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達西曾提到過的“金發雯靈”便是曾經的嶺國公主，如今的澤國王後了。從她那裏，達西感覺到了來自他族的善意，也起了學習雯靈語的心思，這才讓蓄意接近隱族的我能與之無障礙溝通。再之後的事，便是借隱族的通訊力側面打聽澤國和獸族的情況，又在亡國之役上得到破土而出的隱族助力，終將“澤國毀來戰”硬生生改寫為“慕林解困戰”。

無論是妤，還是我與達西，隱族與澤國真是頗有緣份。如果隱族給到的“洛摩”能通過合理的解讀與弗蝕扯上任何關系，隱族不就是澤國的力量之一了？

想到隱族覆蓋所有中立區域的地道，和他們可怕的通訊力，揚啟不禁有些興奮。提醒自己一得到適當的機會便向達西詢問“洛摩”暗號的意喻後，他沒錯過聆聽妤與達西的對話。兩個同為女性，卻非同一種族的生靈以一立一蹲的姿態簡單回憶了一下初次碰面的過往，妤便直接提出了弗蝕也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你有聽到過獸族討論下一步的行動嗎？”撫摸了一下達西的孩子，妤耐心又緩慢的提醒：“比如離開澤國之後他們要去哪裏？”

“我聽到獸族士兵在喝酒和決鬥後都提過。他們說‘取了死去國王和戰敗王後的獸皮後，要去拿鎏國在決鬥中輸給他們的獸皮。”達西很歉意的說：“我不知道死去國王和戰敗王後說的是誰。”

“死去的國王是澤國上一任國王，戰敗的王後是我。”妤用單手拔了拔披風，露出只剩下小半截的右臂。在他族面前，她坦然交待：“我在澤國王城與一個獸族決鬥時失敗了，還被他割斷一只手臂。”

“這不可能！”倔強的別過臉去，達西堅定的說：“當年我被流亡的異族追擊，您輕而易取打敗了八個異族救下我。一個獸族怎麽能戰敗您，還割斷您的手臂？”

“是我故意敗給他的。”妤說：“當時，我要需要讓他們相信能拿走我的獸皮。”

“可雯靈根本不穿獸皮，鎏國那邊也只是喜歡嵌著水晶的服飾。”不明就裏的達西歪著頭問：“獸族怎麽能拿到你們根本沒有的東西？”

“獸皮在獸族眼裏意味著一切的財富。‘拿獸皮’指的是拿走戰敗者的一切，包括土地和臣民。”一解釋完“獸皮”的意義，妤便側頭對正在攪動藥液的弗蝕問：“獸族被鎏軍和人王的護衛追擊，往東面去了。過了隘口往東南面走便是鎏國，他們會不會……”

揚啟不禁有些慶幸。在當時那麽混亂的情況下，隱、人二族沒把獸族往西邊趕。而從西邊趕來的鎏軍一心都在獸族的軍備上，倒也在隱人二族的引導下，將迎面而來的獸族擊潰時，順帶著將他們往西邊驅趕。

沒錯，往西走就是隘口，隘口東南方向就是鎏境。進了鎏境總比往東好。往東走可是澤國王城露源城的方向，雖然已有近千嶺軍直接進入王城負責安保，可千數雯靈戰士再英武也敵不過數量不低於兩萬的獸族兵吧？那可是潰敗的困獸，無組織無目的的可怕野獸。

不動聲色的豎起耳朵，揚啟聽到了弗蝕的回話。他說：“隘口有我們和鎏國的駐兵，問題應該不大。鎏國那邊是該調些士兵過去增援，以防獸族對他們不利。”

他轉頭對揚啟交待：“你去找荷華和仲迪，讓他們看看還能從哪裏調兵去往鎏國。”

荷華是澤地最高主將，是除澤王之外能調動整個澤國軍力的存在。只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澤後應該也有對澤軍施令的權利，只不過出於尊重澤王，又非實質上的王後，必有主意的她特意問弗蝕的意思罷了。

“沒必要啊。”明知道說出來的意見會與王後相反，揚啟還是頂著妤和隱族投來的詫異眼神說：“鎏國既已派軍來支援我們，鎏軍又不在意獸族是往隘口和本國方向奔去，必然有所準備。”

這話果然引起了誤導作用，讓帝後二個以雯靈思維相信了鎏國必有準備的假設。至於後來的鎏國在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中，都處於出城便可能被困獸劫殺的時局中，也不能完全怪揚啟的誤導。

一來，此時澤軍在兼顧隱族接待人族的情況下，很難抽調出援兵給鎏國。二來，此時誰也不知道次邑國對貂國做了什麽。而最重要的是，心眼全撲在金錢上的鎏王只想在兩軍混戰時收獲戰利品，根本沒想過澤國會反敗為勝，又怎會想到潰敗的獸族直沖鎏國而來？就連拿得袋滿人疲的鎏國帶兵將領紅玉，也在拿不了更多的情況下，把心思花在了對戰利品的取舍上。當然，還是擠出了小小的心思盤算戰利品出現變更的解釋。

計劃中，我應該帶回出自澤國，連盔甲都有珠寶裝飾的戰利品。可事實上，我們只收獲到了出自恭國，價值比澤國遜色不少的物品。這種價值方面的差異，鎏王一眼便能看出。我是不是該誇大一下當時自己的隨機應變？若不是思維反應極快，見到與想象中反差巨大的形勢，只怕當場就會帶軍撤離。不但一無所獲，還爭不到相助澤雯靈好聲譽哩！

對，就這樣做。親手參與將困獸逼向本土方向的紅玉將軍很滿意自己的結論。為防再有政敵趁自己不在鎏王身邊各種挑刺，他只將戰況很模糊的寫於要呈給鎏王的信函上。之後，他當然是尋找各種冠冕堂皇的機會，以讓鎏軍能在慕林停留更長的時間完成對戰利品的取舍，根本沒想過飛往鎏國的信鴿由自己從隘口帶來，只識得飛回隘口的路，飛不到自己目前所在的慕林。而對慕林解困戰一無所知的鎏王，也沒有從簡單的信函文字上找到任何不利於鎏國的信息，只忙於計算戰利品的價值，和稱讚自己的英明果斷。

直到隘口的鎏軍徒步送到鎏王的問詢時，紅玉將軍才感覺有些不妙。他沒立刻回答鎏王“獸族往哪個方向撤退”的問題，而是想到了曾在隘口有過私下交流，就目前的服飾來看完全是澤王使者的男雯靈央杜。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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