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活祭這種蔑視生命的事，雯靈不得不出聲之外，我們哪有資格不尊重同為道爾造物的他族？隘口能容得下麋族，自然也該容得下次邑王。再說，這事該交給會議處理。我已授權給議會，又怎麽能越過他們回覆他族的信函？”弗蝕惆悵的低下頭，嘀咕道：“我現在需要解決的事反倒是嶺國那邊。議會派去的兩位官員進入嶺國後，都與易慧一樣杳無音訊。再不指派個護衛代我前往嶺國，議會就真要質問我了。”

嶺國無只字片言回覆的情況所有澤雯靈都或多或少的知道。易慧了無音訊足有兩月，嶺國又未給任何公函方面的回覆時，揚啟便對這門婚事與弗蝕有著相同的想法。

因嶺國同為雯靈國家，揚啟也認為嶺國婨王短時間內無法接受女兒未及百年便遠嫁的事實，以斷絕往來的方式發洩而已。可兩次前往嶺國的官員也毫無音訊傳來，除了堅信“婨王一諾便是規則”的澤雯靈外，任誰都知道嶺國婚約多半出現了變故。

促成這門婚事的霜雪王已經死去，給出婚約承諾的婨王又不肯表態，這門本就地位出身都極其懸殊的婚事還能成嗎？在揚啟看來可能性極其渺茫。婨王都做出了雯靈史上從未有過的扣押他國官員的之事，還都是背負著乞婚任務的官員。行為會比言論更能反應真實目的，嶺國對澤地乞婚官員作做的行徑，已經說明了一切。

有好幾個瞬間，與弗蝕提及嶺國的揚啟險些勸他放棄這門婚事。可他知道這門婚事對年輕的澤王來說意味著什麽。不能成婚，弗蝕未必有信心接過政權；不成婚，澤國在這個世界便少了嶺國這個盟友，弄不好兩國還會因此敵視；不成婚，澤國連唯一的同族國助力都將失去。渺小到本就是世界的湖泊之國的澤地，若是加個同族盟友都沒有，便只能孤身應對世界了。他族的風俗或多或少觸犯了規則，作為雯靈之中的澤國不可能與行徑有違規則的國家走得太近。至少無法達到相互攜力，甚至是兵將互用的境界。退一萬步說，就算澤地願意結交，國與國之間的關系要融洽到不分彼此，除了聯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讓弗蝕迎娶他族的公主，這怎麽可能？讓壽命千歲以上的雯靈與平均壽命只有兩百歲的生靈成婚，別說不與異族通婚的雯靈受不了，就連揚啟都替弗蝕不值。

弗蝕是未及壽終永保成年容貌的雯靈，他若有了一位非雯靈的妻子，早晚有一天要開始面對的異族妻子的衰老。作為一個永遠喜歡年輕姑娘的男性，揚啟不認為自己能承受這份心理壓力。要雯靈的思維去想這事，揚啟就更受不了。

不論從哪個角度說，與嶺國的婚事都必須達成。弗蝕可以娶一個平庸出身的雯靈妻子，但澤國不能因這樁婚約少了一個可以並肩作戰，給予無限照撫的盟國！

只有人類的揚啟想到了“人走茶涼”。假如婨王真能做出這件事，在促成婚約的霜雪王不在的今天，能否有辦法應對眼前的炎涼世態？在不可以放棄嶺國婚事的情況下，又有什麽辦法解決目前的僵局呢？

揚啟想到了一個辦法。但他沒有先說出來，而是先回答了弗蝕剛才提及的事。

“陛下指派一個碧瀾護衛前往嶺國吧。出了澤地，每個碧瀾護衛都可以代表您。”

“我怕他們去了嶺國，也和易慧及前兩批官員一樣，不知在嶺國將遭遇什麽。”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握成了拳，弗蝕懊惱的說：“議會不允許我去。”

議會要是允許您親自去，也就無法勝任接管國務的職責了。一國之君不該涉及險境，這一點揚啟絕對站在議會同樣的立場。

“陛下派我去吧。”揚啟誠心誠意的發出請求：“您許可我隨著送靈官前往姑射山。再派我從姑射山出現前往嶺國。姑射山與嶺國相距不遠，正好跑一趟。”

“你去？”弗蝕盯著央杜看了許久，坦誠道：“你知道去嶺國意味著什麽嗎？誰都不知道婨王對婚約之事將采取什麽態度。我給你再多的隨行者，入了嶺國也是徒勞。天知道婨王會對你怎麽樣。”

“沒聽說過雯靈會殘殺同族。婨王再對我怎麽樣，也不可能把我殺了吧。”能為弗蝕做些什麽的感覺讓揚啟心情舒暢，哪怕他知道這一行勢必要面對艱難險阻。“只要活著一切便皆有可能”的信念更是讓他無比樂觀的調侃：“從陛下那裏偷師了那麽多學識，總能派上用場吧？雖不敢保證此行必將迎回王後，至少有信心弄清楚嶺國那邊到底怎麽回事。”

見弗蝕還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自己，揚啟故作挫敗的問道：“陛下難道不相信我的實力？”

良久，弗蝕才走過來拍著央杜的肩說：“我多調一些戰場兵卒給你。”

要是部隊裏面還有一個博容這樣的雯靈，還真就不好辦事了……

揚啟眼眸一轉，低壓聲音道：“陛下派護衛出訪，不是會給我欽授的行頭嗎？有了您給的印章和特定的禮服，比多少兵卒陪伴都有用。嶺國是同族國家，我又不是官員，本就沒有隨行人員的配置。冒然帶著有違身份的隨行者進入嶺國，一來嶺國會感覺陛下對他們有所提防，二來也顯然陛下不信任嶺國。這次去本就是為了向婨王表露您的誠意，又何必一開始就讓嶺國感覺不悅呢？”

“代國王出行的任何護衛，都會十輛戰車護送至目標國，以防在中立區域遭遇流浪部族的危險。進入目標國後，還有六名隨行者跟隨，以協助行事。這是規則內的事，不論官職不論地位。”弗蝕不容置疑的說道：“護送你的戰車由我定。隨行人員由你定。”

即定的規則不能推辭，那就只能這樣了。好在隨行人員由我定，只要不讓博容也去，一切都好說。

揚啟對著弗蝕屈膝，以謝“自己挑選”的特權。再站起來時，他換上了嚴肅的神色。

“陛下，有些話我想單獨問您。”他向弗蝕發出請求，並掃了一眼立於門邊的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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