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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開不到十分鍾就到了一個公園旁老舊的棒球場。
當仙道和明雪一路走進來的時候，裏面一群人正在熱鬧的打棒球。一見她，裁判立刻暫停，一夥兒人朝她蜂擁而至。
“千葉，好久不見！”“忙什麼呀，也不來跟我們招呼。”“呵，我忙著打工呢。”
從沒見過的一眾人，一看就知道長了張配角臉，她開心的一一擊掌問候，他則在一旁笑瞇瞇的觀望，“你經常來？”
“才來過一次而已。”她答。
才一次這幫人待她仿佛一輩子的好朋友，她似乎有種讓人撤下心防真心相待的魔力。
明雪笑意盈盈，擡頭張望了一下記分板，“第三局了呀。”前兩局都是零蛋。
一個長卷發的過來，右手握起，和她碰了下拳，“這個家夥是……？”他嘴往後面一努。
明雪回頭看他笑了，“這家夥叫彰，我從海邊撿來的。”
他啼笑皆非。，自從認識她，他似乎就擺脫不了流浪貓狗的命運了。
“個子挺高啊。”卷毛聳聳肩，拍拍他，“明雪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要不要一起來？”
嗯，以他190公分的身高在一群棒球小子裏的確有夠誇張的。沒想到這麼容易就交上朋友。對了，來什麼？
就見明雪示意讓他彎下腰。她身高大約也就標準的158CM上下，但是對他來說實在嬌小了些，不過，他倒不介意彎腰遷就她的玲瓏。
她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漂亮的藏藍色棒球帽扣在他頭上，柔軟靈活的手指幫他順發，“要弄亂你的發型了？”
他也隨意伸手正了正帽子，“我們要做什麼？”
“別做老頭子的玩意。”明雪直視他的雙眼，淺淺一笑，“來流流汗吧。”
來都來了。他從隨身的包裏拿出籃球鞋換上。別人都帶護具，而他只是T恤和牛仔褲就上陣了。
好吧，那就流流汗吧。
“OK，上場吧。”他說著，踏上場地。
原本他站在那裏笑著旁觀，一付閑散的樣子，但是換好鞋，直起身，走上場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渾身上下光芒四射。一眾人都看著他一路走來看到發呆。
“你打過棒球吧？”明雪問。
他搖搖頭，“想不起規則來了。”
回思一下，好像只有國小體育課上學了點，只知道規則而已，後來因為身高腿長就被丟進籃球部，自那以後沒摸過棒球棒了。
明雪差點跳起來，“你是不是日本人啊！”帶著白色的帽子，她柔亮的黑發從帽檐下閃著光芒，“好吧。我是白隊，你是藍隊。”
“我們是對手？”有點意外。
她微撇嘴，“我才不要跟你這個外行人一隊。”
他眉角放平但唇角微揚，嗯，從來沒被人這樣小看過。
兩人正說著，眼見藍隊一記漂亮的高飛球直飛出去，擊球手飛奔向一壘。
“這至少上三壘了。”場外候補說。
明雪搖搖頭，輕輕一笑，“我們的外野手很強的。”
然後果然就見白隊外野接球把藍隊擊球手接殺出局。
“OUT!!”裁判大喊。
“好樣的。”她雙手攏在嘴邊助威，整張臉的抑郁一掃而空。
第四局兩人上場。仙道雖然揮空了兩球，但第三球打出一個漂亮的平直球。
領隊卷毛站在明雪身邊，詫異，“這小子蠻行的麼，真的沒打過棒球麼？”
明雪一笑，手下不停的接球回傳。
“OUT！！”裁判宣布。
他擡頭一看，明雪正向他搖搖手指。
嗯，他鼻子輕輕噴出一個笑音。他會讓她一直得意下去才怪。
“才一個直球而已。”交換攻守，她和他錯身時說。他眸光一變，跟著笑了。
白隊接連兩個隊員都被封殺。明雪上場擊球，打出一記漂亮的高球，直接跑上了二壘，卻沒停步。
外野接球回傳，但是回傳太高，藍隊驚呼聲中，內野防守的他突然在五步之外一晃而過，彈身，這一跳的高度幾乎沒讓一眾棒球小子眼睛脫窗，球安然落入手套。與此同時，明雪滑向第三壘，他一回身，長臂一遞，手套剛好放在了她肩上。
一時安靜，眾人屏息等待。
“OUT！！”裁判大喊。
近處，他看著她的眼睛，微笑徐徐綻開了，“才一個高球而已。”
居然被觸殺了，還拿剛剛的話回敬她？明雪不服氣的站起身。
白隊投手換成明雪，就見她站在那裏把球拋向左掌心，姿態流暢之極。突然右腳站立，左腳踏前，力量從下半身運了上來，左腕牽引上身，力量瞬間集中在球上。
仙道眸光一亮，這道理跟投籃差不多，不過手腕手指爆發力更強些。
然後唇角又勾起，挺有趣的運動，不是麼？
“好球！！”裁判喊。
藍隊的兩個球員很快被三振。換仙道擊球。
他站在那裏拎著球棒隨意一轉，球棒平轉就像被黏在掌心一樣。
嗯，球棒的感覺蠻好掌握的，就像他拿著籃球似的，隨便玩弄。
明雪看著她，隨即眼簾垂下，又擡起。她預備投球。
要當心她的高速直球，他雙眼緊盯她的手腕想。
球路和以前一樣，但是旋轉時略偏捕手外側。
是壞球？他微擰眉。
但是就在那一瞬，球突然一個側旋從右下角度切進。
“好球！！”裁判喊。
白隊高聲歡呼擊掌。
他還保持著揮棒姿勢沒動。原來剛剛是一個變化球。
明雪的第二個球依然是變化球，不過是反向變化，他卻依然動也沒動。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被輕松三振時，第三個變化球，他竟然擊中了，但是球在內野被接殺。
明雪走回本壘時，捕手詫異，“這小子居然第三下就擊中了你的變化球啊。”
她點頭不語，也沒料到。
接著攻守交換。藍隊換仙道投球。
雖然他們還有更有經驗的投手，可是他們不約而同想看看這個新來的小子到底能有多大本事。
剛剛投手的姿勢他看一遍就知道了，但是明雪的變化球他卻覺得很有意思。
第一球，他的腳在投球板上踏了踏，突然就出手了，球速極高，氣流把明雪的頭發都吹起來了，她一揮落空，球落入捕手的手中。
“好球！！”裁判喊。
速度好快！她意外至極。
跟著第二球也揮空了。
然後身後的捕手被打痛了手，正在甩著手罵，“死小子，剛剛的球速至少90英哩，他真的第一次玩麼？”
明雪笑了下。
她大約已經適應了他的球速，第三球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得逞。
她緊緊盯著他的動作，突然她看到藍色棒球帽下他的眼神變換了一下。
這球揮出的速度仍然很快，不過她依然判斷正確，揮了棒。
但是啪的一聲，球落入捕手手套中。
“好球！！”裁判喊。
“好球！”他也笑笑揚聲自己說。
藍隊人內野手興高采烈跑來跟他擊掌。
怎麼回事？明雪暗想，看到他投球的姿勢明明是高速球，結果接近好球區球速驟降。他竟然會這種投球麼？
“變速球！”裁判都搖頭，“這小子看到你的姿勢現學的，太誇張了吧。”
既然明雪也被三振，又一局結束。
接下來的兩局雙方又各自沒有得分，然後迎來最後一局。
他蹲在旁邊休息，看著她喝水，懶洋洋地說，“白隊幹的不錯麼。”
她遞了毛巾給他，“我們肯定贏。”
他擦擦汗笑，“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麼？”
他聳聳肩，“輸得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情好了。”
明雪側頭看他。
他輕輕勾唇，“你不敢？”
“輸了可別喪氣的去釣魚哦。”她伸掌。
“你才別站在礁石上大喊。”他和她輕輕一擊掌。
前面兩個隊員已經接連被明雪三振。換仙道擊球。
明雪暗想，無論直球還是變化球，他都有可能接得住，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頭兩球他接連揮空，連隊友都看不過去。“你幹嘛？”“放水呀？”
“抱歉，手滑了。”他舉手微笑道，那坦白的語氣讓隊友都不好再說什麼。
明雪卻覺得壓力倍增，剛剛就像是練習一樣，他的揮棒速度和判斷已經能逐漸跟得上她的球速和角度變化了。
最後這一擊……
她揮臂甩腕，接著一記非常清脆的擊球聲，明雪看著他站在擊球板上，揮桿仰頭，帽子因為他的動作而緩緩飄落。
落日餘輝下，他的身體非常漂亮的扭轉，揚臉擡手，那行雲流水般自如揮灑的姿態極其漂亮。
球嗖的一下直飛外野。
無論攻方守方內野外野的人都在仰頭看那顆球。
……只有他一個人靜靜露出了微笑。
眾人的視線都隨著那顆球移動，眼睜睜看著那球帶著一道炫目光芒劃出一個高高的拋物線，直接飛到了外野護欄外面。
──本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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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平分勝負
或許有一天……
我會透過電視，街頭大屏幕看到你球場上的英姿，但那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那個傍晚，看到你此生第一記，或許也是唯一的一記本壘打吧。
那一刻，本壘踏板上的他仿佛有種巨大的魔力，一股氣勢逼人而來，令人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有他一個人悠哉悠哉的從一壘二壘三壘依次踩過回本壘。
在棒球場上如果出現本壘打，不僅己方會歡呼連對方的後援也會一同加入，將掌聲獻給最精彩的打手。
藍隊的人全部跑回內野歡呼，一個還攬過仙道的脖子，“死小子真有你的！！”
仙道輕輕勾起唇角。
他其實不太喜歡肢體太過親近，籃球隊裏的同伴只會崇拜的對他驚呼，還沒有人對他做出這麼隨意的動作。但是他意外的並不反感。
而且，頭一次沒有人把他當作救世主，並不特別期待他的表現，而他只要享受比賽本身的樂趣。
卷毛轉頭看著明雪，“這家夥你真的是隨便撿來的麼？”
明雪笑著點點頭。
卷毛一臉沒天理的搖搖頭，“這小子要不是以前玩過，就是個天才了！”
這下子藍隊在第九局得一分，情況對明雪的白隊不利。
仙道踏上了投球板，雖然他笑容一如平常，可是明雪就覺得他驀然之間渾身上下都是意氣風發的光芒。
不過，隨即發生的事情讓眾人大跌眼鏡。
他一下子就投出四個壞球，把白隊的投手安穩的保送上了一壘。
隊友已經見怪不怪了，“你手又滑了？”
他懶懶的一笑，“對，真是抱歉。”
第二棒被三振。
第三棒擊出一記地滾球，但是被touch了。
第四棒在第三球擊出騰空球，又被接殺了。
接下來一個也被他三振了。
比賽快接近尾聲，情況已經明顯對白隊非常不利。
現在雖然三壘有人，但是再一個三振白隊就輸了。
而很明顯那小子正打得順手，藍隊隊員覺得穩操勝券了。
這時，接連三振對手勢不可擋的他站在投球板上，舉起持球的右手，懶懶伸出食指，對著場邊明雪輕輕勾了勾。
他在挑釁！！
白隊的人又是咬牙又是好笑，這小子實在太臭屁了，但是他的光芒太過耀眼，偏偏又沒法讓人討厭。
明雪絲毫不為所動，微微一笑，把帽子正了正，拎了球棒上場。
剛剛最初的四壞球，其實他明顯是在重新磨練他的變化球和直球，接下來他幾乎就沒有失過手。學的如此之快，明雪還從沒見過這麼有天分的人。
──也好，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
頭兩球都是讓人捉摸不透，無跡可尋的變化球，雖然明雪揮空，但是球速並不快，她已經基本摸清了他的球路。
最後一球了。
卷毛在旁邊跟她嘀咕，“他一定會以變化球來結束。因為投直球你要是擊出外野高球，則很有可能繼續得分。”
內野的藍隊隊員站在仙道背後出謀劃策，“白隊的目標至少能讓三壘的跑壘員回本壘，我們就平手了。用變化球，反正我們不會輸。”
是麼？用變化球。他眸光一閃，看著明雪。
她的目標只是拿到一分麼？她真的只是想平分麼？
她掌心微微出汗，他卻一派鎮定從容。
他會投出直球還是變化球？
如果是變化球而她揮空，那麼比賽結束，就算擊中，三壘跑壘員會本壘，那也只是一分而已。
他看著她皓月般的雙眸。
不，她一定不會想平分的，她想擊出一個外野高球，或者幹脆本壘打，這樣就是兩分了──
沒錯，她想贏。
明雪迎上藍色棒球帽下天一般寬廣的眸光。
他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投出直球，那麼她有可能反敗為勝。只要他投出變化球，白隊就輸了。
不，就算明知道只要投出一個變化球他們就能穩贏不輸。但她卻覺得，他不會那麼做。因為那樣的比賽毫無樂趣可言。
她並不特別了解他，但是看他站在那裏，看他揚起唇角笑，看他勾手指挑釁，她就知道──
他一定會以一個漂亮的高速直球來一決勝負。
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
就見他右腿支撐，左腿踏前，上半身微展，右腕灌力至指尖，投球出手。
──果然是直球。
他沒有投出變化球，是直球！！
氣流掀起明雪帽檐下的發尾，她揮棒，啪的一聲脆響。
擊中了。
雖然球棒震的手生痛，她丟下球棒跑向一壘。在外野的歡呼聲中，球被投了回來。這時，場內外所有人一起歡呼聲中她笑著奔向二壘。
但是這一球已經來不及回本壘，在明雪滑壘的時候被觸殺。
雖然明雪OUT，但是三壘的跑壘已經回本壘了。
“SAFE！！”裁判大喊。
平分了！!
白隊的人相擁在一起，然後一同把帽子拋起來。
雖然只是場小比賽但雙方都玩的興高采烈。天色漸晚，顯然不是個進行加時賽的好機會，約定下次再一起打。
告別的時候，卷毛喊了句，“彰？”
他一回頭，卷毛丟了什麼過來，他伸手一接，是一顆棒球。
卷毛沖他一笑，“這是你剛剛home run的那球，他們撿回來了。值得紀念的第一個本壘打，一定要留著簽名贈人啊。”
“謝啦。”他笑著揮揮手。
出了棒球場，覺得運動一下還有點餓，立刻就看到明雪捧了兩個便當過來，遞了一盒給他。仙道一笑接過。
來到河邊的草阪上，兩人坐在那裏一邊吃一邊休息。
明雪突然笑問，“你真的不考慮放棄釣魚改打棒球麼？他們說你是個天才呢。”
天才那個詞入了耳，他頓了下，接著笑了笑，搖搖頭，“你是女壘部的麼？”
她也搖搖頭，“隨便玩玩。倒是聽說我們的部長很厲害，如果一直打下去，估計在甲子園也很出名。”
哦，又是那個完美部長。
就連魚住這樣令人信服的隊長，就算他並不十分信賴他，也都不得不在球技上依賴他。在整個陵南，他可以說是呼風喚雨，要什麽有什麽。可是在她的眼中，就只有她的Captain。
他拿出那個棒球看。
她笑，遞了支防水筆說，“生平第一記本壘打。你還是趕緊簽名留念，如果你將來出了名，這顆球一定有人高價收購。”
這是他此生第一記，或許也是唯一的一記本壘打，卻悄悄的淹沒在這個舊球場上無人知曉。以仙道的名號而言，生平第一記灌籃大概會被人挖掘爆料，但是有沒有人在乎他的第一記本壘打呢？
他看著掌心裏的球，真的在上面簽了名，轉頭看她，“給你吧。”
“不用，留著你將來送人吧。”
他聳聳肩，“算是拖我出來打棒球的謝禮。”
被棒球中斷的思路突然又延續了下去。
人們永遠只會記得贏家。今年的夏天，如果他輸給了牧，他的隊友還會那樣信任他麼？魚住會將陵南交給他麼？人們還會瘋狂的呼喚他的名字麼？
他閉上眼，卻輕輕笑了。不，他並不在乎，因為這些對他而言本來就如過眼雲煙。
不過，……只有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會為『仙道』而瘋狂，也不會永遠只記住他打籃球的那一刻……
他略想了下，然後拿起筆又刷刷添了一筆，然後把球遞給她，躺了下去，雙手枕在腦後。
明雪默然接過球。
必須承認，有的時候，他的表現極其令她困惑。
他的舉止雖然疏散卻又軒昂。應該有絕高天分，卻只縮在那個碼頭釣魚。仿佛對什麼都不在乎，卻偶爾會被她捕捉到片刻深不可測的眸光。態度總是一片雲淡風清，但在關鍵時刻又對輸贏極其執著。明明喜歡我行我素卻又能和大家一同玩的興高采烈。有目空一切的灑脫之餘又一切盡在掌握。
上帝在創造這個人的時候怎麼設想的？
為什麼很多矛盾的特點都能不可思議的在他身上融合？
……他究竟又是誰呢？
“好啊。我替你先收著吧。”她說著也躺了下來。
天色漸沈，微風從河對岸送了過來，看著天上的雲懶洋洋的或卷或舒。
“現在心情好點了麼？”她問。
原來讓他來打球是為了轉換心情。他懶懶的笑起來，“你心情好點了麼？”
別以為他真看不出來小姑娘也很抑郁。
明雪愉快的啃著時菜天婦羅點點頭，“果然流汗了以後很開心呢。”
小時候，為了讓媽媽開心，她練小提琴練到手指磨出血泡，她的肩太窄小，戴上肩架繼續練習，以至於她的肩膀總是腫痛，直到後來，小提琴再也不能帶給她快樂。日覆一日的比賽演出只是為了讓導師和母親開心。
在發生那件事情以後，她突然再也不能拉小提琴，她開始怯場不能再公開場合表演，很多人為她惋惜，她心底卻松了一口氣。
如果這條路是如此辛苦，那就意味著她不該走才對呀？選擇一條舒服的路讓自己開心並不算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放棄吧，比較輕松一點呢。明雪在心裏勸告自己，小提琴，不是她想拉就拉的起的。
他把一個金槍魚壽司放進嘴裏，“你還欠我一件事吧。”
明雪瞇起眼睛，“你也欠我吧？我們平手耶。”
“我打出一記本壘打哦。”
“可還是平分呀！”
他突然一笑，“我想到了，讓你做你最討厭的老頭子活動。”
明雪撐起身來嚷，“死也不要！”
他笑著說，“願賭服輸。”
好，算他狠！
明雪看著他的眼睛，突然也蕩漾開了一記壞笑。
“那好，我要你站在『強者之石』上喊你的願望！”
放在嘴邊的章魚丸子掉了。
他早該知道──
這丫頭……果然也夠狠！
跑到別人家門口做賊是梅子這輩子沒想過的事情。
誰讓籃球部經理彩子女王鞭子一揮，她就要乖乖跑來監視，呃不，看管？好像也不對，總而言之就是盯著湘北籃球部第四號問題兒童流川楓。
什麼？問前三號？──這不是說廢話嘛。
野村大夫拿了流川的藥給她，然後擠眉弄眼的跟她講，流川帶著一個『很辣』的小美人來看傷。
她無語。
真是的，這年頭的人怎麼都好奇心這麼強呢？
手裏拎著藥，右手去按門鈴，然後……就縮在門口，祈禱沒人應門。
想想看，自從跑到湘北遇到他以後，她第一次跳出來挑釁，第一次替同齡人包紮還不止一次，第一次替人擋拖把，第一次坐男孩子的車，第一次要盯著什麼人……
他的存在就像是挑戰她的無聊似的，即使根本沒什麼對話，也天天都是新鮮。
那麼現在蹲到人家門口做賊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正在胡思亂想，門開了，梅子立刻以瞬間移動的姿態出現在門口，差點沒嚇死應門的女子。
咦，好年輕的阿姨哦。
“你好，我是流川的同學，就住在隔壁。我替他送藥和今天的筆記來，因為他今天比賽沒上課。晚安。”一股腦說完，遞上東西，退場一鞠躬，然後準備溜之大吉，孰料……
“等等，等等，你是楓的同學？”流川媽媽眼前一亮，這女孩子一看就是Ojyou sama，氣質一流不說，栗發靛瞳，蜜色皮膚，輪廓深邃，漂亮的簡直不似凡品。
“對。”她微笑點頭，“你是流川同學的姐姐麼？”
流川媽媽瞬間心花怒放，“我是他媽媽啦，真是的。來來，進來坐。哎呀，還專門送了藥和筆記呢，費心了。流川在樓上。我叫他下來。”
NO，NO，NO，千萬別叫他！
梅子忙道，“阿姨，不必打擾他休息，已經晚了，我不打擾了，晚安。”
幾乎倒退三步一溜煙跑掉。
正在此時，流川下來洗澡，看見老媽眉飛色舞在門口對他招手，“楓，來看你同學給你送藥和筆記。哎呀，我怎麼忘了問名字了。”
“哦。”他混沒在意的去洗澡。以前在富中參加比賽，也曾有人幫他抄筆記。
等出來拿了筆記回房間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他來湘北才二個月，也似乎沒什麼人交情好到會替他抄筆記。那到底是誰呢？
而在打開看到滿篇寫的像火箭設計圖紙的物理和幾何筆記，還密密麻麻都是英文註釋之後，他的困惑終於達到了頂峰。
──這到底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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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窗棱上的影子
從不特別執著於什麼，也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了吧。
縣大會開賽第二天。
一大早，流川步行去車站集合，途徑一個小小的工作室。
那是一個舞蹈練習室，有落地玻璃與把竿，木質地板，明亮幹凈。
流川的視線一掃而過，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慢慢移回來。
一群穿著黑色緊身練功服的跟他年紀相仿的人在那裏說笑，他們一個個都看起來修長挺拔，舉手投足都有著跟常人不同的優雅與高傲。
原來是一群年輕人在進行芭蕾舞訓練前的準備。他們敲打著鞋尖，用門擠壓讓其變得舒適，鞋襪縫起，將足尖一只只纏起，套上繃帶。當一雙雙足尖在地板上立起的時候，美的有種常人不能及的高傲。
然而，最吸引流川視線的其實是角落裏的身影。
鮮黃色的緊身衣，黑色絲襪，盤起的頭發用小卡子一一固定，絲毫不亂。
她始終只是坐在那裏進行拉伸運動和呼吸練習，和旁邊那一群活躍練習組合的年輕人不同，她就仿佛一只折翼的鳥兒無限渴望藍天，不合群的看著其他人，眼中又流露出特別羨慕的眼神。
他的視線從她的身體延伸到纏著繃帶的腳踝，又移到了旁邊放著的拐棍。
這時，她突然左手抓過拐棍，奮力的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挪動，然後又用右足尖和拐棍撐起身體。
他站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離去。
他一直以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數都很做作，只會花癡撒嬌和裝無辜。但她一再讓他意外。從最開始在車站撞到她，她不讓他扶持，硬撐著獨自離去，後來在醫院裏她對醫生嚷她要參加什麼比賽，還有剛剛，她的傷還沒完全好，根本就在勉強自己。
流川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受傷了，他會怎樣呢？他會性急的勉強自己趕緊回到賽場麼？──他一定會的。
看到她，終於讓他意識到，他無法忍受自己一天不碰籃球。
下午放課後，梅子遇到了婷奈，本來以為她來找晴子，但沒想到她是來找自己的。
盯著她手上的拐棍，梅子也忍不住好奇，“你的腳扭的這麼嚴重麼？”
婷奈揮了揮，“沒有。只是借來覆健快點。”
“你來找我該不會是為了千葉的明雪吧？”梅子躲閃著她的拐棍，腦子轉的相當快。
“猜對了。”
一同出來，婷奈道，“我讓朋友去查了以前關東的校際新聞。”
“你很閑啊？”梅子覺得好笑，八卦也該有個限度。
婷奈看著腳踝，“是啊，閑得發慌，再加上旁邊有個這麼值得八卦的對象。你說的沒錯，報紙上的照片裏就是我認識的那個明雪，她果然蟬聯過關東區器樂類總冠軍，但是……”她轉頭打量梅子，“第三屆的總冠軍卻被另一個人奪走，那個人彈鋼琴而且名字也很眼熟，叫做冰原梅子。”
梅子回視她探尋的目光，淡淡一笑，“我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挖出來了。”
婷奈的好奇全部發揮出來，“這就是為什麼你說跟她是死對頭麼？你們都想爭那個器樂類的冠軍。然後你贏了，她受了打擊，然後遠走他鄉？”
想像力真豐富，梅子輕輕笑了，“猜錯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和她正面較量過，因為我奪冠那年她根本沒參賽。”
婷奈的嘴合不攏了。
梅子托腮悠閑的說，“所以呀，那個冠軍拿的我非常非常不甘心呢。”
從頭到尾多久沒聽出她有什麼不甘心的。
梅子問，“告訴我你為什麼關心她的事？”
婷奈聳聳肩，“我老哥關心。”嘆了口氣，“好吧，因為之前她曾跟我老哥說，有夢想又能一直堅持下去，但對她的過去又絕口不提。你又告訴我她以前那麼行，我自然很好奇，為什麼她現在不再拉琴了呢？”
梅子略想了下，“我之前聽到一個傳聞，說千葉縣有一家勢力極大的家族的Ojyou sama也學了小提琴，但是天賦一般，成就與明雪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每一年的成績都被她壓制，所以一怒之下放話說如果明雪再敢在千葉縣的任何一個地方參加比賽，她就要她以後再也不能碰琴。”
婷奈憤憤不平，“這是什麼Ojyou sama，根本就是地頭蛇家族的土匪吧？要是我遇到了，哼哼！”
這個少女真是天生的熱心腸又有點少根筋，梅子平時只會覺得不以為然，但出人意料的，她卻覺得婷奈挺可愛。
“後來呢？”
梅子淡淡一笑，“後來那年資格賽明雪莫名其妙的發揮失常，她的手指不聽使喚，琴音亂七八糟好像殺豬一樣！”
“啊！”婷奈知道那個殺豬琴音從哪裏來的了。
“然而她失去了參加全國大賽的資格，於是那個小姐就成了千葉縣的代表。之後明雪幹脆就不在任何正式比賽裏露面了。再後來我回美國了。”
婷奈嘆了口氣，“太可惜了。她家人都不挺她麼？”
梅子睫毛眨動，“據說明雪是單親家庭，她的母親年輕漂亮，十五歲就生了她，卻從來就沒結婚。父親是誰都不知道。而她母親現在如果想嫁人，她就成了最大的拖油瓶了。所以，我猜她是獨自來神奈川的，很可能是不想拖累母親。”
婷奈完全不能想象。
她的世界很單純，小康之家，家庭美滿，父母恩愛，哥哥也跟著一起寵她。她真的沒辦法想象單親家庭裏長大的小孩。
對了，因為明雪一個人住，所以才自己拼命打工賺錢，放棄了其他所有的娛樂和社團活動麼？
“餵，你說，讓她放棄小提琴和她一直生活的地方，是不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她問梅子。
“嗯，大概吧。”梅子說。
話雖如此，但是梅子從小她就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去『執著』，只要不特別執著於什麼，她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了。
婷奈搖頭，“我一定受不了。”
梅子美麗的靛瞳眨了眨，“今年夏季的藝術交流大賽如果她還是不參加，那的確太可惜了。”
“為什麼？”婷奈疑惑。
梅子微微一笑，“難道你從來就沒聽她好好拉過琴麼？”
這天傍晚，流川依然缺課，梅子依然去送藥。
誰知門剛開，流川阿姨一見她便眉開眼笑請她進來坐，說剛剛做好了夜宵。這也難怪，流川正在長身體，飯量頂常人三倍。
梅子本來要婉拒，但是流川的媽又說他還沒回來，她也實在敵不過美食誘惑。桌子上的櫻餅和羊羹發出誘人香味，更別提廚房裏還飄出醬湯的味道。
唉，真是致命一擊。
她沒少在國外吃海鮮大餐，可是她的媽咪實在只能算是貌美驚人的貴婦一名，她從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點心。她的腳已經自動自發的跑到桌邊了，再撚起一塊放到嘴裏時，只差沒噴淚感動了。──唔，好好吃，好居家的幸福感啊。
在阿姨的再三勸說下，終於吞下五塊點心喝了兩碗湯，鞠躬退場。雖然已經晚了，反正她也是吃不胖的體型。
第二場湘北對戰角野。
彩子說得好，他們沒有超級明星球員，但是實力很平均。
其實平均的意思就是毫無特色。總而言之就是一個讓人記不住名字的學校和一群讓人記不住臉孔的隊員。
如此一來，四個各具特色的超級問題兒童，再加上一個根本就是非洲裔大猩猩的特色隊長的湘北自然毫無意外的再度獲勝。
雖然可憐的櫻木又再度五犯離場，眾隊員一路又說又笑回去，只有流川沈默獨自返回了湘北籃球館，獨自去訓練。如果他每天的練習分量和大家都一樣的話，他的進步也會同大家一樣。那麼，他和仙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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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仙道和明雪一路走進來的時候，裏面一群人正在熱鬧的打棒球。一見她，裁判立刻暫停，一夥兒人朝她蜂擁而至。
“千葉，好久不見！”“忙什麼呀，也不來跟我們招呼。”“呵，我忙著打工呢。”
從沒見過的一眾人，一看就知道長了張配角臉，她開心的一一擊掌問候，他則在一旁笑瞇瞇的觀望，“你經常來？”
“才來過一次而已。”她答。
才一次這幫人待她仿佛一輩子的好朋友，她似乎有種讓人撤下心防真心相待的魔力。
明雪笑意盈盈，擡頭張望了一下記分板，“第三局了呀。”前兩局都是零蛋。
一個長卷發的過來，右手握起，和她碰了下拳，“這個家夥是……？”他嘴往後面一努。
明雪回頭看他笑了，“這家夥叫彰，我從海邊撿來的。”
他啼笑皆非。，自從認識她，他似乎就擺脫不了流浪貓狗的命運了。
“個子挺高啊。”卷毛聳聳肩，拍拍他，“明雪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要不要一起來？”
嗯，以他190公分的身高在一群棒球小子裏的確有夠誇張的。沒想到這麼容易就交上朋友。對了，來什麼？
就見明雪示意讓他彎下腰。她身高大約也就標準的158CM上下，但是對他來說實在嬌小了些，不過，他倒不介意彎腰遷就她的玲瓏。
她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漂亮的藏藍色棒球帽扣在他頭上，柔軟靈活的手指幫他順發，“要弄亂你的發型了？”
他也隨意伸手正了正帽子，“我們要做什麼？”
“別做老頭子的玩意。”明雪直視他的雙眼，淺淺一笑，“來流流汗吧。”
來都來了。他從隨身的包裏拿出籃球鞋換上。別人都帶護具，而他只是T恤和牛仔褲就上陣了。
好吧，那就流流汗吧。
“OK，上場吧。”他說著，踏上場地。
原本他站在那裏笑著旁觀，一付閑散的樣子，但是換好鞋，直起身，走上場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渾身上下光芒四射。一眾人都看著他一路走來看到發呆。
“你打過棒球吧？”明雪問。
他搖搖頭，“想不起規則來了。”
回思一下，好像只有國小體育課上學了點，只知道規則而已，後來因為身高腿長就被丟進籃球部，自那以後沒摸過棒球棒了。
明雪差點跳起來，“你是不是日本人啊！”帶著白色的帽子，她柔亮的黑發從帽檐下閃著光芒，“好吧。我是白隊，你是藍隊。”
“我們是對手？”有點意外。
她微撇嘴，“我才不要跟你這個外行人一隊。”
他眉角放平但唇角微揚，嗯，從來沒被人這樣小看過。
兩人正說著，眼見藍隊一記漂亮的高飛球直飛出去，擊球手飛奔向一壘。
“這至少上三壘了。”場外候補說。
明雪搖搖頭，輕輕一笑，“我們的外野手很強的。”
然後果然就見白隊外野接球把藍隊擊球手接殺出局。
“OUT!!”裁判大喊。
“好樣的。”她雙手攏在嘴邊助威，整張臉的抑郁一掃而空。
第四局兩人上場。仙道雖然揮空了兩球，但第三球打出一個漂亮的平直球。
領隊卷毛站在明雪身邊，詫異，“這小子蠻行的麼，真的沒打過棒球麼？”
明雪一笑，手下不停的接球回傳。
“OUT！！”裁判宣布。
他擡頭一看，明雪正向他搖搖手指。
嗯，他鼻子輕輕噴出一個笑音。他會讓她一直得意下去才怪。
“才一個直球而已。”交換攻守，她和他錯身時說。他眸光一變，跟著笑了。
白隊接連兩個隊員都被封殺。明雪上場擊球，打出一記漂亮的高球，直接跑上了二壘，卻沒停步。
外野接球回傳，但是回傳太高，藍隊驚呼聲中，內野防守的他突然在五步之外一晃而過，彈身，這一跳的高度幾乎沒讓一眾棒球小子眼睛脫窗，球安然落入手套。與此同時，明雪滑向第三壘，他一回身，長臂一遞，手套剛好放在了她肩上。
一時安靜，眾人屏息等待。
“OUT！！”裁判大喊。
近處，他看著她的眼睛，微笑徐徐綻開了，“才一個高球而已。”
居然被觸殺了，還拿剛剛的話回敬她？明雪不服氣的站起身。
白隊投手換成明雪，就見她站在那裏把球拋向左掌心，姿態流暢之極。突然右腳站立，左腳踏前，力量從下半身運了上來，左腕牽引上身，力量瞬間集中在球上。
仙道眸光一亮，這道理跟投籃差不多，不過手腕手指爆發力更強些。
然後唇角又勾起，挺有趣的運動，不是麼？
“好球！！”裁判喊。
藍隊的兩個球員很快被三振。換仙道擊球。
他站在那裏拎著球棒隨意一轉，球棒平轉就像被黏在掌心一樣。
嗯，球棒的感覺蠻好掌握的，就像他拿著籃球似的，隨便玩弄。
明雪看著她，隨即眼簾垂下，又擡起。她預備投球。
要當心她的高速直球，他雙眼緊盯她的手腕想。
球路和以前一樣，但是旋轉時略偏捕手外側。
是壞球？他微擰眉。
但是就在那一瞬，球突然一個側旋從右下角度切進。
“好球！！”裁判喊。
白隊高聲歡呼擊掌。
他還保持著揮棒姿勢沒動。原來剛剛是一個變化球。
明雪的第二個球依然是變化球，不過是反向變化，他卻依然動也沒動。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被輕松三振時，第三個變化球，他竟然擊中了，但是球在內野被接殺。
明雪走回本壘時，捕手詫異，“這小子居然第三下就擊中了你的變化球啊。”
她點頭不語，也沒料到。
接著攻守交換。藍隊換仙道投球。
雖然他們還有更有經驗的投手，可是他們不約而同想看看這個新來的小子到底能有多大本事。
剛剛投手的姿勢他看一遍就知道了，但是明雪的變化球他卻覺得很有意思。
第一球，他的腳在投球板上踏了踏，突然就出手了，球速極高，氣流把明雪的頭發都吹起來了，她一揮落空，球落入捕手的手中。
“好球！！”裁判喊。
速度好快！她意外至極。
跟著第二球也揮空了。
然後身後的捕手被打痛了手，正在甩著手罵，“死小子，剛剛的球速至少90英哩，他真的第一次玩麼？”
明雪笑了下。
她大約已經適應了他的球速，第三球不會那麼容易讓他得逞。
她緊緊盯著他的動作，突然她看到藍色棒球帽下他的眼神變換了一下。
這球揮出的速度仍然很快，不過她依然判斷正確，揮了棒。
但是啪的一聲，球落入捕手手套中。
“好球！！”裁判喊。
“好球！”他也笑笑揚聲自己說。
藍隊人內野手興高采烈跑來跟他擊掌。
怎麼回事？明雪暗想，看到他投球的姿勢明明是高速球，結果接近好球區球速驟降。他竟然會這種投球麼？
“變速球！”裁判都搖頭，“這小子看到你的姿勢現學的，太誇張了吧。”
既然明雪也被三振，又一局結束。
接下來的兩局雙方又各自沒有得分，然後迎來最後一局。
他蹲在旁邊休息，看著她喝水，懶洋洋地說，“白隊幹的不錯麼。”
她遞了毛巾給他，“我們肯定贏。”
他擦擦汗笑，“不如我們來打個賭。”
“賭什麼？”
他聳聳肩，“輸得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情好了。”
明雪側頭看他。
他輕輕勾唇，“你不敢？”
“輸了可別喪氣的去釣魚哦。”她伸掌。
“你才別站在礁石上大喊。”他和她輕輕一擊掌。
前面兩個隊員已經接連被明雪三振。換仙道擊球。
明雪暗想，無論直球還是變化球，他都有可能接得住，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頭兩球他接連揮空，連隊友都看不過去。“你幹嘛？”“放水呀？”
“抱歉，手滑了。”他舉手微笑道，那坦白的語氣讓隊友都不好再說什麼。
明雪卻覺得壓力倍增，剛剛就像是練習一樣，他的揮棒速度和判斷已經能逐漸跟得上她的球速和角度變化了。
最後這一擊……
她揮臂甩腕，接著一記非常清脆的擊球聲，明雪看著他站在擊球板上，揮桿仰頭，帽子因為他的動作而緩緩飄落。
落日餘輝下，他的身體非常漂亮的扭轉，揚臉擡手，那行雲流水般自如揮灑的姿態極其漂亮。
球嗖的一下直飛外野。
無論攻方守方內野外野的人都在仰頭看那顆球。
……只有他一個人靜靜露出了微笑。
眾人的視線都隨著那顆球移動，眼睜睜看著那球帶著一道炫目光芒劃出一個高高的拋物線，直接飛到了外野護欄外面。
──本壘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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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平分勝負
或許有一天……
我會透過電視，街頭大屏幕看到你球場上的英姿，但那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那個傍晚，看到你此生第一記，或許也是唯一的一記本壘打吧。
那一刻，本壘踏板上的他仿佛有種巨大的魔力，一股氣勢逼人而來，令人無法呼吸。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有他一個人悠哉悠哉的從一壘二壘三壘依次踩過回本壘。
在棒球場上如果出現本壘打，不僅己方會歡呼連對方的後援也會一同加入，將掌聲獻給最精彩的打手。
藍隊的人全部跑回內野歡呼，一個還攬過仙道的脖子，“死小子真有你的！！”
仙道輕輕勾起唇角。
他其實不太喜歡肢體太過親近，籃球隊裏的同伴只會崇拜的對他驚呼，還沒有人對他做出這麼隨意的動作。但是他意外的並不反感。
而且，頭一次沒有人把他當作救世主，並不特別期待他的表現，而他只要享受比賽本身的樂趣。
卷毛轉頭看著明雪，“這家夥你真的是隨便撿來的麼？”
明雪笑著點點頭。
卷毛一臉沒天理的搖搖頭，“這小子要不是以前玩過，就是個天才了！”
這下子藍隊在第九局得一分，情況對明雪的白隊不利。
仙道踏上了投球板，雖然他笑容一如平常，可是明雪就覺得他驀然之間渾身上下都是意氣風發的光芒。
不過，隨即發生的事情讓眾人大跌眼鏡。
他一下子就投出四個壞球，把白隊的投手安穩的保送上了一壘。
隊友已經見怪不怪了，“你手又滑了？”
他懶懶的一笑，“對，真是抱歉。”
第二棒被三振。
第三棒擊出一記地滾球，但是被touch了。
第四棒在第三球擊出騰空球，又被接殺了。
接下來一個也被他三振了。
比賽快接近尾聲，情況已經明顯對白隊非常不利。
現在雖然三壘有人，但是再一個三振白隊就輸了。
而很明顯那小子正打得順手，藍隊隊員覺得穩操勝券了。
這時，接連三振對手勢不可擋的他站在投球板上，舉起持球的右手，懶懶伸出食指，對著場邊明雪輕輕勾了勾。
他在挑釁！！
白隊的人又是咬牙又是好笑，這小子實在太臭屁了，但是他的光芒太過耀眼，偏偏又沒法讓人討厭。
明雪絲毫不為所動，微微一笑，把帽子正了正，拎了球棒上場。
剛剛最初的四壞球，其實他明顯是在重新磨練他的變化球和直球，接下來他幾乎就沒有失過手。學的如此之快，明雪還從沒見過這麼有天分的人。
──也好，讓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吧。
頭兩球都是讓人捉摸不透，無跡可尋的變化球，雖然明雪揮空，但是球速並不快，她已經基本摸清了他的球路。
最後一球了。
卷毛在旁邊跟她嘀咕，“他一定會以變化球來結束。因為投直球你要是擊出外野高球，則很有可能繼續得分。”
內野的藍隊隊員站在仙道背後出謀劃策，“白隊的目標至少能讓三壘的跑壘員回本壘，我們就平手了。用變化球，反正我們不會輸。”
是麼？用變化球。他眸光一閃，看著明雪。
她的目標只是拿到一分麼？她真的只是想平分麼？
她掌心微微出汗，他卻一派鎮定從容。
他會投出直球還是變化球？
如果是變化球而她揮空，那麼比賽結束，就算擊中，三壘跑壘員會本壘，那也只是一分而已。
他看著她皓月般的雙眸。
不，她一定不會想平分的，她想擊出一個外野高球，或者幹脆本壘打，這樣就是兩分了──
沒錯，她想贏。
明雪迎上藍色棒球帽下天一般寬廣的眸光。
他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投出直球，那麼她有可能反敗為勝。只要他投出變化球，白隊就輸了。
不，就算明知道只要投出一個變化球他們就能穩贏不輸。但她卻覺得，他不會那麼做。因為那樣的比賽毫無樂趣可言。
她並不特別了解他，但是看他站在那裏，看他揚起唇角笑，看他勾手指挑釁，她就知道──
他一定會以一個漂亮的高速直球來一決勝負。
不知為何，她就是知道。
就見他右腿支撐，左腿踏前，上半身微展，右腕灌力至指尖，投球出手。
──果然是直球。
他沒有投出變化球，是直球！！
氣流掀起明雪帽檐下的發尾，她揮棒，啪的一聲脆響。
擊中了。
雖然球棒震的手生痛，她丟下球棒跑向一壘。在外野的歡呼聲中，球被投了回來。這時，場內外所有人一起歡呼聲中她笑著奔向二壘。
但是這一球已經來不及回本壘，在明雪滑壘的時候被觸殺。
雖然明雪OUT，但是三壘的跑壘已經回本壘了。
“SAFE！！”裁判大喊。
平分了！!
白隊的人相擁在一起，然後一同把帽子拋起來。
雖然只是場小比賽但雙方都玩的興高采烈。天色漸晚，顯然不是個進行加時賽的好機會，約定下次再一起打。
告別的時候，卷毛喊了句，“彰？”
他一回頭，卷毛丟了什麼過來，他伸手一接，是一顆棒球。
卷毛沖他一笑，“這是你剛剛home run的那球，他們撿回來了。值得紀念的第一個本壘打，一定要留著簽名贈人啊。”
“謝啦。”他笑著揮揮手。
出了棒球場，覺得運動一下還有點餓，立刻就看到明雪捧了兩個便當過來，遞了一盒給他。仙道一笑接過。
來到河邊的草阪上，兩人坐在那裏一邊吃一邊休息。
明雪突然笑問，“你真的不考慮放棄釣魚改打棒球麼？他們說你是個天才呢。”
天才那個詞入了耳，他頓了下，接著笑了笑，搖搖頭，“你是女壘部的麼？”
她也搖搖頭，“隨便玩玩。倒是聽說我們的部長很厲害，如果一直打下去，估計在甲子園也很出名。”
哦，又是那個完美部長。
就連魚住這樣令人信服的隊長，就算他並不十分信賴他，也都不得不在球技上依賴他。在整個陵南，他可以說是呼風喚雨，要什麽有什麽。可是在她的眼中，就只有她的Captain。
他拿出那個棒球看。
她笑，遞了支防水筆說，“生平第一記本壘打。你還是趕緊簽名留念，如果你將來出了名，這顆球一定有人高價收購。”
這是他此生第一記，或許也是唯一的一記本壘打，卻悄悄的淹沒在這個舊球場上無人知曉。以仙道的名號而言，生平第一記灌籃大概會被人挖掘爆料，但是有沒有人在乎他的第一記本壘打呢？
他看著掌心裏的球，真的在上面簽了名，轉頭看她，“給你吧。”
“不用，留著你將來送人吧。”
他聳聳肩，“算是拖我出來打棒球的謝禮。”
被棒球中斷的思路突然又延續了下去。
人們永遠只會記得贏家。今年的夏天，如果他輸給了牧，他的隊友還會那樣信任他麼？魚住會將陵南交給他麼？人們還會瘋狂的呼喚他的名字麼？
他閉上眼，卻輕輕笑了。不，他並不在乎，因為這些對他而言本來就如過眼雲煙。
不過，……只有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會為『仙道』而瘋狂，也不會永遠只記住他打籃球的那一刻……
他略想了下，然後拿起筆又刷刷添了一筆，然後把球遞給她，躺了下去，雙手枕在腦後。
明雪默然接過球。
必須承認，有的時候，他的表現極其令她困惑。
他的舉止雖然疏散卻又軒昂。應該有絕高天分，卻只縮在那個碼頭釣魚。仿佛對什麼都不在乎，卻偶爾會被她捕捉到片刻深不可測的眸光。態度總是一片雲淡風清，但在關鍵時刻又對輸贏極其執著。明明喜歡我行我素卻又能和大家一同玩的興高采烈。有目空一切的灑脫之餘又一切盡在掌握。
上帝在創造這個人的時候怎麼設想的？
為什麼很多矛盾的特點都能不可思議的在他身上融合？
……他究竟又是誰呢？
“好啊。我替你先收著吧。”她說著也躺了下來。
天色漸沈，微風從河對岸送了過來，看著天上的雲懶洋洋的或卷或舒。
“現在心情好點了麼？”她問。
原來讓他來打球是為了轉換心情。他懶懶的笑起來，“你心情好點了麼？”
別以為他真看不出來小姑娘也很抑郁。
明雪愉快的啃著時菜天婦羅點點頭，“果然流汗了以後很開心呢。”
小時候，為了讓媽媽開心，她練小提琴練到手指磨出血泡，她的肩太窄小，戴上肩架繼續練習，以至於她的肩膀總是腫痛，直到後來，小提琴再也不能帶給她快樂。日覆一日的比賽演出只是為了讓導師和母親開心。
在發生那件事情以後，她突然再也不能拉小提琴，她開始怯場不能再公開場合表演，很多人為她惋惜，她心底卻松了一口氣。
如果這條路是如此辛苦，那就意味著她不該走才對呀？選擇一條舒服的路讓自己開心並不算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放棄吧，比較輕松一點呢。明雪在心裏勸告自己，小提琴，不是她想拉就拉的起的。
他把一個金槍魚壽司放進嘴裏，“你還欠我一件事吧。”
明雪瞇起眼睛，“你也欠我吧？我們平手耶。”
“我打出一記本壘打哦。”
“可還是平分呀！”
他突然一笑，“我想到了，讓你做你最討厭的老頭子活動。”
明雪撐起身來嚷，“死也不要！”
他笑著說，“願賭服輸。”
好，算他狠！
明雪看著他的眼睛，突然也蕩漾開了一記壞笑。
“那好，我要你站在『強者之石』上喊你的願望！”
放在嘴邊的章魚丸子掉了。
他早該知道──
這丫頭……果然也夠狠！
跑到別人家門口做賊是梅子這輩子沒想過的事情。
誰讓籃球部經理彩子女王鞭子一揮，她就要乖乖跑來監視，呃不，看管？好像也不對，總而言之就是盯著湘北籃球部第四號問題兒童流川楓。
什麼？問前三號？──這不是說廢話嘛。
野村大夫拿了流川的藥給她，然後擠眉弄眼的跟她講，流川帶著一個『很辣』的小美人來看傷。
她無語。
真是的，這年頭的人怎麼都好奇心這麼強呢？
手裏拎著藥，右手去按門鈴，然後……就縮在門口，祈禱沒人應門。
想想看，自從跑到湘北遇到他以後，她第一次跳出來挑釁，第一次替同齡人包紮還不止一次，第一次替人擋拖把，第一次坐男孩子的車，第一次要盯著什麼人……
他的存在就像是挑戰她的無聊似的，即使根本沒什麼對話，也天天都是新鮮。
那麼現在蹲到人家門口做賊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正在胡思亂想，門開了，梅子立刻以瞬間移動的姿態出現在門口，差點沒嚇死應門的女子。
咦，好年輕的阿姨哦。
“你好，我是流川的同學，就住在隔壁。我替他送藥和今天的筆記來，因為他今天比賽沒上課。晚安。”一股腦說完，遞上東西，退場一鞠躬，然後準備溜之大吉，孰料……
“等等，等等，你是楓的同學？”流川媽媽眼前一亮，這女孩子一看就是Ojyou sama，氣質一流不說，栗發靛瞳，蜜色皮膚，輪廓深邃，漂亮的簡直不似凡品。
“對。”她微笑點頭，“你是流川同學的姐姐麼？”
流川媽媽瞬間心花怒放，“我是他媽媽啦，真是的。來來，進來坐。哎呀，還專門送了藥和筆記呢，費心了。流川在樓上。我叫他下來。”
NO，NO，NO，千萬別叫他！
梅子忙道，“阿姨，不必打擾他休息，已經晚了，我不打擾了，晚安。”
幾乎倒退三步一溜煙跑掉。
正在此時，流川下來洗澡，看見老媽眉飛色舞在門口對他招手，“楓，來看你同學給你送藥和筆記。哎呀，我怎麼忘了問名字了。”
“哦。”他混沒在意的去洗澡。以前在富中參加比賽，也曾有人幫他抄筆記。
等出來拿了筆記回房間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他來湘北才二個月，也似乎沒什麼人交情好到會替他抄筆記。那到底是誰呢？
而在打開看到滿篇寫的像火箭設計圖紙的物理和幾何筆記，還密密麻麻都是英文註釋之後，他的困惑終於達到了頂峰。
──這到底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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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窗棱上的影子
從不特別執著於什麼，也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了吧。
縣大會開賽第二天。
一大早，流川步行去車站集合，途徑一個小小的工作室。
那是一個舞蹈練習室，有落地玻璃與把竿，木質地板，明亮幹凈。
流川的視線一掃而過，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慢慢移回來。
一群穿著黑色緊身練功服的跟他年紀相仿的人在那裏說笑，他們一個個都看起來修長挺拔，舉手投足都有著跟常人不同的優雅與高傲。
原來是一群年輕人在進行芭蕾舞訓練前的準備。他們敲打著鞋尖，用門擠壓讓其變得舒適，鞋襪縫起，將足尖一只只纏起，套上繃帶。當一雙雙足尖在地板上立起的時候，美的有種常人不能及的高傲。
然而，最吸引流川視線的其實是角落裏的身影。
鮮黃色的緊身衣，黑色絲襪，盤起的頭發用小卡子一一固定，絲毫不亂。
她始終只是坐在那裏進行拉伸運動和呼吸練習，和旁邊那一群活躍練習組合的年輕人不同，她就仿佛一只折翼的鳥兒無限渴望藍天，不合群的看著其他人，眼中又流露出特別羨慕的眼神。
他的視線從她的身體延伸到纏著繃帶的腳踝，又移到了旁邊放著的拐棍。
這時，她突然左手抓過拐棍，奮力的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挪動，然後又用右足尖和拐棍撐起身體。
他站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離去。
他一直以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數都很做作，只會花癡撒嬌和裝無辜。但她一再讓他意外。從最開始在車站撞到她，她不讓他扶持，硬撐著獨自離去，後來在醫院裏她對醫生嚷她要參加什麼比賽，還有剛剛，她的傷還沒完全好，根本就在勉強自己。
流川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受傷了，他會怎樣呢？他會性急的勉強自己趕緊回到賽場麼？──他一定會的。
看到她，終於讓他意識到，他無法忍受自己一天不碰籃球。
下午放課後，梅子遇到了婷奈，本來以為她來找晴子，但沒想到她是來找自己的。
盯著她手上的拐棍，梅子也忍不住好奇，“你的腳扭的這麼嚴重麼？”
婷奈揮了揮，“沒有。只是借來覆健快點。”
“你來找我該不會是為了千葉的明雪吧？”梅子躲閃著她的拐棍，腦子轉的相當快。
“猜對了。”
一同出來，婷奈道，“我讓朋友去查了以前關東的校際新聞。”
“你很閑啊？”梅子覺得好笑，八卦也該有個限度。
婷奈看著腳踝，“是啊，閑得發慌，再加上旁邊有個這麼值得八卦的對象。你說的沒錯，報紙上的照片裏就是我認識的那個明雪，她果然蟬聯過關東區器樂類總冠軍，但是……”她轉頭打量梅子，“第三屆的總冠軍卻被另一個人奪走，那個人彈鋼琴而且名字也很眼熟，叫做冰原梅子。”
梅子回視她探尋的目光，淡淡一笑，“我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挖出來了。”
婷奈的好奇全部發揮出來，“這就是為什麼你說跟她是死對頭麼？你們都想爭那個器樂類的冠軍。然後你贏了，她受了打擊，然後遠走他鄉？”
想像力真豐富，梅子輕輕笑了，“猜錯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和她正面較量過，因為我奪冠那年她根本沒參賽。”
婷奈的嘴合不攏了。
梅子托腮悠閑的說，“所以呀，那個冠軍拿的我非常非常不甘心呢。”
從頭到尾多久沒聽出她有什麼不甘心的。
梅子問，“告訴我你為什麼關心她的事？”
婷奈聳聳肩，“我老哥關心。”嘆了口氣，“好吧，因為之前她曾跟我老哥說，有夢想又能一直堅持下去，但對她的過去又絕口不提。你又告訴我她以前那麼行，我自然很好奇，為什麼她現在不再拉琴了呢？”
梅子略想了下，“我之前聽到一個傳聞，說千葉縣有一家勢力極大的家族的Ojyou sama也學了小提琴，但是天賦一般，成就與明雪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每一年的成績都被她壓制，所以一怒之下放話說如果明雪再敢在千葉縣的任何一個地方參加比賽，她就要她以後再也不能碰琴。”
婷奈憤憤不平，“這是什麼Ojyou sama，根本就是地頭蛇家族的土匪吧？要是我遇到了，哼哼！”
這個少女真是天生的熱心腸又有點少根筋，梅子平時只會覺得不以為然，但出人意料的，她卻覺得婷奈挺可愛。
“後來呢？”
梅子淡淡一笑，“後來那年資格賽明雪莫名其妙的發揮失常，她的手指不聽使喚，琴音亂七八糟好像殺豬一樣！”
“啊！”婷奈知道那個殺豬琴音從哪裏來的了。
“然而她失去了參加全國大賽的資格，於是那個小姐就成了千葉縣的代表。之後明雪幹脆就不在任何正式比賽裏露面了。再後來我回美國了。”
婷奈嘆了口氣，“太可惜了。她家人都不挺她麼？”
梅子睫毛眨動，“據說明雪是單親家庭，她的母親年輕漂亮，十五歲就生了她，卻從來就沒結婚。父親是誰都不知道。而她母親現在如果想嫁人，她就成了最大的拖油瓶了。所以，我猜她是獨自來神奈川的，很可能是不想拖累母親。”
婷奈完全不能想象。
她的世界很單純，小康之家，家庭美滿，父母恩愛，哥哥也跟著一起寵她。她真的沒辦法想象單親家庭裏長大的小孩。
對了，因為明雪一個人住，所以才自己拼命打工賺錢，放棄了其他所有的娛樂和社團活動麼？
“餵，你說，讓她放棄小提琴和她一直生活的地方，是不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她問梅子。
“嗯，大概吧。”梅子說。
話雖如此，但是梅子從小她就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去『執著』，只要不特別執著於什麼，她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了。
婷奈搖頭，“我一定受不了。”
梅子美麗的靛瞳眨了眨，“今年夏季的藝術交流大賽如果她還是不參加，那的確太可惜了。”
“為什麼？”婷奈疑惑。
梅子微微一笑，“難道你從來就沒聽她好好拉過琴麼？”
這天傍晚，流川依然缺課，梅子依然去送藥。
誰知門剛開，流川阿姨一見她便眉開眼笑請她進來坐，說剛剛做好了夜宵。這也難怪，流川正在長身體，飯量頂常人三倍。
梅子本來要婉拒，但是流川的媽又說他還沒回來，她也實在敵不過美食誘惑。桌子上的櫻餅和羊羹發出誘人香味，更別提廚房裏還飄出醬湯的味道。
唉，真是致命一擊。
她沒少在國外吃海鮮大餐，可是她的媽咪實在只能算是貌美驚人的貴婦一名，她從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點心。她的腳已經自動自發的跑到桌邊了，再撚起一塊放到嘴裏時，只差沒噴淚感動了。──唔，好好吃，好居家的幸福感啊。
在阿姨的再三勸說下，終於吞下五塊點心喝了兩碗湯，鞠躬退場。雖然已經晚了，反正她也是吃不胖的體型。
第二場湘北對戰角野。
彩子說得好，他們沒有超級明星球員，但是實力很平均。
其實平均的意思就是毫無特色。總而言之就是一個讓人記不住名字的學校和一群讓人記不住臉孔的隊員。
如此一來，四個各具特色的超級問題兒童，再加上一個根本就是非洲裔大猩猩的特色隊長的湘北自然毫無意外的再度獲勝。
雖然可憐的櫻木又再度五犯離場，眾隊員一路又說又笑回去，只有流川沈默獨自返回了湘北籃球館，獨自去訓練。如果他每天的練習分量和大家都一樣的話，他的進步也會同大家一樣。那麼，他和仙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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