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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紫氣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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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俊就好像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激動的坐在秋千上,眼睛發亮的問道:“真的嗎?好可愛的房間,以後我給小妹的孩子打造的房間,也要是這個樣子的。”

看到唐俊一瞬間退化成小孩子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開心清澈。

也許在唐俊的內心深處,也有一顆如同少年般幹凈柔和的內心,只是大部分的時候都被他膚淺的外表隱藏的極深。

南宮池墨看著唐俊興奮的樣子,臉上帶了一絲不悅,“這間房是給蘇芒住的,男女授受不親。”

“授受不親,我是她親哥,我就願意跟我小妹一起。”唐俊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從小小的秋千上起來。

那個一瞬間的動作,讓人真是感覺到了各種的違和感。

“親哥哥?你姓唐,卻是她的親哥哥。”南宮池墨摟著懷中如同氫氣球一樣的桃子,卻好像被什麽沈重的東西往後一拉。

他急促的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一字一頓的說道,“她恢覆記憶了?”

“你不是南宮家的道士嗎?精通三清蔔卦術,怎麽連這點小事都推測不出來?”唐俊走到南宮池墨的面前,他的一只手搭在了南宮池墨的肩膀上。

南宮池墨只是瞄了一眼唐俊放在他肩頭的那只手,一臉的冷傲,卻好似並沒有特別的討厭唐俊的動作,“三清蔔卦術其實就是計算和推測,任何人掌握了計算的辦法,都可以推測下出答案。”

南宮池墨只說了前半句話,後半句是得了奧林匹克獎的人數學很好。

按照南宮家算命的手法去計算是能算出來很多東西,可是如果名不夠硬的人硬要去算,可能第一次就被克死了。所以南宮家才會挑了南宮池墨做炮灰。

“你會推算之術,我就給你看看面相吧。看你的面貌骨骼,說明你父親這一脈人丁單薄,只有你一脈男丁,倘若有另外一個孩子就未必是你父親的骨肉了。”唐俊越笑越浪,單手挑起了南宮池墨的下巴,“再看你的眉毛,稀疏卻銳利,想來你是你南宮家的犧牲品。按照正常的軌跡,活不過二十歲。中間好似被人強行轉折過一次命運……”

我給南宮池墨強行轉折命運這件事,我告訴過唐俊啊。

他就拿這個糊弄南宮池墨,南宮池墨要是信他,那就是傻瓜了。更何況唐俊言語之中,是有譏諷南宮池墨的母親給他爸爸戴綠帽子的事。

我要是南宮池墨,不管真的假的,先揍他一頓再說。

沒成想對人從不低頭的南宮池墨,微微頷首,十分謙遜的回答道:“唐先生所言字字如珠玉,看相的本事,的確是南宮家所不及的。”

“那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唐俊這個人實在是厲害,撒謊吹牛都可以吹的毫無破綻,被南宮池墨一番誇讚。

還擺起了仙風道骨的譜,擺了擺手,說道:“只要知曉我唐門面相術的,都能看出一二,並無什麽太大的學問。你要是想學,我就把那本教人看相的書送你。”

“唐先生過謙了,那書應是唐家不傳之謎,池墨不敢貪求。我有幾句話想跟蘇芒說,你……可不可以不要插嘴。”南宮池墨顯然是成熟了許多,剛才那些誇讚其實就是為了讓唐俊見好就收,盡早閉嘴。

唐俊被他堵得沒話了,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放在南宮池墨下巴上的手,也無奈的收回了,“好、好、你有話就盡快對小妹說,別耽誤了我們兄妹睡覺。明天一早,我們還有事情要忙的。”

南宮池墨眼中是一絲蔑然,並未理會唐俊說了什麽話。

身子輕輕的靠在門框上,眼波在我的臉上掃了一下,“蘇芒,當初我們對卦象的推測有錯,能化解血光之災的黑風衣並不是張靈川。”

“這件事我知道,就連白帽子的身份,也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我說完這番話,首先從腦子裏飄過的,就是那個在夢中的白衣男子。

那個男子身上有股飄然若仙的氣質,走在陰魂遍地的陰街裏。

就好像一顆閃亮的明珠,沒有任何的塵埃,氣質脫群可以讓人一眼就看到他。可他身上隨和的氣息,又好像可以讓他隨時就跟身後的魂魄融為一體。

南宮池墨目色一凜,“看來你早就知道黑風衣,就是司馬倩。我覺得……現在你們跟她關系不能太僵,她貫穿了整件事的始末。接下來,也許還會有些劫數需要她來從中破局。”

“這個我會註意的,只要有機會,我會試著和她修覆關系。”我低聲回應著,這一點我早就發現了,雖然司馬倩跟我們關系越來越僵。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幫了我們大忙。

桃子好像聽不太懂我說的話,睜著大眼睛,認真的看著我們。

不過她的個性柔和了許多,雖然聽我們之間說話無聊到了極點。還是用小手勾著南宮池墨的脖子,是一句多餘的廢話也不會插嘴。

南宮池墨的眼眸變得覆雜,“最近我重新算了一卦,我……我算出白帽子這個人,即將隕落。”

隕落!

隕落這個詞我們平時用的很少吧,可是用來組詞。

第一反應就是,巨星隕落。

我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白帽子在幫我們之前,會死?”

“我不知道,卦象中就提到這麽一個詞。”南宮池墨看桃子似乎聽的有些無聊,將她的小腦袋壓在自己的肩頭,輕輕的撫慰著。

好似要哄她睡覺一樣,眼中是一種柔和的寵溺。

我現在是真不知道改說什麽好了,心裏面各種淩亂,白帽子剛剛出現在我的夢中。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這個人就要死了。

或者說是什麽鬼的隕落,那接下來需要他破解的局是不是就成了死局。那我們這一幫人,是不是也到了完蛋大吉的時候?

我心裏有些慌,越想越消極。

南宮池墨卻話鋒一轉,說了別的事情,“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張家後人找我算過,滅他們家滿門的仇人。”

“滅他們滿門的,不是鬼帝嗎?鬼帝都死了……”我一聽就覺得好像隱約之間有些不對,張家是鬼帝覆滅的嗎?

好像沒有任何證據說是這樣,是我的慣性思維這麽認為的。

鬼帝好像跟張家沒仇!

想到了這裏,我立刻問南宮池墨,“他……他什麽時候問你的?”

“我來幫高天風搞冥婚的事情的時候,他剛好也在,半夜裏來找我的。大概,也就是在半個月多月以前吧……”南宮池墨眸光有些冷,他低頭吻了吻桃子的耳側,才困倦的懶洋洋的說道,“我給他算了兩件事,有一件事,他已經破解了。”

“什麽事?”我急忙問他。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破瓜贏氏後人,可扭轉他絕七情六欲的詛咒。”

這句話說完,首先臉色變成臭大糞的,就是唐俊了。

雖然他自己不要松子,可是松子一直很喜歡他,有些男人就是這樣的臭德行。喜歡自己的女人,其實在他們眼裏已經多半就是自己的女人了。

自己的女人被人破瓜了,臉色不變成臭大糞就怪了。

“我聽他說,他是愛上了一個人,可是沒有七情六欲卻不能愛。一想到這個人,就心口疼。”南宮池墨慢慢的說著,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然後說道,“我看他疼入骨髓,命懸一線才給他指點的迷津,他現在應該還在那個贏氏美少女的溫柔鄉中。”

我對於松子到底跟誰在一起,張靈川跟誰好上了,並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感覺。

也未對南宮池墨說的那些話深究,還是一門心思的想著張府真正的仇敵,“那……那誰會滅張府滿門呢?”

“這我可不知道,卦象中只有三個字。”南宮池墨豎起了三根細長的手指,點漆烏眸從手指後面露出了些許。

我看著他的雙眸,等著他說那三個字。

南宮池墨不是喜歡賣關子的人,稍微頓了頓就說:“東,張宅。不過線索太單一,我就算是蔔卦人,也不明白其中含義。”

東,張宅!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腦子裏已經有了答案了。

我反問南宮池墨:“你聽過紫氣東來這四個字的成語嗎?”

“聽過,不過能代表東的事物有很多,你不能因為這個成語裏有東字,你就說卦象的答案和這成語有關。”南宮池墨看著我的時候,發現我的眼中無比的堅定和自信,開始懷疑自己了。

又問我:“難道要結合張宅去解釋這個詞嗎?”

“張靈川想法一定和我一樣,張天師一脈源自南方。我以前就是住在南方小城的,所有的房子都是東南朝向的,你知道是為什麽嗎?”我問南宮池墨的時候卻偏偏瞟了一眼唐俊,因為唐俊深谙風水知識,所以他一定知道這個答案。

至於南宮池墨,他是世家出身,知道想要捉鬼。

但是風水命理這麽駁雜的東西,他南宮家一定有,但是他自己本人不一定兼顧。

“江城的房子一般是坐北朝南,東南朝向的房屋。我……我似乎知道,南邊多商賈,為的是迎東面的福氣。”南宮池墨陷入了沈思,單手扶著下巴,“可是為什麽不正面朝東呢?這樣福分不是更多嗎?”

唐俊就雙手插這口袋從床邊站起來,“東來的紫氣,那得是多大的福分。如果住在正面朝東的人,命格不夠硬,受不住這福分,遲早是要嗝屁的。”

南宮池墨的眼神猛然間變得銳利了,“所以說,人們又想享受紫氣東來的福分,又怕福分太大自己承受不住。”

“按照張府的張宅的位置,大體也一定是這樣的格局。”唐俊打了個響指,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原來是這樣,原來紫氣東來是這麽得出來的。看來只會算,不會解並不算什麽真本事。”

唐俊這番話,明顯是在譏諷南宮池墨不會解卦,要是以前的時候。南宮池墨一定會找唐俊理論,要麽就是打一架。

不過他顯得格外的安靜,整個人深沈的就好像黑夜中的天空一般,湛藍而又深邃。

卦象被解出來之後,便告辭離開。

唐俊已經懶洋洋的躺在月亮小床上,瞇著眼睛好像是要睡著了。天頂上的是明亮的星星燈,當燈光調暗就有無數星星的燈影墜在地面上。

我雙腳赤足落在地面的白色地毯上,卻不知道為什麽睡不著覺。

卦象解出來是紫氣東來的意思,那麽這四個字的意思是說的紫幽嗎?可是紫幽這個存在神秘而又離奇,我們大家也是最近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的。

除非張靈川遇到過他,否則不會這麽輕易就想到紫幽的。

一想到這裏腦子裏就浮現出晚上在酒樓門口遇到張靈川的畫面,他應該是已經恢覆了七情六欲,少了那種情緒穩定單純而又單一的個性。

就好像一張白紙,就潑上了墨水,化成了剛硬的山水畫一樣。

我以前總覺得冷漠的人,都好像內心沒什麽感情。

後來經歷了那麽多,我才明白,只有沒有感情的人才會比較隨和無愛也無恨。唯有感情深厚的人,才會故意把自己偽裝的冰冷。

我坐在床尾的地上,雖然思緒活躍。

可是身子卻經不住疲乏,蜷縮在一角。

混亂的思緒之中,似乎大腦已經進入了淺眠,只能隱約感覺到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蓋在我的身上。

黑暗中似乎有一雙關註的眼神,在寵溺的看著我。

可我卻沒有擡眼,然後便進入了沈睡當中,鋪天蓋地的黑暗中。我以為意識會陷入一片未知當中,在深度水面當中,卻依舊保持了活躍。

黑暗一片的場景中,有一個人他周身都是保持著光亮的。

白色的高帽子戴在他的頭上,他身上白衣華服蹁躚若仙人一般,此時此刻回頭看了我一眼。

眼中是一種如同蝴蝶飛舞的笑意,只能讓人想到一句古詩,“亂花漸欲迷人眼。”

那張臉我初時看的時候,覺得和淩翊是一般無二,可是現在細細去看。還是能看出區別的,至少他眉眼間的鳳眸微微的有些狹長,更帶幾分妖嬈和嫵媚。

那種悠然淺笑的樣子,和鷙月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偏生是這個時候,一把紫色的長刀從眼前掠過。

那把刀生生的就將這個男人的頭顱砍下來了,頭顱落在了地上,紅色的鮮血向黑色的天空當中噴濺。

我順著刀口飛來的方向看去,首先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輪廓。

出刀的人一頭長長的紫發落在地上,眼中是那種妖異的紫色,嘴角輕輕的揚起,“破壞我計劃的存在,都得死,就連你也不例外。”

那人的臉我根本看不清楚,好像是一團白光。

可是嘴角的笑意,我看的那麽清楚,在夢裏竟然一時想不出他是誰了。

地上都是血,那顆頭顱滾落到了我的腳邊,我看那張臉又覺得像淩翊。一瞬間就抱住了腦袋,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恍惚了,“不要死,不要死,我求求你……不要死……”

他是誰?

為什麽我知道他死了,會那樣悲傷?

那個地上的頭顱,表情是如此的平靜,依舊雲淡風輕的笑著,“別難過,我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了。”

“小妹……小妹醒醒,醒醒……你怎麽了小妹。”唐俊的聲音傳入耳內,一瞬間刺破了大腦中的這一片黑暗。

我猛然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只覺得額頭冰涼。

伸手去觸摸了自己的額頭,上面起了一層的細汗,竟然是被這個噩夢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我……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唐俊的眼中充滿了擔憂,手裏還端著一杯溫熱的水,“小妹,你怎麽了,剛才在夢裏大喊大叫的。是不是做了噩夢?”

我爬起身,接過他手中的那杯水,“四哥,我沒事。”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看這個天色絕對不會超過早上六點。想想我跟唐俊,一個晚上睡覺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個小時。

“真的沒事就好,快起來吧,我們直接去墳山。”唐俊轉身打點了一下帶上來的行裝,丟給我一條毛巾,一塊在有些壓扁的面包。

在這個時候,唐俊到沒有喊著要吃大魚大肉,跟著我一起啃著面包。等我從床上起來之後,用梳子梳了梳我的亂發。

等我換上了鞋子,又將我隨身帶的小包掛在我的肩上。

自己拎起桌面上的大包,背在了肩頭,領著我離開了高家祖宅。祖宅裏住的人這個點估計都在睡覺,別沒有發現我和唐俊離開。

唐俊開著車,直接帶我到了墳山下面。

那座墳上中的古墓,對於我們普通人來說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山腳下通進去的螺旋式的通道,當然如果有條件的話,還能走升降通道。

對於亡者,那個堅硬無比的山腹外巖壁,會因為某種陰氣而扭曲成一個山洞。從而從虛擬的山洞,進入古墓中。

我和唐俊兩個人可沒這本事,只能走最正常的那條路,那條路淩翊帶我走過一次,所以我也就熟門熟路的把唐俊也帶了進去。

從螺旋式階梯上去,除了累點,一路上都很順利。

等進入墓室當中之後,我們按照事先想好的計劃一樣,直接進入主墓室。可是經過大殿的時候,唐俊把我往拐角一推,沖我做了一個口型,“有人,小心。”

探頭過去,巨大的玄宮大殿和往常一樣,黑暗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楚。

在這樣幽暗的空間裏,卻隱約藏著一道白色的光芒。

那道白光如同螢火蟲尾巴的上光芒一樣,微弱而又充滿了柔和之感。就好像裏面多了一輪明月,將明亮的月光照在四周圍一樣。

大殿中的地上遍布了無數站立的殉葬侍女,所有的站姿各有不同。有些手中舉著托盤,有些提著裙子似是要向前而走。

這些侍女打眼看過去,的確像是活人。

難道是唐俊錯把這些看成了活人了?

可是唐俊不會犯這個錯誤啊,一個人是死是活,唐俊應該不會弄錯。

順著那個光源看過去,那光源大小模樣和真人差不多大,就像是一頓被佛光籠罩的玉佛。光芒所在的位置,好像就是那尊黃皮子雕像下面的那口石棺。

因為距離有些遠,我看的並不是很清楚。

卻想到了昨晚上做的那個夢,夢中那個戴著白色高帽子的男人,也是發出這樣熒熒光芒來。

難道是那個人?

就見到白光的人形,好像正托著腮說話,“好無聊啊。”

“這裏好黑啊……”

“好害怕啊……”

“來個人陪我吧?”

“會不會有鬼呢?”

看他那被白光包裹的身體,我心頭有些狐疑,他自己這副樣子應該就是靈體,怎麽會害怕這裏有鬼。

唐俊已經悄然靠近那道白光,白光在唐俊距離他只有二十米的地方。

突然,那道白光就伸了一個懶腰,“哎呀,你們終於來了。”

這人是誰?

聽他的話,好像早就料到了我和唐俊會來這個地方,解決掉那個葬在七星棺材陣中的鬼面童子。

我心頭泛起一絲絲的恐慌,可是掌心符卻不是吃素的。

三清破邪咒,三清破煞咒,三清滅鬼咒三種咒法在我的手掌心當中相互疊加,互為犄角,就算是再厲害的鬼。

吃我這一招,多少也會受點影響的。

唐俊顯得比我更加的警覺,兩只之間夾著一張黃色的符箓,快步就跑到了那道白光的近前。

淩空一個跟鬥,就跳上了石頭做的巨型棺材。

擡手另一只手上的桃木劍硬生生的就壓在這道白光的肩頭,壓的那道白光直不起腰來。唐俊眸光裏帶著微冷,冷聲就問他:“閣下是誰,會什麽會在這裏?”

此時此刻,我才看清楚這人的外貌。

他頭上戴著發冠,將一頭烏發束縛而起,沒有一絲一縷落在身上。將刀削斧鑿一般的臉完整的呈現在眼前,天庭飽滿異常,一看便是有福之人。

而且眉宇之中似是柔和,可眼瞳深處卻有一絲不可直視的威嚴。

下巴上有一撮胡子,身上穿著唐宋時期的服飾,腰帶乃是金龍盤扣,腰間更是墜了虎形玉玨。

因為渾身都是乳白色,即便臉上的肌膚細膩平整。

依舊是很難判斷出他看上去的外貌年齡,只能知道他是一只以靈聚合的靈體,這種靈體很少見啊。

我見過這種靈的時候,還是淩翊聚魂的時候。

從外部吸引過來,與他本體作為組合的靈,這種靈到了本體之上,就會和本體相容。不再呈現乳白色的樣子,可這個男子,卻是以靈聚合的身子。

身體裏沒有魂,也沒有魄。

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

不過他相貌英武俊朗,應該是個君臨天下的人物。

“哎喲餵,你壓著我了,好疼。”這人說話油腔滑調的,好似是個慫包,可是言語之間不乏堅硬之氣,“我不是壞人,我是好人,大俠饒命啊。”

唐俊進來的時候,嚴陣以待,以為會有一場惡戰要打。

沒想到對手竟然是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魂魄,他也是微微一楞,隨手就把這道白光給放開了,“好人?你已經算不得人了吧?”

“哎呀,就是我,我在這裏都無聊好幾千年了。終於有人來陪我說說話了,這裏好黑啊,你說這裏會不會有鬼啊?”靈化作的男子眨了眨眼睛,認真的看著唐俊。

那個樣子賤萌賤萌的,實在不乏可愛。

唐俊眉骨上的青筋挑了一下,冷然看著男子,“你就是鬼,特奶奶的怕毛?”

“我都忘了,我已經是鬼了呢。”他一臉的沮喪,然後出其不意的雙手狠狠的就抱住了唐俊的小腿肚子,“道爺,不要殺我,我好怕怕。”

“你要是再裝孫子,我就真的把你滅了。”唐俊站在高高的棺材蓋上,顯得有些高大,一雙冰冷的眸子睥睨著坐在棺材蓋上的男子。

那道白光在唐俊嚴密的監視下,從棺材上站起身,和唐俊對視著,“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唐門的後人,對不對?不過,我不裝孫子,你就得當我孫子。”

聽到了這話,唐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周身已經起了一道殺氣。看樣子似乎是被逼的,打算要殺了男子。

這個男子話有些離經叛道,我是第一次看到唐俊被人氣成這個樣子。

什麽叫做,不裝孫子,你就得當我的孫子。

聽上去好像是侮辱人的話,不過我量他也沒有這個膽子占唐俊的便宜,除非這只鬼本來就是唐俊爺爺輩的存在。

這座墓室,是用來葬鬼面童子的。

現在突然多出一個人來,之前進來探查幾次都沒有遇到,此時此刻他才出現在這裏。不免讓人覺得有些詭異,我總覺得這個男人和這座陵墓這個什麽特殊的聯系。

唐俊手中的符箓上帶著一股天罡純陽之氣,那股氣息讓整張符箓好似在黑暗中燃燒的火焰一樣。

可是唐俊並未馬上動手,“我是唐門後人,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為什麽會在這個陵墓?”

“大俠,我本在就在這座陵墓中的,您……您踩著我的房子了。”那男子滿臉委屈的看著唐俊,可是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並不懼怕唐俊手中的符箓。

唐俊面色一凜,看了一眼腳下的棺材板,“你的房子?”

黃大仙雕像前面的那座石棺,竟然不是黃大仙的屍體,而是一個男子的屍體。這個男子今天突然從棺材裏冒出來了,這又是為什麽?

唐俊隨手將手中的桃木劍扔下來給我,用剛才拿著桃木劍的那只手抓住了男子的衣領,把他生生拽下了棺材蓋落到了地上,“老伯,既然已經死了,就該去投胎。而不是在這個地方飄來飄去。”

言下之意,好像是打算放了這個男子。

“四哥,我……我覺得他是在這裏等我們的,我幾次入山腹都沒有見過他。”我立刻出言提醒唐俊,繼續道,“還有,他剛才說,你們終於來了!好像早知道,我們會來一樣。”

“老伯,我小妹說的有道理,你解釋解釋吧。否則,這個用唐門秘術畫的符箓,可不是吃素的喲!”唐俊手中正在燃燒著火焰一樣光芒的符箓,距離這個男子的腦門只有三厘米多的距離。

這個距離已經很近了,只要唐俊的手動一動,這個男子就會被打的灰飛煙滅。

男子臉上帶著極度驚恐的表情,害怕的拉著唐俊的衣角,“是……是以前南宮家算出來的,算準你們今天會來的麽。你們要是殺了我,你們……你們會後悔的。”

“後悔?”唐俊在僅有這男子唯一光源的古墓中微微一笑,嘴角那個笑容讓人感覺陰測測的。

“我沈睡了很多年了,最近才醒的,所以你小妹以前才沒有見過我。是……是真的……”這個男子的眼中充滿了巴望,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唐俊。

一滴眼淚就從眼眶當中劃過,順著他的下巴又如同瞬間揮發一樣,消散殆盡了。

“老伯,你膽子也真小,這樣就嚇哭了。”唐俊對這個男子的敵意並不深,一臉沒意思的表情。

隨手又把手中的符箓捏緊,垂在身側。

不過,他的手並未離開這個男子的衣襟,“我問你,你為什麽要在最近這幾日醒來?是不是跟那個……那個什麽南宮家的預言有關?”

男子低下了頭,他沒有立刻回答。

唐俊等了他一會兒,發現他過了五分鐘都沒回答,耐心也被磨光了,“快說!”

“你們要過來殺我兒子,我當然要醒過來護犢子了,當年我已經做錯了。現在……現在難道不能醒過來,彌補一下嗎?”他低著頭是真的哭了,洶湧淚水順著臉龐滴落在地上。

那液體好像真的存在一樣,打濕了地面上的磚石。

我楞住了,我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看了看唐俊,又看了看這個哭泣的老伯,發現他可能真的輩分很大。而且比我們爺爺輩的輩分,還要大上很多很多。

他剛才的話在我腦中過了一遍,什麽南宮家推測過我們今天回來什麽……

我心頭一緊,問道:“你既然那麽愛你兒子,為什麽要讓唐家的先祖,你去……去對付這孩子呢?你可知化齡符,是多麽惡毒的詛咒嗎?”

“我當然知道。”他猛的擡頭,面容上淚水縱橫交錯,眼底帶著一絲痛意,“南宮國師說……說他母親生他,是為了讓他危害天下。所以必須封起來,但他又說,千百年後你們會來!”

南宮國師?

南宮池墨的先祖嗎?

在我的印象中南宮家興於兩晉時代,祖輩南宮煌為國師。難道這一作墳墓,並非唐墓,而是一座晉墓?

不過,不管是什麽墓。

都已經不重要了,他這個孩子不得不死。

我看著他,眼中有一絲憐憫,“那南宮大師預言,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殺他,或者……或者放了我兒。”那個男人挺起了胸膛,眸光如同一柄寶劍一樣,銳利的看著我。

他身上那種君王的氣息,到了現在還在。

使得他放下自尊的,是保住那個孩子性命的信念。

可惜……

我和唐俊不得不殺那孩子。

男子看了一會兒我,便是笑了,笑容那般的清澈,“你知道嗎?我雖然封住了他,可我也心甘情願為他陪陵。這口棺材才會出現在這裏,和他葬在一起。”

“你陪陵就陪陵,弄個黃鼠狼的雕像幹什麽?”我活躍了一下悲哀的氣氛。我承認我被這只千年的亡魂觸動了內心。

可我的想法依舊是堅定不移的,我今日不殺他。

明日死的就是我的那些親朋好友,想來南宮國師算的也不是很準麽,他至少猜不到我會那麽決絕。

不管這個男人說什麽,我都不會心軟。

男子連忙擺手,“這可不是普通的黃鼠狼,它可是黃九太爺,得道的黃大仙。是它給我和我……我妻子牽的冥婚線,雖然是樁孽緣,可是我還是很喜歡她。”

看他那個表情,居然在犯花癡,好像是想到了十分美好的事一樣。

“四哥,你放開他吧。他……他好像是一代君王。你這樣抓著他,並不好。”我和他聊聊,發現這個男子是個心地赤誠之人,才讓唐俊把他給松開。

唐俊很聽我的話,也不怕這個貨起來反擊我們,隨手就把他丟開,“看這身打扮,的確是個皇帝。不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皇帝了,不值幾個錢。要不是我小妹求情……哼!”

剛把這男子松開,他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那般的卑微模樣,哪有半分君王的氣勢,倒像是懇求寬恕的罪民。

雙手一抱,又把我的兩只小腿肚子都抱住了,“你心地仁善,一定不會去殺我的孩兒的對不對?”

現在,是他的孩子要殺我和唐俊的親朋好友。

又不是我無緣無故閑著蛋疼要殺他的那個什麽驍兒,要不是迫於無奈,我都不會輕易從江城跑到運城來過顛簸的日子。

“對不起,你的孩子覆制出來的其他六個魂魄,到處去迫害我的親人。我不得不毀掉它的本體,老伯,您……您還是回去繼續休息吧。”我已經把話說的很委婉了,如果這個家夥再繼續糾纏下去。

我就讓唐俊送他上西天,我想我可能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心慈手軟的蘇芒了。

親人的生命受到威脅,讓我逐漸的變成了一個心硬之人。

他大概是想彌補對著孩子的虧欠,沖我眨了眨眼睛,舉起了V字手在側臉旁邊,“只要你肯放過他,我就給你當式神。有我這麽萌萌噠的式神,是不是覺得心情特別的愉悅。”

“你確定你是剛醒的嗎?居然連萌萌噠都知道……”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抽開自己被他抱住的雙腿,拉住唐俊的手腕,徑直就朝主墓室走去,“四哥,我們走吧,時間拖得久了。怕是要出變故的……”

“好的小妹,我就怕你磨磨唧唧,然後紫地瓜就出來阻止。那可就不好了,我可打不過那顆大地瓜……”唐俊原來是擔心紫地瓜會出面阻止,我們來殺這個孩子。

我笑了一下,“四哥,你也太看得起紫幽了,他是不可能來救這個孩子的。”

“為什麽這麽說?”唐俊明顯是不明白我的意思,狐疑的看著我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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