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官員提出收集民意至少要耗費半個月，立刻被幾個佩武器的官員彈壓了下去。佩武器的官員包括岌從和另幾個重要官員都說，時間拖得越長澤地越是危險。”在霜雪王逝世當天便趕來嶺國的易慧滿臉不解，皺起眉頭問：“澤國有什麽危險？”

佩武器的官員必是身肩巡邊任務，負責軍務方面的官員。連他們都覺得澤地有危險，說明他們通過與獸族的接觸發現了什麽。要告訴把自己對貂獸的揣測合盤托出，讓為了嶺國一直深受牢獄之實，直到前幾天才回覆自由身的易慧又多一重擔憂嗎？

揚啟還沒做出決定前，只比他早兩個月到達的議會官員開口了。他輕轉著手中的酒杯，眼角眉梢的愁雲又加重了一層。

“幾個月前，貂獸曾闖入湧迎隘口。”他坦率說道：“貂獸離開不久，次邑王又誤入了一次澤地，帶著他的寵侍……”

“次邑王在澤地公然與侍女……”易慧費了很大的努力，總算說出了雯靈語原本沒有，自人族語言演變而來的，代表著“親熱”意思的這個詞匯。話音一落，還沒等來答覆他便氣得拍住了桌面。“萬一被孩子們看到了，這可怎麽好？”

“孩子們看到了，還模仿了一下……所以，議會同意了開始布防的提議。這樣一來，至少可以讓要入澤地的異族生靈先知道澤地的忌諱，不至於再重演次邑王的鬧劇。”急於得知婚約結果的揚啟趕緊出言安慰，以便讓話題早早回歸到兩國婚事上。

“怎麽不早告訴我這件事？”易慧沒給央杜繼續說話的機會，他有些微慍的問道：“見到你的第一天就應該告訴我這些事。”

“是我的錯。”最晚來的議會官員挺身而出，為央杜擋住了易慧的質問。他說：“只是在國界上加設了竹欄和兵卒。因此事有八成以上的澤雯靈讚成，便沒問您的意思。”

“我不是說布防的事。是說次邑王……”易慧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真恨自己身在嶺國無法出力。”

“哪怕是神靈也沒辦法化解人類與隱族的矛盾，繁夜之役便是實例。咱們不過是普通雯靈，誰又能做到事事兼顧？可別對咱們有過高的要求喲。”見易慧已經釋然，揚啟趕緊把話題拉回婚事：“再說，您不是把眼下澤地最重要的事落實了嗎？看現在的情況是，連婨王都必須維護嶺國長久以來的守信榮譽，長公主成為咱們的王後指日可待了？”

“嗯。目前最大的問題，看來由王後是誰變成了‘指日’到底代表多長時間。”因央杜的安慰，不再糾結於澤地狀況的易慧沈思了片刻便指明了方向。他對著兩個議會指派的官員說：“你們倆繼續與嶺地官員推進此事，特別是岌從和剛才幾個武將。他們知道澤地有危機，必因擔憂而不忍婚事繼續拖延下去，猶其是婨王不可失信已成定論的現在。”

“至於央杜……”易慧猶豫了一下，到底輕輕觸碰了一下央杜的肩：“於情於法，澤王使者可以接觸長公主，你就負責爭取長公主吧。公主代政已然近百年，她不可能對澤國的潛在危機毫無查覺。去求公主，讓公主看在澤國的份上推進此事。”

以長公主代政百年的實力，她若出手的確可以影響到整件事的進程，這一點揚啟完全沒有疑議。可縱始知道易慧的這些部屬正確無比，他還是免不了心生愧意。

長公主一點都不想接受這個結果，連紆尊降貴的乞求都用了。我不但拒絕了她完全符合情理的要求，還要打著澤地安危的旗號讓她加快速度去完成自己不願意辦的事。幸好她是個雯靈公主，要是換成他族的公主，絕對以酷刑回擊我的無情拒絕。再去提要求，只怕連個全屍都落不到……

感慨雯靈公主的至善同時，揚啟不免心生責怪。在他看來，別人用什麽樣的態度對自己，自己就應該用什麽樣的態度去回報別人。即然無情的拒絕並沒有換來公主的責怪，自己是不是也該用體諒和公正回報長公主？再去乞求公主加快“進火坑”的速度，難道不是傷口上撒鹽？

可不加快進度，澤國和弗蝕怎麽辦？或許現在只有隱族和老天爺才知道貂獸將在什麽時候對澤國發起進攻吧？可惜我在嶺國，並非中立區域，不然還可能問問達西和掘掘有沒有消息。

揚啟張了張嘴，不似兩個議會官員一般立刻允諾。他本可以私下把與公主的會面告知易慧，讓對方明白自己的難處，但他選擇了沈默。不讓其他生靈知道長公主對自己的乞求，也不讓他者得知長公主的真情流露，是他目前唯一能為公主做的事。雖然，這完全談不上“以德報恩”。

“我去找婨王。”沈醉在思索中的易慧沒註意到央杜的沈默，咬著牙說：“只要婨王能定下公主出嫁的時間，我就是追隨陛下而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澤國最高官員又忘了現在的陛下是弗蝕不再是霜雪，總用“陛下”稱呼已經逝去的老澤王。看來他與老澤王可不光是國王與官員的關系，還有些私下的情義。這樣，就能解釋得通易慧為了弗蝕連命都可以舍了。現在，真正的雯靈易慧都要暫時拋開正直善良去推進這件事，我一個人類心的半雯靈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您可不能追隨老澤王，澤地不會同意。”拋開顧慮的揚啟調侃道：“陛下也不會同意。婨王更不可能成為殺害雯靈的兇手。”

做了不義的事必然會得到應該有的處罰，就算婨王不會傷害我，冥冥之中自有看不見的執法者讓我接受理所當然的後果。

易慧沒把這話說出來，只是笑了兩聲算作回應。他攔住了準備再出去的兩個議會官員。

“過兩天再去吧。”他有氣無力的說：“讓他們……平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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