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並不知道死柄木吊口中的“老師”是誰。

說真的, 死柄木吊的話是對的。

即使她可以覆原，崩壞的痛苦半分沒有少。

她可以忍耐已知的痛苦。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

卻在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恐懼的時候, 回音慌神了。

“你、你們要幹什麽？”回音不小心咬了舌頭。

黑霧只是沈默地來到她面前, 半分解釋都沒有。

這下回音更慌了，她不禁往爆豪的方向看去, 爆豪和她一樣, 整體個人牢牢綁在椅子上，不得動彈, 並且他剛才為了打斷死柄木吊，已經失去了平衡, 現在正趴在地上。

回音忽然意識到, 爆豪也是目標之一, 並且他現在的處境也很糟糕，如果“老師”真的很可怕的話，那她就更不能把爆豪也卷進來了。

回音立刻閉嘴, 黑霧的身體中央已經開了黑洞，就等有人把她送過去了。

荼毘去搬她的椅子。

爆豪趴在地上身上還強制壓個椅子, 他其實很難受，但他好一會聽不到不死原回音的聲音，他奮力擡頭去看, 就看到回音被荼毘搬走的樣子——

眼睛睜得大大，臉色蒼白，茫然又恐慌。

偏偏很沈默。

這個，蠢貨！！！

平時挺會亂叫喚的, 怎麽關鍵時刻反而沒聲了呢？！

爆豪在剛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鬧過一次，被鎮壓了。

不死原回音剛剛的樣子令他腦袋裏的那團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放開她啊！！！”

然而，帶上了口罩的惡犬什麽也做不到。

除了亂吠以外。

並且下一秒，他的嘴巴裏還被強制塞進口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回音被帶走了，沈默地，無力地。

爆豪的額角青筋跳動著，猶如一只暴怒又無可奈何的困獸。

回音被帶到了一間昏暗且空曠的房間中。

由於光線實在太昏暗，稍微遠一點的東西，回音就看不清。

荼毘沈默地把她搬過去，再順著原路，也就是通過黑霧返回。

回音意識到，她即將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面對那位光從聲音聽起來就傲慢自負，且惡意滿滿的“老師”。

回音不禁看著荼毘。

荼毘本要走，這下腳步突兀地頓住。

他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回音，說到：“你看到自己現在的眼神了嗎？”

不等回音反應，他嘴角勾起，玩味且嘲諷。

“向敵人求救，有比這更羞恥的事情嗎？”

回音一驚。

在對方的哂笑中，此刻的回音埋下腦袋，咬緊牙關，羞恥極了。

荼毘方一離開，房間裏的日光燈齊刷刷打開。

啪地。

回音不自覺瞇起眼睛。

強烈的明暗變化讓她在短時間內根本看不清什麽，卻在半盲的狀態下，回音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啪嗒……

聲音逐漸變大，對方踩著既定的步伐，一點也不慌忙，好像不論發生什麽，都無法打亂他的節奏。

回音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也就在腳步聲主人來到她面前的過程中，回音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過亮的環境，她終於看清楚了周圍。

很空曠的房間，角落裏好像……有攝像頭。

裏面沒有什麽多餘的擺設，空蕩極了，也太過幹凈整潔了，好像科幻電影中，出自同一科學家之手，兩位實驗產品生化人AB之間互相格鬥搏殺的試驗場一樣。

一道黑色的人影走到她面前，帶著極其強烈的威壓感，如果是平時，回音一定不敢擡起頭來。

很糟糕。

回音心裏已經升起了想逃跑的念頭，如果她現在可以跑的話。

……太糟糕了。

像是她的腦袋已經懸了在行刑架上，靜待砍刀落下，只得任人魚肉的感覺。

但回音被荼毘臨走前的話挑釁了，她強迫自己擡起頭來——

她看到了一名筆挺西裝的高大男人，卻看不到臉，因為他戴了一張完全覆蓋了面孔的面具。

並且，她似乎透過面具，和他對視了。

回音不知道為什麽，像有誰往她後頸吹涼風一樣，她整個人一哆嗦，僵在了原地。

即使她原本就不得動彈。

面具男人在此時，低聲笑了出來。

這又令回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不禁問：“……你找我幹什麽？”

“聽說，你很想要第二種個性，尤其是攻擊類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問到。

此時回音的腦海內，一道白光閃過。

即使男人只問了一句話，幾乎什麽都沒有透露，回音卻猜到了他是誰。

那次在教職員室，她咨詢獲得第二個性的可能性時，歐爾麥特老師告訴她過——有個男人，他能給予他人個性，又能剝奪他人的個性，相當危險。

“All for one”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此時All for one又笑了，他問：“我很好奇，是歐爾麥特告訴你的，還是你媽媽告訴你的。”

媽媽……？

為什麽他會忽然提到媽媽？

在回音發楞期間，All for one又說：“不論是誰告訴你的，既然你知道，那事情就好說了。”

All for one半蹲了下來，視線和回音平齊。

他輕柔地說：“沒錯，我可以給你第二種個性，攻擊類的，你更偏好哪種？火系，電氣系，還是單純便利的強化系？”

……誒？

回音楞住了。

All for one繼續說：“你很棒，非常棒。只是僅有回覆個性的話，就太平淡了，我可以幫你的。”

他說著，忽然將又一個人傳送過來。

那個人也很回音一樣，手腳都綁縛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並且那個人的腦袋是垂著的，應該意識不明。

“啊，對，上次你遇到的空氣彈怎麽樣？非常適合你呢。”All for one說著，繞到她背後，並彎下腰在她耳邊繼續說，“就把那個給你吧，嘗試嘗試新的力量，你可以把眼前這個人當作試驗新個性的小白鼠。”

“不……”

“別說你辦不到，USJ的時候，你砍腦無的腦袋可是毫不猶豫呢，腦無也是由人類改造的啊。”

不。

回音在心裏說到，不是殺人與否的問題。

回音確實很想要第二個性。

這個願望，從她個性發現開始，持續整整十一年。

直到今天，她的願望都沒有改變過。

現在All for one出現在她眼前，告訴她獲得第二個性是可能的，並且她想了十一年，遙不可及的幻想，竟然就像小孩子去小賣部挑喜歡口味的零食一樣簡單……

回音吞了一口唾沫。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但就在此時，系子小姐和她說過的話，在回音腦海內響起。

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所謂的天上掉餡餅，那是騙傻子的。

不。

不能答應。

歐爾麥特老師也說過，All for one極其危險，要小心來著。

然而All for one像是看穿回音的答案一樣，他先一步開口說：“渴望力量並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為什麽要困擾呢？是因為別人教給你的無聊道理嗎？還是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還差個理由呢？”

“那我就給你個理由吧。”

All for one不知道使用了哪一種個性，即使對面那個男人毫無意識，他卻像個牽線人偶一樣，緩緩擡起了腦袋。

回音得以看清他的面孔。

只一眼，回音立刻瞳孔縮小，呼吸停滯，整個人像是進入了應激反應一樣，呆楞在座椅上。

她認得這個人。

不如說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姓山田，名富士。

他是造成系子小姐被迫退役的“富士山事件”的罪犯本人。

同時也是當時綁架了她，導致系子小姐收到牽制，最終受了不可逆轉重傷的罪魁禍首。

五年前入獄，當時判了無期，一年前卻在監獄裏離奇失蹤。

當時她年紀小，救出來後又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

她醒來後，系子小姐還沒有醒來。

她心中最偉大的英雄，甚至在她心裏超過了歐爾麥特的英雄還沒有醒來。

托馬斯先生明明很難過，卻還要安慰她，說，沒事的，沒事的。

之後她燒退了，有關富士山事件的記憶也全忘記了。

更正，是讓大人們以為，她忘記了。

回音還是那個回音，沒有PTSD，沒受影響，仍然快樂地生活、成長。

只是有些陰影一旦深藏於心，太陽就很難再照進來了。

關於山田富士的信息，回音就連最細枝末節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

All for one在此時，解開了回音一只手的束縛。

回音卻沒有掙紮。

她整個人陷入到思緒的狂潮中，根本都沒有覺察到手腕的皮帶解開了。

All for one托起她的手，掰著手指，做了個手/槍的姿勢。

“獲得個性以後，你只用開槍，打中他的眉心，他就死了。”他低沈而邪惡地笑出聲，“很簡單吧，你現在距離他十米，不能動，只有一只手。獲得個性他就可以死，沒有獲得，他還會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像一根刺一樣，永遠紮在你心裏。”

“選吧。”

……

相澤老師剛從記者會上下來，他就發現麥克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

校長的手機上也很多麥克的未接來電提示。

相澤直覺不妙，他趕緊回撥，就聽到麥克說：“來不及解釋了，我發個網址給你你快去看直播。”

相澤點進去。

他看到了回音，她身後好像還有個人，但這個角度看不清。

攝像頭又緩緩拉遠。

相澤看到了回音對面的男人。

只有一個側臉，相澤老師就認出來了，他捏住手機的手，倏然收緊。

作者有話要說： 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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