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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聽話,別出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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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死了!

可這玉佩到底有什麽用呢?

它難道蘊含了什麽神力,可以將我和淩翊從危難中解救出來嗎?

不,我這個思路不對,這個玉佩中只有淩翊的一縷魂魄。雖然能在危險的時候幫我,可力量卻比他本體要弱的多。

等等,淩翊的靈魂出現在這塊玉佩裏,那就證明他本身的三魂七魄是不完整的。南宮池墨說關鍵在玉佩,是不是要我把玉佩裏的靈魂還給淩翊。

讓他強大起來?

我不知道這到底成不成,掌心緊緊的握住胸口那枚玉佩。周圍的血霧已經看著像是流動的液體了,根本就找不到淩翊在哪裏。

手中空有這個玉佩,卻不知道要怎麽把玉佩交到淩翊的手中。

周遭唯一的光源,就是我身上那塊正在發亮,和保護我的玉佩。我站在原地四下裏張望,滿眼都是血紅色,看得我腦袋疼。

身體因為剛才吐過血,頭有些暈暈的,卻被我繃緊了一根弦,保持在最佳的清醒狀態。我必須保持清醒,保持一定的理智,才能夠想到辦法,利用卦象中的指點破局。

否則,就真的沒希望了。

我放在自己的胸口,喉嚨口又一甜,又有腥甜的液體湧出。

想都沒想,我就把這液體全都咽下去,我心頭明白我絕不能倒下,現在能把淩翊找到,把他從血霧中帶出去的只有我。

一定有還有什麽辦法,我沒有想到,一定還還有!

手心裏的虛汗愈來愈多,那紙團的笑聲更加的怨毒和放浪,“羋淩翊死了……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蘇芒,你活下去又怎麽樣,你也和我一樣,永遠都沒有丈夫了……”

沒有丈夫了……

我沒有丈夫了,不可能,沒有淩翊。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就跟死了有什麽分別,沒有他在我身邊,我……

我活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在我的意識裏,淩翊早就成為了我生命的全部!

笑聲刺破了血霧,劃破了長空,直接就進入了我的耳膜中。

我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那種恨之入骨的恨意,是我平生未有。我從來都沒有這麽恨過一個人,要不是他們母子,淩翊根本不會選擇這樣釜底抽薪的辦法犧牲自己在血霧中,而讓我茍延殘喘的活下去。

“閉嘴!我不會成為沒丈夫的人,而你才會是!永永遠遠的寡婦,還會失去你的兒子!”我這個詛咒太惡毒了,卻是扯著嗓子歇斯底裏的喊出來。

北鬥玄魚被我從身體裏排斥出來,順手就扔在地上,心頭是一股子強烈的恨意,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的大聲喊出來:“心常安住,無礙解脫;念、定、總持,辯才不斷……心常安住,無礙解脫;念、定、總持,辯才不斷……”

這樣瘋狂的念法,每一個字都反震著我的五臟六腑。

被我一口咽下去的血液在胃裏頭翻江倒海一樣的行動,嘴角已經溢出了液體。這樣心懷著恨意,抱著一種視死如歸信念去念佛經,那完全和佛家寬恕仁慈的思想相悖。

維摩詰菩薩肯不肯聽我這段佛經,動用佛法來保護我們都是個問題。

我越念越大聲,感覺嗓子都要裂開,心頭更是悲痛欲絕。恨不得立刻就和淩翊去了,那每一個吐字,都是用盡了整個生命去喊。

我心裏想的全都是淩翊!

我不能失去淩翊,我必須立刻找到他,他絕對不會有事的……

如果南宮池墨的卦象沒有出錯,只要我能找到淩翊,大家都會沒事的。我不知道佛經的威力有多大,可是這是我會的唯一的最大的希望。

“淩翊……求求你了……維摩詰菩薩,讓我找到淩翊吧。信女願一生虔誠心佛,永不改變。”這一番話我是發自肺腑說出來了,而且並沒有念出佛經。

只覺得眼睛發幹,似是泣血而下,我的鼻子都嗅到了自己臉上的血腥味。

突然,我周遭的佛光猛然間大亮,將周遭的血霧一概驅散。周圍的深淵和骸骨堆積的空地變得一清二楚。還有很多倒在地上,被濃霧一點點侵蝕著的黑色的影子。

玄燈村徹底毀了,那些住在玄燈村的靈體,也全都被血霧侵蝕了。

不遠處,那只被揉成球的紙人被佛光照到,一瞬間就受到了佛光的凈化和超度,嘴裏尖叫著,“兒啊……救救……我……啊……”

那一瞬間,紙團沒了,連個渣都沒剩下。

只留下渾身是血的白畫欒在佛光中大汗淋漓,他冷冰的怒視著我,一張清秀的臉變成幹屍一樣的頭顱,眼窩裏的眼球都變得幹癟。

皮膚更是蠟黃蠟黃的,他卻在笑,冷冷的發笑,“你以為你能找到他……他……嗎?”

“不管……我能不能找到他,你這生生世世都得給我在這裏呆著,哪兒也別想去。”我恨的真是想把這個黃色的幹屍碎屍萬段,卻只是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

他被我這一番話似乎給哽住了,半晌才嘶吼出來,“你們連家人燒我親弟屍身,殺我母親,現在又囚禁我……你還不如殺了我……”

我殺他幹什麽,我只想找淩翊。

白畫欒和連家那些事情,說起來都不幹我的事,要不是大家一起被牽扯進來。根本不會有這樣的一天,我也不會讓我的淩翊為我這樣犧牲……

他的手就和南宮池墨和成叔一樣,就這樣離開我的掌心!

消失的毫無征兆。

讓我感覺到一瞬間被全世界拋棄,遺世而獨立。我心裏慌亂,骸骨堆積的空地上,小心的前行,四處尋找著淩翊的下落,“淩翊,相公……相公……求求你讓我找到……好不好,沒了你,我……我會死的……我和寶寶都需要你……”

這血霧只是會讓人與人之間分開,但它要完全吞噬一個人或者靈體,需要時間。我只需要在佛光中尋找,有了這溫和的光芒,我一定能找到我的淩翊。

“小……小丫頭……”

也不知道找了多久,終於聽到一聲微弱的聲音。

地上是一個血一樣的輪廓,他的身子依舊是那般的頎長,卻被血霧腐蝕的全都是血。他一雙滄冷的目光,有些疼惜的卻十分虛弱的看著我,“為什麽要找我?你一個人好好活著,會有很多人照顧你的……”

“我只要你照顧,臭僵屍,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不許你死,你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我的淚本來早就幹透了,現在又潸然淚下,直接跪在他身邊,緊緊的把他全身是血的靈體抱起來,“我不要你為我而死,你心機夠深的啊!你是要我為你愧疚到永遠嗎?”

“我……我只想你好好活著……”他少了平日裏的邪異,被鮮血覆蓋的臉上,依舊難掩他清俊的輪廓。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上我的側臉,“既然讓你走了,怎麽還來找我?等一會兒,你身上的佛法耗盡了,我們會一起死在這的。”

“羋淩翊,我剛才不是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我冷冷的看著他,牙齒緊緊的咬著唇,將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摘下來,準備交到淩翊手中,“我們都不會死的,南宮池墨蔔過卦象,卦象上我們都會逢兇化吉的。”

沒想到,他卻一把抓住了我握著玉佩的手,“別……這樣你會失去保護的……沒有玉佩保護,你知道你會是什麽下場嗎?小丫頭!聽話……”

“以前都是我聽你的話,現在,我是老婆大人,你聽我的。”我一字一頓冷冽的說著,將他被血跡沾滿的手推開,強硬的將鳳凰玉佩掛在淩翊的脖子上。

那玉佩離開我的一瞬間,周圍的佛光就這麽暗淡下來。

身體被血霧所侵蝕的疼痛,讓人感覺渾身就好像有數萬頭的螞蟻在咬一樣。讓人無法去承受這樣的痛苦,恨不能咬斷自己的舌頭,立刻去結束這種可怕的痛苦。

血霧立刻彌漫了進來,我能感覺到血霧滲進我毛孔裏帶來的那種刀割一樣的疼。可我卻緊緊的摟著淩翊的脖子,“那是你的魂魄,你把魂魄用來保護我,自然會削弱自己。別辜負我一翻心意,好嗎?夫君……”

我說話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整個身體筋疲力竭的癱軟在淩翊的身上。

此刻,濃霧侵蝕,疼痛即將越過腦子裏最後一絲理智。

卻感覺到他摟住我的身體的胳膊突然變得有力起來,淩翊但收了摟住我的身體,唇輕輕的抿住了我的耳垂,“小丫頭,忍著點疼,我帶你破開這血霧。”

“我……我不疼。”我低聲呢喃著。

掌心悄悄的畫出探魂符,印在淩翊的背後,一時間眼前立刻出現了十塊不同顏色的靈魂。那十塊應該分別代表著三魂七魄,而且靈魂非常完整和強大。

他身上的兩盞命燈,在此刻也是異常的明亮。

果然……

淩翊實力的削弱,是因為他把魂魄分給我一縷保護我,才會受制於這破血霧。眼下把魂魄還給他,他靈體上的損傷全都不藥而愈了。

淩翊語氣肅冷,“南宮池墨早就知道,我少一魂,在血霧中必不能抵擋。所以才謀劃好了這一切,現在魂魄完整了,自然沒辦法。”

他迅捷如風腳尖點地,輕輕一躍,就跳到了白畫欒身邊。將白畫欒腰間的那桿玉簫抽出。握在手中放在唇邊輕輕的吹奏。

他吹出來的簫聲,和白畫欒有很大的不同。

簫恰似幽都裏不停流淌的九幽冥泉,用冰涼的聲音在泠泠作響。那聲音有些子滄冷,卻輕快有序,如同坐入幽篁中,細聽葉片碰撞時發出的細聲細語。

聽著簫聲,疼痛似乎也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可依然是那麽的痛,濃濃的血霧就跟一把把鋼針一樣的一遍又一遍的刺穿我的身體。我疼的都要瘋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著。

嘴角也溢出了血,心裏卻很心疼淩翊。

原來……

原來……淩翊把保護都給了我,自己承受的,卻是這樣的苦痛。

我被傷的渾身都麻木了,只有一種泡在血漿裏的濕淋淋黏膩膩的感覺。肚子裏就好像有一把利刃,在裏頭無限次的鼓搗翻卷,肚子裏血湧翻漿。

終於是忍不住一口血噴出來,淩翊的手放在我嘴邊,眼中是那種深沈的悲痛與疼惜。他捧著我的下巴,眼神裏的那種痛惜之意,連我看著都心疼。

就聽他憤怒的大喊著:“小丫頭……”

聲音那般的威嚴狂怒,卻帶著蒼涼和悲愴。只是那樣的聲音,卻在我耳邊變得渺小,隱隱的有些要聽不清了。

天空突然就下起了瓢潑大雨,砸落在我刺痛的肌膚上。

“相公,不疼……我……不疼……”我有一種命不久矣的感覺,血湧順著雨水一起從嘴邊滑落下去,肚子裏都是血水。

過量的血霧到了我身子裏,在身體裏產生了極大的破壞,五臟六腑都衰竭了。看著淩翊在雨中的輪廓,他臉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紅色的血水滑落下來。

那清俊如冠玉的面容,至今呈現在我的面前,依舊有種驚為天人的感受。

現在發生的這一幕,忽然就和某段記憶重合到一起。記憶中那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也是這樣在一個英俊非凡的男子懷中,像我一樣的嘔著鮮血。

男子疼惜的看著他,渾身都是絕冷的氣息,他喊的是:“小丫頭……小丫頭,小七!小丫頭小七……”

那般溫柔的一遍一遍的喊著小七的名字,小女孩只是蒼白的笑了笑,說話也很勉強了,“相公……我不疼……不疼……我不怕疼!”

那樣堅強的小女孩是我嗎?

那時候,我就喊他相公了,心頭難免是一陣暖意,覺得十分的溫馨。

如今記憶重合在一起,雖然只是片段,可我依舊有一種我就是她的感覺。我的心性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這些年都被隱藏到了靈魂深處。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自己所愛的人。

“我不會讓你死的,小丫頭。”他捧著我的臉,眼中似是有晶瑩的水光閃動。只是那雨太大,將我們都兜頭淋濕,我看不清楚是雨水還是眼淚。

他為我哭了嗎?

可他是鬼魂啊,鬼魂怎麽會有眼淚呢?

我有些模糊的想著,只覺得雨水澆在臉上意識變得模糊,他手指撫上我側臉的觸感已經變得十分的虛無。我的腦袋輕輕的在雨絲中向後揚著,雙目已經睜不開了,只覺得耳邊已經淪為了寂靜。

暴雨中,似乎有個人摟著我一直不停的奔跑。

可我卻覺得自己越來越輕飄飄,越來越離這個世界遙遠,隨即就沈入了昏迷當中。無意識的時光不知道過了多久,腦子清醒過來的時候,眼睛卻睜不開。

胸口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燒灼一樣,燒的我腦袋疼,額頭上冒出了汗。

想拿手去擦的時候,發現手我也操控不了了。

“我每天都會去采藍星草過來,給老板娘吃,老板娘一定會好起來的。”桃子有些稚嫩也有些尖利的聲音傳入耳朵,以前總覺得有些陰陽怪調的。

可現在聽來,卻十分溫馨。

我知道,桃子慢慢的有些接受我,它是真心實意的在關心我。

“她身上一直都在冒血,這是為什麽啊……”劉大能的聲音也傳入耳內,他依舊是用有些憨厚的聲音在問。

桃子的聲音遲疑了一下,才難受的說道:“血霧侵入身體的太多,肉身好像……好像要崩潰了。嗚嗚嗚……”

它哭了,哭的好傷心。

讓我也好像跟著流淚,可是淚腺幹幹的,我已經不會流淚了。

“桃子……”淩翊輕輕的斥責了一聲桃子。

桃子馬上止住了哭聲,它哽咽道:“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的……可是……可是老板娘五臟六腑都……我也希望她沒事……”

一只冰涼涼的手觸摸過我的額頭,將我額上的汗液擦去,只聽淩翊磁性而又深沈的聲音傳入耳內,“把藥碗給我吧,桃子。”

他顯得很鎮定,一點急躁的語氣也不曾有。

我聽到淩翊的聲音很激動,我想張口試試,告訴他我腦子清醒了。可是唇忽然就被堵上了,堵上我唇的是如同玉片一般的冰涼。

就感覺到有什麽挑開了我的牙齒,將甘冽的液體餵到我嘴裏。我雖然在血霧裏呆了很久,可是五識還是十分靈敏的,似乎並未受到傷害。

這液體的味道我熟悉,是藍星草。

劉大能昏迷的時候,我就是先自己喝了這玩意,才給劉大能餵下去的。

是淩翊在用……

用嘴給我餵藥嗎?

在冰涼涼的液體到口腔的那一刻,我感覺到腦袋裏一片的空白,整個靈魂都好像要從身子裏出竅了。

心臟狂跳著,就跟小鹿亂撞似的。

可胸口有股子灼熱一般的疼,越是心跳加速,就越疼。疼得我腦子也變得迷糊起來,思維變得不怎麽活躍了,只能模模糊糊的聽著外面的聲音,“你剛救回來的壓寨相公怎麽樣了?醒過來了嗎?”

壓寨相公?

我聽的迷迷糊糊,不知道淩翊在說誰。

就聽桃子嘆了口氣,抱怨道:“長得那麽帥,誰知道沒腦子。我桃子長得那麽好看,他居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還不肯喝藥,說如果老板娘死了,他就要跟老板娘一起死。”

原來那個什麽壓寨相公,就是南宮池墨啊,他被救回來了呢!

我心裏頭還來不及高興呢,又開始犯愁了。這個傲嬌的白發少年,腦子是不是給驢踢了,還不肯喝藍星草治傷。

說什麽要和我一起死,我還沒死,活的正好著呢。

想想就覺得生氣,就聽淩翊漫不經心的說道:“想死就隨他去吧,你要是舍不得這個如意郎君,便勸著。這個呆瓜,竟敢和我爭女人,簡直是找死。”

這話聽得我都心裏發寒,心想著這南宮池墨性子真是夠執拗傲嬌的。這特麽是淩翊的地盤,他還敢這麽撒野,淩翊的性格,忍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想想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有了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啊,我這麽個老女人,南宮池墨這麽好看的小正太。隨便往中學校門口一站,那都是校草級別的人物。

算了……

這問題想多了沒用!

我只能是隨他去了……

“勸……勸毛毛啊!”桃子有些炸毛了,在淩翊面前沒大沒小。

誰知道它是雷聲大雨點小,小聲的嚅囁道:“老板,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嗚嗚嗚……都是白畫欒那個王八蛋啊……他弟弟被人燒成了黑炭,也不會把我們這些進入鬼域的,通通都整成這樣陪著。我現在這麽醜,他不會喜歡我的,肯定也不會聽我勸的……”

原……

原來鬼域當中的幽魂,除了白畫欒自己都是黑色的,是因為自己的狗皇帝弟弟被人燒成了焦炭,只能以黑影狗煞示人。

導致白畫欒變態,把鬼域裏所有的幽魂,都搞成這個樣子。

還建了個什麽狗屁玄燈村,弄的都是跟影子有關的東西,想想就讓人覺得他罪有應得。聽著桃子的哭訴,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它觸及到了,很想起來安撫受傷的桃子。

淩翊好像也和我一樣,被桃子的純真所打動,溫言說道:“那小子並不會以貌取人,況且,他不喝藥只是因為愧疚。他覺得是自己算的那一卦害了小丫頭,所以如果小丫頭不醒過來,他心底的那個道坎是過不去的。”

其實在我的心裏,已經能夠理解南宮池墨的做法。

這一劫,我們是必須過的,逃避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更沒有辦法和鬼域了斷幹凈。

雖然我在當時,南宮池墨提出來的時候,是十分不讚同的。反倒是現在已經發生了,才能做一回馬後炮,覺得當時南宮池墨的計謀和決策是對的。

只是這一劫,恰好是生死劫。

讓我和淩翊,都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只是覺得雖然胸口有點疼,但是腦子裏意識清醒了。應該是不至於死,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茍延殘喘的活下去。

“他……他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桃子難過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是……是永遠的那種樣子。老板,以前我是沒遇到過喜歡的人,可……可現在不同了,桃子春心蕩了,想和他在一起了……”

說話……

真的好直白!

這個桃子說是兇殘,卻心思比人純凈多了。

淩翊語氣中帶著些許的玩味的笑意,“不打算玩膩了就吃他?”

“舍不得……”桃子有些委屈的說著,那種疼惜的語氣,讓人心底很舒服,也很羨慕這段感情。

可它話鋒一轉,說道:“他不以貌取人,可我取啊。他那麽好看,我這個鳥樣子肯定是配不上他的。真是氣死我了!我去……我去七步牢那邊,先把白畫欒的皮剝了解恨。”

“夠了,桃子,你身上的孽緣還不夠嗎?”淩翊慍怒了,他斥責了一聲桃子,又緩聲說道,“桃子,你要是廣積善緣,其實按幽都的規則,你是有機會可以變回去的。”

“真的?”桃子似乎很激動。

淩翊的手指頭落在了我的小腹,在我的小腹上輕輕的打著旋轉,可是裏面的寶寶並沒有回應。

很安靜的樣子,就好像離開了我們一樣。

不過淩翊就在旁邊,淩翊作為父親,對孩子的愛並不比我遜色。如果孩子有什麽事,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

我有些怕了,想說話,就感覺淩翊的指尖輕停止了動作,慢慢的說道:“當然,蘇芒她……她在我不在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麽積累了不少善緣,身上的孽債減少了不少,我真的……有點佩服她呢……”

“呵呵……”桃子幹笑了一聲,有些尷尬,“我也佩服她,我相公南宮也奇怪她身上的孽債少了一半,都不知道是怎麽弄得,旁的鬼魂一兩條人命債都要還個半死才行……”

少了一半?

我也沒幹什麽呢,我……

我這段時間,好像就是救了個嬰靈,還有一些警察吧。應該沒法抵一半那麽多吧?

反正我當時,幹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麽多,更不想去抵債什麽的。有人可能會說我不自量力,可那都是下意識的行為。

每個人潛意識裏,應該都有保護自己身邊珍貴的人的舉動吧?

看來……

我以後還是要多做些好人好事,這樣說不定,身上的孽債沒幾天就搞定了。以後就不用過著,喝水都曬牙縫的日子了。

我正想著,胸口已經小腹之內的灼燒突然就嚴重了,那種燒法好像是在裏面點燃了烈焰,要把我燒死。

我一下就被刺激醒來,對著地面大吐特吐。

嘴裏全是腐爛的肉的味道,地上吐出來的也都是肉漿子,看的讓人感覺就像是一坨紅色的大便。

可我自己卻明白,那是我被腐蝕掉的內臟。現在,它們在肚子裏呆不下去了,翻江倒海的折騰來折騰去的,才會被我一口給吐出來了。

沒了內臟以後,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子的虛弱,和那種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的感覺。我自己是麻木了,可淩翊卻抱著我冰冷的身子,怒吼道:“不是讓去請她了嗎?什麽還不來……她現在到底在哪裏?”

淩翊……

突然從方才的鎮定自若,變得不淡定了,讓我一時間沒法接受。

“老板,去請了,去請了。小的們派去幽都的人,都去請好幾回了。就是……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來。”桃子也跟著緊張了。

淩翊像受傷過後的野獸,猩紅的雙眼,疼惜的看著我。

他垂頭時的長發,落在我的臉上,語氣深沈而又痛苦,“小丫頭,你要我拿你怎麽辦?我不能失去你,你偏偏甘用性命救我……”

我想哭,卻沒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只感覺他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冰冷的沈痛,他突然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似是要將我的身體揉到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偉岸的身軀在顫抖著,那般威嚴邪魅,從不在乎任何事情的他。

竟然會為了一個小女子,放下一切,只是緊緊摟著,仿佛要挽留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那般的珍惜和深愛,早就刺痛了我的靈魂。

這時,一個柔媚卻很冰冷的女聲傳來,“你也有心急的時候?我以為你沒有弱點呢……這麽急找我來,就是怕這個女人死?”

“大人說笑了。”淩翊見到這個女人出現,突然又變的鎮定了。他將我的身體放回了榻上,看到我清醒過來以後渙散的目光,給了我一個溫柔的笑意。

那笑意似乎是刻意給我的定心丸,他與我對視之後,才看向那個從外面走進來的女人。

女人不在我的視線中,冷冽如霜雪的聲音卻能傳入我的耳朵,“為什麽不喊我母親?”

“沒什麽,高攀不起罷了。”淩翊回答的淡淡的,仿佛根本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這女人是淩翊的母親?

那就是我未來婆婆咯……

可淩翊對她的態度倒是不鹹不淡的,似乎兩個人的關系並不是那麽的友善。唯一令人感覺不同的是,淩翊在發現她出現的時候,態度從狂怒之中一下,一下就變得鎮定了。

這個女人,她應該是能救我……

我自己難受的都快升天了,卻還是忍不住關註這些事情,嗓子眼好像裂開了一樣疼。用手捂著脖子,卻摸不到嗓子眼發疼的位置。

腹中不斷有奇怪的東西在裏頭攪動,好像隨時會逼著我再次吐出來一樣。

那個女人顯得比淩翊還要高冷,她走到榻前,高高在上的俯瞰了我一眼,“肚子裏有了陰胎,也是精通佛法的體質,倒也配的起你的身份。只是這身子虧損的嚴重,我若不救她,她便會死。”

我躺在床上吐得昏天黑地,只能看到地上的嘔吐物。還有她看著我的輪廓,卻依舊沒看清楚這個女人到底長成啥樣,竟然是淩翊的媽,我的婆婆。

“請司蘭大人救她。”淩翊這句話說的不卑不亢。

“為什麽還是不肯喊我母親?羋淩翊,我……”那個女人的語氣已經十分的憤怒,她的聲線都在顫抖和暴怒,“好……好,你想救她對嗎?那就求我吧?”

我心中一凜,淩翊這輩子何曾求過別人。他的桀驁不馴,是任何人也馴服不了的,低三下四的求人。

不是讓他放下自尊,放下驕傲嗎?

我猛然一擡頭,錯愕的看著淩翊,淩翊卻是暧昧的對我笑,渾身上下都是那種不羈而又邪魅的氣質。

想想也是,他要求的是他老娘。

試問我們這些人,哪個沒在家裏求一下自己的父母的。對比一下陽間活人的生活方式,想想也沒什麽的。

他輕輕的低下頭顱,仿佛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一樣,低聲說道:“司蘭大人,我羋淩翊請求你,救救我的妻子。”

“跪下。”那個女人厲聲喝道。

淩翊頎長的身姿就跟平日的常態一樣,淡然自若的屈膝跪下。動作那般的流暢優雅,仿佛這樣卑躬屈膝,根本不需要經過任何的思想鬥爭。

他跪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似乎不是跪在青色的石板上,而是跪在了我的心上。心不知道為何,在莫名的滴血,腦子裏想著。

他都是為了我,才會這樣放下了一切的驕傲和自尊。

女人氣勢洶洶,“磕頭!”

我的手在一瞬間攥緊了床上的被子,這世界上哪裏有正常的母子會是這樣一種常態。讓兒子求自己,又讓跪下,又讓磕頭的刁難。

我總覺得那個女人,就是故意的讓淩翊難堪。

可那女人是淩翊的家人啊,我自然是沒有資格出聲阻止的。

倒是桃子,它是鬼物,哪裏有活人那種老幼尊卑的觀念,氣哼哼的說道:“你這個女人什麽意思,你說讓我們老板磕頭就磕頭嗎?”

“以下犯上找打!”那個女人脾氣很火爆,纖纖玉手一擡,一巴掌就摔倒了桃子嬌小的臉蛋上。

別看桃子平時氣勢洶洶長牙五爪的,在這個女人面前就顯得嬌小可欺了。一巴掌扇在桃子黑色的側臉上,桃子嬌小的身子直接被打到了墻上。

由於墻是木頭制的,桃子的身體直接就在木頭墻上砸出一個坑,摔到另外一間房間去了。那間房間頓時響起了一陣七零八落,各種東西摔碎的聲音。

可憐的桃子雖然兇悍,可今天總算是遇到對手了。

淩翊好像早就知道了這個女人的手段,居然收起了平日裏的桀驁與不羈。放下了尊嚴,恭恭敬敬的磕頭,一個接著一個,“求您救我的妻子……”

大概是淩翊太聽話了,她反而不高興了。

那個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冷眼看著淩翊卑躬屈膝時的動作。黛眉上青筋在突突的跳著,她一臉的冷怒,就這般冷冷的看著。

她……

她不心疼,我還心疼。

這每一個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地面都出現裂紋了,鮮紅的血液就順著裂縫流下去讓人心頭灼痛,無法忍受。

我眼前在這時候一黑,變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為什麽……

為什麽要給淩翊這樣的折辱?

淚水滾滾而下,我即便看不見他,還是撲下床憑借著記憶找清楚他的方位,摟住他的脊背的位置,“不要了……求求你了,夫君,不要了……你是幽都的掌權者啊,你怎麽能為了我放下自尊呢。”

他停止了動作,脊背挺拔如山,語氣是渾然鎮定,“小丫頭,沒有什麽是比你的性命更重要的。哪怕是司蘭大人讓我即可灰飛煙滅,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她不是你的母親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狠心對你。”我不想讓淩翊在叩頭了,我用自己身上最後一點力氣,緊緊的摟住淩翊的後背。

他的脊背依舊的寬闊,雖然有些冰冷,卻又我眷戀的熟悉的味道。是我甘願放棄所有,追隨生生世世的那種氣息。

我身體實在難受,只能靠著他的脊背。

嘴角又滑下腥甜的液體,眉頭皺緊了仿佛不能呼吸。

他轉過身來,看著我的樣子,眼睛裏帶了焦慮。

要是平日裏,早就生氣罵我了。

大概是因為這個女人在場,他並未露出慍怒的表情。只是有些無奈的理了理我淩亂的像乞丐一樣蓬亂的頭發,溫柔道:“你怎麽這麽笨?不管她怎麽對我,只要你能活著,就值了。你這般沖動……”

“行了,別秀恩愛了。羋淩翊,我看著你今天這麽聽話的份上,我救她。”那個女人聲音冷冷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她蹲下身子,漂亮的塗滿紅色蔻丹的手指抓住了我的下巴,“也看在,你能為了我兒的尊嚴,放棄性命的份上。但,我有一個條件!”

的確,有時候生命是高於一切的。

對於很多人來說,生存肯定是比自尊重要的。自尊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在生死威脅之下,可以棄之如敝屐。

可一想到會損害到淩翊的自尊,我心裏面就難受的緊,那比殺了我還要痛苦。我當然要拼命的求這個女人,希望她不要再傷害靈異了。

我緊張的問她:“您……您有什麽條件?”

“他總叫你小丫頭是吧?小丫頭,他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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