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說話了。

雖然沒聽清他說了什麽，但葉國秋和董婉婉高興壞了，這是葉曉從醫院回來後除了“滾出去”外說的第一句話。

他沒有抗拒也沒有生氣發脾氣的讓他們滾出去，不要靠近他，他似乎、似乎不討厭這個小姑娘。

太好了！太好了！

董婉婉掩飾不住自己的喜悅，高興的眼圈禁不住紅了，忙輕輕拍了拍溫衾的背柔聲說：“哥哥在跟你說話呢，哥哥喜歡衾衾，衾衾再多和哥哥說兩句話……”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裏帶著哽咽，她忙止住了聲。

溫衾擡頭看她，發現她眼眶紅紅強忍著淚水對她在笑，只是這麽小的一個舉動一句話就讓董婉婉這麽開心嗎？

她和葉國秋對葉曉真好，是她做夢也不敢奢望的好。

溫衾於心不忍的點了點頭，試著去和葉曉說話，說從前她沒有說出口的話，“你好，我非常願意和你做朋友。”

系統沒有警告她，她可以隨便說話隨便改變現在的情節了嗎？是不是因為有任務者進入，所以情節變得自由改動了？

太好了，她從前最內疚遺憾的就是沒有來得及告訴葉曉，她並沒有把他當怪物，她其實非常想和他做朋友，只是在第一次不愉快的見面後，他就對她非常抗拒非常兇。

葉曉坐在床上微微撇開了眼說：“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葉曉如果真知道她願意和他做朋友就太好了。

董婉婉開心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只是紅著眼眶不住的說：“好乖，衾衾好乖……”

門外的葉國秋接過保姆端過來的水和水果親自走進臥室，笑著說：“別光顧著和妹妹說話，衾衾剛來連水也沒顧上喝，喝點水吃點水果慢慢和哥哥說話。”

他已經還幾天沒敢踏進兒子的臥室了，因為兒子抵觸他，他一靠近兒子就會情緒過激的傷害自己，他今天試著進來，一邊小心翼翼的看兒子的神色，見兒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什麽過多的情緒，這就足以讓他歡欣雀躍。

“來吃水果吃水果。”葉國秋將水果和水放在離床不遠的茶幾上，笑容又多了幾分對溫衾招手，“衾衾坐這裏邊吃水果邊和哥哥說話。”

“是啊是啊，衾衾還沒吃東西，餓了吧？”董婉婉忙說：“我都高興糊塗了，不知道衾衾喜歡吃什麽？我這就親自下廚做完飯來慶祝衾衾第一天到咱們家。”

她開心的拉著溫衾坐過去，不住的問她，“衾衾愛吃魚嗎？不好不好，魚有刺，那排骨呢？糖醋排骨喜歡嗎？還是紅燒肉？曉曉最喜歡吃紅燒肉了……”

溫衾接過葉國秋遞過來切好的蘋果，看了一眼葉曉，回答道：“我都可以，就做葉曉……哥哥喜歡吃的吧。”她有些不適應叫葉曉哥哥，畢竟她真實年齡比葉曉還要大一兩歲。

董婉婉忙看了一眼葉曉，他居然沒有拒絕，他出事之後已經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平時都是靠著輸液在維持營養，這次他沒拒絕是不是……就是有轉機了？

“好，好就聽衾衾的。”葉國秋連忙應聲，“衾衾太懂事了。”他伸手拉住了董婉婉的手說：“走，我陪你下去給兩個孩子準備晚飯，讓兩個孩子自己說會話。”他朝董婉婉使眼色，既然兒子願意跟衾衾說話，那他們兩個大人在這裏反而讓小孩子說不開。

董婉婉忙點頭，走了一步又回過頭來彎腰摸了摸溫衾的頭，小聲跟她說：“衾衾乖，和哥哥說會話，如果……如果哥哥渴了願意喝水，你能端給他嗎？”

溫衾點了點頭，想起在樓下保姆說葉曉好像很久了一口水也不願意喝，董婉婉是想讓她盡量給葉曉喝水吧？

從前葉曉在她來之後情緒更加惡略了，拒絕喝水吃飯，因為這個被送進醫院一次，吃流食吃了一個星期，之後她更怕他，他也更討厭她，董婉婉和葉國秋為葉曉忙的焦頭爛額，不知道該拿溫衾怎麽辦，冷落了下來。

再之後葉國秋的小侄女葉甜來葉家做客，她爸爸已經去世了，葉國秋把她接來過暑假，十一歲的小姑娘，第一次來就很熱情的拿出她的糖果給葉曉吃，又坐在葉曉臥房裏跟他說話，畫畫給他看。

她在葉曉臥房裏待了一下午也沒被葉曉趕出來，之後她就常常在葉曉身邊玩。

葉曉和葉家夫妻都很喜歡她，但溫衾怕她，她總是會在葉家夫妻不在家的時候把她鎖進廁所裏，不許她告狀，還會一次次的針對她，問她：你這個沒人要的傻子為什麽賴在我叔叔家？

後來溫衾被罵急了推了她一把，她哭著跟葉家夫妻告狀，說溫衾在背後說葉曉是怪物，她氣不過讓溫衾不要再說，沒想到溫衾動手打了她。

這一次葉曉徹底誤會了她，發瘋一樣反應激烈的不想看到她，討厭她，當天夜裏甚至試圖自殺。

葉家夫妻沒有辦法，終於把她退回了福利院。

再後來溫衾也不知道葉曉怎麽樣了，她聽何糖老師提起過一次，好像葉家夫妻將葉甜接了過來，並且帶著她和葉曉一起出國了，帶葉曉去治療，送她去國外讀書。

想來兩個人都過的挺好的吧？不知道這一次葉甜出現是不是和上一次一樣。

溫衾想的出神聽見葉曉的聲音。

“我渴了。”他聲音冷冷淡淡的說。

溫衾一楞，忙將手裏的蘋果放下端起了水杯，“你渴了嗎？要喝水了嗎？”他居然主動說他渴了，這太好了，他願意喝水吃東西就好。

她端著杯子走到床邊，她這個年紀實在太矮了，身體只比床高出一點，她努力的端著水杯往葉曉嘴邊湊，問他，“喝的到嗎？”

葉曉看著她心裏眼裏全是笑意，這個小傻子六歲的時候這麽矮的啊？看起來更笨了，他等了她半天來問他要不要喝水，她卻坐在那裏發楞，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逼他忍不住開口主動要水喝。

“喝不到。”葉曉坐在那裏連腰也沒有彎的瞧著她，“你太矮了。”

溫衾擡頭對上了他的眼睛，忽然覺得他淺茶色的眼睛有點眼熟？還沒等她細想，他已經彎下腰來遷就她，嘴巴湊到杯子上就著她的手喝了兩三口的水，將杯子裏的水喝了大半。

他才又直起腰靠進枕頭裏，忽然擡起沒有輸液的手摸了一下她的頭，“你怎麽這麽矮？比我想象中還要矮一點……”

溫衾縮了縮脖子看著他，她知道自己矮了幹嘛老是說……

她小聲的反駁他：“我才六歲，以後就長高了。”她進入體校後長高了很多，最終身高168，一點也不矮。

不知道是不是她聽錯了，她似乎聽見了葉曉低笑了一聲？

她從手掌下歪頭去看他，他已經收回手說：“你該叫我哥哥。”

她有些叫不出口，故意轉移話題問他，“你要吃一點水果嗎？”

葉曉看著她，語氣沒有什麽變化的說：“你該問：哥哥你要吃一點水果嗎？”

溫衾有些納悶的看著他，原來葉曉原本的性格是這樣的嗎？也是愛戲弄人嗎？倒是和鄢寒好像。

她聽見房門外葉國秋和董婉婉的聲音，兩個人在外窸窸窣窣的偷看他們，卻又忍著沒敢進來打擾。

她手指扣在桌子邊上，扣來扣去說：“哥哥你要吃一點水果嗎？”

葉曉看著她那副樣子笑容忍不住要往嘴邊掛，她小時候原來這麽可愛的啊，比長大更讓人想欺負她逗她玩了，“哥哥不吃，乖。”

溫衾漲紅著臉看他，他不吃幹嘛要讓她問一遍，不行，她問了就不能白問，她拿了一瓣切好的蘋果過去遞給他，“哥哥不能白叫，我叫了你一聲你就該吃一口。”

葉曉看看她看看她手裏的蘋果，“會討價還價了。”他到底還是低頭咬了一口她手裏的蘋果，蘋果不甜，但她撲閃撲閃的眼睛甜。

房門外的葉家夫婦高興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董婉婉撲進葉國秋的懷裏喜極而泣。

葉曉出了事對他們這個家簡直是滅頂的打擊，他們沒有其他所求，只求葉曉能抗過這一個劫難，活下去，活下去就好。

溫衾的出現讓他們重新看到了希望，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小聲點。”葉國秋撫摸著她的背安撫她，小聲說：“別打擾他們，咱們下樓準備晚飯，好好的招待咱們家小救星。”

“好，好，多做幾道菜。”董婉婉抹了眼淚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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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做好之後，葉家夫妻又笑呵呵的敲門進來，說晚飯好了。

葉曉剛拔了點滴。

溫衾看看他又看看葉家夫妻，轉過頭來問葉曉，“我在這裏陪你吃飯你願意嗎？”他不方便下樓，但要是丟下他，他肯定會不開心吧。

葉家夫妻也看他，試探性的提議說：“衾衾第一天來，不然把晚飯端來你房間，咱們一家一起歡迎衾衾？當然，如果你嫌吵我們就不打擾你了，你和衾衾一起吃也好。”

葉曉看著他們，他們小心謹慎的在和他說話，他又看向了溫衾，慢慢的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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