光在扶江和唐肆爵身上來回看,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些人,他見過是肯定的,是不是方公子的人,他不確定。
“方公子讓你們來的?”顏達慌張的喊。
扶江認真點頭:“是的,方公子讓我們來的,不信你自己過來看。”
扶江點開手機視頻,一段影像正放著。
顏達虛合著眼看,裏面確實是方公子,正和顏悅色的看著他,但說什麽就不知道了。
顏達立馬激動的喊:“我只要你把我的女兒和房子還給我,只要你還我女兒的賣身契,讓我做牛做馬都可以……”
顏達這話,瞬間令唐肆爵黑了臉,渾身氣息冰冷,女兒的賣身鍥?!
扶江乍聽也傻了,天底下居然還真有賣女兒的父親。
扶江對著顏達喊:“公子讓你跟他好好談,他只是想求財,不想害命,你這一跳會讓他名聲不保,也會影響帝下城的生意,所以大家有話好商量,沒什麽不能解決的事兒,和氣才能生財。顏達,凡事好商量,你這一跳你是解脫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家人?你這一跳,你管你家人的死活嗎?你連死的勇氣都有,那方公子讓你做別的事情償還賭債你還有什麽好怕的?公子說了,你女兒的賣身鍥可以還給你,只希望你別給他招黑,別讓帝下城的生意難做……”
扶江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又句句都給他鋪好了路,就等他上岸。
顏達眼神一點一點清明過來,似乎是真信了扶江的話。
心下忽然間一喜,是啊,沒想到絕處逢生,他鬧出這麽大動靜,現在全菁城人都知道了吧?方公子那種人最怕曝光,他這一跳,帝下城也會跟著曝光,警察能放過帝下城?就算警察拿帝下城沒轍,帝下城總要做生意吧?
他這一鬧,總算是抱住了全家人。
“我不僅要我女兒的賣身契,還要我家的房子!”顏達大吼出聲,居然開始講條件了。
扶江一楞,這麽快就想通了?
“方公子說,讓你親自跟他談,和氣生財,沒什麽不能商量。”舒謙也大聲回應。
顏達看了眼外面,回頭這一瞬間頭暈眼花,心都懸高了。
開始害怕了,再沒有前一刻視死如歸的木然。
顏達心底開始恐懼,下一刻翻身往往上面爬。
扶江和舒謙都下意識想上前,唐肆爵即刻擋住兩人,沈穩淡定的站著。
顏達翻進了天臺,朝三人走近。
“我要見方公子,帶我去見他親自談!”
扶江已經收了手機,站在唐肆爵身後,唐肆爵氣場強大,神色淡漠。
“好,去找方公子。”唐肆爵答應了。
賣身鍥這種東西,怎麽能夠捏在別人手裏?
顏達剛走過來,上樓的門打開了,一群警察、媒體蜂擁過來,顏雪桐和李雯晴也在人群中。好在警察還有點用的,很快控制了混亂的場面,將媒體攔開,擋在一邊。
顏雪桐和李雯晴一左一右抱著顏達幾乎哭倒在地,李雯晴拖著顏達又催又打,這也是氣極了才敢這麽對顏達,平時哪敢這樣對顏達又捶又打的?
顏達被兩個女人拖著,走不了,李雯晴已經哭抽了,跪在地上抱住丈夫的雙腿, 顏雪桐也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李雯晴抓著丈夫的褲子,那樣子是勢把丈夫的褲子給拽下來的氣勢。
“你怎麽能這麽不負責?你真要犯渾就這麽跳了下去,你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麽活?你是要把我們全家都逼死你才滿意啊……”
李雯晴哭得氣都喘不過來,顏達直接就坐在了地上,臉上也悔恨,反正已經成了全城人的笑話,也不在乎這一次了。
妻子女兒哭得不像樣,顏達想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李雯晴打夠了顏達,又轉身捶打顏雪桐:“都是你這害的,要不是你,你能害得你爸爸走上絕路?你這個害人精,你怎麽能這麽折騰……”
顏雪桐只擡手擋李雯晴的手,並沒有反擊。
唐肆爵當即上前,李雯晴哭聲一卡,擡眼望著身量太高的男人,又看到他身後的扶江,當即一聲哀嚎,知道顏雪桐的靠山來了,當即又轉向顏達,痛哭著抱住丈夫。
唐肆爵半蹲在延續身邊,擡手輕輕碰觸她的臉,擦了下她臉上的淚。
“要我幫忙嗎?”唐肆爵低聲問她。
顏雪桐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臉上已經被淚水浸泡,微微張了口,卻沒聽見出口的聲音,眼淚倒是不斷的滾落。
當兒女的,誰能接受這樣的事情?
縱然父親再不是人,那是自己的父親,是生她養她的父親,她唯一的親人。
顏雪桐說不出話來,不斷的哽咽,不斷的哭泣。
唐肆爵一把將她抱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不哭了,別哭了,會好的,會過去的,相信我,我一定保全你,保全你的家人。房子,賣身契,還有賭債,都放心,交給我,我會處理的,別哭了,乖,沒什麽大事,沒事了……”
探視一聲一聲的哄,一下一下的拍著她肩膀。
顏雪桐哽咽太兇,沒辦法說話,想說謝謝,出聲卻全是控制不住的哭聲。
唐肆爵輕輕拍著她肩膀,又垂眼看她。
見她一張臉哭得通紅,心跟著疼了又疼,忍不住擡手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淚,一下一下擦著。
“乖,別哭了,都交給我來處理,不會有事了,嗯?”唐肆爵聲音又低又溫柔,眼神滿是疼惜和關懷。
顏雪桐眼睛都哭紅了,唐肆爵輕輕抹著她的臉,不斷輕撫她的眼睛,大掌掌著臉,忍不住傾身吻她滾落的淚,濕濡的觸碰下,吻直接落在她臉上。顏雪桐擡手擋開他的臉,擋開他情不自禁的吻,依舊哽咽難以自控。
“顏顏……”
熟悉而惶恐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在場幾人都驚楞住,匆忙轉頭看過去。
唐子豪的身影出現,顏雪桐擡眼,唐子豪已經撥開人群沖了過來。
“子豪……”顏雪桐喃喃出聲,眼神有些迷茫,不可置信的看著奔至身前的身影。
“顏顏……”
唐子豪直接跪在地上,唐肆爵面色當即沈怒,誰讓他回菁城的?是誰?!
顏雪桐在安靜幾秒後,忽然痛哭而出,“子豪!”
推開唐肆爵,整個人撲在唐肆爵身上痛哭不止,唐子豪緊緊抱住顏雪桐,輕輕揉著她的頭發,低聲安慰。
“別哭,我來了,沒事了,別哭,我來了老婆,再也不會丟下你,不哭,不哭……”
“你去哪裏了?你爸爸把味正宗拿走了,還讓我們家賠了幾十萬,我爸爸又欠下賭債了,子豪,我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顏雪桐在唐子豪懷裏哭得傷心欲絕,生生一副被拋棄的可憐模樣。悲愴,悲憤,心都被這個男人掏空了,又疼又脹。
唐肆爵仿若被置身於的冰天雪地的冰窖之中,目光極冷,極沈的看著相擁而泣的男女。
他的付出和主動,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尤為可笑。
她何曾真正看過他一眼?
何曾真正聽進他一句話?
何曾真正重視過他的感情?
唐肆爵心口鈍痛,眉峰微微抽了兩下,緩緩直立起身,面色都成了暗灰,想大步離開,卻始終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他不知道還要怎麽做,才能讓她為他側目,不知道還要怎樣做,才能讓明白他的心。
唐肆爵無法做到就這樣看他們相擁相依偎,低聲而出:“顏雪桐,你選擇誰?”
顏雪桐依舊大哭,依舊緊緊抱住唐子豪,已經哭得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聽到了唐肆爵的聲音,卻不想給任何反應。
唐子豪聞言有些莫名,抱著顏雪桐擡眼,是他二叔,他潛意識裏知道,可在這一刻擡眼時,才後知後覺中真正反應過來,站在身邊的男人到底是誰。
有些驚嚇,不解的望著唐肆爵。
“二叔……”
唐肆爵沒給唐子豪正眼,只盯著他懷裏的女人。
唐子豪垂眼,到底無法忽略唐肆爵強大的存在感,緊跟著將顏雪桐輕輕拉起身。
“顏顏,別哭了,無論什麽事情,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別傷心了,我回來了。”
唐子豪想松手,畢竟二叔在,可顏雪桐哭得站不住,唐子豪松開一下又將她抱住了懷裏。
顏雪桐仿佛是找到了避風港,不願意離開這個懷抱,她只想放肆的發洩自己的情緒。即將訂婚,卻被退婚,男朋友消失不見的時候,自己成全全菁城人的笑料的時候,病得話都說不了的時候,誰來安慰過她?誰能體會她心裏的哭?她就是哭都要借著拍哭戲才能狠狠發洩,就連消沈也要時隔一個月後硬抗不住了才病倒,這個時候誰來關心她內心受到過的創傷?
她只想安心踏實的度過每一天,沒有太大奢望,這都不可以嗎?
唐肆爵心口鈍痛覆加,她的答案,昭然若揭,還能怎麽樣?
這麽多次了,她對他是什麽態度什麽心,他還沒看明白嗎?
唐肆爵轉身,高大身軀從人群中走出,背影落寞而悲傷。
扶江和舒謙互看了眼,什麽都沒說,沈著臉跟在老板身後離開了。
*
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顏雪桐身體漸漸康覆,大概對她來說,唐子豪的出現就是最好的良藥。
唐子豪出現,味正宗是誰的名字都不重要,他的心在她身上就好。只要唐子豪不變心,他們還是可以結婚,只是接受最壞的結果而已。
就憑他們肯努力,他們也能把生活過好,欠下的債,總有一天你會還完,懷揣希望,生活還能過不好嗎?
唐子豪目前是被公司停職的狀態,所以唐子豪也沒上班,大部分時間在照顧顏雪桐。
顏達現在不要求顏雪桐嫁進唐家,他就要顏雪桐趕緊跟唐子豪生個孩子,這一點倒是跟唐子豪的計劃撞上了,所以唐子豪的再出現,似乎最大目的就是讓顏雪桐快速懷上他的孩子。
唐子豪在顏雪桐的公司附近租了套兩室一廳的公寓,準備他們兩個人住。
顏雪桐今天就是準備把東西搬去唐子豪租的公寓,家裏東西都打包好了,這是她第一次搬家,頗有種出嫁了的感覺,看著被收空了一半的房間,心有些泛酸。
在門邊站了會兒,又輕輕笑了,又不是離開不回來了,她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呢。
從今天開始,她和唐子豪就要一起過日子了,只要唐子豪拿到證件,他們即刻就領證,他們住在一起,是合法的夫妻。所以,此刻顏雪桐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心理負擔。
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終於還是走到一起了,這就是生命的歸宿吧。
顏雪桐打車到了公司附近的小區外,下車後拖著兩只大箱子,正從小包裏找進小區的門卡,居然看到坐在門衛室的李一諾了。顏雪桐微微皺眉,有些不高興,她怎麽來了?
顏雪桐收回目光時,李一諾也看到她了,立馬走出來,手撐在腰後。
顏雪桐淡淡掃了眼李一諾,已經找到了門卡,準備快速刷卡進小區,不想搭理人,結果拉箱子時被李一諾拉住手。
“我們談談吧,顏小姐。”
顏雪桐冷靜的看著李一諾,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女人對即將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有興趣,不用什麽證據證明,女人的直覺。
“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顏雪桐冷聲而出。
李一諾笑了,“是嗎?我肚子裏的,可是唐子豪的親兒子,你真的不介意嗎?”
顏雪桐聞言,猛地擡眼看向李一諾。
“別胡說了,李小姐這麽隨便的女人,找不到孩子的父親就賴上我家子豪,這麽做太不厚道,小心天打雷劈啊。”
顏雪桐依舊冷靜,話語清晰,眼神犀利,這令李一諾想起自己曾經被這個女人狂扇耳光的經歷,有些後怕的後退了一步。然後挺了下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驕傲的笑著。
“新聞曝光後,唐子豪就躲了,我一直在找他,最近聽說他終於現身了,而且你還對他不死心啊,我只是想告訴你,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他的種。你能忍受唐子豪那種三天兩頭找女人的男人嗎?反正我是不能,唐家已經答應我,如果這孩子是男孩兒,會給我一筆錢,如果是女孩兒,錢只能給男孩的一半,並且不願意抱回唐家。看在酬勞豐厚的份上,我澄清了新聞,但我說了謊。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唐子豪,本來是想算了的,唐家不是我們這樣身份的人想進就能進,看到你的下場,我倒是慶幸肚子爭氣了,至少我沒有連累家人,還額外得到一筆錢……”
李一諾笑著說,顏雪桐進了小區,李一諾快步跟了進去,兩人就在路邊對看。
李一諾死纏著不放,顏雪桐索性就停下來,看著李一諾。
“任何有關詆毀他的事,我都不會再相信。”
顏雪桐目光堅定,眼神清冷。
李一諾嘲弄的看著顏雪桐:“你漂亮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人甩了,還不是被男人騙得團團轉?知道嗎,第一次在機場見到你的時候,那時候我是真的很羨慕你,長得那麽漂亮,男朋友又帥又有能力,可現在,我真的開始可憐你了。起碼我早就看清了現實,沒有把自己傷得體無完膚,就當一場交易而已。可你呢?人被騙了吧?聽說家裏的兩家店也被唐家奪去了?輸了官司還倒賠唐家八十多萬是嗎?嘖嘖……都這樣了你還冥頑不靈……”
顏雪桐冷聲打斷:“那是他父親,與他無關,我愛的是唐子豪,跟唐家,沒有任何關系。”
李一諾大笑:“你知道他背著你跟多少女人上床了嗎?除了我,還有不少呢,菁大的學生妹……”
“哦,知道,”顏雪桐忽然笑著打斷李一諾得意的笑話:“那個叫黑暗寶貝的是嗎?子豪說了,那是別人P的圖,不是他,他那麽忙,哪有時間玩‘419’?”
李一諾微微張口,簡直不敢相信。
驚訝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驚訝出聲:“你也太不可思議了吧顏雪桐?你並不是胸大無腦的女人,你怎麽會這麽愚蠢?”
顏雪桐臉色不悅,一手一只箱子拉著往小區走。
“請回吧,我不知道你這次是受誰指使,或者,唐家又給了你一筆錢讓你來破壞我和子豪的感情,但是,沒用了,我不會上當的,我祝你生活愉快。”顏雪桐高聲說話,大步離開。
李一諾在原地呆立了很久,忽然小跑著追上去,但怕動了胎氣,又輕輕的撫摸著肚子慢下腳步。
“顏雪桐,你搞清楚,我不是來挑撥你,而是來找你,我們或許刻意一起合作,報覆唐子豪那個賤男人,我是可以拿到錢,可我不甘心就被他那麽肆意踐踏……”
“李一諾!”顏雪桐憤怒出聲,轉身看著李一諾:“如果你再惡意中傷子豪,我用法律手段維權,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趕緊走吧!”
李一諾直笑顏雪桐愚蠢到家:“天底下還真有蠢如豬的女人,好,我等著看你哭!”
李一諾轉身走出小區,還以為顏雪桐是個聰明的,居然愚蠢到這種程度。
顏雪桐進了布置溫馨的新家,她表面鎮定,實際上心裏起了波動了。
李一諾喜歡唐子豪,沒去度假村之前她就有所察覺,在度假村時她只是確定了這件事。可今天再見李一諾時,她的身形體態,以及一些細小保護肚子的動作,確實時懷孕了。
已經顯懷了,那就是在度假村前後就有了?心裏有喜歡的男人,怎麽會懷上別人的孩子?
顏雪桐才安定沒幾天的心,再一次起了不小的波瀾,心被瞬間懸高了,很慌,不知所措。
她不願意去查,不願去懷疑唐子豪,不願意打破難得找回來的幸福,不想親手摧毀自己的生活。
顏雪桐到底還是開始查唐子豪的各種聯系方式,可到此刻才發現,他的號碼居然換了密碼,各種號的密碼都換了,並且她看不到他的圈子。
顏雪桐徹底慌了,以前他連銀行卡密碼都告訴她,現在為什麽要隱瞞聊天號的密碼?
顏雪桐坐不住了,箱子扔在客廳就出門,直奔菁大。
她學分是修完了,但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還有半年才畢業。宿舍裏還有人,楊紫琪和花花不是本地人,所以在實習這一年裏她們一直住宿舍。
顏雪桐打車回到學校,沖進宿舍裏,宿舍門被她摔得嘭嘭響。
“帶我去見那個叫黑暗寶貝的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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