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話是在緊張又奪命的氣氛中開始，結束時揚啟與祈王依然達到了相談甚歡的境界。走出營帳後，祈王甚至滿意的轉頭拍了拍央杜的肩膀，看得前來找他們的澤王和恭王都是微微一楞。只有經歷過漫長歲月，見多識廣的年邁虔王不以為然。

出自虔國正統王室的他看都沒多看澤王使者一眼，哪怕對方已然成為了澤王的化身，在他眼裏還是無法被當成澤王看待。

“澤王使者不錯。”央杜一離開，恭王便充滿暗示的說道：“祈王陛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大手筆。雯靈，嘿嘿，隨便一個的風姿都能蓋過人族後宮任何一個，更何況還是能在臉上找到女性柔美感的澤王使者。我肯定，他只要換上妃嬪的服飾坐那不動，絕對沒人能看出是個男雯靈。”

新晉恭王的特殊愛好，祈王早就從他身邊的男侍身上得見一二。畢竟在明面上都是平起平做的國王，祈王瓦利共懶得在這種無關輕重的話題上壓制對方，只瞥了恭王一眼，即不否認也不承認。倒是與恭王有親眷關系，又知道瓦利共同樣把著恭王命脈的虔王看不下去了。

“你也不知道收斂點！”虔王以長兄之態，壓低聲音朝著正由男侍更衣的恭王喝斥：“以為所有的人王都像你一樣麽？我告訴你，小妹誕育繼者人後，隨便你怎麽玩。小妹一高興，多送百來個男侍給你又怎麽樣？”

虔王嘴裏的“小妹”，正在不久前晉為恭國王後的虔國小公主，亦是讓虔王毫不猶豫采綱祈王扶立新王提議的重要存在。在新王已立的現在，恭國的繼承者由自己血親侄子擔當，當然是虔王最希望看到的喜事。這一點，祈王心知肚明，恭王更是明白這是得到王權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回去之後就辦繼承者的事。”在內心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恭王揮手譴退了男侍。知道惹得虔王發怒自己沒什麽好果子吃，他主動發問：“我們什麽時候回去？也好早點落實虔王喜見之事。”

“我看，不若讓恭國陛下先行回國好了。”一直如透明是存在的祈王這才開口，語帶恭敬的說：“即便了澤國，就得把事做全，哪怕只是做做樣子——澤國露源城我留下了一些親衛幫著守護，待澤王回露源城，我也一並同行，順便再帶回我的親衛。”

這家夥不管在什麽事上，都做得比我們更周齊。連留下親衛駐守露源城直到澤王回歸的事居然也辦了。這下，祈國對澤地的幫助又成為了三個人族國之首了。我也得做點什麽才好。

“嗯。素前你先回國。”把臉從恭王的方向轉向祈王，虔王撫著胡子說：“我也再待會，看看能不能打聽到雁知的去向。他連違反‘人族與雯靈世代交好’的祖例也做得出來，天知道還會做什麽。”

就算你知道他在那裏，也下不了死手。你們啊，就是不懂得偉大事業總要有人犧牲的真理。就算把他秘密囚在某處好吃好喝供著，也比讓前恭王流亡於世界，風餐露宿又盡受白眼好啊。

祈王無奈的舉起了酒杯，開始思考如何在表面上保持恭敬，又能讓恭國中止強令平民陪士族一同活祭。在祈王瓦利共看來，種族一體的基礎已因著恭國王權變疊有陰謀打下，自己與落實此事的虔王也算有了共同利益。那麽，想做的一切事只要加哄帶嚇的搞定了虔王，人族一體的最高增界便可以逐步實現了。

最遲，也不過是等到年邁的虔王離世，新虔王上任罷了。他的繼任者會在不知細節，又不敢要維護先王名譽的情況下更易受我控制。整個人族只發出同一種聲音，多麽美妙，多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宏偉景向。

深嗓了一口杯中酒，祈王徹底把前任恭王雁知拋到了一邊。

在他看來，什麽內情都不知道的雁知王就算回歸，充其量也只能在恭國翻出點小風波來。當三個在位的人王都站在同一陣線，區區一個前任人王又能怎能奪回應有的權利？劍指雯靈可是實打實的行動，雁知想擺脫這個罪名都無比困難，一個有罪的前王又怎麽可能順利回歸，甚至是報奪位之仇？

和祈王的想法一樣，被奪去應有王權的前恭王雁知也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順利回歸。他能肯定的是，從澤國慕林往東而逃的自己不能進入近在咫尺的鎏國，只能跨過半個世界，去往世界的東北方——斧族裘國。

鎏人只談利益，我除了身上裝飾用的珠寶，再無他們會感興趣的東西。去斧族裘國，說不定還能爭取到助力。斧族喜歡用殺戮解決問題，而殺戮正是篡權者應該收到的禮物；斧族喜歡好的裝備，流傳了四千多年的恭王劍不是正在我手裏嗎？

這把劍，從首任恭王手中一直傳到我這裏。它從來沒有被恭王之外的生靈持有……

看了看掛在腰間的劍，雁知心生不忍。可當他到底帶著僅剩下不到十五個的隨從，走在了澤國與鎏國狹長的交界道上。澤湖吹來的潮濕微風，沒對渴到幹裂的嘴唇起到任何作用。所有家眷都在新王手裏的處境，更是讓他的嘴角無可避免的長出水泡。可曾經的恭王知道，比起接下來的征程，這都算不了什麽——由此去往裘國，還有至少一個月的行程，他必須如同流亡部族一樣靠著打劫才能堅持到下一個目的地。

磨難除了會讓王者輪落為劫匪，更能磨練意志。當與生俱來的尊榮被現實敲得粉碎，卻沒擊潰一個生靈時，他便什麽都能做。更何況，雁知很清楚打劫只是開始而已。

根本不知道澤國央杜是幕後推手的前恭王把所有的仇恨都投給了自己的第九位叔叔，現在的恭王素前。他認為，自己的九叔是權變的罪魁禍首。

深藏不露的王叔抓住侄子引起非議，且不在國內把控局勢的機會，利誘另兩位人王助其奪位。好一出人族國王權相爭的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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