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旱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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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落下,木屋中突然就變得安靜了。
淩翊抽出了插在口袋裏的手,拉住了我,對紫幽笑了一下,“時間不早了,我覺得我和小七該走了。”
“小晴,我走了。”我依依不舍的看了宋晴一眼,跟著淩翊的腳步朝外面走去。
手腕卻被宋晴從後面拉住,她的語氣依舊固執,“我也想去。”
我的腳步頓住了,心跳又開始不斷的加速了,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誘騙紫幽進入坐標的機會了。
假如他不肯進去,那麽一切就會失算了。
“你就真的那麽想去嗎?”偏是這個時候紫幽卻突然的松口了,好像有點同意要帶宋晴去時間坐標的想法。
我回頭看了一眼,宋晴用力的點頭,“當然,每天在這裏呆著,好無聊啊。”
“淩翊,我只想問你,你有什麽辦法可以確保小七能在水底平安無事。水底的壓強,會害死她的。”紫幽說到底都是有些不放心宋晴的,他對宋晴的關心才是真真正正的那種關懷。
他是想要問出,淩翊到底是怎麽保護我,如果這個法子靠譜。可能才能夠下定決心,把宋晴一起帶過去海底觀光旅游。
別說是紫幽了,就連我都不希望送宋晴去。
畢竟……
她是身懷六甲之人。
淩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淡淡的笑了,“還有十分鐘,天就黑了呢。”
紫幽表情一冷,似乎恰好被淩翊說到了軟肋,眸光一沈轉向宋晴,“小晴,我保證下次一定帶你去一次海底,但是絕對不是現在。我……我馬上就要變化了,我不希望你看到我……我變成那樣的樣子。”
這句話讓我的心頭一凜,紫幽竟然不喜歡自己變成女人。
如此說來,紫幽是對自己身體一部分產生了排斥了?
我擡頭去看淩翊,淩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特意提醒紫幽。分明就是不希望紫幽把宋晴帶去,他心裏頭的目的真的是讓人很難捉摸呢。
“那帶我去吧,爸爸,我是靈體。”嬌龍飄到紫幽身邊,摟住了紫幽的脖子,小聲的說道,“嬌龍知道人進坐標只能呆24小時,所以,嬌龍不會離開母體太久的。”
紫幽輕輕的托住了這個小小嬰孩的身體,似乎下了什麽決定,唇瓣上下一觸碰說道:“好,爸爸帶你去。”
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對我來說卻跟一劑定心丸一樣。
繞了這麽多彎子,總算把這個禍害帶去了。
辭別了宋晴,我們幾個人,還有一只貓就一起離開了這個滿房間都在人工降雪的地方。從電梯裏遠遠的,還能看到宋晴的一個輪廓站在木屋門口遙遙看著我們。
我看著宋晴身形的輪廓,在內心深處已經發誓。
這一次殺不死紫幽,為劉大能報仇,我就再不去見她。
因為沒臉!
電梯門關上了,快速的就向上升去。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有往坐標樓那麽高的地方過去,等到了最頂層的樓層。
這臺電梯在樓層門口停了一會,對面居然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只是街道兩邊是各類的殯葬一條龍服務,還有專門賣冥幣的,紙人紙馬的地方。而且,還有不少的棺材鋪,街上的行人看著走路都有些僵硬。
突然,就從遠處走來了一個擡棺材的送喪隊。
整個隊伍穿過人群,直接朝我們這座電梯奔來了,巨大的木頭棺材給人以視覺的沖擊。送喪隊裏全都穿的白衣,敲敲打打的就來到了我們的近前。
敲打聲音振聾發聵,可是淩翊和紫幽都是紋絲不動。
淩翊看了一眼財寶,財寶立刻就跳到他的懷中,他這才說道:“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呢?”
“管好你的臟貓,別讓它惹事!”紫幽好似很討厭財寶,冷厲的喝了一聲,然後走到了電梯門口。
手中紫氣四溢,溢滿了他的掌心。
深紫色的指甲猛的變長,面對橫沖直撞的送喪隊就是一通亂殺,殺的是整個人群雜亂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正在燃燒的靈魂灰燼。
看得人真是膽寒無比,他懷中的嬌龍都蒙圈了。
傻楞楞的擡著頭,看著紫幽冷峻的表情,恍然蹦出一句話,“爸爸。”
“嬌龍,你要學會殺戮,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看爸爸做的好嗎?”紫幽居然教孩子動用暴力,還說的十分正緊。
嬌龍呆呆的點頭,“可是他們都很可憐。”
“如果不殺了銅棺裏的旱魃,我們是上不去樓頂的時間盡頭的。”紫幽在殺光了整個送喪隊的全部成員之後,一腳就踹開了那副銅棺材。
街道上早就跑的一個人也沒有了,天空灰暗下來。
太陽的光線變成可怕的刺眼的紅光,從穹頂之上照射下來,照的紫幽紫色的頭發是一片的紫紅鮮艷。
那種血染大地的感覺,就好像太陽都變成了鮮血一樣的霓虹了。
棺材距離我們很近,裏面躺著一個半米多長的東西,渾身都長滿了綠毛。看樣子就跟水果裏的獼猴桃似的,不過看長相卻是像個蘿蔔。
就見到那根蘿蔔,滿是綠苔的眼皮忽然就是一睜,露出了藍色的眼球。
我暈!
棺材裏的居然好像是個人,因為渾身都是綠毛,所以整個人就跟個爛木頭似的。直到眼睛睜開了,才勉強能看到臉部的輪廓。
這東西可真夠醜的!
紫幽的長指甲沒有去攻擊那塊爛木頭一樣的存在,反倒是刺穿了自己的肩膀。血液湧了出來,他卻將手指甲抽出來,將血液滴在這個東西的額頭上。
這東西可不是省油的燈,在那一瞬間紫幽低頭,已經掐住了紫幽的脖子。
淩翊在這時候咧嘴一笑,“看來我們不必那麽麻煩去海底裏的坐標了,這塊紫地瓜要在這裏嘎嘣脆了,我們剛好回去洗洗睡了。”
“那東西是旱魃嗎?”
經過我仔細的觀察,棺材裏的那長滿綠毛的東西我總算是看清了,那是一個五六歲孩子。它大概是生了屍變,所以全身都是綠毛。
淩翊撇了撇嘴角,“大概是吧,應該是僵屍中比較厲害的。所到之處,十年大旱,見不到雨露。你看,紫幽的脖子要被擰下來了!”
那個樣子分明在幸災樂禍,可我的心還在嗓子眼。
紫幽死了可是好事兒,可是嬌龍還在他手裏,我可不能看著嬌龍就這麽去了。不過一個出現在坐標裏的東西,真的能奪去紫幽的性命嗎?
“可我怎麽覺得紫幽……會比較厲害一些。”我的聲音突然就被突如其來的巨響聲給遮蓋過去了。
“吼!”
只聽一聲巨大的怒吼的聲音,那只綠毛搖曳的旱魃的嘴張開了,發出了刺耳的魔音,就那一聲吼擦點把我給震聾了。
這家夥估計有好幾百年沒刷牙,嘴裏的腥臭味沖出來都快讓人背過氣去了。
我還在眼冒金星的看著,就見到它那倆眼珠子閃過一絲殺戮狠戾,便生生的就將紫幽的脖子給擰成了麻花。
用力一拔就給扥下來了,抱到了銅棺材裏了。
腦袋沒了的一瞬間,脖頸的位置還是靜止的,過了兩三秒鐘。大動脈裏的血管受不住血壓,直接就躥出老高的噴濺出來,就跟中央公園的大噴泉似的。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血液都噴濺到了嬌龍的白皙的小臉上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紫色的小眼睛裏噙出了淚花。
淩翊從我的身後摟住我吐著冰涼涼的氣息,嘴中帶著暧昧的笑意,“我說的沒錯吧,他的頭一定會被這小東西擰下來。”
“那嬌龍……”我見淩翊沒有要救嬌龍的意思,頓時擔心起來。
可偏生這個時候,一切又發生了變故。
紫幽的手探進棺材裏,冷漠的就抓住了旱魃那只抱住他腦袋的手的手腕,生生的就拗斷了。
那顆頭被他重新的拿在手裏,隨手就安在了脖子上,唇瓣還在一下一下的動著,“誰說我會被這種垃圾雜魚打死的?”
脖子和腦袋的斷口,現在根本就已經連不上了。
還有血漿在斷口的縫隙之間,不斷的湧出,滴落在他紫色的衣襟上。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雙眼還是那種淡漠的表情。
嬌龍眼中的淚花都停滯住了,凝視了紫幽一會兒,才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臉蛋,“爸爸,爸爸,你沒事吧?嚇死寶寶了!”
“別怕,它從一開始就註定滅亡。”他深邃的眸光低垂,看的卻不是嬌龍那張嬌俏的小臉蛋,而是銅棺中的旱魃。
沒有征兆的,那只旱魃突然就著火了。
轉眼間就燒成了灰燼,看起來那麽強悍的存在燒起來,連個骨頭渣子都沒剩下。甚至連慘叫聲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永遠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的心靈受到了一絲震撼,身子有些害怕的一顫,“這火怎麽燃起來的?好突然!”
“還記得,剛才紫幽剛刺破自己的肩膀嗎?”淩翊似乎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感,也並不意外目光淡笑的看著銅棺材上的火焰。
我點了一下頭,“那血液有古怪?”
“魂魄的命燈在眉心和兩肩的部分,他剛才從肩頭流出來的血液,明明就是命燈當中的火焰。”淩翊在這樣令人不安的環境下,依舊是顯得游刃有餘,低首下來用自己的側臉貼著我的側臉。
好像是在跟我講一個,十分有趣的睡前故事一樣。
銅棺材經過一番鍛烤,居然是變成了一灘銅水,黃橙橙的流了一地,可想而知那個火焰的溫度有多高。
要知道尋常的點蠟燭的那種火焰,頂多加熱銅片,卻不能燒化銅片。
就見到紫幽非常霸氣的摟著嬌龍就回來了,一按電梯裏的關門按鈕。它居然繼續的往上升了,紫幽一直沒說話,更沒有提淩翊剛才見死不救幸災樂禍的事情。
往上的過程就好像通天之旅一樣,特別的漫長。
我在電梯裏,等的都快要睡著了。
忽然,“叮!”一聲,電梯居然停下了。
緩緩……
緩緩的就打開門了,外頭真的是一片廣闊的天地,好似是一片璀璨的宇宙。漆黑一片,卻到處都是星子發出的光亮。
就在我們的眼前,是慢慢一排的木門。
木門很樸素上面的木紋猶在,每一只木門全都是暗紫色的木材打制的,卻不見任何裝飾和額外的雕琢在上面。
這裏面每一扇似乎都連接著一個新世界,仿佛有種神秘的力量,迫使著我們走過去,一扇一扇的推開來。
探求其中的奧秘!
我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變成了個傻子,腦子裏是一片空白,“這裏是哪裏?怎麽給我的感覺像……像外太空呢。”
“小丫頭,這就是時間的盡頭,也算是穹宇的盡頭。”淩翊牽著我的手走出了電梯,往外一踏。
我才感覺到腳底下根本就沒有真實的地面,反倒有一種上次時間坐標崩塌後,到處都是時間亂流的感覺。
腳下的亂流,讓人覺得害怕。
但是被淩翊牽著,卻也不會掉下去,只是感覺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我回頭看了一眼紫幽,低聲的和淩翊探討:“我曾記得,紫幽就是來自時間盡頭的存在,這麽說這裏是他的老巢了。”
“唐小七,你不用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我都能聽見。”紫幽的腦袋還是不清不楚的掛在頭上,看的真叫人覺得血腥恐怖。
可他自己不覺得,還是一副高冷的做派,“我的來歷,其實淩翊都清楚。在這些門的盡頭就是時間神殿,我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那易淩軒呢?他是不是也是從這個神殿裏出來的……”我對易淩軒的身份依舊存有疑慮,他也許才是真正的隱藏在陽間的操縱一切的存在。
可是我弄不清楚,易淩軒如果來自時間盡頭,憑什麽能在陽間一直呆著。
聽到我提易淩軒的名字紫幽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的陰沈了,頓住了腳步覆雜的看了一眼我和淩翊。
衣袂忽然就遮住了自己的面頰,逐漸的我發現他身上恰好合身的衣服變得寬松。裊娜的身材被紫金束腰勾勒出了些許的輪廓,有種若隱若現的感覺。
這個過程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就見到他的手指在一下一下觸摸自己脖頸。
動作輕柔而又嫵媚,那樣的感覺簡直就是世間極品尤物。
哪怕我現在不是一個男子,都恨不得能夠即刻擁有她。
耳邊傳來了柔媚的仿佛可以掐出水的聲音:“唐小七,姓易的是人,怎麽可能是從神殿裏出來的?”
“估計是怕自己變成女人以後,沒法一邊保護嬌龍,一邊對抗旱魃吧。”淩翊嘴角是壞壞的笑,“這是好事,他在壓制自己另一個人格。”
緩緩的紫幽的衣袂從臉上放了下來,嘴角勾起了一絲嫵媚的笑,迎著我們的目光朝我們走來,“這你們就錯了,我跟誰過不去都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只是白天和晚上的屬性不同,兩者之間是骨中骨肉中肉。”
這女人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剛才摸了脖子半天,原來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修覆成原樣。
淩翊也是笑著迎合,“那當然,你的容貌這般絕世絕艷,雌雄同體,自行雙修,功力無人能敵,怎麽會自己討厭自己呢?”
這番話似乎是在迎合紫幽的話,可聽的怎麽就那麽不中聽呢?
紫幽就好像被說中了什麽厲害的短處一樣,陰沈了臉色,下意識緊了緊懷中的嬌龍。嬌龍有些害怕,“我……我有點疼,你弄痛我了。”
可是紫幽依舊是那副冷艷的模樣,半晌才低頭,嫵媚溫婉的對她笑:“嬌龍不怕,爸爸永遠是最疼愛你的。”
“我……我知道……”嬌龍雖然表面上沒有介意紫幽變成女人之後的姿態,更是沒有反駁一個女人自稱是自己的父親。可是小臉依舊是煞白,十分懼怕的看著那個美艷絕倫的女子。
我看著這倆人,我忽然有種感覺。
紫幽不會無緣無故和自己過不去,他跟子嬰不同他的意識只有一個。只是在男女之間轉換而已,幾千年了都是一團和氣。
可是剛剛紫幽居然強行壓制住自己的女性特征,也許是被人挑撥或者推波助瀾的。能做到這一點的不是眼前這個嬌龍小妹妹,就是我的好姐們宋晴。
淩翊溫笑的推了推安北的肩膀,“去吧,隨便推開一扇門。”
“隨便?”安北有些詫異卻接收到了淩翊肯定的目光,只能走到最近的一處紫色的木紋門前輕輕的一推。
在他手觸碰到門的那一瞬間,我就好像感覺到有一股大海的潮氣在靠近。
那種水汽撲面的感覺非常的真實,好像……
我們就在海邊一樣!
等到那扇門被安北勉力推開一絲縫隙之後,耳邊居然還響起了水體中暗流湧動的聲音。一時間,陰冷的海底潮氣和海水一起從門縫當中湧了出來。
這些水並不能漂浮在時間亂流裏,湧進來之後就墜落下星空了。
逐漸的就形成了一排乳白色類似瀑布的東西,隨著海水數量越來越多,白色的固體一般的瀑布就越來越厚。
而且距離下面也越來越長,卻沒有出現任何海水傾斜而出的情況。
淩翊指著那些如同瀑布一般白色的晶體問我:“小丫頭,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是什麽東西?
我光覺得神奇了,還未想過那東西到底是什麽。不過如果仔細去想,答案簡直就是呼之欲出,海水經過時間的沈澱。
水汽蒸發,唯一能變成的就是鹽。
“是鹽嗎?海水在時間亂流中,因為時間的作用,都成了鹽的結晶……”我這話音還沒落下,耳邊就是各種各樣如同雷聲一般的轟隆聲,那門被安北這個小個子徹底推開了。
裏面的海水如同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龍卷一般,直接是撲面而來。淩翊卻昂身而立,領著我直面噴薄而出的帶著陰冷鹹腥的海水。
我已經驚的,身上每一根的汗毛都是豎起來的。
海底的水壓本身並不嚴重,從這個門裏傾斜而出的時候,所產生的能量估計都夠好幾次核爆炸了。
被這樣的巨大壓力下的海浪擊中,那還不變得米分碎。
閉上了眼睛我根本就不敢去看那個場面,耳邊的轟鳴聲音一直不絕於耳。身子沒有任何被強大的水壓爆發出來的海浪擊打的那種痛楚,反倒是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
海水浸濕了衣物,卻並不寒冷。
只覺得整個人在一片溫和的水中旋轉著,眼睛根本睜不開,卻能感覺到外頭天崩地裂一樣的感覺。
側臉被一只小手輕輕的摸了一下,有個少年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七,別怕,淩翊大哥會保護我們的。”
“我……咕嚕咕嚕……”我剛想說話,就覺得一堆的海水灌進嘴裏。
而且海底的海水其實並不是想象中能齁死人的那種鹹味,反倒是那種像是生理鹽水一般的味道。
喝了一口到肚子裏,肚子裏就跟結了一塊冰一樣。
剛剛沈浸在這樣的海水中,一開始還能憋氣,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困難的。但是時間一長,就覺得要被憋死的感覺。
臉紅脖子粗之後,長時間沒有氧氣,肺部都要炸開了。
我在他的懷來整個人都是生不如死的,隱約之間睜開了眼睛,居然看到了一束光芒從天空中照射下來。
明媚的落在淩翊的臉上,他的肌膚在海水中好似透明的。
光斕和光斑落不斷地搖晃著,唇角輕輕的擡起,就好像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天神一般。眸子微微往下一垂,看向了我。
我伸出手在海水的浮力和壓力中,朝他的臉伸去。
卻怎麽也擡不起來,整個腦海中除了他臉部如同透徹玉髓一般的臉龐是清晰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死神好像悄然要來臨,我的眼睛緩緩的磕上。
半瞇著的時候依舊可以看到水面上照射下來的陽光,他的頭低垂下來,忽然之間如玉一般冰涼唇瓣就在我的唇上停住了。
帶著熟悉味道的氣息流入了口中,充盈到了腹部,那種死亡一樣的掙紮才消減過去。那就好像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找到了一絲活命的希望,是求生的欲望刺激的我在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雙手毫無顧忌的就狠狠的摟住他的脖頸,汲取他所能賦予我的氧氣。
不斷的不斷的貪婪的索取的,就好想要把他的全部占為己有,直到發現他的眼中帶著一絲邪異的色彩。
我才有一絲上當的感覺,剛想移開視線。
下巴就被他輕輕扼住,他嘴角輕輕的一揚,“小東西,我喜歡被你需要的感覺。”
“我……咕嚕咕咕……”我想說些什麽嘴裏又開始冒出氣泡,這鬼在對底下真好,可以隨便說著任何話。
正這麽想著,脊背和後腦勺突然就觸碰到了一個古怪的硬物。
冰涼涼的,好似是鐵質品。
緩緩的一回頭,我的嘴越張越大,哪怕海水灌進嘴裏,也合不上了……
身後面的東西大的就好像深海裏的怪物一樣,從我這個位置看過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輪廓,好像是一搜巨大的船只吧。
至少船的船艙以及桅桿是看的清清楚楚,船體十分的宏偉。
水面上一縷天光透射下來,可以看到無數的游魚在船體之間穿梭而過,整個就是一艘漂浮在海面以下的沈船。
就在我們的腳邊的黑暗處,還落了一塊船錨一樣的廢鐵。
原來開出來的坐標並不是在很深的位置,完全徹底的看不到天光的那種,稍微往上一游就能看到太陽的光芒。
漸漸都快遺忘自己沒有帶氧氣瓶在水下的處境了,突然,肺部再次傳來憋氣過度炸開一樣的感覺。
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眼前也都是一黑。
腦子裏的一些思維卻是在緩慢的流動著,雖然一直沒有見到紫幽,但是他應該也在附近,這一次是為了從坐標裏找到鮫人族寶藏的秘密。
那麽接下來最直觀的,就是看看鮫人族怎麽去藏這個寶藏,就清楚了它的位置。到時候就可以找到了,這真是個聰明的辦法。
可是這片海底一片的寂靜,是半個鮫人的影子都沒有。
這次……
這次開啟坐標真的會順利嗎?
只覺得他的唇再次落下,溫柔而又繾綣的一發不可收拾,讓我好像融化在這一片溫和的水中。
水流輕輕的在面頰上掠過,腳下好似踩到了一塊朽爛的木頭,雙腳居然是落到了那艘沈船的甲板上。
淩翊領著我慢慢的走進那艘船的內部,船艙裏是一片漆黑。
他將掌心攤開,便是一片淡淡的冥焰,火焰在水波之中輕輕的搖曳著將船艙裏的一切都給照亮了。
一只古怪精靈又很費說的黑貓,在四壁都長滿了各類貝類的床艙裏上躥下跳的。實在難以令人想象,一只貓能在水中這樣愉悅的玩的。
時不時逗弄一下螃蟹,再抓抓魚尾巴。
歡快的喵喵的叫聲更是不絕於耳,看起來它的心情不錯麽。
可我的心情卻很一般,因為我沒法在水下呼吸,所以說不了任何話。隔一段時間就要讓淩翊給我換氣,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廢物拖油瓶一樣。
早知道自己的能力這麽有限,那我寧可留在江城等他,也不來這裏礙手礙腳的。
心裏這種念頭一動,手邊被他緊了緊,他有些威嚴的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並沒有礙手礙腳,小丫頭,你是我的全部。”
全部嗎?
我微微一楞,隨著他走進一間倉庫,倉庫裏是各種各樣的木箱子。這好像是一艘商船吧,所以有很多的貨物。
淩翊蹙眉凝視了一會兒,擡腳就踹開了一只箱子。
那一刻,我的眼睛差點沒晃瞎,真的是寶藏啊!
整整一只的木箱子裏,全都是黃金,哪怕在水裏泡的有一段時日了。覆上了一層藻類的生物,可是依舊是給人以驚艷的感覺。
看到了黃金,淩翊非但沒高興,反倒是眉頭一緊表現的更加的不悅了。
他好像在找什麽東西,低身掀開了好幾個箱子,裏面有些是白銀珠寶,也有瓷器和朽爛的絲綢。
但是這些東西,對於淩翊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麽作用。
“奇怪,明明是在這艘船裏的,怎麽會找不到了呢?”他的手放在下巴上思考,後腳跟在地面上蹬踏了幾下,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蹲下來,單手就戳進了木質地板中。
在水中木質地板早就朽爛了,立刻就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浮游暈染開來遮住了視線。我的雙眼在海水中已經十分勉強了,此刻更是酸澀的難以睜開。
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了。
沒有辦法,人類就是在陸地上生存的,最長憋氣也不過是一兩分鐘而已。憋久了就是會死,可是在腦子又開始犯渾的一瞬間,一雙冰涼的玉手牽住我的手。
腦子似乎清醒了許多,耳邊是他溫和動人的聲音,“張嘴。”
“啊……”我在水下張嘴,水大概又要灌進來,不過他卻塞了一個濕漉漉滑膩膩的東西進來。
這東西有點大,好像不是吃的。
不過,用舌頭觸摸了幾下,好像是內臟一類的東西,而且還是生的。舔了幾下之後,除了滿嘴的鹽水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腥味。
這股腥味在海水之中並不易察覺,但是含在嘴裏仔細辨別,還是能發現的。
呼吸變得順暢了,我卻不敢輕舉妄動,閉著眼睛安靜的漂浮在他身邊。
他的聲音深沈而又磁性,“睜眼。”
其實眼睛非常的刺痛,睜開眼睛就有一種要瞎掉一樣的刺痛,可是當我緊緊握著他的手的時候。
就感覺將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他了,用力的睜開眼睛。
水沖進來了,眼前模糊一片,眼淚被海水淹沒。
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只手的手指頭,將什麽東西塞進了我的眼睛裏。那一瞬間的感覺,就是由徹底的模糊和痛苦,轉為了極度的適應和清晰。
我看清了他的臉,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總算是找到了藏在船裏的眼膜和水肺。”
“水肺?”我喊著那塊內臟一樣的東西,囫圇說出了一句話來,頓時是覺得大事不妙。腹中是一陣令人渾身痙攣的惡心感,管他嘴裏是什麽,都在這股惡心之下吐出來了。
那東西吐在了地上,看樣子的確是個血淋淋的內臟啊。
大概只有拇指大小的肺部的形狀,非常的小巧,但是也很完整沒有任何的缺失。能在上面看到肺部裏面一切能夠看到的東西,並且還有它從某個身體裏被剪斷的的血管筋脈。
在小巧的水肺旁邊,還有一個被砸開的暗格。
裏面是一只紅木箱子,箱子已經被打開了,有很多的瓶瓶罐罐。剛好有一只開口很大的瓶子身上雕刻著水肺兩個字,瓶口已經被打開了。
還有另一只,寫著魚人眼膜。
捧起地上的水肺,我心裏頭哇涼的害怕,覺得自己的手中捧起的是一條生命。眉頭微微一皺,重新把它塞進了嘴裏,兩只手卻都握成了拳頭。
我不是傻子,眼膜必然是從鮫人眼睛上摘下來的。
然而……
然而水肺,以我見過的無數的胚胎的屍身,我能輕易的判斷出這絕對是一個孩子的肺部。也許是鮫人族孩子的肺部,所以,只要我們活人含在嘴裏,就能夠正常的呼吸。
耳邊甚至都能聽到,這個孩子的哭泣聲。
淩翊的聲音,卻變得嚴厲了,“吞下去。”
“吞……下這個?”我更加的緊張,甚至有一些的不知所措,他這樣太強人所難了。我怎麽可以吞下一個孩子的……
器官!
這時候,紫幽陰涼的聲音闖入了貨艙中,“難怪你什麽都不準備,原來有條船在這裏,你還真是永遠都讓人琢磨不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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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我走了。”我依依不舍的看了宋晴一眼,跟著淩翊的腳步朝外面走去。
手腕卻被宋晴從後面拉住,她的語氣依舊固執,“我也想去。”
我的腳步頓住了,心跳又開始不斷的加速了,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誘騙紫幽進入坐標的機會了。
假如他不肯進去,那麽一切就會失算了。
“你就真的那麽想去嗎?”偏是這個時候紫幽卻突然的松口了,好像有點同意要帶宋晴去時間坐標的想法。
我回頭看了一眼,宋晴用力的點頭,“當然,每天在這裏呆著,好無聊啊。”
“淩翊,我只想問你,你有什麽辦法可以確保小七能在水底平安無事。水底的壓強,會害死她的。”紫幽說到底都是有些不放心宋晴的,他對宋晴的關心才是真真正正的那種關懷。
他是想要問出,淩翊到底是怎麽保護我,如果這個法子靠譜。可能才能夠下定決心,把宋晴一起帶過去海底觀光旅游。
別說是紫幽了,就連我都不希望送宋晴去。
畢竟……
她是身懷六甲之人。
淩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淡淡的笑了,“還有十分鐘,天就黑了呢。”
紫幽表情一冷,似乎恰好被淩翊說到了軟肋,眸光一沈轉向宋晴,“小晴,我保證下次一定帶你去一次海底,但是絕對不是現在。我……我馬上就要變化了,我不希望你看到我……我變成那樣的樣子。”
這句話讓我的心頭一凜,紫幽竟然不喜歡自己變成女人。
如此說來,紫幽是對自己身體一部分產生了排斥了?
我擡頭去看淩翊,淩翊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他特意提醒紫幽。分明就是不希望紫幽把宋晴帶去,他心裏頭的目的真的是讓人很難捉摸呢。
“那帶我去吧,爸爸,我是靈體。”嬌龍飄到紫幽身邊,摟住了紫幽的脖子,小聲的說道,“嬌龍知道人進坐標只能呆24小時,所以,嬌龍不會離開母體太久的。”
紫幽輕輕的托住了這個小小嬰孩的身體,似乎下了什麽決定,唇瓣上下一觸碰說道:“好,爸爸帶你去。”
這一句話輕飄飄的,對我來說卻跟一劑定心丸一樣。
繞了這麽多彎子,總算把這個禍害帶去了。
辭別了宋晴,我們幾個人,還有一只貓就一起離開了這個滿房間都在人工降雪的地方。從電梯裏遠遠的,還能看到宋晴的一個輪廓站在木屋門口遙遙看著我們。
我看著宋晴身形的輪廓,在內心深處已經發誓。
這一次殺不死紫幽,為劉大能報仇,我就再不去見她。
因為沒臉!
電梯門關上了,快速的就向上升去。說真的,我從來都沒有往坐標樓那麽高的地方過去,等到了最頂層的樓層。
這臺電梯在樓層門口停了一會,對面居然是熙熙攘攘的大街。
只是街道兩邊是各類的殯葬一條龍服務,還有專門賣冥幣的,紙人紙馬的地方。而且,還有不少的棺材鋪,街上的行人看著走路都有些僵硬。
突然,就從遠處走來了一個擡棺材的送喪隊。
整個隊伍穿過人群,直接朝我們這座電梯奔來了,巨大的木頭棺材給人以視覺的沖擊。送喪隊裏全都穿的白衣,敲敲打打的就來到了我們的近前。
敲打聲音振聾發聵,可是淩翊和紫幽都是紋絲不動。
淩翊看了一眼財寶,財寶立刻就跳到他的懷中,他這才說道:“是你動手,還是我動手呢?”
“管好你的臟貓,別讓它惹事!”紫幽好似很討厭財寶,冷厲的喝了一聲,然後走到了電梯門口。
手中紫氣四溢,溢滿了他的掌心。
深紫色的指甲猛的變長,面對橫沖直撞的送喪隊就是一通亂殺,殺的是整個人群雜亂的大街上到處都是正在燃燒的靈魂灰燼。
看得人真是膽寒無比,他懷中的嬌龍都蒙圈了。
傻楞楞的擡著頭,看著紫幽冷峻的表情,恍然蹦出一句話,“爸爸。”
“嬌龍,你要學會殺戮,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你看爸爸做的好嗎?”紫幽居然教孩子動用暴力,還說的十分正緊。
嬌龍呆呆的點頭,“可是他們都很可憐。”
“如果不殺了銅棺裏的旱魃,我們是上不去樓頂的時間盡頭的。”紫幽在殺光了整個送喪隊的全部成員之後,一腳就踹開了那副銅棺材。
街道上早就跑的一個人也沒有了,天空灰暗下來。
太陽的光線變成可怕的刺眼的紅光,從穹頂之上照射下來,照的紫幽紫色的頭發是一片的紫紅鮮艷。
那種血染大地的感覺,就好像太陽都變成了鮮血一樣的霓虹了。
棺材距離我們很近,裏面躺著一個半米多長的東西,渾身都長滿了綠毛。看樣子就跟水果裏的獼猴桃似的,不過看長相卻是像個蘿蔔。
就見到那根蘿蔔,滿是綠苔的眼皮忽然就是一睜,露出了藍色的眼球。
我暈!
棺材裏的居然好像是個人,因為渾身都是綠毛,所以整個人就跟個爛木頭似的。直到眼睛睜開了,才勉強能看到臉部的輪廓。
這東西可真夠醜的!
紫幽的長指甲沒有去攻擊那塊爛木頭一樣的存在,反倒是刺穿了自己的肩膀。血液湧了出來,他卻將手指甲抽出來,將血液滴在這個東西的額頭上。
這東西可不是省油的燈,在那一瞬間紫幽低頭,已經掐住了紫幽的脖子。
淩翊在這時候咧嘴一笑,“看來我們不必那麽麻煩去海底裏的坐標了,這塊紫地瓜要在這裏嘎嘣脆了,我們剛好回去洗洗睡了。”
“那東西是旱魃嗎?”
經過我仔細的觀察,棺材裏的那長滿綠毛的東西我總算是看清了,那是一個五六歲孩子。它大概是生了屍變,所以全身都是綠毛。
淩翊撇了撇嘴角,“大概是吧,應該是僵屍中比較厲害的。所到之處,十年大旱,見不到雨露。你看,紫幽的脖子要被擰下來了!”
那個樣子分明在幸災樂禍,可我的心還在嗓子眼。
紫幽死了可是好事兒,可是嬌龍還在他手裏,我可不能看著嬌龍就這麽去了。不過一個出現在坐標裏的東西,真的能奪去紫幽的性命嗎?
“可我怎麽覺得紫幽……會比較厲害一些。”我的聲音突然就被突如其來的巨響聲給遮蓋過去了。
“吼!”
只聽一聲巨大的怒吼的聲音,那只綠毛搖曳的旱魃的嘴張開了,發出了刺耳的魔音,就那一聲吼擦點把我給震聾了。
這家夥估計有好幾百年沒刷牙,嘴裏的腥臭味沖出來都快讓人背過氣去了。
我還在眼冒金星的看著,就見到它那倆眼珠子閃過一絲殺戮狠戾,便生生的就將紫幽的脖子給擰成了麻花。
用力一拔就給扥下來了,抱到了銅棺材裏了。
腦袋沒了的一瞬間,脖頸的位置還是靜止的,過了兩三秒鐘。大動脈裏的血管受不住血壓,直接就躥出老高的噴濺出來,就跟中央公園的大噴泉似的。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血液都噴濺到了嬌龍的白皙的小臉上了。
她眼睜睜的看著,紫色的小眼睛裏噙出了淚花。
淩翊從我的身後摟住我吐著冰涼涼的氣息,嘴中帶著暧昧的笑意,“我說的沒錯吧,他的頭一定會被這小東西擰下來。”
“那嬌龍……”我見淩翊沒有要救嬌龍的意思,頓時擔心起來。
可偏生這個時候,一切又發生了變故。
紫幽的手探進棺材裏,冷漠的就抓住了旱魃那只抱住他腦袋的手的手腕,生生的就拗斷了。
那顆頭被他重新的拿在手裏,隨手就安在了脖子上,唇瓣還在一下一下的動著,“誰說我會被這種垃圾雜魚打死的?”
脖子和腦袋的斷口,現在根本就已經連不上了。
還有血漿在斷口的縫隙之間,不斷的湧出,滴落在他紫色的衣襟上。可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雙眼還是那種淡漠的表情。
嬌龍眼中的淚花都停滯住了,凝視了紫幽一會兒,才伸出小手摸摸他的臉蛋,“爸爸,爸爸,你沒事吧?嚇死寶寶了!”
“別怕,它從一開始就註定滅亡。”他深邃的眸光低垂,看的卻不是嬌龍那張嬌俏的小臉蛋,而是銅棺中的旱魃。
沒有征兆的,那只旱魃突然就著火了。
轉眼間就燒成了灰燼,看起來那麽強悍的存在燒起來,連個骨頭渣子都沒剩下。甚至連慘叫聲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就永遠的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我的心靈受到了一絲震撼,身子有些害怕的一顫,“這火怎麽燃起來的?好突然!”
“還記得,剛才紫幽剛刺破自己的肩膀嗎?”淩翊似乎對這個結局早有預感,也並不意外目光淡笑的看著銅棺材上的火焰。
我點了一下頭,“那血液有古怪?”
“魂魄的命燈在眉心和兩肩的部分,他剛才從肩頭流出來的血液,明明就是命燈當中的火焰。”淩翊在這樣令人不安的環境下,依舊是顯得游刃有餘,低首下來用自己的側臉貼著我的側臉。
好像是在跟我講一個,十分有趣的睡前故事一樣。
銅棺材經過一番鍛烤,居然是變成了一灘銅水,黃橙橙的流了一地,可想而知那個火焰的溫度有多高。
要知道尋常的點蠟燭的那種火焰,頂多加熱銅片,卻不能燒化銅片。
就見到紫幽非常霸氣的摟著嬌龍就回來了,一按電梯裏的關門按鈕。它居然繼續的往上升了,紫幽一直沒說話,更沒有提淩翊剛才見死不救幸災樂禍的事情。
往上的過程就好像通天之旅一樣,特別的漫長。
我在電梯裏,等的都快要睡著了。
忽然,“叮!”一聲,電梯居然停下了。
緩緩……
緩緩的就打開門了,外頭真的是一片廣闊的天地,好似是一片璀璨的宇宙。漆黑一片,卻到處都是星子發出的光亮。
就在我們的眼前,是慢慢一排的木門。
木門很樸素上面的木紋猶在,每一只木門全都是暗紫色的木材打制的,卻不見任何裝飾和額外的雕琢在上面。
這裏面每一扇似乎都連接著一個新世界,仿佛有種神秘的力量,迫使著我們走過去,一扇一扇的推開來。
探求其中的奧秘!
我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變成了個傻子,腦子裏是一片空白,“這裏是哪裏?怎麽給我的感覺像……像外太空呢。”
“小丫頭,這就是時間的盡頭,也算是穹宇的盡頭。”淩翊牽著我的手走出了電梯,往外一踏。
我才感覺到腳底下根本就沒有真實的地面,反倒有一種上次時間坐標崩塌後,到處都是時間亂流的感覺。
腳下的亂流,讓人覺得害怕。
但是被淩翊牽著,卻也不會掉下去,只是感覺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我回頭看了一眼紫幽,低聲的和淩翊探討:“我曾記得,紫幽就是來自時間盡頭的存在,這麽說這裏是他的老巢了。”
“唐小七,你不用刻意壓低聲音說話,我都能聽見。”紫幽的腦袋還是不清不楚的掛在頭上,看的真叫人覺得血腥恐怖。
可他自己不覺得,還是一副高冷的做派,“我的來歷,其實淩翊都清楚。在這些門的盡頭就是時間神殿,我就是從那裏出來的。”
“那易淩軒呢?他是不是也是從這個神殿裏出來的……”我對易淩軒的身份依舊存有疑慮,他也許才是真正的隱藏在陽間的操縱一切的存在。
可是我弄不清楚,易淩軒如果來自時間盡頭,憑什麽能在陽間一直呆著。
聽到我提易淩軒的名字紫幽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的陰沈了,頓住了腳步覆雜的看了一眼我和淩翊。
衣袂忽然就遮住了自己的面頰,逐漸的我發現他身上恰好合身的衣服變得寬松。裊娜的身材被紫金束腰勾勒出了些許的輪廓,有種若隱若現的感覺。
這個過程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就見到他的手指在一下一下觸摸自己脖頸。
動作輕柔而又嫵媚,那樣的感覺簡直就是世間極品尤物。
哪怕我現在不是一個男子,都恨不得能夠即刻擁有她。
耳邊傳來了柔媚的仿佛可以掐出水的聲音:“唐小七,姓易的是人,怎麽可能是從神殿裏出來的?”
“估計是怕自己變成女人以後,沒法一邊保護嬌龍,一邊對抗旱魃吧。”淩翊嘴角是壞壞的笑,“這是好事,他在壓制自己另一個人格。”
緩緩的紫幽的衣袂從臉上放了下來,嘴角勾起了一絲嫵媚的笑,迎著我們的目光朝我們走來,“這你們就錯了,我跟誰過不去都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只是白天和晚上的屬性不同,兩者之間是骨中骨肉中肉。”
這女人似乎很在乎自己的容貌,剛才摸了脖子半天,原來就是把自己的脖子修覆成原樣。
淩翊也是笑著迎合,“那當然,你的容貌這般絕世絕艷,雌雄同體,自行雙修,功力無人能敵,怎麽會自己討厭自己呢?”
這番話似乎是在迎合紫幽的話,可聽的怎麽就那麽不中聽呢?
紫幽就好像被說中了什麽厲害的短處一樣,陰沈了臉色,下意識緊了緊懷中的嬌龍。嬌龍有些害怕,“我……我有點疼,你弄痛我了。”
可是紫幽依舊是那副冷艷的模樣,半晌才低頭,嫵媚溫婉的對她笑:“嬌龍不怕,爸爸永遠是最疼愛你的。”
“我……我知道……”嬌龍雖然表面上沒有介意紫幽變成女人之後的姿態,更是沒有反駁一個女人自稱是自己的父親。可是小臉依舊是煞白,十分懼怕的看著那個美艷絕倫的女子。
我看著這倆人,我忽然有種感覺。
紫幽不會無緣無故和自己過不去,他跟子嬰不同他的意識只有一個。只是在男女之間轉換而已,幾千年了都是一團和氣。
可是剛剛紫幽居然強行壓制住自己的女性特征,也許是被人挑撥或者推波助瀾的。能做到這一點的不是眼前這個嬌龍小妹妹,就是我的好姐們宋晴。
淩翊溫笑的推了推安北的肩膀,“去吧,隨便推開一扇門。”
“隨便?”安北有些詫異卻接收到了淩翊肯定的目光,只能走到最近的一處紫色的木紋門前輕輕的一推。
在他手觸碰到門的那一瞬間,我就好像感覺到有一股大海的潮氣在靠近。
那種水汽撲面的感覺非常的真實,好像……
我們就在海邊一樣!
等到那扇門被安北勉力推開一絲縫隙之後,耳邊居然還響起了水體中暗流湧動的聲音。一時間,陰冷的海底潮氣和海水一起從門縫當中湧了出來。
這些水並不能漂浮在時間亂流裏,湧進來之後就墜落下星空了。
逐漸的就形成了一排乳白色類似瀑布的東西,隨著海水數量越來越多,白色的固體一般的瀑布就越來越厚。
而且距離下面也越來越長,卻沒有出現任何海水傾斜而出的情況。
淩翊指著那些如同瀑布一般白色的晶體問我:“小丫頭,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是什麽東西?
我光覺得神奇了,還未想過那東西到底是什麽。不過如果仔細去想,答案簡直就是呼之欲出,海水經過時間的沈澱。
水汽蒸發,唯一能變成的就是鹽。
“是鹽嗎?海水在時間亂流中,因為時間的作用,都成了鹽的結晶……”我這話音還沒落下,耳邊就是各種各樣如同雷聲一般的轟隆聲,那門被安北這個小個子徹底推開了。
裏面的海水如同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龍卷一般,直接是撲面而來。淩翊卻昂身而立,領著我直面噴薄而出的帶著陰冷鹹腥的海水。
我已經驚的,身上每一根的汗毛都是豎起來的。
海底的水壓本身並不嚴重,從這個門裏傾斜而出的時候,所產生的能量估計都夠好幾次核爆炸了。
被這樣的巨大壓力下的海浪擊中,那還不變得米分碎。
閉上了眼睛我根本就不敢去看那個場面,耳邊的轟鳴聲音一直不絕於耳。身子沒有任何被強大的水壓爆發出來的海浪擊打的那種痛楚,反倒是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
海水浸濕了衣物,卻並不寒冷。
只覺得整個人在一片溫和的水中旋轉著,眼睛根本睜不開,卻能感覺到外頭天崩地裂一樣的感覺。
側臉被一只小手輕輕的摸了一下,有個少年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七,別怕,淩翊大哥會保護我們的。”
“我……咕嚕咕嚕……”我剛想說話,就覺得一堆的海水灌進嘴裏。
而且海底的海水其實並不是想象中能齁死人的那種鹹味,反倒是那種像是生理鹽水一般的味道。
喝了一口到肚子裏,肚子裏就跟結了一塊冰一樣。
剛剛沈浸在這樣的海水中,一開始還能憋氣,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困難的。但是時間一長,就覺得要被憋死的感覺。
臉紅脖子粗之後,長時間沒有氧氣,肺部都要炸開了。
我在他的懷來整個人都是生不如死的,隱約之間睜開了眼睛,居然看到了一束光芒從天空中照射下來。
明媚的落在淩翊的臉上,他的肌膚在海水中好似透明的。
光斕和光斑落不斷地搖晃著,唇角輕輕的擡起,就好像是從天上落下來的天神一般。眸子微微往下一垂,看向了我。
我伸出手在海水的浮力和壓力中,朝他的臉伸去。
卻怎麽也擡不起來,整個腦海中除了他臉部如同透徹玉髓一般的臉龐是清晰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死神好像悄然要來臨,我的眼睛緩緩的磕上。
半瞇著的時候依舊可以看到水面上照射下來的陽光,他的頭低垂下來,忽然之間如玉一般冰涼唇瓣就在我的唇上停住了。
帶著熟悉味道的氣息流入了口中,充盈到了腹部,那種死亡一樣的掙紮才消減過去。那就好像人在死亡的那一刻,找到了一絲活命的希望,是求生的欲望刺激的我在一瞬間睜開了眼睛。
雙手毫無顧忌的就狠狠的摟住他的脖頸,汲取他所能賦予我的氧氣。
不斷的不斷的貪婪的索取的,就好想要把他的全部占為己有,直到發現他的眼中帶著一絲邪異的色彩。
我才有一絲上當的感覺,剛想移開視線。
下巴就被他輕輕扼住,他嘴角輕輕的一揚,“小東西,我喜歡被你需要的感覺。”
“我……咕嚕咕咕……”我想說些什麽嘴裏又開始冒出氣泡,這鬼在對底下真好,可以隨便說著任何話。
正這麽想著,脊背和後腦勺突然就觸碰到了一個古怪的硬物。
冰涼涼的,好似是鐵質品。
緩緩的一回頭,我的嘴越張越大,哪怕海水灌進嘴裏,也合不上了……
身後面的東西大的就好像深海裏的怪物一樣,從我這個位置看過去。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輪廓,好像是一搜巨大的船只吧。
至少船的船艙以及桅桿是看的清清楚楚,船體十分的宏偉。
水面上一縷天光透射下來,可以看到無數的游魚在船體之間穿梭而過,整個就是一艘漂浮在海面以下的沈船。
就在我們的腳邊的黑暗處,還落了一塊船錨一樣的廢鐵。
原來開出來的坐標並不是在很深的位置,完全徹底的看不到天光的那種,稍微往上一游就能看到太陽的光芒。
漸漸都快遺忘自己沒有帶氧氣瓶在水下的處境了,突然,肺部再次傳來憋氣過度炸開一樣的感覺。
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眼前也都是一黑。
腦子裏的一些思維卻是在緩慢的流動著,雖然一直沒有見到紫幽,但是他應該也在附近,這一次是為了從坐標裏找到鮫人族寶藏的秘密。
那麽接下來最直觀的,就是看看鮫人族怎麽去藏這個寶藏,就清楚了它的位置。到時候就可以找到了,這真是個聰明的辦法。
可是這片海底一片的寂靜,是半個鮫人的影子都沒有。
這次……
這次開啟坐標真的會順利嗎?
只覺得他的唇再次落下,溫柔而又繾綣的一發不可收拾,讓我好像融化在這一片溫和的水中。
水流輕輕的在面頰上掠過,腳下好似踩到了一塊朽爛的木頭,雙腳居然是落到了那艘沈船的甲板上。
淩翊領著我慢慢的走進那艘船的內部,船艙裏是一片漆黑。
他將掌心攤開,便是一片淡淡的冥焰,火焰在水波之中輕輕的搖曳著將船艙裏的一切都給照亮了。
一只古怪精靈又很費說的黑貓,在四壁都長滿了各類貝類的床艙裏上躥下跳的。實在難以令人想象,一只貓能在水中這樣愉悅的玩的。
時不時逗弄一下螃蟹,再抓抓魚尾巴。
歡快的喵喵的叫聲更是不絕於耳,看起來它的心情不錯麽。
可我的心情卻很一般,因為我沒法在水下呼吸,所以說不了任何話。隔一段時間就要讓淩翊給我換氣,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廢物拖油瓶一樣。
早知道自己的能力這麽有限,那我寧可留在江城等他,也不來這裏礙手礙腳的。
心裏這種念頭一動,手邊被他緊了緊,他有些威嚴的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並沒有礙手礙腳,小丫頭,你是我的全部。”
全部嗎?
我微微一楞,隨著他走進一間倉庫,倉庫裏是各種各樣的木箱子。這好像是一艘商船吧,所以有很多的貨物。
淩翊蹙眉凝視了一會兒,擡腳就踹開了一只箱子。
那一刻,我的眼睛差點沒晃瞎,真的是寶藏啊!
整整一只的木箱子裏,全都是黃金,哪怕在水裏泡的有一段時日了。覆上了一層藻類的生物,可是依舊是給人以驚艷的感覺。
看到了黃金,淩翊非但沒高興,反倒是眉頭一緊表現的更加的不悅了。
他好像在找什麽東西,低身掀開了好幾個箱子,裏面有些是白銀珠寶,也有瓷器和朽爛的絲綢。
但是這些東西,對於淩翊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麽作用。
“奇怪,明明是在這艘船裏的,怎麽會找不到了呢?”他的手放在下巴上思考,後腳跟在地面上蹬踏了幾下,似乎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蹲下來,單手就戳進了木質地板中。
在水中木質地板早就朽爛了,立刻就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浮游暈染開來遮住了視線。我的雙眼在海水中已經十分勉強了,此刻更是酸澀的難以睜開。
閉上了眼睛,呼吸也變得有些困難了。
沒有辦法,人類就是在陸地上生存的,最長憋氣也不過是一兩分鐘而已。憋久了就是會死,可是在腦子又開始犯渾的一瞬間,一雙冰涼的玉手牽住我的手。
腦子似乎清醒了許多,耳邊是他溫和動人的聲音,“張嘴。”
“啊……”我在水下張嘴,水大概又要灌進來,不過他卻塞了一個濕漉漉滑膩膩的東西進來。
這東西有點大,好像不是吃的。
不過,用舌頭觸摸了幾下,好像是內臟一類的東西,而且還是生的。舔了幾下之後,除了滿嘴的鹽水的味道,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腥味。
這股腥味在海水之中並不易察覺,但是含在嘴裏仔細辨別,還是能發現的。
呼吸變得順暢了,我卻不敢輕舉妄動,閉著眼睛安靜的漂浮在他身邊。
他的聲音深沈而又磁性,“睜眼。”
其實眼睛非常的刺痛,睜開眼睛就有一種要瞎掉一樣的刺痛,可是當我緊緊握著他的手的時候。
就感覺將自己的全部都交給他了,用力的睜開眼睛。
水沖進來了,眼前模糊一片,眼淚被海水淹沒。
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只手的手指頭,將什麽東西塞進了我的眼睛裏。那一瞬間的感覺,就是由徹底的模糊和痛苦,轉為了極度的適應和清晰。
我看清了他的臉,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總算是找到了藏在船裏的眼膜和水肺。”
“水肺?”我喊著那塊內臟一樣的東西,囫圇說出了一句話來,頓時是覺得大事不妙。腹中是一陣令人渾身痙攣的惡心感,管他嘴裏是什麽,都在這股惡心之下吐出來了。
那東西吐在了地上,看樣子的確是個血淋淋的內臟啊。
大概只有拇指大小的肺部的形狀,非常的小巧,但是也很完整沒有任何的缺失。能在上面看到肺部裏面一切能夠看到的東西,並且還有它從某個身體裏被剪斷的的血管筋脈。
在小巧的水肺旁邊,還有一個被砸開的暗格。
裏面是一只紅木箱子,箱子已經被打開了,有很多的瓶瓶罐罐。剛好有一只開口很大的瓶子身上雕刻著水肺兩個字,瓶口已經被打開了。
還有另一只,寫著魚人眼膜。
捧起地上的水肺,我心裏頭哇涼的害怕,覺得自己的手中捧起的是一條生命。眉頭微微一皺,重新把它塞進了嘴裏,兩只手卻都握成了拳頭。
我不是傻子,眼膜必然是從鮫人眼睛上摘下來的。
然而……
然而水肺,以我見過的無數的胚胎的屍身,我能輕易的判斷出這絕對是一個孩子的肺部。也許是鮫人族孩子的肺部,所以,只要我們活人含在嘴裏,就能夠正常的呼吸。
耳邊甚至都能聽到,這個孩子的哭泣聲。
淩翊的聲音,卻變得嚴厲了,“吞下去。”
“吞……下這個?”我更加的緊張,甚至有一些的不知所措,他這樣太強人所難了。我怎麽可以吞下一個孩子的……
器官!
這時候,紫幽陰涼的聲音闖入了貨艙中,“難怪你什麽都不準備,原來有條船在這裏,你還真是永遠都讓人琢磨不透的存在!”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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