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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地。

走到他面前,細細的低頭看她──

“這位學妹,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長什麼樣吧?”

什麼?他說什麼?妹妹?

這時花形走了過來喚他,“藤真,沒問題吧?”

他溫文一笑,又回頭看她。

藤……真?

那個高個子的眼鏡學長叫他──

藤真!!!!!!

原來……原來婷奈那家夥是這人的妹妹。

──老天啊,怎麼沒來個雷把她劈死算了!

一家鋪面不大,但布置溫馨的拉面店,婷奈掀簾進來。

“人客!”老板在櫃臺後面喊。

“來了。”穿和服綰起頭發,肌膚勝雪的女孩笑咪咪的迎了上來。

“這是你打工的地方?”婷奈四下看看,“麻雀雖小,倒是五臟俱全。”

“嗯。”明雪點頭,已經習慣了她的毒舌了。

看了看墻上的菜品,“咖喱湯面。”婷奈丟下包,長發一甩,坐了下來。

“咖喱湯面一碗。”她沖裏面喊了一句。

“嗨喲。”裏面不知道誰應了一聲。

婷奈坐著,明雪站著抹桌子,隨即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今天真倒黴!”

“今天真倒黴!”

突如其來異口同聲,讓她們楞了一下,同時噗哧笑出聲。

“你的計劃失敗了,”明雪嘆氣,“你哥真恐怖。”

“不會吧。人人都說我老哥脾氣好。”婷奈晃著耳環道。

“什麼呀,我以後再也不敢去籃球館了。”

“說說怎麼回事?”婷奈單手托腮笑道,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斜挑著。

她說完前因後果,婷奈差點沒跳起來,“拜托!你白癡啊,我讓你『代替』我去,沒讓你『冒充』我去。”

明雪撇撇唇,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撅起嘴,“對不起嘛,反正我欠你一次。對了,書包送回去了吧?”

本來想說她交代的事情她也沒完成,轉眼一想,婷奈故意壞心的嘆了口氣,“唉,你托我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不過,只要你答應我繼續幫忙,我就算了……”

明雪睜大眼睛,聽著婷奈的計劃。“不行不行不行!那樣的話我死定了!你那個鬼煞星哥哥什麼話也不說,光眼神就能殺死我了。”

“咦,老哥的另一個外號你怎麼知道了?”一不小心說溜了嘴,婷奈趕緊露出被遺棄的小狗神情,“那你忍心看著我放棄夢想麼?”

她呆了下,本來陽光的笑容漸漸籠上一層不知名的迷霧,許久,再嘆,又恢覆陽光笑臉,“好吧。不過,如果我掛了,記得幫我收屍。”

第二天的訓練,翔陽的籃球經理到了,接著替補經理沒來,但是替補經理的冒名者來了。

綠裙在場邊怯怯的晃來晃去,一直找不到機會,索性靠在那邊,看藤真身穿運動服,只披外套與其他隊員說話。

夾在翔陽的四大長人中的他,明明看起來骨架有些纖細,兼之容貌太俊秀,只是一個籃球部的部長麼?他究竟有什麼魔力呢?

秀氣的眉峰微微一揚,他不知道講了幾句什麼,幾個高個子紛紛點頭,明明是一付和煦如春風般的臉孔,但說話的神態穩若磐石,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信服力量,仿佛亂流裏的中流砥柱。

她心中微微一動。

……這就是翔陽隊的隊長啊。

中間休息的時候,明雪小姑娘一步三蹭的晃了過來,

其實她剛進來的時候,藤真就看見了。

昨天被揭穿身份之後,那丫頭先是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接著,只差沒連滾帶爬的跑掉。晚上回去他就問明了妹妹緣由,才知道是婷奈的主意,想到那女孩受驚嚇的模樣以後可能在籃球館方圓五十米之內都看不到她的身影,卻沒料到現在又顛顛的回來。

妹妹的不情之請,她竟然也答應了,這個女孩子,說不定……

“昨天對不起。”明雪先深深的鞠躬,“就讓我擔任籃球部經理吧。”

藤真看著她的,突然秀氣的臉上綻放出和暖的笑容,“為什麼道歉?”

出餿主意的是婷奈啊。

“因為,因為我騙了你。”她說著,雖然是道歉,但是一臉不知悔改。

藤真溫和的問,“為什麼替婷奈說謊?現在又回來?”

她眨眨眼,“婷奈說想去練舞蹈啊。我不明白你們家人怎麼想的,喜歡什麼就讓她做什麼呀。又不是做壞事。有喜歡的東西,又有機會堅持下去,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遠遠的,露出一種讓他困惑的迷離失措,看起來仿佛與諸神走散的精靈。

藤真睫毛閃動,卻沒說話。

“我每天六點鍾必須離開。但是之前的時間我會好好呆在社團,雖然我對籃球一竅不通,但是我會學,所有經理該做的事情我都會完成的。行麼?”

說完她一徑瞅著他。怎麼會有如此澄亮的一雙黑眸,將倔強與哀求巧妙的結合在一起。

“你在忙什麼?”他突然問。

“打工啊。”有點奇怪他為什麼冒出這麼個問題。

“每天?”

“對啊。”

“難道你沒別的興趣愛好,或者參加社團?”

她好像聽見天方夜譚,“什麼社團比得上賺錢重要?”

“你那麼缺錢?”

“錢多總不是壞事。”

人小鬼大,藤真那湖水般的眼睛又泛起一陣漣漪,“……那好吧。”

“太好了。”她一蹦三尺高,跑前跑後的招呼籃球部眾人,“大家好!我是新任的經理。”

還真是精力充沛啊。

藤真微微一笑,接著笑容斂了幾分。

──有喜歡的東西,又有機會堅持下去的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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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小倆兒口(?)的秘密對決!

那個初春的早晨,你的身影,被留在定格的瞬間,未曾遠離我的視線。

從那一刻起,只註視著你……

進入湘北之前,流川楓從未特別服氣過什麼人。

在富丘國中時,無論是對待督導老師,教練還是經理,他不算客氣,也不曾無禮,當然也沒真正把他們放在眼裏過。

他們讓他當隊長,只不過是因為他是隊裏最強的一個,不需要語言鼓勵,也無需親和力,只要高超的球技就能帶領大家前進。

從那時起,不如他的人,他根本不會留意;比他強的人,卻只能引起他的鬥志。所以鮮少有人能讓他從心底服氣。

初入湘北籃球部,那個大猩猩隊長赤木剛憲吼著『全國制霸』,某個紅毛猴子耍寶,或者猩猴大戰,他只有冷眼旁觀的份。就算當過隊長,他並沒有什麼集體榮譽感之類的無聊情緒,只不過憑著對籃球的熱情和不服輸的脾氣才要一直贏下去。

但是僅在籃球隊的一個星期,赤木表現出來對籃球誰也比不上的熱情,以及隨後的練習賽中,他的高超球技和領導力也同樣讓他印象深刻,而這個大猩猩在他和櫻木無聊爭鬥時給球隊新星和問題人物毫不偏倚的一人一拳,並把他們趕去場邊納涼頭上頂著紅包不準練習。

國中時候因為人太冷傲孤高,不乏高年級的不良少年來找他茬,而他是你揍一拳我回一掌,絕對睚眥必報的個性。

因而,赤木是這輩子頭一個揍了他,他卻不想還手的人。也幸好是這個大黑柱,才能擺平湘北隊名產──問題兒童。

後來流川才意識到,赤木,恐怕是他在湘北第一個全心信賴而且佩服的人吧。

一個星期,對普通人而言只是短短七天,但是對湘北籃球部而言,足以發生很多戲劇性事情了。

尤其是那個毫無根據就自稱天才的紅頭發,已經效率極高的完成很多事情:灌籃時一頭撞上籃板,打敗了籃球隊長,中途溜號又回頭,重覆基礎練習,被柔道部招募未果,學習庶民投籃又和他大打出手,鍛煉自身能力的同時,又在保持流川那退化到一定程度的語言能力方面功不可沒──從剛開始的『笨蛋』,『白癡』,一路演變到後來加了無數的定語和修飾。

就這麼著,湘北全隊在一團混亂中準備迎接和陵南的練習賽了。

對方球隊中有那個傳說中的天才呵,他一定要見識一下。

流川一天最清醒的時候只怕就在手裏握著籃球的時候。其他時間,無論上課,騎車還是吃飯,他都能以夢游姿態完成。

清晨剛到自己平時晨練的小操場,居然看到了紅毛白癡和猩猩妹妹的秘密特訓,等了許久那白癡的三步上籃居然連一個也沒丟進去。

在一番柔情鼓勵加示範的催動下,終於投進,竟然還不走,小倆口居然手拉手在裏面蹦蹦噠噠的歡呼起來了。

嗯,他在旁邊看的無語。真是夠了,照這個速度練下去,別說他今天早上根本沒法用場地,那白癡一百年也別想跟上他了。這就是為什麼他覺得球場要女人走開。

……算了,還是換個地方吧。

坐在樹下,晨風吻著梅子的呼吸,晚櫻花瓣悄然飄落一身一地。

她沒有動,只是靜靜的將手裏的原文詩集翻過了另一頁。

Once we dreamt that we were strangers.

We wake up to find that we were dear to each other.

清晨讀詩的感覺特別不同,每一行,每一詞,默然吟誦都有唇齒留香的感覺。

My eyes are the stars over your window,

Gazing affectionately at you every night.

……

噠!噠!噠噠噠!

風中不知從哪裏飄來一陣有節律的聲音,一下下的,數著她讀詩的韻律,敲擊在她的心板上。

──什麼聲音?

她揚起頭,循聲望去,原來自己活動的場地裏有人正在練習運球。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梅子擡頭,剛好面對著陽光,一手搭在額前,瞇起眼睛,有一瞬的恍惚。

春日早晨朦朧的光暈之下,肌膚白到近乎透明,跑動間閃爍著來自雲端的炫目光芒。躍起投籃時那專註的剪影一瞬間留駐,烙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那是流川在練球。

她輕輕的抽了一口氣。

……那一刻,她以為風靜止了,她以為時間停駐了,連漫天飛舞的花瓣都定格在空中。

隨即他的雙腳悄然落地,黑發輕輕揚起,流暢的動作延續著,然後風徐徐吹,時間靜靜流淌,櫻花在空中飄舞。

梅子這才察覺,原來剛剛,停止的是她的呼吸。

──呵,原來,是他呀。

他頭上的傷好了麼?應該不知道她是把他的頭包紮成木乃伊的罪魁禍首吧?

原本聽舅舅談起流川時,心裏無論如何也不在意。

在棒球被尊為國球的日本,籃球的受歡迎程度怎麼也趕不上美國。稀少可憐的籃球場上時常冷冷清清。

籃球是一種特別陽剛的運動,速度力量兼備,因而玩這種運動的男孩子們,看起來總是比別人更man一些。

從熱力四射的海灘城市到了這個國度,總之覺得這裏居住的是個冷漠的民族。

在美國也經常跟一幫朋友一起玩,她見慣了金發碧眼的熱情老外。但和他們相比,黑發的東方男孩子總是特別含蓄些,不做誇張的表情或手勢,不會抑揚頓挫的說話,甚至不懂得表露情緒,卻有別樣的吸引人之處。

不穿著豔麗的外套,不帶誇張的首飾,不聽hip-hop,與那些總想把所有個性都穿在外面的美國男孩不同,只是簡單的藏藍色連帽衫,運動褲,流川的個性就在沈默的外表下無限張揚起來。

他實在擁有諸多矛盾之處。

並沒有精致漂亮的五官,卻當之無愧一個『帥』字。

隱藏了所有表情,卻把情緒都放在了不服輸的眼神裏。

冰山般的冷漠氣度和火焰般的咄咄逼人在他身上不可思議的融合。

如此冷澈的人居然擁有那樣華彩紛呈的球技。

運球,過人,轉身,起跳,灌籃,一連串動作像一顆絢爛無比的流星劃過天際,霎時間就照亮全場。

好特別的男孩子啊。

那一刻,整個世界也比不上他手中的那顆球。

至此,……再也心無旁騖。

梅子看著看著,一抹淺笑就綻放開來。

啪的一聲闔上書,起身。

詩也沒法讀了,幹脆運動一下好了,不要浪費這麼好的早晨。

運球聲止住,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

穿著一個棕色絨毛外套,上面繡著一個飛馳過草地的麋鹿,燈芯絨的米白色裙褲和雪地靴,梅子走到了場中間,在流川五步之外停下,帶著異國情調的日語慢慢道,“我先來的。”

她的模樣和打扮都遠比一般的高中女孩惹眼的多,加上又是混血兒,但是流川卻看都沒看一眼。

“走開!”他幹脆利落的甩出兩個字。

梅子不動,“先來後到啊。”這句日語幸虧還記得。

並不是巴巴的非要趕著在這個時候出來尿地盤,只不過是看著他的模樣突然覺得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他把註意力從籃球上引開呢?

流川頓了下,“這是籃球場。”破例說了五個字。

“所以呢?”她側頭,半長的栗色中卷發在晨風中微揚,不是多麼的風情萬種,卻有種獨特動人之處。

“不打籃球的就滾!”

嘖,脾氣這麼差,她一笑,“那我打就是了。”

額前的黑發微揚,像是完全無法相信。

“不如,你我一對一。”她提議。

冰刀般的視線瞥了一眼。

梅子不用猜也知道他微動的嘴唇剛剛一定吐了一個詞──『a~ho』。

一個上籃,球在籃筐上一彈飛出,他落地回身,卻發現球落到了混血美女手裏。修長白皙的手伸出,“還我。”

球在她手中把玩,似乎不打算還給主人,“每人投十球,沒投進就換人,先投完的就贏,輸的人就滾。如何?”

看著她靛青色的眼眸在晨曦中呈現出一種透亮的炫目光彩,暗忖今早他是別想好好鍛煉了,剛剛看到小倆口的秘密特訓而只好換場地,如果投球能落個耳根清凈,何樂不為。

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答應了。梅子解說規則,沒想到日語竟然越說越流暢,“禁區左右四十五度角各兩球,罰球線上兩球,三分線左右各一球,中線一球,籃框背後一球,誰先?”

這個游戲本是和美國的朋友一起玩,他們通常都是每隊兩人一起玩。沒想到今天居然能跟流川一起玩。

流川不置可否,梅子點頭,“那我先做個示範。”

先投的人總是占些便宜,她走到禁區線左側四十五度角,運了兩下,揚手就是一球,進了。

流川挑眉,跟一般女孩子總喜歡用雙臂力量扔球不同,她的動作是非常標準的擡臂抖腕。

第二球也進了,跟著右側兩個也進了。當罰球線上的兩球也相繼投進時,流川細長的眼睛隨著她的身影轉至三分線上。

在三分線上,距離對力量要求自然更高,女孩子錯誤的投球姿勢往往讓三分線成為了她們不可逾越的障礙。但就見她曲膝沈肩,利用腰腿力量,在擡臂抖手腕,線條流暢的不可思議,流川意外的揚眉,視線隨著那條漂亮的拋物線,刷的應聲落網時,心中不好的預感到,她不會這麼一路投下去,讓他還沒出手的機會就滾蛋了吧?

右側一球沒進,她眉毛只是微微揚了下,自己去撿球,一個胸前反彈球傳來,“換你。”

流川暗自松了口氣。

前六個球一氣呵成的投完,他的節奏越來越快,眼神越來越利,像是不想被人打擾,要立刻結束一般。

梅子眼睛眨動,“作為一個高一生,你打得不錯啊。”

流川看也沒看她把兩個三分球一一投入。

她不住的說話,“你是不是總想如果籃球是一人運動就好了,那就不會有隊友礙事?”

流川犀利的兩道目光射了過來,隨即站在中線上起跳投籃,那麼遠的距離,他的球竟然不離籃筐數寸,只砸到籃板落下來。

“可惜。”梅子口氣倒不像是可惜,拾起球,“該我了。”

從來沒專門練習過在中線上投籃,流川擡起腳讓開了位置,暗想她剛剛一定是故意說話幹擾。

她三分線的一球很快投進了。來到中線上,就見那女孩一反常態的不用投籃姿勢,雙手抱起球,從下往上,像倒便盆式的姿勢,往上一撩。

籃球堪堪劃出一個不甚優美的但效果極佳的弧線,正中籃筐,兜轉了小半圈,然後……竟.然.進籃了!!

流川吃驚的瞪著籃筐,梅子已經噙著笑的跑去拾球,晃到了籃板後面,單手托球,因為看不到籃筐位置,只是從籃板背後把球高高的拋起來,球繞過籃板,落下,正好從籃筐中穿過。

見了倒便盆的中線投籃,流川已經不意外這樣的球也能進了。

這麼沒天理的投球比賽他居然輸了?

真是大意失荊州。

籃球落在一邊,誰也沒撿。

梅子站在後面看他,好心腸沒落進下石,但眉梢眼角全是『該你滾蛋』的神情。

流川聲色不動的撿起球,若無其事的準備繼續訓練。

“餵!”梅子忍不住喚。

“你剛剛最後一球,腳出界了。”他不緊不慢的冷冷說。

“可是,這不是比賽,只是投球而已。”她簡直不敢相信他說什麼。

“出界了。”他繼續道。

“規則裏沒有這麼講!”

“出界了。”他繼續重覆那三個字道。

“你不講道理,從籃筐背後投本來就會這樣啊!”

“出界了。”

見鬼,他被什麽附體了麼?

“規則裏沒有講,我贏了!”

“出界就是出界,我贏了。”

“你還真是輸不起啊!”

“我贏了。”

……

就算是最最無聊的事情,兩個人爭起來竟然跟五六歲的幼稚園小孩沒兩樣。

誰也不讓誰的結果,就是流川一邊和站在旁邊的梅子爭論,一邊自行練球。

拜某個紅毛白癡所賜,手上嘴上都不耽擱是他最大的收獲。

倚著籃架,她的視線隨著他移動。從來見慣旁人虛偽的巴結嘴臉,以譏誚的態度冷眼旁觀世態炎涼,卻沒見過有人會對一個投球運動如此熱衷,不涉及功利,只是單純的熱愛。不由得想要撩撥一下,雖然沒有達成目的,她還是覺得這個早上過的很有意思。

其實,仔細觀察起來,流川絕不是面無表情,或者面目可憎。他也會皺眉,會流汗,會輕喘。就算沒有任何收獲,但清朗的,淡到不自知的笑顏,朝氣蓬勃的身軀仿佛是所能得到的最甜美的慰藉。

──原來,他是這樣斂眉的,是這樣甩發的,是這樣流汗的……

在那個初春的早晨,如此朦朧又如此清晰,一霎那間,便風生水起,無邊無際的蠱惑就此蔓延開來。

突然間,仿佛心中的壁壘紛紛兵敗如山倒。

心弦微微一顫。

……有點在劫難逃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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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就讓我遇見你!

告訴我,該怎樣,才能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到對的你?

開學兩個星期,翔陽的替補經理開始正式工作。

紮著高高馬尾的婷奈沖進籃球館,劈頭就喊,“餵!”

明明是兄妹,有著一樣的茶色頭發,一樣的漂亮眼睛,卻和她哥哥南轅北轍的個性。

黑發垂肩,雪膚明眸,笑起來眼睛咪咪的女孩回頭,“是明雪。說了多少遍,你還餵來餵去的。”

婷奈聳聳肩,“無所謂啦。”畢竟明雪是代替她的社團經理的工作,她也時常來察看。

“今天不用訓練?”明雪卻問出一句。

婷奈顧左右而言它,“你的經理做得如何?老哥沒為難你吧?”

明雪心思細膩,一下子便察覺了婷奈的回避,卻沒立刻追問,“你老哥有三頭六臂,什麼都打點好了,我這個經理根本就是擺設!”

婷奈細細打量,明雪如花瓣般柔嫩的臉蛋非常漂亮,尤其是她的笑容總像是春日的陽光般溫暖,就算拿來當擺設給籃球部的男孩子養眼也沒什麼不好。當然這話不能跟她講,她察覺明雪看起來柔柔弱弱,其實骨子硬氣的不得了,否則她也不會讓她代替自己面對建司哥哥。

婷奈甩下馬尾,“這個容易。我國中也做過幾天棒球部經理的。作運動社團經理其實很簡單,你只要做好三件事情就可以了!”

“哦?哪三件?”聽起來蠻簡單的。

婷奈一拍大腿,“就是提水壺,遞毛巾和揮扇子!”

呃,前面兩件還好說,那第三件……

正在這時,就見婷奈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把扇子啪的一下扇到了旁邊一個男孩頭上──

“你在看哪裏呀,色狼!”

婷奈太過漂亮惹眼,個子又高挑,翔陽的制服裙穿到她身上也變成了迷你裙,露出一雙白皙的修長美腿,也難怪一眾高中男生經常會看她看到發呆。

婷奈收好扇子,轉過頭來,“就是這樣。誰不聽話,還有你看著不順眼的就給他一扇子。記住這三件事,保準你的經理做的順當。”

這樣啊,明雪訕笑不已,她要敢這樣,籃球部長還不要罰死她。

被現場示範的男孩則抱著頭蹲去角落裏郁悶的畫圈圈。

中間休息時,藤真隊長抽空關照了一下新來的經理,看著她坐在一旁看著什麼,接著有人叫她,她蓋上資料,起身離開。

藤真眸光一閃,走過去,筆直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移上資料微微挪開一看,社團資料下果然壓著別的紙張。

……是一疊五線譜。

不動聲色的將資料放回原來的位置。視線移上那個唧唧喳喳,極其活躍,一下子就讓所有團員都喜歡上的陽光身影上,接著──

湖光般的眼眸陷入一抹幽深的沈思中。

江之戶海濱的退潮時分,一片炫目的落日光暈染紅整個海面。

仙道在相模灣碼頭放下吊桶和魚竿,深深吸了口氣,海水那濃重的腥鹹氣味竟有種不可思議的讓人放松的力量。

明天要跟,呃……誰來著?嗯,算了,反正就是打場練習賽。

本來應該過去人家學校拜訪,但是田岡教練似乎料定了他一定爬不起來……

即便是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校隊打練習賽,但是個人有個人的想法,調查的調查,練習的練習,布置戰術的布置戰術,全隊都不敢掉以輕心。

──唯有他,穿著拖鞋便裝坐在這裏打哈欠。

有那麼多人兢兢業業,他又何必去操那份閑心?

天塌下來,還有個子比他更高的人頂著。

打了這麼久的球,回想看看,都快記不得剛開始是如何開始的了。

最初因為身高腿長,體育老師便把他安排進了籃球隊,拿到球之後的第三天,就被人指著驚呼『天才!!』。

國中在東京上學的時候,就有兩個學校爭他爭到幾乎上社會版頭條。

初中開始越發抽條,小小年紀更是一派渾然天成揮灑自如的氣度。只不過那是先天性格使然,非後天刻意裝酷耍帥來的。

更有黑道的大姐頭幾次三番找上門來宣稱是他的粉絲並威脅他不能有女朋友,有一個她滅一個,有兩個她滅一雙!

後來因為父親工作調度轉學來神奈川的時候,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打。想了想,反正除了釣魚他還需要打發他顯得發慌的時間,索性再度加入籃球隊。不是非打籃球不可,只是懶得去找其他的社團。

直至後來發現陵南的訓練嚴苛到實乃神奈川第一而著實有點後悔。

在陵南的一年,無論前鋒還是助攻,他與魚住越野植草池上都合作無間。

在他,沒有打不了的位置,沒有合不來的隊友,更沒有擺不平的對手。

不過他心知肚明,田岡教練根本拿他沒輒,魚住隊長只是為了大局才肯遷就他。其餘時候,魚住不僅看不慣他的自由散漫,甚至根本就未曾完全信任他。

但是他並無所謂,就算他有本事能和所有人都和睦相處,也並不代表他要他們每個人都喜歡自己不是?

去年在打入縣內四強的歡呼聲中,整個體育館的一片沸騰中,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下任隊長非他莫屬時,褪下十三號球衣,卻只接過七號球衣的他,耳邊聽到魚住對他一字字地說──

“仙道,我不會把陵南交給這樣的你。即便升上三年級,我還是會接著打下去!”

他直起身,看著高他小半頭的魚住,然後,笑了。

他明白,魚住是在指責他的懶散,他的無謂,他的漫不經心。

沒錯,他的確沒有多認真,更不曾使出全力。

是誰說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幸運──他準備證明這不過是一句沒有才能的人自我安慰的廢話罷了。

他沒有拼盡全力,不知道挫敗的滋味,從沒有特別渴望得到什麼,也不曾只靠本能的全心投入。

於是,魚住依然是魚住,陵南的大黑柱,隊長和精神領袖。而他則還是他,越發的懶散,無謂和漫不經心。

籃球……

真的能讓人忘記其他的東西麼?

真的能讓他喜歡到可以舍棄一切麼?

……不,應該說,這世上會有什麼是他拼盡全力想要的呢?

他一手撫過頭發,低頭輕輕的笑了起來。

近處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音。

夾雜在黃昏的退潮聲裏,他相信自己從未聽過,因為聽過這聲音的人只怕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那,那究竟是什麼啊。

讓我們套用一段經典描寫:一只公鴨,而且還是那種去了勢的公鴨,搖擺著,開始拼命叫著,尖銳的長音,像一股鋼絲被拋入天際,且在那極高的地方,還回環轉折,幾轉之後,另外兩只公鴨加入陣營,一起叫起來,又高一層,接連有三四疊,節節高起。

他手一抖,魚竿差點落進海裏。

接著,一只孤獨的,被打敗的麋鹿發出野豬般的嚎叫,配合這公鴨們的尖叫,翻到更高處,又翻下,愈翻愈險,愈險愈奇……等叫到極高的三四疊後,陡然一落。

要命,他居然看見附近的海域裏開始冒著泡泡。

然後一只公驢顛顛上場,呃啊呃啊的叫著,搖頭擺尾,徘徊不去。

……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這下子,海裏的魚一條條翻著肚皮浮上海面。

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生平從來沒有聽過這麼恐怖的聲音,而且功力深厚至傷人不見血。

本想換個地方,但是這釣了一年魚的地方他實在不想輕易放棄。

仙道收釣竿,起身,走到發出動物大合唱的地方──海灘上一座黑色礁石。

那石頭有一人多高,但是以他190公分的身高,只消一探頭就看見礁石那邊的情況。

手臂搭上,一望。

緞子般的柔亮黑發垂在肩頭,白嫩的臉蛋,肌光勝雪,睫毛很長,一把小提琴正被放進琴盒裏。──就是那個發出恐怖聲音的元兇。

“餵。”他懶懶的在上面打招呼。

把小提琴拉成這個樣子,這人也算是個天才了。

下面的人一仰頭,一雙明月般皎潔的眼睛落入他不羈的雙瞳。

“你把我的魚都嚇跑了。”他舉舉手裏的釣竿。

“剛好我也要走了。”她仿佛渾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平常我走的時候,你才剛來。”

原來她之前就見過他在這裏的。

“我每天都在這個碼頭。”他以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捍衛領土主權。

“但這是我的『強者之石』呀。”她用理所當然的方式宣稱霸權。

還有人給礁石起名字那。

……神奈川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你可以到別的地方……練琴。”出聲提醒她,說她在彈棉花都是恭維了。

“我沒別的地方可去。”明眸雪膚的女孩答,“而且,看你剛剛一臉失意的樣子,動聽的聲音剛好也提振你一下啊。”

失意?

這種表情會出現在他臉上麼?

而且,那殺人般的『動聽』根本就不能讓人為之一振。

“那還真該謝謝你。”他渾不在意的笑了下。

明明語氣是那樣閑散,明朗自信笑容卻帶著幾分率性灑脫。

聽出來那句謝謝也沒什麼誠意,起身,背上琴盒,像是想起來什麼,仰著臉,隔著石頭看他,粉嫩的櫻唇終於忍不住開啟,“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麼?”

這個人雖然發型極有個性,但眼神慵懶之至,打著哈欠的樣子根本就意興闌珊,仿佛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的模樣。

這麼美的夕陽,大海和沙灘……

她第一次看見就喜歡的不得了,流連不去。

怎麼會有人面對這一切時露出這種表情呢?然後,她的好奇心,不,其實是雞婆個性就發作了。

“啊?”他對這個問題完全有些措手不及。

從來都被稱為天才,一直處於巔峰的他,人們看到他只會不斷地發出各種驚呼和讚賞,又有誰會問他一句,『你發生了什麼事麼?』

“你看起來應該在讀高中的樣子,這個時候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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