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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魔神覆生蚩尤放肆地大笑幾聲,砰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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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水下,四處都是橫亙的紅色血管,猶如一張錯綜覆雜的網,鋪滿了湖底,並不斷起搏。湖底躺著一枚蠶繭般的蛋。

蛋內:

一只渾身紅色的裸人躺在石臺上,全身蒙了層薄膜,薄膜下,隱約可見詭異的血管、脈絡在反覆搏動。

整個太湖中繚繞的血霧被緩慢地吸進蛋中,沿著四散入水的紅色筋脈管註入那血人的身體。

胡喜媚手裏摳著一個蓮蓬,把蓮子塞進嘴裏嚼個不停,忽然發飆了。

“沒糖糕,沒日月精華,沒書看,沒彈珠兒玩,哇啊啊啊啊——!!”胡喜媚大聲尖叫起來:“你不能快點放我出去麽——!我快要悶死拉!!”

血人叫苦不疊道:“小姑奶奶,你就安靜點罷……待我九幽血羅大陣一成便放你出去……成不?”

胡喜媚把蓮蓬朝血人身上一砸,哭喊道:“我要姐姐——!你這是幹嘛!治了你又不放我回去——!”

血人聲中帶著哭腔,道:“這就抓個人下來陪你玩,莫叫了,腦子都被你叫疼了……”

正說話間,那暗紅色觸手又重重延展,將臉色蒼白的,窒息已久的龍陽君拖進蛋殼內。

龍陽君一進蛋裏,便哇的一聲伏在地上,艱難地咳出幾口水。

胡喜媚不叫了,取過一根竹篾,試探地捅了捅龍陽君,道:“誰?”

龍陽君劈手奪過竹篾便是一刺,胡喜媚尖叫,轉身就跑,龍陽君登時就地一個打滾追上,以竹為劍,刺向胡喜媚後心!

胡喜媚在空中一跳,化為雉雞精原型,唧唧呱呱落了滿地羽毛,撲扇著跳過來,又跳過去,那躺著的血人吼道:“休得放肆——!”

龍陽君先是一愕,繼而被無數觸手纏上,奪了竹篾,便捆到柱上。

龍陽君昏頭轉向,好半晌才清醒過來,定定望著祭臺上那血人。

龍陽君又將疑惑的目光移向喜媚,後者恢覆了小女孩的人型。

龍陽君道:“你……你是?”

喜媚道:“我我我,我是雞,是妖怪。”

龍陽君道:“你是子辛大哥的妹子?”

喜媚大叫道:“你才是子辛的妹子呢!你全家都是子辛的妹子!就他和浩然把這家夥給放出來禍害!到這時還不放我走呢?!”

龍陽君又驚又疑地望了祭臺上那血人一眼,顫聲道:“這究竟是何物?為何占了整個震澤?!”

胡喜媚這才朝龍陽君解釋,自首陽山蚩尤天魂脫困後,喜媚便被這上古血妖擄進了太湖,並一頭紮入水中,並於太湖內設九幽血羅之陣,采湖中生靈血氣,匯而為一,重塑肉身……

龍陽君晴天霹靂狀。

然而這九幽血羅陣乃是喜媚一族,雲夢澤獨傳之技,喜媚為其設下陣法,這血妖卻並不放其離去。原因無他——無聊。

是的,無聊,在血池下被太上老君壓了上百年,無聊得緊。遂留喜媚下來說說話。

喜媚郁悶道:“我家種的花兒草兒,這許久無人澆水……”

血妖道:“孤曾化了元魂飛去,見你義姊獨自在軒轅殿前守著。”

“不管不管!”喜媚又開始哭道:“哇啊——!孤你個頭!你也配稱孤道寡!”

血妖卻似是饒有趣味道:“你雲夢澤雉雞精一脈,自孤當年敗退山海界後,無人統領,如今如何了?”

喜媚恨恨道:“死光了拉!我爹一去,族人被成湯後人殺了個幹凈,虧你如今還記得這事。”

血妖靜了片刻,而後輕嘆一聲,道:“孤的不是。”繼而不再開口,安靜躺在石臺上,又道:“孤不日間便可重塑天魂之身,待得來去自如之時,送你回去罷了。方才湖上有鐘劍二巡尋,不可再吵鬧,免多生枝節。”

龍陽君圓睜杏目,失聲道:“鐘劍……二、二?”

血妖此話一出便後悔不疊,只聽喜媚扯開嗓子尖叫道:“救命啊——!”

“……”

“你就算叫破喉嚨……”浩然微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龍陽君與喜媚倏然瞳孔收縮,繼而同時大聲尖叫!

“也沒人來救你的了!”浩然笑吟吟地一聲大喝:“破——!”

剎那間白光萬道,銀龍入湖,浩然一身混元真氣騰然而起,化作咆哮的長龍如流星般狠狠擊穿了湖底蛋殼,落地瞬間輕巧轉身。

手掌一推,“當”的一聲巨響,血羅結界猛烈震顫,將伸至面前的暗紅觸手震得粉碎!

被浩然擊穿的那個巨大破洞轟轟灌入水來,水柱挾著子辛沒頭沒腦地沖入,暈頭轉向地噴出一口水。

“喜媚!”子辛見了浩然護住胡喜媚,終於松得一口氣。

浩然示意不妨,道:“這是何物?”

那時間蛋外破殼,水流嘩嘩聲不絕,淹至眾人腳踝,子辛知龍陽君無礙,便不去看他,喜媚戰戰兢兢,說話結巴,浩然與子辛俱是同時吸了口冷氣,浩然道:“這就是首陽山中血池鎮壓之妖?!”

“以老君通天徹地之能亦殺不得孤,你區區一具靈物,又有何法?”那血妖肉身已近重塑畢,此刻翻身而起,坐於石臺上,睜開一雙血紅的眼,背後展出無數觸手,緩緩蠕動,鋪於地面,其型可怖至極。

浩然道:“我們見過?”

血妖與浩然對視良久,那水已淹至膝彎,子辛心中一動,道:“方才水中與孤說話那人,便是你?”

“……”

浩然道:“你倆隨便一人換個稱呼成不?咕咕咕的,聽得頭疼。”

子辛啼笑皆非,道:“你是……當年涿鹿……”

子辛一言登時驚醒浩然,浩然霎時已明來龍去脈,喝道:“這廝留不得!現得殺了!”

子辛喝道:“且慢!還有話問他!”

浩然石破天驚喝道:“他是蚩尤——!”

那血妖正是蚩尤之魂,一聽此話仰天長笑,道:“世間非上古兵不得誅我,軒轅劍在此,再一劍將孤斬殺便是,孤且任你來斬,然死前須問個明白,鐘兒,孤此生犯過何錯?!”

喜媚結結巴巴道:“別、別殺他,他入湖這許久,未、未曾殺人,只汲了這水中魚兒蝦兒之血……”

浩然道:“蚩尤再出,必將重啟人魔之戰,州頃刻再成焦土,豈能以人命衡算?!子辛!化劍!”

軒轅子辛卻不予理會,擡手示意浩然稍安,沈聲道:“你曾藏身伏羲琴中?”

蚩尤緩緩答道:“正是。”

蚩尤背後觸角悄無聲息在地上蠕動,探向捆於柱上的龍陽君,於柱後伸縮,輕輕勒住了龍陽君的脖頸,立於蛋內數人俱是未曾察覺,龍陽君瞬間漲紅了臉,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那觸角輕輕一紮,戳進龍陽君肩膀,緩慢汲取些許血液,便馬上散開,龍陽君臉青唇白,癱倒在地。

浩然微微蹙眉,只以為龍陽君驚嚇過度,便也不去察看。

子辛道:“你曾向孤所言那事,以昆侖鏡行時光倒轉之能,又是如何?”

浩然道:“你們何時交談過?我怎不知?”

蚩尤答道:“太一所言俱是誆你,要凈化世間無須十器散去自身天地靈氣,只須啟用虛空之陣,即鐘、劍、斧、壺、塔。後五器琴鼎印鏡石,名喚‘失卻之陣’。”

“你道太一為何要尋齊後五器?失卻之陣何器置於陣中,啟的便是何器之能,昔年天受共工所撞,破一萬古玄門,而後女媧補天,然而卻留下一豁口,後稱‘萬古玄門’,便是你二人來此之路,鴻鈞,三清,軒轅,太一俱有辟此玄門之能……”

那滴龍陽君的血沿著觸手緩慢回行,流到蚩尤身上。

子辛道:“東皇要補上那破洞?”

蚩尤嘲道:“那是自然,女媧乃是大地之母,其元命精能補萬物,乃至天、地、人,來日鐘劍若是齊毀,還需著落於這女媧石之……”

浩然道:“休得謠言蠱惑子辛……”

蚩尤怒道:“不知好歹!孤昔年涿鹿留你一命,你此刻仍是執迷不悟?!”

子辛示意浩然勿要過激,又問道:“東皇為何要封補玄門?”

蚩尤譏道:“封了玄門,聖人們便不可穿梭來去,一切俱成定局,太一在後世便可安心當他的造化祗……”

浩然怒喝道:“子辛!不能信他——!”

霎時間變故倏生!

子辛正猶豫間,浩然已一聲爆喝!

龍陽君之血行入蚩尤體內,上古邪猛一錯愕,便縱聲長嘯。

“妖皇之血——!”

浩然與子辛措手不及那時,離湖面上百米的山巒高處,白起背對漫天破曉之光,猛然拉開了牢牢架在地面上的攻城強弩。

一桿手臂粗細的木箭噔然上弦。

白起緊閉雙眼,辨出那湖底嘯聲來處,一松手,喝道:“去——!”

利箭無聲無息地沒入水中,一箭射穿蛋殼,將蚩尤牢牢釘在石臺上!

浩然、子辛、喜媚同時擡頭眺望,蛋殼轟然垮塌,

剎那湖水猛然沸騰,轟的一聲爆向天空!

巨獸伸出上萬觸須,蔓向太湖周圍山峰,一道銀光旋轉著從湖水中射出,夾著浩然的怒斥:“化劍,子辛!”

蚩尤憤然咆哮,音傳百裏,天地為之色變,白起又猛地喝道:“浩然!這處!”

浩然一手抓著子辛手腕,另一手提著喜媚,子辛道:“不可傷了他!孤還有話未問——!”

“你……”浩然勃然大怒,拖著子辛,狠狠朝湖中探出頭來那龐然怪物甩去。“混賬!昏君!我幹你娘的!”

子辛被這麽一甩,如炮彈般朝蚩尤摜去,見浩然動了真火,無可奈何,再不敢多說,只得於半空中化作一道金光,恢覆劍形。

浩然又急又怒,將喜媚甩向白起,飛身沖向落湖的那把巨劍。

然而龍陽君此刻受冷水一激,早已醒轉,見大劍入懷,人於半空中堪堪伸手抄過,茫然望向蚩尤。

隨著白起一聲怒吼,又一桿巨箭呼嘯著飛來,砰然將冒出水的巨獸中心——人型魔蚩尤帶得飛出水面,釘在岸邊!

浩然一甩之力未消,龍陽君手執大劍,咚的一聲再次落水。

蚩尤仰天狂嘯,觸角猛地在空中一抽,將浩然抽得倒射回去,狠狠摔在岸邊。

漫天遍地的觸手在那一刻盡數消失,現出一名全身□□,肌膚古銅色,雙眸似血,披頭散發的男子。

釘在胸口的巨箭被蚩尤隨手抽出,拋向水面,蚩尤放肆地大笑幾聲,砰然化作血霧四散,輕飄飄飛向西北面去了。

子辛抱著龍陽君載浮載沈,半晌後撈著一截斷木靠岸,白起攬著疲憊不堪的浩然上前。

龍陽君顯是失了元氣,一張臉白得恐怖。

子辛道:“白老弟怎地來了?”說著伸手去接浩然,不料橫裏揮來一拳,登時鼻血狂噴。

浩然怒到極致,憤然擊上軒轅子辛面門,將其打得再度摔下水去。

浩然吼道:“你闖了大禍!”

龍陽君凍得嘴唇發紫,哆嗦道:“鐘、鐘太傅。”

“你他媽的也不是好東西——!”浩然怒不可遏,一腳將龍陽君亦一並踹進水裏。喘息片刻,喜媚膽顫心驚來扶,被浩然推了個趔趄。

浩然揉了一把濕淋淋的短發,心煩意亂到了極致,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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