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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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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娜不知道該怎麽和雷古勒斯解釋,她好像怎麽都解釋不清楚。

她幹脆站在那一語不發,心想他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他們不會再有什麽關系了,讓他覺得她很差勁也好,這樣他也能早點死心,不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也就不需要再遭遇麻煩和危險。

和她在一起是件壞事,真的喜歡他就該放他走,一開始她就不該招惹他。

海倫娜緘默不語,不代表斯內普有興致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他掙開海倫娜的手冷淡道:“布萊克先生眼睛不瞎的話就該看得出來我和海倫娜之間沒有任何火花,我剛遭遇了一群蠢貨的智障襲擊,實在沒心情再來一次,布萊克先生應該也要比那些智障聰明一點才對。”

雷古勒斯沒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霍格沃茨的走廊極其寬大,明明有那麽大的地方,可海倫娜卻覺得這裏空氣稀薄,漸漸的她幾乎屏住了呼吸。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說:“你可以留在這裏欣賞一會風景,我可是要回去了,我已經受夠了這個地方。”

他擡腳就走,海倫娜立刻跟上,嘟囔著說:“我也要走,這裏有什麽風景可看,你在陰陽怪氣些什麽?”

斯內普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這裏沒風景可看嗎?這是我陰陽怪氣嗎?”他特別顯眼地指了指雷古勒斯,雷古勒斯慢條斯理地看過來,聽見他對海倫娜說,“他在你眼裏不是最亮麗的風景線嗎?”

海倫娜漲紅著臉道:“我看你真是被劫道者給氣傻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斯內普想到頭也不回跑掉的莉莉,她甚至都沒追上來看看他是不是受了傷,看上去故態覆萌的波特對她造成的影響力比他被為難苛待了更大。

想到這些就心煩,斯內普沒話說了,直接走人。海倫娜想跟上,但被人叫住了。

“伯德小姐。”雷古勒斯用非常官方的語氣叫她,海倫娜聽他那麽叫她,好像有一群螞蟻爬上了她的後背,整個人難受得不行。

她匆忙回過身,勉強自己去直視對方的眼睛:“有什麽事嗎?布萊克先生。”

他叫她的姓氏,她就也叫他的姓氏,誰怕誰。

雷古勒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有陣子沒聯系,他看上去更有魅力了,他身上已經看不到什麽少年氣了,他就像是個成熟的大人,筆直佇立在她面前時,好像可以為她遮擋一切風雨。

雷古勒斯往前走了幾步,和海倫娜拉近距離,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女孩翠綠的眸子,精致的臉龐,以及那頭幾次三番出現在他夢中的紅色長發。

他沈默了一會,才沒什麽情緒道:“沒什麽。”他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很淡漠,“只是想提醒你,你的蒲絨絨抓不住你的帽子,快要從上面掉下去了。”

海倫娜聞言一楞,飛快扭頭去扯校袍兜帽,但因為是穿身上的,這樣扭著頭很費勁,她餘光瞥見了綠油油的東西快要摔下去了,好像是她拉扯校袍的動作讓它更加岌岌可危了,她著急地想要救它卻不得其法,一會兒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雷古勒斯一直置身事外,半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海倫娜最後不得不解開校袍紐扣,把它從身上脫掉,然後才把蒲絨絨抓回手心。

“你真不該亂跑利奧,好好待在頭發裏不好嗎?”海倫娜忍不住訓斥了它一句,小毛團可憐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老老實實鉆進了她頭發裏。

海倫娜重新披上校袍,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要幫她意圖的雷古勒斯,她抿唇道別,一邊抹著額頭的汗珠一邊離去,在走出一段路時,又被對方遲到的言語留下了。

雷古勒斯問她:“你叫它什麽?”

……糟糕。

利奧的名字取自獅子座來著。

海倫娜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什麽時候叫它的名字不好,非得現在叫。

轉過頭來,海倫娜面無表情道:“沒什麽,只是給寵物隨便起了個名字而已,這是我的私事,布萊克先生不會感興趣的。”

雷古勒斯禮貌地笑了笑:“是的,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一點也不不。”

這個回答本該是海倫娜期待和喜歡的,但聽到了還是讓人忍不住心酸。

海倫娜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眶發酸讓她意識到自己快要流眼淚了,於是她立馬點頭致意轉身要跑,可雷古勒斯好像不打算就這麽簡簡單單告別。

“伯德小姐很忙嗎?你要去做什麽?馬上就要放假了,要有很長時間見不到面了,不知道你暑假有什麽安排?”

他語調和緩地說話,好像他們是關系不錯的同學一樣,可事實是他們已經好久沒說話了。

他現在用這麽慢的速度和她說話,找話題攔著不讓她走,不過是想看她出醜或者失態罷了。

海倫娜很著急,也不顧禮貌了,話也不說就要跑,毫無疑問地被雷古勒斯攔住了。

“伯德小姐這是怎麽了。”他一副驚訝的樣子看她,“你眼睛很紅,是不是進了東西?”他抓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好冷,冰涼冰涼的,激得海倫娜顫抖了一下。

“你很冷?”雷古勒斯輕飄飄地問了一句,拉著她走到了走廊角落,這裏不那麽引人註目。

“這裏不會有那麽多風,伯德小姐可以暖和一點。”略頓,他語調輕柔道,“另外,如果伯德小姐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吹一吹眼睛。”他微垂眼瞼,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海倫娜被他用那種無法抗拒,自由又放縱的眼神看著,幾乎整個人都陷入了狹窄的陷阱。

“你看上去可太不舒服,眼睛裏都是紅血絲,好像還有眼淚流出來……你一定是太難受了,我幫你吹一吹吧。”

雷古勒斯低下頭,看似是要幫她吹眼睛,可那距離越來越近,近得海倫娜懷疑他是要親自己。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海倫娜就緊張地推開了他。

雷古勒斯直接被她推到墻上,重重地撞上墻壁,吃痛地悶哼一聲。

海倫娜睜大眼睛看著他,忍不住關心道:“你沒事吧?”略頓,似乎意識到自己不該關心,換了個語氣幹巴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只是你靠我太近了,這讓我不太舒服。”她憋著氣道,“如果你受了傷,我可以送你去醫療翼,學校還沒徹底放假,龐弗雷夫人還是在的。”

海倫娜說得那麽冷淡,好像真的把他當做無關緊要的普通同學,雷古勒斯早該習慣的,但其實這一點都不好習慣。

他捂著心口靠在那裏,昏暗的光線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海倫娜,海倫娜被他看得心慌極了,有些無措地又退後了一些。

“你不用送我去醫療翼。”良久,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悠然輕松道,“我已經在醫療翼住了太久,我記得那裏有多少塊地磚,多少根柱子,多少扇窗戶。在住在那裏的一個多月裏,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只能靠龐弗雷夫人灌下去的安眠魔藥休息一會,其他時間我都是醒著的,醒著的時候我就在數那些東西,沒有人會比我更熟悉那裏了,也就不需要再勞煩伯德小姐送我過去了。”

雷古勒斯每說一個單詞都像是在海倫娜身上紮了一針,海倫娜難過地站在那,她垂下頭,紅發遮住了她的側臉,雷古勒斯只能看見她白皙光潔的腦門。

看著她這樣,所有怪罪的話好像又說不出來了,其實如果他真的能質問她,責備她,甚至是罵她一頓,她反而沒那麽多負罪感,他越是這樣語氣隨意好像在敘述別人的事,她就越是全身心地感覺到難過,煎熬。

“你……你現在沒事了吧。”海倫娜盡可能平靜地寒暄了一句,站直起身後退道,“如果你沒事了,那我也該走了,我還要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就該離校了……”

“東西有小精靈會收拾,伯德小姐想離開這,想要擺脫我,也不需要找這種理由。”雷古勒斯很直接地揭穿了她的借口,海倫娜站在那說不出話來,最後幹脆放棄了言語。

雷古勒斯看著她,問她:“怎麽不說話了,不想走了?不找借口了?”

海倫娜沈默良久才道:“你能讓我走嗎?別再說什麽,也別再阻攔我。”

“明知道你說的都是借口,是假惺惺的謊話,我難道還沒有戳穿的權利嗎?”雷古勒斯靠近了一些,聲音低啞道,“你已經不再是屬於我的海倫娜了,我也就沒必要遷就你,不是嗎?”

海倫娜擡眼望著他,半晌之後她點了點頭說:“你說得對,你不必遷就我。”她使勁揉了揉眼睛,“你就討厭滿嘴謊話的我吧,我要走了,你記得保重身體,這是來自一個普通同學的關心,那麽,再見。”

她說完最後一個單詞,咬著唇轉身跑了,雷古勒斯還是想攔住她的,看他伸出來的手就知道了,但他沒能成功就是了。

也許這個時候他也沒想過成功。

時間很快過去,所有人都登上了離開霍格沃茨的火車,海倫娜和伊芙琳還有瑪琪坐在同一個車廂,除了她們三個之外,這間車廂裏還有切薩克。

瑪琪將切薩克正式介紹給了海倫娜和伊芙琳,海倫娜看著他們如膠似漆的甜蜜模樣,想到自己如果不是一開始就喜歡上了不該喜歡上的人,現在也就不會害了對方也害了自己了。

腦子裏亂哄哄的,後面的時間海倫娜都度過得昏昏沈沈,直到回到了空蕩蕩的伯德莊園,海倫娜依然提不起什麽精神。

她走在熟悉的走廊裏,漸漸發現這裏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了。

她怔在原地,手裏的箱子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她睜大眼睛盯著前方,之前那破敗寒酸的客廳被人重新收拾過了,不但點上了明亮昂貴的好蠟燭,甚至還換上了體面昂貴的嶄新家具。

海倫娜驚呆了,她高聲喊來萊芙,著急地問它:“這是怎麽回事?你從哪兒弄來這些東西的?我們難道還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沒有賣掉,還能拿來換這些家具嗎?”

萊芙蒼老的臉上掛著恭敬,它彎下腰道:“萊芙很想為小主人做點什麽,但這不是萊芙做的!”它嘶啞著嗓子道,“不是萊芙修覆了這一層的客廳,是克利切!是克利切做了這一切!聖誕節的時候布萊克先生讓克利切修覆了這裏!他說小主人回到家裏會很驚喜的!”

海倫娜怔在那裏,手緊緊抓著大衣的袖口,心說,這的確是個驚喜,這片小天地被修覆後,讓她在未來的暑假裏都不用那麽害怕這棟古老空曠的莊園了。

這將是她片刻的容身之所,是她能夠暫時忘卻這棟房子荒廢古老的屏障。

做這一切的是雷古勒斯,他在那個時候就設想到了暑假,他曾告訴她他去見了母親的畫像,解決了一切,獲得了認可,他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擺平了一切,為他們的未來付出了很多努力,做了很多安排,她那個時候是怎麽回應他的呢?

為了保護他,為了讓他輕松下來,為了讓自己可以不再被自私和內疚折磨,她怯懦地逃跑了。

逃出了他們的感情,自以為是地為他好,其實也只是因為她害怕了而已。

海倫娜吸了吸鼻子,擡手抹掉臉上的淚水。

暗處,克利切隱蔽的身影緩緩消失,它回到了格裏莫廣場十二號,雷古勒斯正站在樓梯前聽著一樓母親和哥哥的爭吵。

“雷古勒斯少爺,克利切回來了。”克利切恭敬道,“克利切看見了伯德小姐!伯德小姐發現了雷古勒斯少爺為她安排的一切!她很感動!她一直在哭!”

雷古勒斯緩緩趴到欄桿上,他垂下眸子盯著樓梯最下方的哥哥和母親,他們因暑假家裏要舉行那位大人的聚會而爭吵不休,母親還抱有讓哥哥回頭的期望,可哥哥卻明白表示如果他在,他一定會搞砸那個聚會。

沃爾布加氣壞了,拿魔杖指著西裏斯說:“你這個逆子!我生下的孽種!你給我滾回房間裏關禁閉,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給你吃的放你出來!直到黑魔王的聚會結束!”

西裏斯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您想的還是伏地魔的聚會,我一說會破壞那個聚會您就信了,您就真覺得我會不顧家族的安危那麽做,看來我在您心目中是真的惡劣到了極點,僅僅是不給我吃喝,給我關禁閉,應該不足以洩您的憤吧!”

沃爾布加被兒子架住了,這個時候不可能示弱,她冷漠道:“當然,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如果你的身體裏不是流著我的血,你認為我會這麽輕易放過你?!”

西裏斯悲哀道:“是嗎?放過我只是看在我流著你的血的份兒上?拜托了梅林,那可真是沒有必要,不如就讓我來幫幫您好了,讓我幫您徹底解脫好了!”

沃爾布加陰沈沈道:“你想幹什麽。”

西裏斯直接沖到門口,他擲地有聲道:“把我趕出去好了!我會離開這裏,我再也不會回來,從此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兒子,不再是布萊克家的人,你會看到我的決心,你也能就此安心,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以我為辱了!”他邁出大門,回過頭來一字一頓道,“你解脫了媽媽,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他赤紅著眸子後退,試圖在沃爾布加眼中看到掙紮和痛苦,可是沒有。

什麽都沒有。

沃爾布加怨毒地看著越來越遠的兒子,仿佛忘記了當年剛生下西裏斯的時候,為他取下意義非凡的“西裏斯”這個名字時,也是對他給予厚望的。

西裏斯最後還是走了。

沃爾布加看著空蕩蕩的門口,憤怒到了極點,她緩緩平靜了下來。

她維持著優雅高貴的姿態來到家族掛毯前面,在丈夫唯唯諾諾地註視下,毫不猶豫地抽出魔杖,將屬於西裏斯·布萊克的名字燒掉了。

在那之前,已經有安多米達的名字被她燒掉。

“既然這是他的選擇,那麽,希望他不要後悔。”沃爾布加漠然地說著話,不懂布萊克的人們永遠不會明白,這一刻她做的決定,既是負氣的懲罰,也是最根本的釋放。

她釋放了他。

也許讓他離開這個家,是對他們所有人的解脫。

是西裏斯的,也是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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