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萊覺得盛奶奶對她真的是太太太好了。

從盛浦周車子上下來的時候, 她手裏還拎了一大盒進口巧克力糖果。

是早上從盛奶奶家出門上班, 盛奶奶非塞給她的，讓她拿回公司給同事們分享。幫她系系圍巾, 盛奶奶體貼的囑咐跟同事們雖有競爭但也一定要搞好關系：“雖然知道你這方面做的一定很好, 但是就想再囑咐囑咐。萊萊啊, 有空就來我這兒找我玩玩。”

奶奶真的就像是親奶奶, 知道在外面有些事兒你會做的很棒, 但就是不由瞎擔心, 就怕她被誰給欺負了。

宋萊拎著巧克力到公司的時候，她們企劃部的同事已經差不多來齊了。

脫去大衣解開圍巾說句新年快樂，把巧克力分享給大家，大家其樂融融接受, 宋萊起身去茶水間泡杯咖啡開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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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 宋萊吃過飯給秦耐去電話，問他從老家回東城沒有。

她很記掛他, 很記掛他媽媽。

秦耐說回了，早上就回了，他把秦母送回醫院, 現在在公司工作了。

“那晚上我去醫院看看阿姨吧。”她今晚沒什麽事兒, 工作不是很忙, 可以去陪秦母解解悶，也算是寬寬秦耐的心, 讓他把心思暫時用工作上。

但秦耐拒絕了, 語氣透著疲憊, 他近期一直都疲憊：“我媽她最近狀態特別不好，很嗜睡，就別過來了，過來她也跟你聊不了幾句。有阿姨陪著，不用擔心。”

那好吧。

宋萊立在休息室的窗前，想會兒早上盛浦周親口說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找他，兩千萬就是一定能借的出的。秦耐現在工作室什麽情況她是不知道，他不告訴她，網上也沒有任何後續新聞，她跟他工作室的人也不熟，找不到誰打聽，曾也就一直想著不能瞎摻和，但……有了早上盛浦周給她的定心丸，她真的也很想給秦耐一顆定心丸。

她不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四處在借款，卻借不出，那得多絕望。

之前木工坊欠債，找不到借款的地方，又沒想到要去賣房子之前，她眼前反正是黑暗一片，黑暗的讓她抓狂。閉上眼就在想，應該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無限循環。

抿唇心裏組織好一會兒語言，宋萊小心翼翼跟秦耐講：“我給你說過了盛浦周是我表哥的朋友是吧，如果你現在需要錢周轉什麽的，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誰不會遇上點難事兒需要幫忙，等過了這個坎兒，咱們就把錢還給他。

咱們這個詞兒，宋萊用的很可愛了。

秦耐在電話那段沈默了一會兒：“謝謝，我會考慮。”頓下，“吃過中午飯了吧。”

一直想說的話說出來很輕松，宋萊嗯：“吃過了，你也吃了吧。”

秦耐：“吃過了。你中午會午休的吧，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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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是需要一大筆錢周轉。除了客戶賠償，還有正常的工作室運營。

工作室最近真的就是進入寒冬臘月了。負/面新聞讓他們口碑跟名聲一落千丈後，很多在談的合作都黃了，之前做的一些項目後期尾款又一時收不上來，現在工作室人員上個月跟這個月的基本工資都要發不出來了，還有銀行欠款……工作室租金，水電物業費每月也都是不小的開銷。

工資發不出，已經有幾個員工提出辭職了。他的桌子上，現在就放著好幾封辭職信。

大家都要過日子混口飯吃，他很能理解。

他午飯並沒吃，撕開一碗泡面，他去飲水機前接熱水泡了泡。

媽媽在住院，每天住院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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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宋萊在盛奶奶家吃的水餃特別好吃。水餃是家裏的大廚親手搟面做餃子皮，餡兒也是大廚親自調配的，純手工水餃。

下班回家，在沙發上坐會兒，宋萊有點百無聊賴的去廚房找到面粉，找到一些芹菜，準備自己搟皮，調餡兒做水餃。

搟面皮的時候，她家門鈴響起。

她解開圍裙擦擦沾滿了面粉的手去開門，白方落冷著臉平靜問她，家裏有沒有膠帶。

“需要封個箱子，有嗎？”

自打前不久她淋雨在電梯裏遇到白方落，白方落跟她說話，她懶得搭理他之後，白方落有段時間沒出現在她眼前了。

她就喜歡這種相安無事的氛圍。

秉著繼續相安無事，她就不能先惹事的態度，宋萊此時也沒任何情緒的平靜疏離又禮貌的搖頭，陌生人一樣：“沒有。”

白方落哦，明亮的走廊燈光裏轉著輪椅離開時再看看她：“臉上臟的跟小花貓似的。”

宋萊下意識用手背摸一下臉，手背瞬間沾染了些面粉。

搟面皮把面粉都搟臉上去了啊。

宋萊再擦擦臉，面無表情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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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萊喜歡相安無事，他可不喜歡。近期沒出現在她面前，沒找她事兒不過就是想讓兩人關系冷卻一下。冷卻夠了，他就該以全新姿態來面對她了。

他剛才才不是去借什麽膠帶的，就是想看看她現在看到他會是什麽反應。

很平靜，不是豎著刺對他充滿敵意卻又愛假笑的刺猬就行了。

不過，臉上留有面粉的她真可愛。

他有時候真喜歡她全身滿滿的那種少女氣，古靈精怪的模樣。

回家裏沒多久，白方落擼擼袖子挺直著背坐在鋼琴前彈奏了個曲子—River Flows In You（你的心河）。

他從小德智體美全面發展，接受最好的教育，學他想學的任何東西，鋼琴造詣很深。彈得行雲流水般。

祁醫生在沙發上坐著看他，一人一琴，配上悅耳的琴聲，很美好的畫面。

可惜這王八蛋心是暗黑系的。

他彈奏完，修長好看的手離開琴鍵，祁醫生問他：“你真舍得讓能彈奏這麽美妙曲子的手受傷麽？”

白方落破壞力太強了，把秦耐工作室整的苦不堪言不說，這兩天他又在設計讓宋萊回家時遇上小偷，他要英雄救美。

臺本設計：小偷經過他身邊，他去搶包，然後被劃傷手臂。

宋萊那時候得感激他吧。

“你真應該去做編劇。”祁醫生說，語氣裏的嘲諷滿滿。

白方落才不管他怎麽看他，喊阿姨：“倒杯水給我。”

阿姨送來，他喝一口打給汪文媛：“喜歡一個人就趕緊去爭取，秦先生現在應該脆弱的很，身處低谷又沒什麽倚靠卻又想守護住現在他所擁有的東西的人有時候最能豁的出去，要他的命他都可能給你，何況愛情。”

窮人的骨氣，他最信不過了。

畢竟有個成語叫人窮志短。

秦耐離開宋萊，他在她脆弱的時候英雄救美，完美。

白方落掛斷電話看祁醫生，“別總是鄙視我，為了得到我想得到的，耍點小手段怎麽了。而且，你開的那家醫院也沒有多幹凈吧。別總是看不到自己多黑，別總以為自己多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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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耐晚上跟一合夥人去了他開在東城世紀大道的桃花魯餐廳跟需要賠償的客戶法人代表葉浩見面，一頓飯吃完，都沒說動葉浩改變主意的。

葉浩其實內心裏是非常喜歡秦耐做出的彌補方案的，但是白方落不同意和解，他也沒辦法。

吃過飯，內心很愧疚但表面很平靜的緊緊握秦耐好一會兒的手，葉浩離開。

秦耐跟合夥人送他出去，等他上車離開，兩個人互相點煙站在樹底下吸一會兒。

合夥人：“咱們工作室這次真兇多吉少了，哪哪都要錢，哪哪又都沒錢。”哼會小調，明明歡快的曲子被他哼的又喪又悲，哇嗚一聲望天，“天上能掉錢就好了。”

拍拍秦耐後背，“咱倆再進去喝點酒吧，喝醉了好好睡一覺。這些天我們失眠太厲害了。”

秦耐點頭。

喝著酒，合夥人中途被太太叫走了。

只留他一個人坐在一個昏昏暗暗的孤獨角落裏，自己給自己倒著酒喝。

他不知道自己又喝了多久，有人在他對面坐下來。

他望對面坐著的女人好一會兒，才記起是誰，按按喝的有點泛疼的額頭，秦耐穩穩神，保持住一派衣冠楚楚的樣子：“過來吃飯嗎？”

汪文媛點點頭：“是啊，本約好閨蜜的，但閨蜜臨時放我鴿子了。你呢，怎麽也是一個人？”

秦耐笑下，沒解釋什麽。

他媽媽暈倒住院可是她送過去的，他一直還沒表示感謝，再看看汪文媛，他說：“想吃什麽隨便點吧，這家店暫時在我名下，謝謝你送我媽媽去醫院。”

暫時在他名下。汪文媛翻翻菜單，咬文嚼字：“暫時是什麽意思，是你要準備把它盤出去嗎，因為工作室出狀況？”看秦耐略奇怪的眼神望她，汪文媛解釋，“你們工作室的事兒前幾天新聞每天都能看到。”

從包裏突然掏出一張名片，汪文媛把它推秦耐面前：“待會兒回家好好睡一覺，明早仔細看看我名片跟我聯系吧。你們工作室我曾經關註過，覺得很有潛力做大做強，想投資。送阿姨去醫院，說不定是我們天大的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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