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因裏希的兩句問話沒有值得需要註意的地方，倒是最後的臉色微變讓戴恩有些在意，他記得之前見到元帥的時候，元帥第一眼看見他時臉色也起了些微妙的變化。

這件事沒有困擾戴恩多久，因為薇薇安口中的那個一對一培訓真的出來了，負責戴恩的指導老師居然是佐萊中校，戴恩剛開始還以為對方只是特地來找自己的，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佐萊就是自己的指導老師。

佐萊笑了笑：“是不是很意外，沒想到是我吧？”

“確實沒有想到，我以為會是別人。”戴恩誠實的點了點腦袋，也跟著笑了起來：“應該是我運氣好，本來還擔心我的指導老師會不會是個嚴厲的對象，是中校的話我就放心了。”

佐萊聞言，神色認真了些，不過口氣仍是輕松，說道：“我只會對你更嚴格。”

戴恩點頭，佐萊作為前輩，進軍部的時間比他早好幾年，他要跟著學習的東西不少，一個半月的培訓含括了各方面的內容，只是在收到電子課表的時候戴恩還是驚訝了一下——居然有體能訓練。

“免得你再被人偷襲。”佐萊如是道，顯然還記得上次戴恩被科裏帶人圍毆的事。

戴恩無奈，雖然他認為自己在體能方面沒有需要訓練的，但制定課表的權利在對方手裏，“那就跳過這些基礎訓練吧，我覺得我可以直接完成最後的幾節課程。”

對於戴恩的自信，佐萊挑眉看他，然後給了個機會道：“可以，不過先贏我再說。”

戴恩點頭，兩人在軍部找了一間無人的休息室，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直接對上了，二十分鐘之後，佐萊被戴恩抵著脖子壓在地上，“中校，我贏了。”

翠綠色的眼睛格外透亮，微卷的頭發被汗水打濕分成了幾縷，戴恩沒有註意到自己現在的姿勢有多不對，臉上表情帶著一絲勝者的驕傲，佐萊心頭一動，話脫口而出：“戴恩，我愛你。”

戴恩顯然沒料到對方會是這麽個回答，楞了一下，回神後才發現自己還壓在佐萊身上，趕緊站了起來，佐萊也跟著站了一來，沒讓戴恩匆匆逃開，神色異常認真：“戴恩，我對你的感情一直都是真的，從一年之前我們第一次相遇到現在，我不要求你立刻給我答覆，但還是希望你能考慮一下，你若是願意，我會正式提出聯姻。”

戴恩拒絕的話被佐萊攔著沒有說得出口，直到一天的課程結束，兩人道別的時候，佐萊才道：“我希望明天見面的時候能聽到你的回答。”

戴恩為此糾結了一整個晚上，他明示暗示拒絕過佐萊很多次，但因為某些私心讓佐萊還對此抱有一絲可能，戴恩垂眸眼裏閃過一點愧疚，平心而論佐萊中校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但那不是海因裏希。

第二天到軍部的時候，戴恩在心裏做了幾次準備工作，他昨晚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把自己對海因裏希的感情告訴佐萊，這是徹底解決問題的方法。

只是原本按計劃應該已經開始的實戰課，佐萊遲遲沒有出現，戴恩翻了一遍課程，一度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課表，確認無誤後正準備打電話去詢問，門被推開了，只不過走進來的人不是佐萊。

戴恩眉心微皺，“菲茨傑拉德中將？”

海因裏希關好門轉身，“今天的課程由我來指導你。”

“佐萊中校呢？”戴恩追問道，他沒收到任何通知，佐萊也不可能什麽都不跟他說就直接不來，肯定有其他的理由。

對於戴恩的質疑，海因裏希不緊不慢回答道：“緊急任務，我只是臨時擔任你的老師，今天一天而已。”

海因裏希的話剛說完，戴恩的通訊器上就收到了臨時變動的通知，只是沒有明確指出佐萊參加的緊急任務是什麽，戴恩讀了一遍，沒有發現問題後才對海因裏希點了點頭。

真正論起來，海因裏希的實戰經驗比佐萊更加豐富，在戴恩最初被收養的那幾年裏，這種指導式訓練是家常便飯的事，所以幾乎不用多說，只要海因裏希一個動作，戴恩就能明白接下去要做什麽。

“我應該很久沒有親自指導你了。”海因裏希坐在電子顯示屏後面，看著屏幕上傳回來的數據，每一項指標都十分優秀，任務執行趨近完美。

戴恩被海因裏希設置障礙弄得有些應接不暇，無法分心的情況下只回了一個字：“嗯。”盼望著對方別再問出些什麽話來。

海因裏希沒放過模擬器中仍在專心應付的人，繼續說道：“昨天佐萊向你提出了聯姻。”

屏幕上的數據出現了一絲細微的偏差，而後又恢覆了正常，戴恩懷疑自己在心裏脫口而出了一句臟話，海因裏希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他現在不想知道，只要對方能閉嘴就可以了。

“註意你的航線軌跡。”海因裏希好心提醒了一句，絲毫不覺得那絲偏差是因為自己的問話而造成了，問道：“你還在考慮這件事？”

戴恩咬牙，知道不回答問題，海因裏希是不會停的 ，簡單兩個字道：“沒有。”

“那就是已經得到答案了。”海因裏希倚著椅背，無端生出一絲煩躁：“是想要答應嗎？”

戴恩原本想回答不會，但是反叛的心理刺激著他的神經，側身躲過前方突然增多的敵艦，反問道：“為什麽不？”

這句話之後一直到戴恩從艦倉中出來，耳邊再沒有傳來海因裏希的任何聲音，但是實戰模擬訓練的難度明顯提升了好幾倍，就算是戴恩，最後也是狼狽的從戰艦從出來的。

海因裏希站在戰艦艙門的出口處等他，戴恩的臉色因為剛才的連續應戰不是很好，本來打算繞過面前這個人直接離開，不過顯然沒能如意，海因裏希道：“和斯賓塞家族聯姻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戴恩忍了忍，扭頭看向海因裏希，語速極快道：“為什麽沒有，這會更加方便我替你辦事，海因裏希，我答應你要做的事就不會反悔，何況扳倒博爾赫茲家族也是我想要的，你既然查得出我的過去就該知道原因，也該知道我沒有說謊。”

“戴恩……”

“別叫我戴恩，我是葉維爾！”

實戰課的不順，自己對海因裏希的心思，以及對方一次次試圖掌控他的企圖，讓戴恩此刻異常煩躁，吼完一聲吼戴恩整個人十分疲累的松懈了下來，對海因裏希道：“我不會食言的，你要求我做到的，想要我做到的，我都會一一完成，不過你要給我時間。”

這是他給海因裏希的保證，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的話，他想見海因裏希，但是卻不想以這種理由來見，如果對方每次見他都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當初答應的事，那不如不見。

海因裏希直視著猶如一頭暴躁的小獅子一般的戴恩，然後說道：“聯姻對你來說沒有任何用處，如果你是為了斯賓塞家族的勢力那大可不必，元帥喜歡你。”

海因裏希的話一落，戴恩的臉色就跟著變了，那天和西奧多一起見元帥的時候，無論是第一眼的訝異還是之後提出的執行官邀請都能讓戴恩感覺到這一點，但是他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過，如今被海因裏希毫不避諱的提起，戴恩想都沒想就否認了：“元帥不是那種一見鐘情的人。”

“那天西奧多在場，否則元帥會直截了當的告訴你這件事，如果你不信，下次見到元帥的時候可以試試。”海因裏希伸手把戴恩往自己身邊帶了下，兩秒後吻了上去，在戴恩下意識的回應之前分開，說道：“這才是我來見你的目的，不要會錯意。”

如果說半年前的那個吻是一種牽制手段，那現在的這個吻算是海因裏希對戴恩感情的一點回應，戴恩楞楞的點頭嗯了一聲，眼看著海因裏希離開了訓練室，連拉住對方的勇氣都沒有，他是很想攔著海因裏希重新確認一遍，但還是放棄了。

訓練課依舊照常，第二天佐萊就回來了，對方像是忘了前一天對戴恩說的話，絲毫沒有提及答案的事，戴恩對此未置一詞。

一個半月的課程結束後，戴恩從佐萊那裏得到了一份全優的報告，之後便是日常的作戰訓練，因為戴恩和西奧多還屬於中央學院的學生，所以就算兩人的作戰水平已經超過了許多正式軍人，但仍不能去前線的主戰場，重覆簡單的任務無聊至極，西奧多為此一連抱怨了好幾天，被薇薇安聽到後修理了一頓才停止了這種喋喋不休的聒噪行為。

所幸畢業典禮就在一個月之後順利舉行，作為這一屆的畢業生的代表，戴恩和西奧多在典禮上接受了榮譽勳章，按照慣例替畢業生別上勳章的人應是雙親中的一位，雖然中央學院並沒有這種規定，但是以往一向如此，不過作為戴恩父親的奧斯本今天並沒有到場，似乎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小兒子。

戴恩對此完全不在意甚至還有些慶幸，他並不希望奧斯本替自己別上勳章，正要自己從銀盤中去取的時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先一步拿了了勳章。

勳章被熨帖的別在胸前，海因裏希道：“恭喜你畢業，戴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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