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與嶺國的婚事音訊無全的現在，弗蝕正是需要助力的時候。總不能指望議會得保澤地吧？議會這東西在內部擁有高於國王的決策權，對外禦敵還是只能依然軍事力量。多一個去打漁也無所謂的護衛陪伴弗蝕成長，又是戰鬥技能不弱的碧瀾護衛，好歹也算前進了一步。

至少，讚成布防不再是我一個雯靈了，眼前的央杜也算一個。

“你先好好陪伴陛下身邊的吧。至於促成布防的事，等我想到了辦法再通知你。”從零件中找到排解辦法的仲迪撐著頭說道：“明天先陪陛下來熟悉戰車的每個部位。陛下若是上得戰場，咱們全是戰車上的士兵，多了解一些總歸是好。記得悄悄來，非預備主將和工匠無權了解戰車的奧妙。”

這是仲迪對我表露信任的舉止，還是以“開小竈”的方式？

揚啟趕緊流露出無限神往並且帶著感激的神情。

“好。”旋即，他又有些惆悵的說道：“若是被博容發現我可就慘了。”

要促成布防必然要做些事，博容在仲迪身邊著實不太好……

“必要時刻，博容會和你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比如明天，她該和部分護衛去戰局那邊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戰車士兵了。”對著微露異樣的央杜，仲迪解釋道：“國王護衛沒有上戰場的資格。但碧瀾護衛都必須做好隨時上戰場的準備。”

沒錯！戰車上的兵卒難免要進行補充，國王護衛成為預備兵很正常。那麽，這算是從王子護衛變成國王護衛附加的提升嗎？戰爭令我厭惡，但是，若形勢到了必須靠戰爭才能保護在乎的人，再厭惡我也會忍著嘔吐感死拼到底。當然，最重要的是博容的離開。

故意提出博容在身邊有些事情無法實施的說法，正是揚啟對仲迪的試探。如若仲迪堅持博容繼續留在央杜身邊，並且要求央杜繼續行事的話，說明他是一個“只讓馬兒跑，卻不讓馬兒吃草”的領袖。這樣的領袖，在揚啟看來絕對不值得追隨。

沒有誰能在規則的束縛中達成任何規則之外的成就。縱始在一些小事方面得以勉強達成，涉事者也會苦累不堪。可怕的是，小事的達成很難換來解脫。限定過程的領袖還會提出更多極具難度的要求，使行事者最終淘汰於“不可成事”的結果中。與其最終被淘汰，還給上司留下“不可成事”的負面印象，不如一早便另擇良木而棲。

仲迪若是立刻許下永久譴開博容的承諾，揚啟也不認為是什麽好事。博容是仲迪的部屬，他的確有隨意調派的權利。可博容的調派如此輕意便決定，除了有毫不在意部屬的感覺之外，還說明他行事魯莽。追隨一個不在意部下的領袖絕對不會有什麽好的感受。若是行事還比較魯莽，部下的生命在他眼裏就如同草芥一般存在了。而且，即便是個雯靈也無事於補。

雯靈有著美好的品德，但僅限於大多數雯靈。就像再美好的事物也會有不完美處在一樣，偌大的種族中也會出現不那麽美好的存在。雯族史上便出現好幾個有違規則的雯靈，豈能用種族特性去定議所有？仲迪若是能因博容礙事的說法立刻下達譴走她的指令，說明他能為了更大的利益輕易拋開其他。如此個性，正是雯靈之中少有的淡漠規則的存在。

雖然揚啟對死抱規則不肯變通的雯靈深惡痛絕，但他也怕連規則都可以徹底拋棄的生靈。這個世界沒有完全拋開規則的人類，都可以做出“活祭”之事，天知道丟棄規則的雯靈會做些什麽？追隨的生靈必須要有原則，一點顧慮都沒有的生靈只怕連神靈都會害怕，又何況是這個世界的闖入者揚啟？好在，仲迪的決定與上述任何假設無關。

他在權衡利弊之後，做出了必要時刻暫時譴開博容的舉止。首先，這說明他的變通手段絕對高明。

學習戰場規則對所有雯靈來說都是一種榮耀。即便戰鬥技藝再高超的雯靈，沒有進入軍隊的資格，也無法獲得踏上沙場為國家和同胞作戰的殊榮。能去學習戰場規則對博容來說不是懲罰，而是獎勵。用獎勵的手段彌補譴開她的舉止，雖說博容並不知情，卻慰藉了所有的知情者，就連揚啟也不覺得會有愧疚感，可謂是伸張有度。

其次，這也說明仲迪並不會死守成規。關乎所有澤雯靈安危的布防之事顯然比一個博容重要許多。能看清形勢，並為了更多受益者調整行事風格，便有可能在未來為更多的受益者違反規則。而仲迪柔和又不失安慰的手法，說明他對規則懷有執念。即使在無從選擇的情況下暫棄了規則，他也不會成為一個良知盡喪的生靈。如此有謀略又懂得變通的生靈，除了令揚啟欽佩之外，更有應對無神紀元一切危難的潛質。

揚啟幾乎可以肯定，有仲迪效忠再大的災難都無法徹底毀滅澤王弗蝕。

不對，若是再搭配上我那些不良的辦法，搞不好弗蝕真能讓澤國成為無神紀元絕對祥和的國度呢？要是有這麽一個雯靈國家存在，傻子才願意放棄長生著急回去。現代社會的人可沒有雯靈美好，和雯靈在一起生活總比和現代人在一起生活要舒暢許多。若是個絕對沒有戰禍的國度，那不正是我想象中的人間仙境嗎？

美好的假想讓揚啟露出了由衷的笑意。成為揚啟眼中“對規則懷有執念”的仲迪，也讓他有了敢於開口提問的勇氣——對於欣賞的生靈，揚啟會將其擺在平等的位置上。這是他所認為的尊重。

“我不明白。”側臉看了看一桌的零件，揚啟雙手抱胸問：“為什麽只能依靠模型呢？我向陛下提議拖一輛戰車回宮，讓他可以在宮中接受指導，陛下也是不置可否。難道模型會比戰車指導起來收益更多？又或許，這其中有些我不知道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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