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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蓮子知天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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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宋晴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想認識一直被宋晴帶在身邊的鬼蓮子,順勢就問道:“張叔?這位張叔說的是你手裏的哪一顆蓮子啊?”

提到自己朝夕相處,幾乎無時不可都握在手心裏的鬼蓮子。

宋晴就來了精神,挨個的給我介紹。

說什麽蓮子上帶著血紅色半點瘢痕,又很少說話的是紅叔,聲音威嚴的是張叔,聲音最猥瑣的是李叔,語氣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是歐陽叔叔。

還有個鬼蓮子說話最逗,叫做豆叔。

我一一禮貌的見過,他們好像很喜歡被人當做是前輩崇拜的感覺,覺得我這個小輩很討他們歡心。說著說著,還非要起卦,給我算一算命格。

我這個命格,一時間還真是沒法說。

如果算出來,應該是千古第一倒黴蛋。

宋晴坐在椅子上啃傭人送進來的包子,那吃的叫做一個津津有味。我想住在連家當中唯一還有這樣胃口的人只有宋晴了。她還不知道連家被狗煞給糾纏了,連家裏的人也都該倒大黴了。

這些事情聽起來就讓人害怕,我一時半會不想告訴她。

只想著等吃完了早飯,就想個招哄她離開。

我哪有心情吃飯啊,胃裏空空的,卻根本沒食欲,於是便問傭人,“連先生今天去公司了嗎?”

“哪兒能啊,他七天七夜沒睡了,鐵打的人都要休息。這會子正在臥房休息呢,我想著沒有到大中午,應該是不會起來。我們大家會兒,都沒叫醒他。”那個傭人和之前那個膽怯的小姑娘差很多,聲音也洪亮了,膽兒也大了。

而且聽著,似乎不知道昨天晚上淩翊的屍身還陽了。

我試探的問了一句,“昨晚上擡棺材出去,您看見了嗎?”

“看見了啊,不是說擡去火化嗎?哎,連二公子也是可憐,正當壯年,卻是英年早逝。”那傭人根本就不知道淩翊被送去十字路口招魂還陽的事情,她在房間裏稍微一收拾,就推著餐車出去了。

我坐在桌前發呆,傭人都不敢去打擾連君宸,我現在去會不會打擾他休息?

可萬一那個方左一在現在有了動作,可怎麽辦!

他剛才在門外可是親眼看到,我用三清破邪咒,把他兒子的靈魂打的灰飛煙滅,正是恨上心頭的時候。眼下身份又暴露了,我是怕他會不顧後果的報覆連家。

萬一他在仇恨的作用下,做出了什麽我們預料不到的事情,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宋晴的五根手指頭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把我從混亂的思緒中驚醒過來。

就聽她語氣略帶責備的說道:“蘇芒,你沒事吧?怎麽不吃早飯?你照照鏡子,眼睛上全是血絲,昨晚上又沒睡了吧。淩翊又不會真的死了,你稍微表達一下哀思就好了,何必這麽認真呢?”

宋晴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知道淩翊是鬼的身份,自然不會擔心我為淩翊的死而傷心欲絕。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現在腦門上太白大人的血已經失效,而我又不想再傷害太白大人。我只能自我控制,防止自己睡著。

至於這樣能堅持多久,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是不能睡,宋晴,有些事情我不想瞞著你,我被古怪的夢境糾纏住了。一旦睡覺入夢,可能再也出不來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希望你立刻離開這裏,省的多一個人受到牽連……”我其實已經困到了極致,太久的缺少睡眠已經給我的心臟造成了負擔。

我的心率很快,額頭微微發燙,大腦也在一種亢奮狀態。

我在這種狀態下,已經沒有多餘的餘力去哄騙宋晴離開,只能是告訴她實話。希望她能夠快點離開連家,遠離這裏面的各種紛爭。

突然,宋晴手中的鬼蓮子張叔說:“不對,方才覺著房子的風水弱了,才起了一卦。卦中現實,這所房子的房主,命格出現了變化,似是有血光之災。”

“我也看見了,我也看見了!是剛才躲在門口那個男的,他要報覆房主了!這房主看來是死定了呢,自身的命格頃刻就風雲變色,變成了大兇的命格。要知道,幾秒鐘之前,他還不是大兇的命格,變得真快……”豆叔也說話了,可是這次說話的內容一點兒也不逗。

鬼蓮子的蔔卦術,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不知道準不準,可心頭猛然就是一悸。

因為它們所占蔔的結果,和我想的一樣,是方左一很可能是要對連家展開報覆了。而他第一個想要報覆的人,很可能就是連君宸!

連君宸有危險!

他可不是別人,他是淩翊在乎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

我怎麽能看著他有事呢?

心頭好像有一股烈焰,在燃燒一樣,有些灼痛更是無比的焦急。

此時此刻,我就更希望自己學到老爺子知天命的本事,這樣就不需要借助鬼蓮子的力量。就能提前知道身邊人的吉兇,從而能及早的預防和保護。

怎麽辦呢?

要怎麽才能對付已經窮兇極惡的方左一呢?

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的確十分的有限。

我在腦子裏思量了大概有三十多秒的時間,腦子裏已經有了想法了。我必須第一時間趕過去看看,否則時間上就來不及了。

但我一個人肯定對付不了方左一那種退伍軍人,只能交代宋晴說道:“小晴,我先去連君宸那邊看看,看看方左一是不是真的行動了。你看看能不能把劉大能,或者……或者別墅裏其他保鏢一起叫過來幫忙。”

原本我是絕對不允許宋晴攙和連家的任何一件事,就連淩翊頭七還魂我都沒讓她去。因為在我的認識裏,連家的那些破事太臟也太亂,她必須置身事外,我的心才能安定,才不會對宋晴的爺爺有愧疚感。

為了解眼下的燃眉之急,我也顧不得會不會牽扯她進來,只能吩咐她先幫忙搬救兵。

交代了宋晴之後,我就頭也不回的沖向了連君宸的臥室,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兒時的記憶突然就一張一張的如同褪色了的動畫片一樣,從腦子的深處冒出來。

那些淩亂的記憶,讓我本來就有些因為疲憊而無力的雙腿,就好像綁了鉛塊一樣的沈重。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小男孩,他輕輕的扶起那個摔倒在地上的女孩,手裏還拿著一只蘋果,面色淡漠的說道:“糖糖,起來吧,起來我就給你吃蘋果。”

那個女孩摔得膝蓋都破了,小臉更是蒼白無比,卻還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她看起來不過是五六歲的模樣,咬著牙被小男孩扶著起來,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居然是笑了,“爸爸說跌倒了就爬起來的孩子,就是唐家的好孩子。”

他問小女孩,“丫頭,那你疼嗎?”

“不疼……有哥哥你的蘋果就不疼了……”

……

記憶湧上心頭的時候,連呼吸進去空氣,都像是一把銼刀在磨損著氣管一樣難受。我的眼角不自覺的掉下淚來了,心裏面不斷的起了疑問。

那個堅強的女孩是我嗎?

為什麽我……

我現在變得這樣不堅強!

想想那個穿著黑色西裝男孩的模樣,和連君宸和淩翊都有幾分相似。但看年歲,卻應該是連君宸的年歲。

停在連君宸房門口的時候,呼吸一滯。

門是虛掩,隔著門縫就能聞到房間裏的血腥味。

我不知道連君宸怎麽了,只是腦袋一熱,手裏抄著一把水果刀氣勢洶洶的就進去了。

眼前的一切卻讓我驚呆了,連君宸好好一個霸道總裁四肢被綁在床上,胸口已經被紮了一刀在上面。

那血啊就跟不要錢一樣,從被利刃紮過的地方湧出來。

白皙的額上有一抹淡淡的血痕和我的一樣,大概他也和我一樣,用了太白大人的血塗了額頭,保證夜裏不會夢見狗煞。

他的雙眼依舊是睜著,保持著清醒,卻沒有掙紮的痕跡。

床頭櫃上有一個用完的註射器,看樣子他應該是被人註射了麻醉劑,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時候。

那個變態方左一就站在床邊,他手裏面拿著的是一把軍用三棱刀,刀刃上還有可怕的倒刺。

對這種管制刀具稍微有點了解的人就知道,三棱刀插出來的傷口,比其他刀嚴重百倍。傷口是縱向受傷,血流不容易止住,而且痛楚也十分強烈。

這玩意是戰場上用來對付敵人的,他倒好,拿來對付自己的老板。

方左一已經進入癲狂狀態了,根本就沒發現我已經進來了,他那瘋狂的樣子似乎是要把連君宸活刮了。

連君宸雖然被麻醉劑給麻醉了,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可也看到闖進來的我。

他眼珠子瞪的圓溜溜的,似乎是在像我求救,可是他的唇卻是做了一個字的發音的口型。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居然……

居然像是一個“滾”字。

我不管他在說什麽,我反正堅信自己是理解錯了。

我辛苦來救他,他總不能要我滾吧?

“連君宸,你以為你可以那麽簡單的就死了嗎?簡思……我的女人……因為你一屍兩命!你讓她獨守空房也就算了,還害死了她!”方左一一邊咬牙切齒的罵著,一邊就拿著三棱刀往連君宸的小腹刺過去。

人在一瞬間反應的時候,行為是來不及經過大腦思考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居然腦袋一熱,伸手就抓住了三棱刀的刀刃。我能夠清楚的感知到刀刃劃破肌理,割斷手掌內手筋的感覺。

那一刻我腦筋是清醒的,我如果松手,這只手興許還能保住。

但這一刀就進入了連君宸的小腹中,這個位置屬於靠近肝臟。也許不會當下就要了連君宸的命,但一定會留下強烈的後遺癥。

將來他的體質一定會異常的差,就跟個廢人沒什麽兩樣。

想想是自己的手重要,還是連君宸的性命重要,這個答案在我心裏還沒想出來。我的手就握著三棱刀的刀刃更緊了,不讓三棱刀輕易捅進去,嘴裏一邊大喊著:“救命啊……快來幫忙,殺人了……”

我聲嘶力竭的喊著,雖然我已經是陰派的傳人了,可此刻的樣子表現的像普通女人一樣脆弱。

眼淚混合著汗液從臉上滑下來,我心理恐慌極了。

那變態的方左一擰著手裏的三棱刀,掌心的痛楚雖然已經麻痹了。可我依舊能感覺手掌的各種經絡血管和肉都被鋒利的刀刃絞爛了,血液就跟泉眼一樣往外流。

這樣下去,我連骨頭都不會被他切斷的。

“你……你是不是傻!丫頭……你是不是傻……”床上連君宸的聲音那樣的微弱嘶啞,卻似乎帶了哭腔。

我聽到他的聲音,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抓著三棱刀的刀刃更緊了,“我不會松手的。我不傻,連君宸,以前的記憶……我在一點一點的想起來。在我沒有完全想起來之前,你……不許死!”

“你以為抓著我的刀,就能救他嗎?今天我先對付他,再對付你!”方左一蘊含著怪力的手扼住了我的下巴,另一只拿刀的手上旋轉的力氣更大了。

我咬著牙,都快要瘋了,整個人都處於炸毛狀態。

可我真的沒想過要放手,另一只手已然去掰他堅硬的就像是鐵鑄成的手指頭,“殺簡思的是我,殺你兒子的也是我。你……你動連君宸幹什麽?你是不是傻……”

我故意激怒他,他果然上當了。

一瞬間松開了手裏的刀,一腳踹上了我的小腹,我的身體就跟稻草人一樣的直接就飛出去。後背重重的砸在了房間裏的墻上,眼前一片漆黑,廢了好大力才能把眼睛睜開。

肚子……

肚子好痛。

我想去觸摸小腹,卻好像沒法控制自己的手,怎麽樣也摸不到小腹。眼淚瘋狂的湧出來,我怕我的孩子出事,寶寶對我來說比我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你殺我孩子,我也殺你的!”方左一瘋了,把目標瞄準到了我,手中的三棱刀朝著我的小腹就插過來了!

我在那一瞬間是有些後悔的,我為了救連君宸,居然讓自己的孩子身陷險境。可我早就料到方左一受到刺激以後,會對我腹中的嬰兒下手。

再有一會兒,宋晴找來的救兵就來了,我只需要拖延時間。

回想起以前南宮池墨救我的姿勢,我快速的將身子一轉,將小腹貼在了地上,含胸護著自己肚腹一下的位置。

將脊背弓著,正對著方左一刺過來的尖刀。

三棱刀刺進脊背的時候,疼痛一下就占據了整個大腦神經,我的身子整個開始哆嗦起來。連撐著地面的雙手都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被汗液浸濕的趴在地上。

好疼,背上好疼。

這樣的苦痛,讓我感覺耳邊就是有一架遙控飛機在亂飛,發出嗡嗡的亂響。我好想抱著腦袋就這樣大聲的痛叫出來,發洩傷口帶來的疼痛。

或者讓人幫幫我,給我上一下麻藥止痛。

可在當下,這些想法都是異想天開。

隨著血液從傷口湧出,疼痛慢慢的麻木,卻能感覺到身體的熱量,在一點點從身體裏的剝離。身體越來越冰冷,越來越不受大腦控制。

我不敢想他的三棱刀從後背插進來,到底有沒有戳中要害。只能安慰自己,背後中刀,總好過是肚子中刀。寶寶沒有事情,又幫連君宸拖延了時間,就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

我虛弱到了連喘氣好像都在消耗生命一樣,卻還是咬牙和方左一說話,轉移他的註意力,“方左一……要是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那天在別墅的花園,我……我和君耀絕對不會救你。”

說實話,那天犧牲的保鏢太多。

我一直都條件反射的誤以為,和簡思在一起偷情的保鏢也已經死了,從來沒有懷疑過那三個幸存下來的保鏢。

對於方左一,我更沒想過他和簡思竟有這樣的關系。

方左一聽了我的話,動作果然是一滯。

片刻,他才冷冷的說道:“那又怎樣,反正你們救都救了,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

“君耀已經死了,我肚子裏是他唯一的骨血,他曾救過你。”我掙紮的仰起頭,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黑暗,就連方左一的臉都是帶著重影的。

我一味的哀求,和道德指責,都不是拖住方左一的最好方法。

眼下,必須換一種思路,來和他拖延時間。

方左一沈默了一會兒,說道:“他是救過我,可你這個賤女人,害死我的孩子。要怪就怪連君耀怎麽瞎了眼喜歡你,簡思肚子裏的,也是我唯一的孩子。”

“是……我知道。”我喃喃的說著,然後仰頭用自己已經沒有焦距的雙眼去看方左一,“你看這樣好不好,讓我把君耀的孩子生下來。然後……然後我本人就隨你處置……你想啊,我還年輕,一定會改嫁的。我還會再有孩子的,你隨時都可以找我報覆,你殺恩人的孩子又是為什麽呢?”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我幾乎是孤註一擲了。

沒想到這話卻是徹底激怒了方左一,他的大手狠狠的扯住了我的頭發,殘酷的說道:“你們女人總是這樣水性楊花嗎?他才離開七天,你就……你就想改嫁……”

我閉上眼睛沒有說話,冰冷的液體順著眼眶滑落下來。

傷口大量失血,已經讓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我沒有精力在和方左一糾纏了。

宋晴帶來的救兵呢?

再不來……

我和連君宸都要死在這裏了!

“我可以不殺連君耀的兒子,可你這個女人太過淫蕩,我不能留著你禍害蒼生。”他手裏頭的三棱刀沖著我的面頰狠狠的滑下去。

不疼。

但是卻能感覺自己的皮肉被劃開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刺激,和我解剖屍體的過程差不多。我手緊緊的抓住小腹上的衣料,拼盡一切忍耐著。

這時候,就聽到劉大能的聲音在我耳邊怒吼了出來,“方左一,你忘了那天晚上到底是誰救了我們三個嗎?我們這麽要好的朋友,你從來……從來也沒說,你會傷害連先生……會傷害蘇芒。”

是劉大能來了!

他的也是退伍特種兵,想來實力應該是和方左一不相上下的。

可是我錯了,劉大能進門的時候連個武器都沒帶。那個方左一擡頭就把插在我背上的三棱刀拔出來,和劉大能搏鬥。

劉大能不帶武器,顯然是還顧及著往日的兄弟情份,根本就不覺得這是一場殊死搏鬥。

在三棱刀從我背上拔出來的一瞬間,我似乎感覺到被上有一股熱液從傷口噴出。整個人好像被推入了深淵一樣,從頭到腳都是冰冷了,就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可明明眼睛是閉著,卻能看到被雲霧包圍的山峰,還有天邊的一輪鉤月。

我很清楚,這是我進入真正昏迷前的征兆,只要我完全陷入昏迷。就會立刻完全陷入鬼域制造的夢境,然後就被那個白衣少年留在裏面,永遠都出不來。

可那種疲憊的意識根本就控制不住,困意湧上來,恨不得倒頭就睡。我只能奮力咬著自己的舌頭,嘴裏嘗著血腥的味道,讓自己保持清醒。

漸漸的才又能重新感覺到手指頭觸摸到了冰涼的木板地面,耳邊是劉大能的喘息聲,“我草啊,方左一,你是不是瘋了,你真的要我的命……”

“姓方的,我已經報警了,就算你把我們四個都殺了,今天也逃不出連家了。”宋晴怒斥的聲音傳到了我耳中,使得我更加的害怕了。

別墅裏其他保鏢呢,怎麽就只剩下我們四個了?

南宮池墨和那些道士呢?

不會還留在十字路口的地方對付厲鬼吧,現在已經是白天,捉鬼的活動應該會造成附近居民的恐慌。

不過……

管他呢,這種事情又不關我的事。

我腦子裏胡思亂想著,脖子艱難的擡起,從眼縫裏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抱著方左一的大腿。

這個男人穿的是水藍色的襯衫,身上都是被三棱刀紮出來的血洞。

他抱住放左一大腿的手的手指頭,在不斷地抽出顫抖著。嘴角趟出了血沫子,卻還在一邊咳嗽一邊說著:“老方,你個王八蛋,這麽多年兄弟,你真的要把我宰了。”

“他殺我老婆和孩子的時候,你這個兄弟在他媽哪裏?我被連君宸追殺,躲在天橋底下留宿的時候,你他媽又在哪裏。別跟我假惺惺了……劉大能,你今天不出來幫忙,本來可以不死,可是你怎麽就那麽多管閑事呢。”

方左一已經徹底變態了,他最心愛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死了,他還親眼看到是我把他的孩子打的灰飛煙滅。

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我理解方左一,卻不能讚同他的做法,我也有我要守護的人和東西,更不能讓他肆意的傷害。

他在雙眸透著血光的情況下,用手中的三棱刀割開了劉大能的脖子,嘴角是殘忍嗜殺的笑意,“老子早就不想活了,警察,老子怕個屁警察。”

劉大能就像離開了海水的魚一樣,在血泊裏掙紮,卻只能看著方左一割開自己的喉嚨。

“你放開他,你有病啊,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不要……”我的眼睛在這一刻紅了,腦袋一熱,居然莫名的有了力氣。

我縱身跳起來,抱住方左一的後背,熱淚滾滾而下,我嘴裏的語氣從痛罵變成了哀求:“方左一,你要什麽都可以想辦法給你,我就求你……別殺他……我求求你了……”

北鬥玄魚!

北鬥玄魚……

我在心頭無數遍呼喚北鬥玄魚,希望它能救我們。

北鬥玄魚隨著我的心念鉆入了我的體內,在我的掌心完成著三清破邪咒。我知道這咒只對鬼物有效,可這是我目前唯一會的能力。

符咒能對付那樣強大的惡鬼,卻對惡人毫無作用。

打在方左一的身上,連一絲傷害都沒有。

世間最毒最壞的永遠都不是鬼物,而是惡毒的人心,如果不是人性貪婪罪惡。那些惡鬼,又怎麽會形成呢?

方左一力大無窮,背上抱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就跟背著一根羽毛無異。他還是隨手將劉大能的腦袋從脖子上割下來了,只那一刻,他沒了腦袋的腔子裏噴出來一股血。

那血噴的有三米多高,噴了方左一滿臉,也噴了我一臉。

感受著臉上滿腔的熱血,這一刻,我的身體好像被抽空了。

淚根本不受控制,滾滾而下,嘴裏大聲的叫喊了一聲,仿佛要把喉嚨都扯破了,“劉大能……”

劉大能的腦袋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出了一道血汙才停下。

雙眼無神的看著天空,嘴角卻是輕輕的揚起,像是為什麽事情解脫了一樣。

連君宸被麻藥控制,到了這個份上也是用自己的意志力強行支撐著從床上艱難的坐起來,“方……方左一,這樣的結局,你滿意了?”

“滿意?連先生,我怎麽會滿意!我為了你殺了我最要好的哥們,要不是你,我根本不會動劉大能這個傻貨一根汗毛。”方左一甩開他背上我的,一躍跳到了床上。

手中的三棱刀,瞄準的是連君宸的眉心。

“不……不要!”我大聲的尖叫,劉大能已經走了。

他還要殺連君宸嗎?

我恨不能學了這世間最惡毒的陰陽之術,哪怕是南洋的降頭術,或者是苗疆的蠱術,來把方左一這個王八蛋給殺了。我所學無不都是對付鬼物,卻沒有一個能傷害到人的。

還是保護不了身邊的人。

腦子裏甚至已經想到了,連君宸的腦袋被三棱刀刺穿的樣子,他一定也會和劉大能一樣死不瞑目的。

可他眼下面對死亡,臉上竟然是一抹淡然。

也不知是真的淡漠了生死,還是麻醉劑僵硬了他臉部的表情。

“求我。”突然一個懶散的聲音進入了我的耳中,那個男子頎長的身子站在床邊,他單手抓著方左一的後衣領制住了方左一下一步的動作。

他就這麽低頭俯瞰著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蘇芒,只要你肯求我,我就救這間屋子裏的所有人。”

“好……我求你!”我在絕望之中,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骨氣。

即便他是占有了我夫君屍身的鷙月,我在危機情況下只能求他。

他卻得寸進尺,唇角微微的揚起,雙目依舊是如同尤物一般的嫵媚動人,“蘇芒,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你這樣敷衍,我就是想救他們……也找不到借口幫你呢。”

我看到床上的連君宸,他露出了詫異的眼神。

連君宸現在肯定是沒想通,淩翊向來對我溺愛有加,要是平時看到我身受重傷,早就不顧一切的抱我去醫院了。

眼下,卻跟抽了風一樣變成個神經病,我明明受了重傷,卻非要我求他才肯救人。

這間臥室裏,也就只有我知道眼前這個邪魅男人的真實身份。

我冰涼的手指頭握成了拳頭,低聲下氣的求他,“我求你了,我求求你救救他們。救救連君宸,也……救救……劉大能……”

對我來說,我的自尊遠沒有我身邊朋友的生命來的重要。

劉大能身子沒有腦袋,那被三棱刀截斷的脖頸處的傷口凹凸不平。腔子裏依舊在冒著血,從我這個角度依舊可以看到脖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

看的叫人覺得觸目驚心。我多希望劉大能現在能蘇醒過來,繼續撓著屁股,一臉憨厚的看著我們。

鷙月笑了笑,一邊抓著雙腿亂蹬掙紮的方左一,另一只手勾住了我的下巴,“這就乖了,來,抱住我。”

我頭皮一下就炸開了,要我抱住他?

這我可有些不能心甘情願……

可看了看床上傷口還在流血的連君宸,還是對宋晴說道:“小晴,扶著我起來。”

宋晴其實都嚇懵了,她剛才一直都縮在角落,沒有靠近我們。

聽到我的吩咐,才過來慢慢的扶起我,將我扶到了鷙月的身後,她還小聲的問我:“傷怎麽樣?你……你這個鬼夫有點不對勁啊,他不管你的死活嗎?”

我搖了搖頭,意思宋晴不要插手這件事。她根本就不知道眼下淩翊這具皮囊下的身份,鷙月詭計多端,本來就不是什麽好鳥,牽扯進來的人越少就越安全。

輕輕的我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身子,那身子冰冷的就好像一根冰柱子一樣。我只當自己是抱住了一只豬,不知怎麽的,卻是熱淚盈眶了。

就像這樣抱著,永遠都不松手。

不管是誰占了著身體,他畢竟曾經是我深愛的人的身軀啊!

方左一在鷙月的手裏頭,就跟一只小雞一樣,四肢亂抓著想要掙紮,卻根本就掙紮不過來。鷙月輕輕一抓方左一的手腕,他手裏的三棱刀就掉到了被子上。

那把沾了我們三個人鮮血的刀落在被子上,血液頃刻也染紅了被面的面料。

我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突然有些猶豫了。

背上的傷口很深,依舊在流著血,想想過一會兒警方的人就會趕來。也許這樣我們就得救了。

方左一大概是沒想到淩翊的屍身會死而覆生,掙紮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開始大喊亂叫起來:“你不是死了嗎?我親眼看到你在棺材裏的……詐屍了?你……你是僵屍……救命啊……僵屍來了。”

他有些神經質的臉孔突然變得蒼白跟恐懼,那種害怕到了極致的戰栗,讓人實在想象不到他是個變態殺人魔王。

剛才方左一可不是這樣的,他還說自己死了兒子和老婆,根本已經不怕死了。

現在又嚇成這樣,渾身哆嗦的就跟篩了糠似的。

“你他媽的怕什麽,恩?你不是還拿自己兒子的屍身做古曼童嗎?現在怎麽開始怕鬼,怕僵屍了。”我嗤之以鼻,卻因為一口氣說的話太多了,嘴角緩緩的流出血沫子。

嗓子有些發癢,雖然極力忍著,還是咳嗽出來幾聲了。

方左一剖屍體取胎的時候都沒慫,這時候居然他奶奶的慫了,聲淚俱下的說:“好漢饒命,連二公子,我要殺的只是連君宸。我沒有傷害你腹中骨肉,還有……還有,是你老婆說要改嫁,所以我……我才幫你教訓她的。你要管好她,否則要戴綠帽子的。”

要知道,制作古曼童的過程是極為殘忍的,要讓古曼童嘗試過被火焰煉化的痛楚才能成功。如果他沒有煉化簡思的孩子,即便他是那孩子的父親,那嬰靈也不可能聽他的調遣。

方左一這樣的貪生怕死,顧左右而言其他,我都不知道鷙月會怎麽反應。

“是嗎?”鷙月唇角微微的一笑,瞇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方左一,將方左一的身子用力的一甩。這一下力道之大,讓方左一直接就撞到了墻上,墻上都出了裂縫了。

我是學解剖的,對骨骼發出的聲音特別敏感,尤其是方左一身上骨骼碎裂的聲音。不知道我判斷的準不準確,我只覺得他經過這麽一摔,渾身的骨頭都好像摔成了米分碎性骨折。

他這麽對付方左一,讓我有些出人意料。

方左一嘴裏抖了半天,終於是一邊吐著血沫子一邊不甘的問道:“為什麽這麽對我……我……我是在幫你……”

“她是我的女人,就算和一萬個男人睡了,也都是我的女人。你他媽的是什麽東西?”鷙月痛聲大罵之際,居然是摟著我的腰身,足尖點地輕盈的落在方左一身邊。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擡腳就踹在了方左一的腹部,“惹我的女人,簡直!就是找死。”

他的女人……

餵!

我去啊,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是淩翊的女人啊。

你雖然占了淩翊的屍身,也不代表我是你的女人啊,這cosplay也太入戲了吧!

方左一被踹的腸子都差點從嘴裏吐出來了,捂著肚子整個人躬的像只蝦米,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瞎比比了。

鷙月抓住我的手腕,嫵媚如水的雙眸凝著我被絞成了爛肉的手掌,看情況,我的掌心內部的經絡也應該全都斷了。看樣子似乎是在關心我……

可還沒過十秒鐘呢,他眼中就帶著惋惜和幸災樂禍,陰柔的聲音揶揄我,“嘖嘖,這可是拿解剖刀的手,就這樣的浪費了。以後怕是再也不能解剖屍體了,要是當初你的手就這樣廢了,我的寶貝也不會死了。”

哼!

他的寶貝……

他的寶貝是那只養在我們老宿舍樓裏的千年屍妖,那只屍妖也不知道禍害了我們多少的同學,被幹掉那是替天行道。想當初,我拿著手術刀,生生肢解了一整只的屍妖,也是蠻拼的。

他還有理了!

我縮了一下手,想把要痛炸了的手從他冰冷的手中抽出來,“沒什麽的,拿不了手術刀可以幹別的。我……我可以換專業,比如刑偵什麽的……”

“刑偵?哈哈哈哈……”鷙月開始很不負責任的笑起來了,他揉了揉我的眉心,非常開行的說道,“蘇芒,就憑你這智商,還想學刑偵?只要你肯乖乖聽話,我就幫你治好的你手,好不好?”

“鷙月,我……我的手好不好無所謂,我並不在意這些。”我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就像針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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