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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高宅老太太之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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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頭的野狗根式炸了鍋一樣的瘋狂撞擊,連君宸站在一柄黑傘下,只是淡淡的看著,“明天換個結實的門,這個鐵門我不滿意。”

“是,連先生。”那個給他撐傘的保鏢低低的回了一聲,聲音裏已經帶了顫音,似乎是害怕到了極點,“那個黑影是……”

碰到這種情況,正常人都會嚇尿的。

給連君宸撐傘的保鏢,算是承受能力很好的,到了現在也才問了一句。

連君宸則是淡淡的回應,“問那麽多幹什麽?”

保鏢吃癟了,低下頭不好多問。

“送它去幽都!”南宮池墨手裏的桃木劍指向了高空,似乎是在命令那顆眼球,把陷入陣中的狗煞送到幽都去。

也對,除了幽都以外,我真的想不出還有哪裏更適合狗煞之首的。

那顆眼球就這麽冰冷冷的俯瞰下來,但是還是顯得十分的呆滯,時間在它的身上似乎比正常世界慢了好幾個世紀,它動作很慢的一點點飄下來。

我看著它那個樣子,覺得有點好笑。

這顆眼球君沒手沒腳的,也不能像電視裏的黑白無常一樣,把有罪的魂魄靈體鎖了去陰間。這個幽都來的守衛,要怎麽把一只狗煞押送去幽都?

剛想到這裏,好似動作很慢的碩大直徑有一米多長的大眼球,就像塊石頭一樣的停在了劍尖的上方。

雨水順著它表面的青筋滑落下來,一滴一滴的滴在南宮池墨的頭上。

以我的這個位置剛好能看到眼球上面詭異的眼白,它剛出現空氣當中就被一股陰冷所籠罩,但遠沒有之前鬼神出現的時候那樣的可怕。

它停頓了一會,發出了聲音:“南宮池墨!此物非活人魂靈,無名無姓,生死簿上亦無記載。吾不能喊魂,如何能帶走?”

聲音低沈而古怪,咕嚕嚕的像頭鼓著腮幫子說話的老蛤蟆。

這幽都的守衛們真是很是奇怪,做事情似乎很刻板,不許按照特殊的章程和規定去做,有點死守著規矩不放的感覺。之前要勾走簡燁的魂,就一直在門口喊簡燁的名字,而不是直接進來奪魂。

它要有人答應,才能按部就班機械的勾走魂魄。

眼下不知道狗煞的名字,似是沒法帶走。

這幽都的守衛其實和普通呆頭呆腦的生魂差不多,大概都少根筋,魂魄裏沒有代表靈智的地魂。生前即便是聰明絕頂的科學家,死後在很多時候依舊略顯耿直和呆板,腦子真的沒有多餘的地方拐彎,就喜歡照規矩辦事。

南宮池墨好像做好應對的準備了,將手中的桃木劍裝腔作勢的如同武俠片一樣背在背後,“此物是鬼域的狗煞,若不帶走會禍及蒼生。”

“狗煞……狗煞……你跟我……走……”眼球似乎是沒聽懂,慢騰騰的如同念經一樣喊著狗煞。

那黑影又不是名叫狗煞,生死簿上也沒它名字,這麽喊有個卵用啊。

眼球君幹巴巴的在雨裏喊了半天,似乎發現沒用了,有些憤怒了,“本君執法嚴明,孽障,禍害蒼生,你以為你可以逃過此劫嗎?眼下便將你帶去幽都受罰……”

連點征兆都沒有,它圓滾滾的碩大的身體迅速往下一墜,似乎並不懼怕桃木劍上的至陽之氣,直接穿過了桃木劍。

再如同旋風一樣飛起,轉的雨水四處飛濺。

讓人覺得神奇的是,桃木劍尖上刺穿的那塊黑影消失不見了,想來是被吞進了眼球內部吧。原來幽都的守衛,都是這麽拘魂的啊。

我還以為,都要像電視裏一樣,會有一條鎖鏈把狗煞都給鎖上。

那狗煞之首我在沒見過以前,還以為是什麽牛皮哄哄的存在呢,起碼也得是巨型犬,沒想到就是個小奶狗。

毛都沒長全,沒頭沒腦的就撞到了墨鬥陣的陣眼,三下五除二就被幹掉了。

還狗煞之首呢!

我家以前附近鄰居養的京巴狗,兇猛起來,都好像要比這只來的生猛。

“回……幽都……活人南宮池墨,私自招魂幽都使者,扣……二十年陽壽……”那個眼球咕嚕咕嚕的說著話,就朝天際深處飄去。

我內心深處有種震撼,沒想到南宮池墨召喚守衛的代價這麽重。

他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那樣的年輕,平白就沒了二十年陽壽多冤枉啊。連家給他的報酬無論是怎樣一個數字,根本就買不了一個人二十年的光陰。

人的生命,本來就是無價的!

他到底怎麽想的?

“好在……狗煞之首被幽都守衛帶走了。”他的付出沒有白費……

我喃喃自語,安慰著自己,讓自己不要去往二十年陽壽的事情上鉆牛角尖。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肯定不能多管閑事去插手南宮池墨自己的選擇。

淩翊卻是眉頭蹙的更緊了,“沒那麽容易,以我對鬼域的了解。普通狗煞都那麽難對付,狗煞之首不會是這樣級別的幽都守衛就能對付。”

這話話音一落,耳邊傳來了一聲禮花綻放的聲音。

天上落下來的居然是紅色的肉醬子雨,還有一些黑色的液體,一團一團的差不多有好幾十斤肉。

落到了地上,還不容易被雨水沖刷。

擡頭看看天空,雷點如同劃破蒼穹的利爪,猙獰的抓破天空。

耀眼的白光之下,那碩大的,幾乎可以遮擋一大片雨幕的眼球消失的無影無無蹤了。一條黑影靈活的就從半空中竄出,然後在犀利的雨幕中變得沒影了。

這個景象不用解釋也知道,那個幽都來的眼球君好像是從內部被和炸藥差不多威力的東西炸了……

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眼球君是怎麽在雨中爆炸的,不過腦中完全可以腦補想象。有一只靈活的小犬要從它體內出來,最後弄得整個身體如同煙花一樣爆開。

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僥幸的想法,這個大眼球被狗煞搞炸了,死無對證。

這樣一來,是不是南宮池墨的陽壽就不會被扣了?

這個想法到底靠不靠譜,我一時半刻也是弄不明白。

倒是站在墨鬥陣的正中的南宮池墨甚是倒黴,眼球炸開的一瞬間沒來得及閃躲,被兜頭澆了一頭的濁液。

不過這都算輕的,眼球爆炸以後,他好像受到了重創單膝跪倒在了地上。他捂著自己的胸口,嘴裏猛的噴出一股血來。

“南宮大師,你怎麽樣來了。”一個保鏢上去要扶他。

他一擺手,從地上強撐的起來,“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個樣子哪裏像是能行的樣子,說話間嘴角的血沫子就不斷地冒出來。可他還是一意孤行,捂著自己的胸口,冷冷的走進別墅中。

門口的那些野狗們,紛紛都離去了。

今天晚上抓捕狗煞之首,算是失敗透頂。

大家也都紛紛各回自己的臥室,我到了臥室裏面,才覺得膝蓋疼。淩翊把我抱到了床邊坐著,挽起了褲腿,才發現膝蓋處嚴重受傷。

那些傷口似是石子刺破的,鮮血還沒有完全結痂,有的還在冒血。

原先還不覺得疼,眼下隨著大雨如註,空氣濕度加大。竟然像風濕一樣發作的厲害,我疼的額上出了汗,卻不敢叫出聲。

我怕淩翊擔心我。

淩翊蹲在我的腳邊,視線和我的膝蓋平行,眉頭皺的要死了,“為什麽不說?”

“我也不知道。”我有些理虧,自己受傷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可畢竟是發生了那麽多一連串的大事,而且我只是在夢中磕到,沒想到膝蓋真的受傷了。

夢裏的還要嚴重些,都走不了路了,眼下走路還是自如的。

他冰涼涼的手指頭挑起了我的下巴,眼中帶著一絲責備,“都是做母親的人了,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粗心?傷成這樣,都還沒感覺。”

被他冰涼如清泉的雙目看著,我莫名有些臉紅,發窘之下低了頭,“我以後會改的,淩翊,在你眼裏,我是不是一直都是小孩子。不然……你怎麽一直喊我小丫頭。”

他錯愕了一下,拿了藥箱給我上藥,“我倒寧可你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這些時日是我連累了你,被迫成長了許多。”

冰涼的碘酒上了傷口,有種涼颼颼的刺痛。

我齜牙咧嘴的忍了一會兒,他就嫻熟的幫我上好藥,好像在哪兒學過專業的護理知識一樣。包紮了傷口之後,我實在不敢睡覺,拿了手機點了幾本電子醫書,默默地看起來。

我倒是想和以前一樣,玩手機游戲放松一下,但我怕開學的補考不及格啊。

要是補考都不及格了,我不是完蛋了?

明天開學,我就得留級一年……

第二天早晨,江城的雨沒停,變成了綿綿細雨。

聽說江城很多市郊的低窪地帶,都產生了內澇,水深的地方都到了人的腰部。好些車庫裏的車也被水淹了,房屋也不少被水淹了的情況。

風水一說,除了氣運之外,更多的還是住在此地的舒適度。比如不會被水淹。常有古墓舊冢建地勢高的地方,防止被水脈侵蝕破壞。

好在連家住的位置風水極佳,在城市的中心地帶,地勢較高,聽說地下還埋有溫泉。應了風水當中的溫泉靈脈,住在這個地方不僅生意順風順水,更是能夠福蔭子孫後代。

站在陽臺看下去,門口有一堆白骨沒人去清理。

那堆白骨毋庸置疑的就是林齊的屍骨,綿綿的西域澆在白骨上,有說不出的蒼涼。我腦子裏還能想象到,昨天晚上林齊被母狗和小狗們一起被吃光了內臟和上的每一塊肉。

盯著那堆白骨看了好一會兒,門口才開來了一輛警車。

警車裏下來了幾個警官,看到門口的屍骨,明顯都是一怵。門口迎接的傭人,也沒請警察進門,只給了一個類似優盤的東西。

想來應該是昨晚的監控錄像,警察收了,也沒有多問。

七手八腳的在雨裏收拾了那堆白骨上了警車,車子在綿綿細雨中刷的就開走了。這些警察現在大概因為是連家出的是,還沒怎麽明白這堆白骨是怎麽回事,甚至連盤問都沒有,就草草的處理結束。

等回去以後看了優盤裏的內容,估計要被嚇得夠嗆了。

房間裏的淩翊,變得前所未有的忙碌。

他甚至打電話叫了江城公司裏的人送來了一臺電腦,單手端著酒杯,另一只手在觸控板上忙碌的摁著。

似乎公司那邊的事情有很多需要交代,一天下來電話也很多。

我不想打擾他,又不能出連家,只好在房間外面瞎轉悠。

轉悠著就轉悠到了南宮池墨的臥室門口,照例說他在連家呆的時間不應該這麽長,處理完事情就要走。

昨晚上受傷了,眼下應該在養傷。

我駐足了片刻,居然想不到進去的理由,其實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傷如何。他昨天晚上吐血,應該是受了內傷。

我聽宋晴提過,陰陽先生召喚出來的東西出了差錯,先生自己也是要受到反噬的。

那顆眼球都爆成那樣了,讓我很是擔心他的情況。

“蘇芒,你怎麽突然想見我了。”突然,就有一個幽靈一樣的聲音在我後面響起,“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他立墨鬥陣開壇做法,要送走狗煞之首,我們人人都希望他成功,沒人會願意看著他失敗。

這樣孩子一般賭氣的話,大概也只有南宮池墨這個愛面子愛裝深沈,骨子裏又難逃年歲上實際年齡心智的少年才能說出來。

我急忙轉頭否認,“不是,我……我就是想關心一下,你傷好的怎麽樣?畢竟……畢竟你在幽都曾今救過我……”

“進來吧。”南宮池墨推開了臥室的門,淡淡的走進屋子裏,掀開了被子做到了床頭。

他看起來倒沒什麽毛病,還能走,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雙眼也有些渙散,只是強撐了一口氣,一直在忍著什麽。隱忍了一會兒,他終於受不住咳嗽了幾聲,他床頭的手機又響了。

“餵……”他語氣虛弱,卻沈穩的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大,也很急躁,“你什麽時候從連家回來啊,我告訴你吧。高宅裏的人才是你得罪不起的,少宗主,你還是快點去回高宅吧。高宅的高老太太已經因為你去連家,而被厲纏的過世了,你的心能安嗎?你可不能辜負老爺對你的期望。”

“高老太太過世,我不能心安,我下午就過去。”南宮池墨皺了眉頭,低沈的回答。

我看他嘴角還在溢著鮮血,卻一個抱怨也不說,人家在電話裏吵著讓他去高宅。他就老實的答應去高宅,連個辯解的話都不說。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也沒聽出來南宮池墨受傷,不耐煩道:“快點來吧,高先生現在情況不好。對了路上應該有幾處內澇,我會派皮艇去接你。”

我站在床前都傻了,“你都這樣了,還要去高宅?”

“我……在電話裏是騙他的,他太聒噪了,我不想和他廢話。”南宮池墨掛斷了電話眉頭輕輕蹙起,眼中是一絲揶揄,“我就算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有些驚訝:“那高宅那邊怎麽辦?”

人家還說要派皮艇來接他,結果人家南宮池墨根本沒有要去高宅的打算。只是不想和電話裏的人多廢話,滿口答應了。

我一直都以為是高宅的事情處理好了,南宮池墨才來的連家。

沒想到南宮池墨來連家幾天沒到,高老太太就去世了,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了南宮家的人。

“哼,你知道高宅的老太太是怎麽被不幹凈的東西纏上的嗎?”他連眼皮都不擡一下,低頭翻看手中一本線紮的的舊書,神態認真而又專註。

書上的文字全都是繁體字,沒有長期接觸繁體字的人,乍一看根本看不明白上面寫得內容。不過看書上的某些圖案,應該是一本和陰陽術數有關的書。

我搖頭,我又不認識高宅裏的人,甚至連高宅附近我都沒去過。最近也沒有相關的報道,我怎麽知道高宅的老太太是個什麽情況。

南宮池墨終於放下手裏的書,和我對視了一眼,就把高老太太遇到的那事和我說了。

前一段時間發生了沈船事故,死了不少人。有些死者家屬喜歡在靈車經過的地方撒冥幣,也有些土豪喜歡撒人民幣。既然是撒了真錢,大部分人都十分闊氣,紅色一百塊一撒就是一大把,光是看著就叫人覺得浪費啊。

不過,江城裏就連乞丐都懂得守規矩,不會要這死人財,要了會到大黴。

高老太太畢竟是那個年代的人,即便兒子做的大官,依舊是改不了愛貪便宜的心態。也不覺著隨風亂飄到各處角落的一百塊錢大票,一直沒人撿有問題,反倒覺著自己撿了大便宜。

在去殯儀館的沿途,聽說一撿就撿了三萬多。

這個錢撿的越多,人就越貪心,幹脆打電話給別墅裏的傭人,讓傭人找個紙箱子來把路上,路邊,角角落落的錢都找來,裝起來帶回家。

要知道這一帶,每天都是有馬路天使天天清掃馬路的,偏是沒人敢碰這些錢。多少天了,地上的紙錢還是隨風刮倒各處的角落,也沒被收集起來處理。

這從沈船事故開始的頭幾天,一直到頭七之後拋給亡魂的紙錢,全讓老太太一個人給占了。這得惹得多少枉死的陰魂不痛快,奪人錢財,等於要人性命。何況還是扔給鬼魂的死人財,那就等於是和死人搶錢。

“這陰財可真是個惹禍的東西,高家其實不缺這點錢。”我隨口一感嘆,心裏卻明白。

其實現在很多老人都是這樣,明明家裏已經很有錢了,卻還偏偏要去占那些小便宜。我記得有個大老板的親娘也和高老太太差不多,家財萬貫了,還偏要去菜市場排隊領不不要錢的大白菜。

結果站久了腦供血不足,一腦袋撞到地上腦溢血,她兒子花了五十萬救老娘,搶救了三天三夜還是撒手人寰。

這種情況,真是得不償失。

為了幾分錢的白菜,賠進去五十萬,都還沒保住老娘的命。

南宮池墨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就好像看盡了這世間滄桑一般,顯得並不十分的在意,“這本來就是她自己招惹的,自己改了自己的命數,註定要死。我沒必要多此一舉,去高宅救她。咳咳咳……”

他說著,突然就劇烈的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整個人蜷縮起來像個蝦米一樣。咳嗽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緊接著,南宮池墨一口老血就噴在了藍色的被褥上,整個人抑制不住的強烈喘息著。就好像身體裏極度缺氧,呼吸困難,拼命的往身體裏頭稀奇。

可他的眼中是那般的倔強,好容易平靜下來,卻是連一聲抱怨也不說。

昨天晚上的反噬,怕是傷到了內臟了。

“你傷的的這麽重,怎麽不去看醫生。”我從飲水機裏倒了一杯水給他,另一只手已經掏出手機打算先叫救護車。

他咳嗽之後整個人都變得萎靡下來,語氣有些冷的說:“看了醫生也沒用,我召喚的幽都守衛死了,我的命脈與它相連,五臟六腑都因此受損了,活不了幾日了。”

活……

活不了幾日了?

一個正直韶華的少年,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跟我說,自己活不了幾日了。這種感覺太怪異了,我的心跳好像漏了半拍似的呆立在原地。

我一個外人都在乎的要命,他自己卻如此淡然這件事。

手指頭不自覺的握緊成了拳頭,我腦子裏是昨晚上,他召喚出幽都守衛,被守衛懲罰扣去十年陽壽畫面。他縱使沒有料到會被因為召喚的守衛死亡,而被反噬,也早就做好了沒了十年陽壽的準備。

“你……你是陰陽先生,來連家不過是求財而已,用得著這麽拼命嗎?你也看到高老太太的教訓了,相比起生命來說,再多的金錢都只是個數字而已。你完全沒必要為這件事付出這麽多!”我顫聲質問他,手機被我抓的牢牢的,這個電話我肯定會打出去的。

他被反噬內臟受損,醫院至少有治療的手段。

在這裏坐著等死,算個什麽意思?

我……

我是著急了,才會罵他,他不管我們,他沒什麽損失,頂多就是少賺錢而已。但不會把命搭上……

我不想看著南宮池墨死!

南宮池墨一直是低頭喘息著,只是從一開始的劇烈,變成了現在的緩慢。

此刻虛弱的擡起頭,倔強的眼眸看了我一眼,“蘇芒,你管那麽多幹嘛。況且,你不是也被狗煞纏入了夢境,我如果成功了,你也會沒事的。現在……只是失敗了而已。”

“我和連君宸各人自有各人命,你沒必要做這麽大犧牲,不是嗎?你不管我們,也不會有什麽損失……”我情緒有些激動,臉上漲的滾燙。

他就要死了,我能不急嗎?

南宮池墨和怒氣沖沖的我對視著看了一會兒,低頭將被血弄臟的被子甩到一邊,嘴裏似乎是自言自語的嘀咕,“因為我想救你,你不懂嗎?”

“你說什麽?”我聽著不是很清楚,覺得自己好像是耳背了,於是又問了一遍。

我和南宮池墨頂多算是泛泛之交,見面的次數也不多,關系應該沒好到他把壽命不要錢一樣的揮霍,眉頭都不眨一下的就拿十年陽壽,除去狗煞之首。

難道他記得他那次喝醉了酒之後發生的事情?

不……

不會吧……

我臉上微微有些紅,這小屁孩喝醉了,整個人都變了,變得不是一般的輕佻狂妄。

結果這個小屁孩居然說:“我說我願意,你管得著嗎?”

我被這個小屁孩氣的要抓狂了,差點就爆發出來。

不過我還是氣運丹田,忍了!

叫了120,讓人醫護人員直接來連家把這個受了內傷小屁孩給帶走。

掛斷了電話,我就問他:“你們南宮家的電話給我一個,我讓他們跟去醫院照顧你,你一個人去醫院我不放心。”

“你叫的救護車,當然是你陪我,南宮家的那群人太煩,我不想見到他們。”南宮池墨沒有拒絕我的好意,只是非要我去照顧他。

“去醫院照顧你不是不可以,不過……”我猶豫了一下,說出實情,“我被狗煞纏住了,離開連家會變得很危險,所以這段時間,只能……只能在宅子裏呆著,希望你能諒解。”

“那我就不去醫院了。”他雙手抱膝的坐在床上,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蘇芒,我反正都要死了,你陪我幾天吧。”

“我……陪你?那你的家人呢……你生病受傷,讓家人照顧,才好的快吧?我畢竟……畢竟只是你的普通朋友,我再這麽照顧你,也沒家人貼心。”我錯愕的指著自己。

說到普通朋友的時候,我的心有些刺痛。

想到他為了救我和連君宸,不惜以十年壽命作為代價召喚了幽都守衛,現在又因為反噬傷及了五臟六腑,很可能會死。他卻在死亡面前,那樣的面不改色。

捫心自問一下,南宮池墨……

他還只是我的普通朋友嗎?

不!

不是了,對我來說,他和我已經有了過命的交情了!

南宮池墨擡頭幽幽看了我一眼,又低頭,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顯得十分的冷淡孤獨,“蘇芒,我不喜歡家人,也不喜歡醫院。”

我說呢,第一次見南宮池墨,他是被一群人簇擁了的小太陽。被人捧上了天,在酒吧裏面,就連當地的小混混都對他恭敬有加。按理說,要是通知了南宮家,早就是一大幫狗腿子侍候在床前了。

可他也不知道抽了什麽風,說不喜歡家人和醫院,自己受傷的事情根本就沒有說出去。

我清楚五臟六腑即便是因為反噬而衰竭,最好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配合一下治療。這種臟器上的損傷,現代醫學還是會有治療的辦法。

我也不跟他擡杠,好聲好氣的勸他去醫院做個檢查。

說他如果不喜歡醫院,在醫院做了檢查了之後,可以讓醫生來家裏給他做治療。

南宮池墨漂亮的鳳眸微微一瞇,點了點頭,好像是答應了。

不多時,救護車就來了。

我不放心南宮池墨一個人上醫院,還找了劉大能陪南宮池墨去醫院。劉大能本來還在連家專門給保鏢準備的房間裏抽煙生悶氣,一聽是陪護南宮大師的任務,也忘了昨晚上是南宮池墨最先不讓林齊進來的,古道熱腸的陪著就上了救護車。

我回臥室的時候,房門是虛掩著的,裏面飄出了一陣煙味。我雖然不會抽煙,可是這幾天聞多了也就清楚,這是太白大人常抽的黃鶴樓的味道。

“太白,怎麽這麽著急離開連家?是有什麽急事嗎?”淩翊用一種無所謂的,卻有一種幽幽的口吻問它。

我推開門躡手躡腳的就進去了,就見到太白大人被鎖在了一只鳥籠子裏,它嘴裏叼著一根煙,冷漠的看著淩翊。隨著它用腳爪抓住那根煙之後,才慢慢開口的:“我在外面時間久了,想回家了,不行嗎?”

“想回家,可以和我打一聲招呼再走啊。畢竟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了,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不響的就想要走,多讓人心寒啊。”淩翊白皙如玉的手在鳥籠上輕輕拍了幾下,冷冰的眸子寒光凜凜,好像隨時都會飛出一把匕首一樣。

太白大人在籠子裏有些不淡定了,憤怒的撲騰了幾下翅膀,“不走?留在這裏等死嗎?你知道昨天晚上,你踩扁的那顆紙做的人頭是誰嗎?是鬼母!是鬼域的鬼母!”

原來太白大人是因為害怕鬼域的什麽“鬼母”,才會選擇逃離連家,最後被淩翊給抓回來了。

這時候我已經走到了太白大人的籠子旁邊,它恰好也看到了我,顯得有幾分尷尬,“蘇馬桶,你來了啊……你這個鬼渣夫君把我抓了,你快讓他放了我……”

人渣本來是用來罵人的話,被太白大人改成了鬼渣,聽起來讓人覺得又好氣有好笑。

看著籠子裏的太白大人,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來大家都懷疑太白大人和鬼域有關。但這樣的話從太白大人的口中說出來以後,總有點讓人難以置信的感覺。

也想不到,淩翊一直以來隱瞞著太白大人,這時候會和太白大人攤牌。

我幽幽的問它:“你也知道鬼域?”

“知……知道啊!”太白大人有些結巴了,紅色鳥眼看著我似乎有些理虧,卻還影視說下去,“我太白大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鬼域這個地方我聽過,聽說是四維空間。偶爾會和我們的空間發生碰撞,使得我們會誤入鬼域。”

“那鬼母又是什麽?”我問道。

太白大人渾身打了個抖,半晌才憋出一句話,“就是鬼域鬼子的媽啊,鬼母鬼母,不就是鬼的母親的意思嗎?”

“鬼子……是一個白衣少年吧?”我又問,眼中一片平靜。

它反倒是驚訝了,“你已經見過他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太白大人似乎發覺自己說錯話了,嘴立刻就閉上了。

我只是隨口瞎猜的,沒想到我夢裏的白衣少年,就是鬼域的什麽鬼子。而太白大人似乎也認識我夢中的那個白衣少年,它果然和鬼域脫不開關系。

平時它在我們面前表現的友善和友好,都是……

都是裝瘋賣傻嗎?

其實,就是鬼域潛伏在我們身邊的臥底!

那!這些狗煞是不是也和它有關系?

我有些不確定,就好像被最信任的人欺騙了,胸口似是堵了泡過冷水的棉花,多了些窒息的感覺,“是……我……我是見過他,太白大人,狗煞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你是不是……是不是臥底?”

太白大人似是被我的話激怒了,大喊道:“蘇馬桶,你覺得以咱倆這麽鐵的關系,我會害你嗎?你怎麽能不信我呢……”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太白大人,退後了半步,身子有些站不穩。

好在淩翊就在我的身後,他堅實有力的手臂攬住我的後背,冷冰的說道:“如果和你沒關系,看到鬼母之後,你跑什麽跑?蘇芒被鬼域的夢魘纏身,昨天差點就被困在玄燈村回不來了。”

“他對蘇馬桶下手了?”太白大人顯然很吃驚,肥胖的身子在鳥籠中走過來走過去。好在鳥籠夠大,否則還真容不下它這麽龐大的軀體。

一邊走,它還一邊的說:“玄燈村……玄乃黑也,黑燈村。黑色的燈就等於黑暗,有悖常理。那個村子好像進去了,就出不來了……對了,蘇馬桶是怎麽回來的?”

我站在一旁有些默然,這太白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居然什麽都不知道。就連淩翊也是一臉冷峻的看著太白大人,看樣子似乎並不是十分相信。

太白大人急了,極力為自己辯白:“我太久沒回鬼域了,很多……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了,更不可能和他們勾結。我容易嗎我?我當年離開鬼域,只想在陽間過幾年清凈日子也不行嗎?”

“那這麽說你不是鬼域派來的細作?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淩翊的唇角似有若無的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幅度,不仔細看是完全看不出來的。

我隱約中感覺,太白大人好像又上套了。

太白大人沒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淩翊微微躬身,單膝磕在了地上,一只手壓在了鳥籠之上。樣子似是有些謙卑,語氣也有些低沈,“既然你是和我們站在一邊的,我希望你能幫幫我妻,若她再不擺脫夢魘,不出十日定會一屍兩命。”

“怎麽幫?”太白大人問道。

淩翊摁在鳥籠上的手握成了拳頭,“殺了鬼子,以你曾經在鬼域的實力,很容易辦到。”

“羋淩翊,就算你識破了我的身份又怎麽樣,我發誓過重誓,以後絕不會插手鬼域的事情,更不可能去……殺鬼子……”太白大人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聲音變得低沈小聲,然後就變得慍怒,“你這樣逼我,我也不能幫你的……”

聽到太白大人說它發過重誓,我有些於心不忍,對於某一些特定的存在來說。發過的誓言是絕對不能反悔的,就好像人答應鬼的事情,就跟誓言一樣是一定要做到的,否則就會被糾纏一輩子。

太白大人來自鬼域,也不知道鬼域的誓言,是個什麽德行。

我既然懂得換位思考,就忍不住選擇相信它,“你……你是不是因為誓言的關系,所以那天晚上看到鬼母了,害怕自己和鬼域扯上關系,才逃跑的。”

“是啊,鬼域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管了。既然遇上了,當然要躲著。”太白大人冷靜的回答我。

我扯了扯淩翊的衣袖,輕聲的勸他:“既然狗煞的事情和太白大人無關,就不要勉強它插狗煞的事,它……它也是有苦衷的,放它離開吧。它畢竟是太白大人,以前驕傲慣了,關在籠子裏也不合適。”

“好,我聽你的小丫頭。”淩翊擡手把籠子的門打開了,他眸光冷冰冰的。

太白反倒是杠上了,居然是縮在籠子裏不出來了。

我不知道情況,只能親自去請,“太白大人,你出來吧,淩翊既然說聽我的,就不會再為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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