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裏。

這狀態滑稽又詭異，一個頭泡在銀灰色的金屬液體裏，竟然還可以說話。

“可笑吧，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靠這東西支撐著，僅剩下一顆頭顱，仍舊沒死。”瓊斯對他話裏的內容漠不關心，只是依言將夏爾放了進去。

羅佩好像也不在意，“這種東西可以覆活生物細胞，但是時間過去太久，夏爾彌留的意識恐怕不多。因此，你的核心是關鍵。”

“你過來，”羅佩示意她上前，“核心分離會很疼，不過在你很小的時候已經能夠承受這種疼痛，我倒不擔心……把手伸進液體裏，不要抵抗。夏爾的核心在你的體內，讓核心回歸，他就能醒來。”

瓊斯一一照辦，羅佩的話前所未有的多了起來，他不停地說話，“或許夏爾和珂妲是對的，我從來沒有辦法真正相信一個人，因為時間太容易改變人心。從前有個人告訴我，倘若活著身邊卻沒有一人可信，那生命還有什麽意義？我以前一直想不通，現在，我想相信你們兩個。”

瓊斯忍受著痛苦，紅色的核心能源不斷流失，她皮膚的潮紅也暗淡下來。破壞的力量削弱，漆黑的‘天幕’再次緩緩下壓。

“……這裏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結束的地方。我會把這種恐怖的力量帶走，剩下的，就靠他了。”羅佩的異瞳被紅光照得宛若琉璃，他露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很快一切都能結束了，我所盼望的這一天……”

一股巨大的吸力，身體仿佛每一個角落都被掏空了一般，瓊斯眼一閉，軟倒在地。

閉眼的瞬間，她看到那雙剔透的藍色眼眸恢覆了光芒，然後，一雙溫暖地手接住了她。

真好……

真好，夏爾也是這麽想的。還能再見到他，真好。

羅佩咳嗽了一聲，夏爾有一瞬間地恍惚，以為這家夥也死了，而且死狀淒慘，不僅同情：“羅佩，你怎麽變成了一副德行？”

“老子要不變成這幅德行，你還有命在？”

看看恢覆如昨的瓊斯，夏爾問：“這……發生了什麽？”

“死狀淒慘的是你，我找到你們的時候，這姑娘正發狂呢……”羅佩又將之後的種種簡單的交代了一遍，正色道：“瓊斯的核心能量已經分離出來，今後她與普通人無異。你與她的核心能量結合，分離之後多少都會有所殘餘，這是我最後的籌碼。離開這裏之後，你立刻回到神女星，任務是和珂妲一起，把那些殘餘的阿諾瓦人全部送往地獄。”

夏爾點頭，“你不說我也會這樣做。”

“假如珂妲……你自己，也要完成這個使命。”羅佩沒有再繼續說這個，得到瓊斯的力量後，融化的金屬液體迅速恢覆，他重新站了起來，“走吧，我會給你們兩個開辟通道。”

夏爾能猜到他要做什麽，沈重地點了點頭，抱起瓊斯轉身，沿著羅佩開辟的通道離開。

明明，羅佩也是這場浩劫地元首之一，但他……

夏爾回頭，羅佩也正看著他們，臉上掛著如釋重負的輕松笑容。

抿了抿嘴，他收回了目光。

＆

瓊斯微微動彈的手指，將夏爾從回憶中拉了出來。他看著她長睫微微掙動，然後睜開明凈的眼，楞楞地看著他。

瓊斯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但是看到夏爾安然無恙，她眼淚差點掉下來。這不是夢，那個人沒有騙她，所以這都是真的嗎？

“我……”

瓊斯猶疑著，動了動嘴唇卻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夏爾看得出她眼睛裏的情緒，有愧疚、有欣喜、有懊惱、還有一絲絲心有餘悸……

他緊了緊手中的力道，安撫她：“都過去了，沒事了。”

想起之前的種種，瓊斯忽然有些生氣，用力捶打他的肩膀：“你怎麽總是這樣，你憑什麽這麽做！做這些事之前，你有沒有考慮過我願不願意，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

“哦……他對你做了什麽？”就見被卸下的艙門口，兩個腦袋探了出來，一臉地賤笑。

瓊斯回過頭，看見艾裏爾與克萊爾兩個笑得如此/淫/蕩，反應過來他們曲解了她話裏的意思，頓時氣得滿臉通紅：“艾裏爾，你是不是皮癢了？久沒被我揍，你全身都不舒服？”

“還有這個混蛋，”瓊斯說著，擡手指著克萊爾，“他怎麽會在這裏？”

克萊爾雙手一攤：“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克萊爾，半個多月前剛加入末日馬戲團。”

瓊斯可沒有忘了，就是這家夥，讓她‘癱瘓’了這麽久。她一下從夏爾的懷裏掙脫出來，擰身從艙門口跳進去，對著克萊爾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啊，我忘了說，夏爾是團裏的靜止炸彈，但是不去惹他他不會炸；瓊斯是團裏的移動炸彈，被她盯上，除非你打得過她，不然就準備好做沙包的覺悟吧。”艾裏爾面露同情，眼神和語氣中全是幸災樂禍。

夏爾才不管這些，對艾裏爾道：“神女星現在不知道是什麽情況，飛船燃料已經耗盡，或是接應或是戰鬥都不現實。”

克萊爾聞言，趁機把被打腫的臉擡起來，口齒不清道：“你們……讓她停手……我有……辦法。”

畢竟剛剛窒息醒來有些脫力，瓊斯也打累了，聞言就停下來，咬牙威脅：“要不是什麽好辦法，我就把你從船上扔出去！”

“多謝、女俠饒命……”克萊爾仰倒在地面，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你們想要的那些東西，銀川就有，‘奎’已經全面轉移至那邊。”

說著，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定位器，“簡妮妮那個臭□□，根本沒想到小爺我已經留了一手。他們轉移的母艦，我早已裝置了微型定位器。”

“果然是個賣主求榮的東西，瓊斯打得好！”艾裏爾從旁煽風點火，瓊斯給了他一個‘之後再收拾你’的眼神，嚇得他把脖子縮了起來……

＆

三年後。

熱鬧的城市廣場上架起了一個又一個的表演臺，臺與臺之間立著高高的架子，架子與架子之間鏈接著細細地鋼絲。

小醜在臺上展現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戲法，他戴著高帽，披著垂地地披風。就見他伸手，在後背的披風裏不斷地拿出東西來。鮮花、果實、甜筒、糖果……最後他彎腰謝禮，高高的帽子掉在地上，一只咯咯叫地母雞從帽子裏鉆出來，撲騰著翅膀滿場跑，引得人們哄堂大笑。

另一個戲臺，小醜被綁在轉盤上，他大聲對那個甩飛鏢的黑發姑娘求饒：“瓊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千萬高擡貴手，高擡貴手啊！”

“篤篤篤”，三枚飛鏢打出去，兩只貼著他的耳朵，另一只，緊緊貼著他的……蛋。

小醜當場靈魂出竅，人群又是一陣此起彼伏地叫喊好聲。

還有空中飛人、舞臺劇、馴獸師的滑稽表演……

熱鬧，整整持續到夕陽落下。

艾裏爾從臺上退下來，怒罵道：“誰在我帽子裏裝的母雞，活膩歪了是不是？！”

夏爾道：“我裝的。”

艾裏爾神色一頓，立馬變了一副嘴臉：“啊，裝得好，我一直不喜歡那些鴿子。今天這只母雞，為我博取了很多掌聲。”

這時，克萊爾臉色鐵青地被人從臺上擡進後臺，夏爾瞟了他一眼，又看向艾裏爾：“聽說你和克萊爾在城裏到處散布消息，說我是個流氓，瓊斯是個變/態？”

“胡說！這是謠言，夏爾你怎麽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同伴？你們倆是我們‘朝陽馬戲團’的楷模，我一直是這樣說的！”艾裏爾鄭重其事地點頭，一臉正氣凜然。

曼妮和曼奇兩個經過，曼奇默默丟下一句話，“上次艾裏爾喝醉，罵夏爾和瓊斯兩個道德敗壞，街頭流氓死變/態，還說秀恩愛，死的快……”

夏爾：“……”

夕陽下，收工的馬戲團上空，持續飄蕩著慘絕人寰地嚎叫聲。

珂妲撐著額頭，一臉苦惱地嘀咕：“戰爭沒了，這群家夥還是這麽好鬥。”

瓊斯不知從哪裏探出頭來，笑嘻嘻道：“這是我們唯一的樂趣了，艾裏爾跟克萊爾兩個，一天不作死就渾身不舒服，珂大你還是別管了。”

“就是因為你，把一本正經的夏爾也帶壞了！整天就知道聚眾賭博，還時不時打架鬧事！”珂妲額頭青筋直跳，抽出一根馴獸用的皮鞭。

瓊斯見狀拔腿就跑，邊跑邊喊：“救命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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