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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與我佛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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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根本不著急找他,也不擔心他出事……”我一開始有些抱怨,更有些心機。

看到眼中嚴厲的表情,心頭微微一收緊。

他是孩子的父親啊,怎麽可能不在意孩子?

我認識的淩翊,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不會說沒有把握的話。在淩翊心中所有事情脈絡,定然是了然於胸的。

踮起了腳尖,朝上蹦了一下,才請問到了他的唇。

這一下跳躍,剛好和他如同一泓清泉一般的眼眸撞上。

霎時間好似就沈湎在了其中,那一泓清泉似是寒潭中的水,滄冷無邊,同時也深不見底。讓人一望之下,便不可自拔。

他似乎感覺到了我的臉在微微發燙,臉上是一副十分滿意的表情,隨手扔給我一個荷包,“看在這一個吻的份上,便不罰你了。”

罰我?

我微微一楞,心裏有些想不到他會怎麽罰我。

對我來說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是充滿了陰霾,可是有了淩翊的守護,就好像所有的不好的東西都被他用一個無形的盾擋住了。

接住了那荷包,是個蘭花刺繡的荷包,質地柔軟而且氣味芬芳。

荷包裏也沒什麽的,只有一些新鮮的花瓣。

不過隨手抓一把,便可施展占蔔之術。花瓣撒在窗臺上,到處出現了一派比較繁榮的構圖。

雖然沒能仔細推測,就被風一吹吹散了。

可是,完全能夠斷定出,寶寶應該不會遇到太大的危險,遇到一些事情大體也能逢兇化吉。

難怪淩翊並不著急的要找寶寶,可是子嬰發來求增援的信號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卻從淩翊身側的窗外看到一抹,穿著綠色道袍的少年撐著一把白色的雨傘站在大門外。

他輕輕的推開了鐵門,從他的胸口突然跳下了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童。

這女童好生的特別,打著赤腳,白皙的雙腳踩著濕漉漉的地面。那個樣子,就好像的一朵白色的芙蕖,從池塘裏生長出來一樣。

女童抓著少年的衣袂,嬌聲說道:“相公,你確定老板在這裏嗎?”

那少年的聲音很輕,也遠不如那少女清脆,淹沒在了淅瀝的雨聲當中。也不知道少年說了什麽,那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傳到了耳際,“我進去敲門吧,讓他們給我們開門。”

他們兩個已經從大門口,走到了房子的門前。

那少年說道:“不用,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他們如果想見我們。自然會下來開門,桃子把手給我。”

“好的,相公。”桃子柔聲說道。

兩個人的手輕輕的牽上,少年身姿筆挺的站在門前,一動不動。

“這小子怎麽不敲門上來?”淩翊坐在窗臺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點了一根香煙,順手還塞給我一對空白的符紙。

符紙對我來說,關鍵時刻,就是救命自保的法寶。

我觸摸這這一疊的符箓,上面似乎還有莫名的神奇的力量,上面有一股陰涼的感覺在緩慢流動的。

現在沒有朱砂和毛筆,要是有的話,我一定會畫一張上去試試威力。

但在淩翊面前,我可不敢做割破手指頭的事情。他要是看見我受傷,必然會大驚小怪,不允許我這麽玩。

觀察了一會兒符紙,我才朝樓下看去,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傘頂。

雨滴落在傘上,濺起無數的水花。

桃子的身子在雨裏那般的美艷嬌俏,丸子頭上還插進了一個骷髏頭的裝飾。

身上的衣衫素白,在雨中卻不會被雨水澆濕。她個性好動,站在南宮池墨身邊,卻一動不動十分的乖巧。

看到這倆人,我就立刻想到了南宮池墨給白帽子算的卦象。

他說過,白帽子將要隕落!

那麽這一次來又是為了什麽呢?

我身子微微的一顫,劇烈的咳嗽了出來。

淩翊甚是心疼我,打開了衣櫃,將一件男士外套套在我的身上,“天這麽涼,不多穿一件衣服就下來看雨景,也不怕凍感冒了。”

這件外套是淩翊以前穿的,只是現在沒有了身體,才會一直放在櫃子裏沒有機會穿上它。我披上了衣服,依舊覺得又冷又害怕,將淩翊抱住了。

“小丫頭,你是不是有心事沒有告訴我?”淩翊摟住了我的脊背,低聲的問我。

我閉上了眼睛,眼皮在顫抖,“南宮之前也算了一卦,算出……算出白帽子必將隕落。白淺就是白帽子,不是嗎?”

“開什麽玩笑,老不死的不會死的。”淩翊毅然決然的就說道,這個人高冷而又威嚴,“南宮家的三清蔔卦術也不是次次都準的麽,上次那白毛小子還不是算出自己要死了,到頭來還是活的暢快。”

看來淩翊並不是真的希望羋白淺死,他向來是嘴上不饒人,但是心頭卻在乎的緊。就好像他對待連君宸一樣,白淺是他生身父親,定然是十分在乎的。

那種血脈相連的聯系,是絕對不可能說斷開就斷開的!

我當然不會戳破他,只是傻楞楞的點了點頭,“他畢竟是覺醒過的魂魄,實力無比的強大,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能殺他的存在了。”

淩翊眼眸依舊冰冷,牽著我的手,一只手拿著煙走下樓,“下去會會南宮池墨,看看這個白毛小子還能說出什麽一鳴驚人的話來。”

往樓下走的時候,我的腳步頓了頓。

整個別墅的房間的門都是開的,因為根本沒必要關上,房子是需要開窗通風的。唯獨這一間,門是關上的。

從門縫裏,還能聞到一絲的酒氣。

我忽然明白過了,是連君宸住在這間房間裏。

淩翊也真是夠狠的,連君宸不肯出來見人,就真的不管他了。光是看著這堵門,我都能腦補出來,裏面的連君宸一個人呆著,變成了一具幹屍。

最後,江城的頭條新聞就有了。

“江城第一首富二度喪妻,悲痛不肯出門最後成幹屍。”

不過連君宸變成這副樣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當時我雖然不在場。卻和宋晴在坐標裏,親身經歷了整個過程。

南洋降頭師因為要近距離下降頭,所以全都攻入了別墅中。

殺鬼殺魄,圍剿劉大能他們。

劉大能是聰明人,他選擇的不是跟降頭師拼術法,而是直接通過下降頭的位置,定位降頭師的位置。

拿起大砍刀,就把整個別墅,殺的血流成河。

連君宸經歷這些修羅一般的遭遇,換了任何人都會精神失常,不過他應該能挺過去。至少狗煞那件事跟現在程度上也差不多,他應該變得更加堅強了。

淩翊冷淡的瞟了一眼臥室的門,傲然道:“大臭蟲想要自生自滅,我偏不許。養在房子裏的那只小鬼頭,每天都會給他送吃的,強迫他活下去。”

“他要不吃的話,也沒辦法吧?”我的手指觸摸了一下這只木門,腦子裏立刻就閃過了那天在時間坐標裏的畫面。

血液噴濺在這個門上,到處都是死屍,空氣中都是紅色的血霧了。

淩翊十分淩厲,“不肯吃,那就灌下去。”

“碰!”房間裏傳來了一聲什麽東西砸爛的聲音,一個男人在裏面歇斯底裏的咆哮,“你這個混蛋,你這是囚禁!難道一個人連死的權利都沒有嗎?”

“別人有。”淩翊唇角微微浮出一絲笑意,指尖也落在門上,輕輕的滑了下來。然後抓住了我的手背,一字一頓的說道,“但是作為我的兄長,並不可以死,也不能自尋短見。你的命是我救的,沒我允許,不可以死。”

房間裏傳來了更加歇斯底裏的咆哮聲,還有砸東西的聲音。

淩翊卻淡定的抓著我的手背,步伐優雅的走下樓去,“怎麽樣?傷口的位置還疼嗎?如果不出意外,再過一會兒就會全部痊愈。”

“早就不疼了,只是魂魄當中經脈切除實在痛苦,到現在還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我對淩翊絲毫不隱瞞,將自己所有的情況和感受都告訴他。

他閱歷豐富,處事深思熟慮。

告訴他了,反而比隱瞞著他,更能解決問題。

他的指尖扣住了我的脈搏,眉頭微微一皺,“魂魄手術之後疼痛是應該的,不過服下藍星草之後,應該會好轉。等等……不對!易淩軒這個王八蛋,他切除的那根經脈至關重要,當時我竟沒註意。”

“淩翊,當時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切除。”我另一只手覆蓋在了他摁在我脈搏上的手,低下了頭顱,“況且,有什麽後遺癥的話,也都是紫幽一手造成的。”

淩翊沈眸思忖了一會兒,才說道:“你這根經脈斷裂之後,以後怕是再也不能修煉精研佛法了。不過也有一點好處,你從此以後可以吃葷食,也不必管當初的誓言。”

“這樣啊。”我驀然回答了一聲,然後又悵然若失的說道,“可能這就是天命吧,佛、道不可雙修,廢我一脈,也算是和尋常人一樣了。”

大概是我真的和我佛無緣,經歷了生死之後,已不能再動用任何和佛法有關的東西了。眼下大概連協天蠱都操縱不了了,也好在那蟲子沈睡了,否則我控制不了它。

到時候,可是死的硬硬的。

我和淩翊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淩翊打了一個響指。

就見到一個孩童急匆匆的就從樓上飄了下來,他低頭怯懦的問淩翊,“老板,你可有什麽事吩咐?”

“去開門,把門外的南宮先生請進來。”淩翊從桌面上抓了一只水果,十分利落的將皮削去,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水果,默默的啃起來。

外頭的南宮池墨和桃子,也被請了進來。

那個小鬼頭請了他們進來之後,又是遞拖鞋,又是端茶送水的忙個沒完。做完了這些,又似乎有些躲著南宮,害怕的將自己藏在淩翊的身後。

南宮池墨還好,樣子依舊是那副老成有餘的模樣。

倒是桃子見到淩翊,完全是一臉欣喜的模樣,她從來不知道淩翊曾經離開過。所以,心頭都是歡喜的念頭,興高采烈的就飄過來,摟住了淩翊的胳膊,“老板,桃子要想死你了,你又帥了好多……”

桃子口水都要流出來,小臉蛋更是紅撲撲的可人。

看到桃子對淩翊這麽熱情,南宮池墨早就吃醋到了南天門。

單手負在後腰上,一只手從懷中掏出羅盤,冷臉走到了淩翊的面前,“幽都即將大亂,想不到閣下還有閑心在此喝茶閑聊。”

“幽都怎麽亂了?”淩翊臉上是一絲邪異的笑,雙目饒有興致的看著南宮池墨,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幽都之亂本和南宮家麽有任何的關系,沒想到向來不愛多管閑事的南宮池墨。他會親自上門跟淩翊談幽都之亂,我想南宮池墨所說的此亂絕非彼亂。

如今幽都過半鬼物反叛,我覺得並非是一件特別重大的事情。

無論在何種年代,都是勝者為王。

這件事比拼的事實實力,倘若實力有餘,根本就無須太過往這方面去想。

南宮池墨眉頭輕輕的一揚,眼神中也有戲虐之感,似乎是在耍小孩子脾氣,“既然閣下都不覺得嚴重,也就算了,算是池墨多此一舉。”

言罷就要起身離去,擡手去牽桃子的手,桃子卻縮了一下。

她似乎有些畏懼南宮池墨生氣,小心的看了一眼,卻走到了淩翊的身後,“不要回去,我要告訴老板,這件事情老板必須知道。”

“那你說吧。”南宮池墨臉上是那種冷淡的表情,側過頭去不看淩翊,“說完就跟我回家吧,不要在這裏多事。”

“老板,我家相公來,是真的要說很重要的事情。”桃子飄在半空中,雙手輕輕的圈住淩翊的胳膊,撒嬌一樣的說道。

桃子這般溫柔,就算是塊冰也化了。

淩翊的眼眸中卻依舊帶著冷傲,“那便說說看。”

“最近幽都大亂,他便去占蔔一卦,算出了幽都之主了。”桃子認認真真的說完,發現淩翊臉上一點反應都沒有。

便鼓著腮幫子,有些子氣惱,扯起了淩翊的耳朵說道,“老板,你有沒有聽桃子說話啊。哼……”

“看來南宮池墨把你驕縱壞了,見到我也可如此放肆嗎?”淩翊臉孔沈得好似黑鍋底似的,冷峻的臉龐就好似山川上的冰雪一樣。

他頎長的身子站起起來,渾身霸道的邪氣。

桃子都嚇傻了,急忙往後退卻了一段距離,心悅誠服的跪在地上,“老板,我……我在相公身邊呆久了,性子養野了,您別生氣好不好?”

“起來吧。”淩翊依舊沈冷。

桃子戰戰兢兢的起身,偷偷的擡頭看了一眼淩翊,卻被他鋒利的目光嚇到,急忙低頭,“相公算出將來的幽都之主,是……是個紫色頭發的。那個……那個……司馬倩那個臭老太婆說,紫頭發的是我們的敵人。”

“桃子是覺得你是幽都之主,現在幽都易主了,才非要過來把事情告訴你。”南宮池墨額上清秀的柳葉細眉緊鎖著,似乎對淩翊諸多不滿。

的確在桃子眼中,淩翊就是不折不扣的幽都的主人。幽都易主,桃子自然著急,害怕淩翊出什麽事。

我也是吃了一驚,心頭亂了!

難道我們要輸了,所以最後幽都落到了紫幽的手中?

轟!

腦子裏好似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一樣,讓我的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的,那種對新卦象造成的未知的恐懼讓人心頭越發額寒冷。

淩翊看了一眼南宮池墨,態度完全不同於桃子,嘴角溢出一絲滄冷的笑,“白毛小子,你是在逗我嗎?這座別墅常年沒有人居住,且發生過血案,你怎麽知道我今日會在此處。”

當然是算出來的,南宮池墨算準了淩翊今日依舊還在別墅中。

這個道理連我都明白!

“的確,我是有備而來。”南宮池墨從懷中掏出一張布帛,將折疊的布帛在淩翊面前展開,“最近星象有變,所以我就多算了幾卦,剛好算出別墅的主人近日會歸來,才來拜訪的。”

布帛上縱橫交錯的,全都是各種八卦的推衍。

每一卦都有生門和解法,但唯有最後一卦,沒有生門也沒有死門,更無法談論說找什麽解法。

我的指尖在幾個卦位移動了一下,前幾卦只是畫出卦象,並未寫出所推演的內容。但是不難猜測,其中一為離卦,離為火,在南。

生門在離,應當和我們此行去苗域有關,但也可能不是。

因為苗也算西南,做坤土卦,並非離火。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南宮池墨等一下一定會對這張布帛之上的,全部卦象都做一個解說。

“最後一卦,算的可是幽都之主的事情?”淩翊走到了布帛面前,眸光輕輕的掃了一眼,眼中含笑。

沒想到事情進展到這裏了,淩翊還是滿眼飛笑。

似乎並不重視,更不害怕卦象帶來的結果。

他的手輕輕的握住我冰涼的手,有些無奈的對我說道:“小丫頭,這卦象你要是和以前一樣看不懂,該多有好。現在盯著這些看,心思也不在我身上了。”

“我……我就是隨便看看。”我急忙將目光移開了那布帛,將頭靠在淩翊的肩膀上,“你運籌帷幄,自是……比布帛要聰明。”

“那就對了,這張布帛,於我是無用之物。”淩翊說的有幾分挑釁的意味,好似在跟我說話,實在卻是充滿了火藥味的挑戰南宮池墨。

南宮池墨就是個孩子脾氣,在南宮家地位又十分超然。

這少年根本就受不了這份氣,氣惱的將五根手指攥緊成了拳頭,“淩翊,你不要太自負了。最後一個卦象就是算的幽都易主之事,你怎麽能說是無用之物。”

“小朋友,你看看你算的結果。幽都易主天命所定,無生門,也無死門。你來與不來,都將易主,你說來此何用?”淩翊笑得十分的紈絝,就跟個整天聲色犬馬的富二代一樣,笑意自負好似聽不進去任何話。

南宮池墨徹底冷冰下來了,“那看來我今天是白來一趟了,今後幽都有什麽事,我和桃子都不會插手。”

“不要啊,桃子想插手。”桃子有些委屈。

南宮池墨異常的霸道和大男子主義,“桃子,出嫁從夫,你是不是要遵從三從四德?”

“是。”桃子低下了頭,輕輕的抓住了南宮池墨的手,然後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淩翊,“老板,對不起,桃子已經嫁人。不能沒有相公……”

淩翊笑了笑,居然捏了一下桃子的臉,“桃子想要小寶寶嗎?”

“想!當然想……”桃子眼睛冒出了光來,可想而知,她是多麽想要一個和南宮池墨一起的孩子。

不過這般嬌小的豆蔻少女,要是懷孕生子,總覺得有些不合理。

淩翊眸光一沈,“把手伸出來。”

“昂……”桃子嘟著米分嫩小嘴,伸出了一只小手。

淩翊淩空以自己的血液為媒介,劃了一道符咒,然後輕輕地就推入了桃子的掌心。這道符箓進入手掌之後,就如同刺青一般,浮現在掌心皮膚的下面。

“哇!”桃子興奮的睜大了眼睛人,認真的看自己的掌心,臉上梨渦深深,“老板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板!”

“你現在就可以回家試試了。”淩翊笑著蹲下了身子,在桃子的耳邊悄聲的說了幾句話,越往下說他的越笑的像一只狐貍。

也不知道是說了什麽,桃子整張臉都漲紅成一只紅色的蘋果了,“老板,你好壞哦……真的要這樣嗎?羞羞啊……”

南宮池墨不淡定了,“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麽汙言穢語。”

“關你什麽事?小屁孩,希望你記得今天說的話,以後別招惹幽都的事情。”淩翊的眸光似笑非笑,身上散發的是一股幽冷的氣勢。

那氣勢仿佛帶著一股壓力,讓人不得不心生臣服之感。

南宮池墨本就是個倔強的人,怎肯輕易領受,“我算是見識了熱臉貼冷屁股,以後是再也不會來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說完便拿了雨傘,抽走布帛,領著桃子開。

門外頭依舊是風雨飄搖,這樣的雨天,外頭的大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眼下正是傍晚,天色漸黑,卻看不到夕陽。

淩翊的身子依舊站在原地,深沈的好似一頓神像一般。

不容褻瀆,卻帶著些許的憂思。

我從背後摟住了他,“你是故意這般對他的,對嗎?你根本不希望南宮家牽扯到其中,張府滅亡,唐門雕零,都是前車之鑒。”

“還是小丫頭了解我。”他的雙手握住了我放在他腰上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桃子回去一定會為了要一個孩子,跟他雙修的,他們閉關那段時間應該能避開所有的是非。”

“難怪剛才桃子臉紅成那樣,你到底都教她什麽了?”我不知不覺自己也紅了臉,連忙將摟住他的手收回。

天哪,雙修!

會不會不是唐門秘術裏的陰陽雙修?

想起之前在唐國強書房裏看到的那些小人書,臉上更是滾燙的能煎雞蛋了,我說什麽不好竟然跟淩翊說這個。

淩翊把我的手抓的更緊了,轉身又將我攬進懷中,“怎麽?想學陰陽雙修的內容?你若想學的話,為夫可以手把手的教你。”

“沒有,我沒有……”我大聲的否認,身子不由自主的戰栗起來,“桃子想要孩子才要學,我才不要學呢。”

卻根本不敢提,自己早就知道雙修的過程,只是從來沒有實踐過。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我突然發現自己對雙修好像太過排斥了,如果沒有接觸過雙修。怎麽可能,一開始這樣排斥呢。

淩翊也是一眼就看穿了,手指頭捏住了我的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我,“小丫頭,難道你知道雙修的過程了?看來是不需要我親手調教了,我記得唐家好像也有陰陽雙修的秘籍,不如我們切磋切磋吧。”

他的眸光虎視眈眈,我咬住了唇,“羋淩翊,南宮池墨的卦所顯示的是,幽都會落到紫幽手中!你還有工夫雙修……”

“的確,這樣的結果,我真的從未想到過。眼下,也的確不適合雙修,只能等來日再說咯……”淩翊眸光一沈,松開了我的下巴。

摟著我的身體放在茶幾上,自己坐在了茶幾對面的桌子上,點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煙霧慢慢的升騰著,遮住了他的雙眼,讓人有些看不透他的內心。

我低聲說道:“南宮算出這樣的卦象,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會輸?”

畢竟幽都之主,都是紫幽了。

那我們肯定輸的連褲子都沒得穿,更可能遭遇全軍覆沒的下場,整個陰陽兩界都會被毀掉的。

“有可能呢,小丫頭,你又要跟著我吃苦頭了。”淩翊瞇笑著,吸了一口煙,“肚子餓不餓?你大病初愈,只能吃流質食品,這會功夫應該餓了吧。”

“餓了,我想吃餃子。”我捂著胃部,有點愁眉苦臉的樣子。淩翊不說我還覺得不餓,他一說我就覺得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淩翊搖了搖頭,“不可以,我去給你準備湯。”

他將焰火掐滅,信步走去廚房。

我坐在茶幾上卻在微微的發楞,南宮池墨的布帛淩翊看過,他心頭必定是將全部的卦象了然於胸。

但是他懂,並不代表我懂。

有很多事情淩翊為了布局,都不會主動告訴我。

我只能自己稍加揣摩,曾死了一會兒,我將幾個生門死門和解法重新思索了一遍。腦子突然就集中在了布帛之上曾寫過的玄武二字。

玄武為北,也為水,所有的江河湖海都可算是水。

玄武二字和離火並列而在,北火、南水,南河,南江……

這些合起來解讀,都覺得有些怪怪的。

江河湖海,還有一個海字沒有算進去,且試試……

南……

南海!

這個倒是讀著挺順口的,卦象也許還和南海有關,不知道淩翊有沒有看出這一點來。如氣走南宮池墨之前,可以問一問他這一卦到底算的是什麽,那該有多好。

其實,眼下我還能給南宮池墨打電話。

手機在南城老家被燒的時候,和北鬥玄魚一起不見了。

我現在就跟古代人似的,連最基本的通訊工具都沒有,本來想拿起固話給南宮池墨打一通電話。

誰知道淩翊手裏端著湯過來,眼中是一絲沈冷,“想給南宮打電話?”

被猜中了。

因為湯本身就是已經做好的,去廚房只是熱熱,很快就回來了。

我放下了電話,問道:“你怎麽知道?”

“布帛中的東西我全都看懂了,你要是不懂,可以問我。我從今往後不會瞞你任何事了……”他單膝跪在我的身前,將湯碗放在我的身側。

擡手便將我亂糟糟的頭發理到了耳後,指尖有些刺痛般的摸著我微微有些凹陷進去的臉頰,“答應我,把自己養胖來。”

“好,我一定努力變胖,不會……不會一直讓自己變醜的。”我雙手都握住他那只落在我臉上的手,“你說過的,卦象中的一切,都對我知無不言。”

“當然。”他溫溫一笑,那般模樣和白淺還真有幾分神似,只是他的秉性比白淺那個老混蛋要強多了。

至少淩翊珍惜人命,而不會輕易犧牲。

我將頭低下,故意和他觸碰到一起,只說出了兩個字,“南海!”

“初見離火,相信你會以為是苗疆,或者別的意思對嗎?大體是因為離火在南,苗疆也在南。”淩翊好似很懂我的思路,唇角微微一揚,“那麽後來又覺得苗疆為西南坤土,才決定將離火和玄武結合,排除了些沒用的組合,最終得出了南海。”

“對,你是不是用兩心知偷窺我的想法了?”我低聲問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卻又笑了,“兩心知沒有你想的那麽靈驗的,只是能知道你心頭在意我而已。小丫頭,也許最終的答案就在南海。”

“那這麽說,一切都跟安北又莫大的關聯了。”我摸著自己的下巴,將整個過程都梳理過來了。

但是,安北也在淩翊的這所別墅裏。

那一天血染了整個別墅,他是否還安好呢?

這個問題,我還來不及問,淩翊便說:“湯要涼了,喝完湯我們就要出去找子嬰了。有什麽問題,你可稍後問我。”

他一勺一勺的餵我,然後用餐巾在我的唇邊擦了擦油漬,又吩咐那只奴隸一樣的小鬼,去給我那衣服。

小鬼拿了衣裳過來,淩翊將我身上的睡衣脫掉。

又將輕便的服裝將我換上,又套上了登山靴,說道:“雖然這個天氣穿這個會有點熱,但是這個鞋子比較堅固,也適合逃跑。”

“原來我跟著你,還需要逃跑啊。”我話音還未落下,身子就被他打橫抱起來了,猝不及防之下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低頭笑道:“只要我沒死,就輪不到你自己逃跑。”

等到了門口,小鬼開門讓我們出去,淩翊才換成了單只手摟著我,“小丫頭,我們走幽都。”

“那個……那個……老板,我害怕,我害怕這裏。”小鬼緊張的抓住了淩翊身上的衣料,它似乎很恐懼身後這個碩大的別墅。

淩翊回頭,邪異的笑了笑,“小鬼頭,那你怕我嗎?”

“怕,可是房子……比你可怕。”它好似真的很恐懼一個人在這個曾經如同噩夢一樣的別墅裏,身子抖的就跟篩了糠一樣。

淩翊的眼神森冷的下來,我清楚,他是不會讓這小鬼離開的。

連君宸還在裏面呢!

沒了這只小鬼的照顧,連君宸在家裏會餓死的。

我看了一眼淩翊,說道:“這孩子只是害怕這個房子而已,不如讓它把連君宸弄回連家去住吧。”

“聽到夫人說的話了嗎?快去做!”淩翊冷然轉身離去,並且迅速的離開了別墅附近,由最近的一家銀行的後門直接長驅直入進入幽都。

幽都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那種,沈靜森冷的感覺。

即便不是一片祥和,但是好歹也是相對安寧,而且極有秩序的地方。哪怕是鬼帝掌權,改了些規矩,弄得有錢能使鬼推磨。

可如今卻是哀鴻遍野,到處都飄散著紅黑相間的霧氣。

鬼哭狼嚎的聲音不絕於耳,活人從這裏經過,聽得久了,必定肝膽欲裂。惡鬼哭成這樣,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想是現在幽都大亂,把這些魍魎鬼魅給嚇的大哭大嚎不止吧。

“小丫頭,捂上耳朵。”淩翊冷冰的提醒了我一句。

我急忙用手掩住了耳朵,順便將眼睛也閉上了。那股血霧鬼氣相交錯,出現在空氣裏的東西沾到眼睛,會讓人眼睛刺痛難忍。

只覺得淩翊大概是大搖大擺的走在幽都吧,不少經過的鬼看到淩翊跟我,都跟見了“活人”一樣的。

發出驚嘆不止的聲音:“淩翊大人回來了。”

“老板,回來了……”

“冥帝回來了,我是眼花了嗎?”

“一定是眼花了,大家都說他灰飛煙滅了呢!”

各種各樣驚嘆不已,唏噓不已的聲音傳來。

淩翊卻是淡笑著摟著我,緩緩的就走過長長的陰街,也不去搭理這些圍觀的不明真相的鬼眾。

我也好奇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發現斷頭奶奶也出現在鬼群中。

不過它只是遠遠的看著,並沒有過來,也沒有下跪行禮。

一路上沒有鬼怪來行禮拜見,也沒有鬼來阻攔,找到了一間天地銀行。淩翊就把這些大驚小怪的鬼當做了空氣,擡腳就闖進了幽都的錢莊的門內。

一瞬間走到一個黑暗的甬道,無數的城市在眼前掠過。

這個地方我來過,只要掌握一定的訣竅,鬼魅是能夠通過這條通路去任何有銀行的地方。不過我還是持懷疑態度,畢竟花旗銀行,匯豐銀行這種洋人的銀行,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幽都相結合到一起。

跨出銀行的那一瞬間,周圍的幽冷變成了正常的溫度。

我心有餘悸的看著後面的方向,低聲咕噥了一句,“這條路我以前和張靈川走過呢,不過沒想到,你也要走這條路。我還以為幽都的強者,都有更特殊的捷徑呢。”

“我自己自然可以不用走,不過我走的方式太危險,不適合活人。”他步伐沈穩的走在深夜的龍城,這也是我第一次來到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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