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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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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那張烙餅一直都沒有人動,薛永福伸手就過去拿了:“既然這張烙餅你們兩個都不吃,那就我吃了。”

薛元敬見了,就神色冷淡的瞥了薛嘉月一眼,然後一語不發的拿了剩下的菜瓜和自己的鐮刀,還有他剛剛用來吃過飯的粗瓷碗起身站了起來,往旁邊的小池塘走。

雖然他一天到晚的多是面癱臉,但薛嘉月上輩子畢竟在繼母手下討了好幾年生活,對於察言觀色這事她還是比較在行的。於是她就很敏、感的察覺到薛元敬現在有點不高興。

但他有什麽可不高興的?剛剛她又沒惹他。只能說他喜怒無常,實在難伺候。

薛嘉月心裏正想著這事,忽然就見薛元敬回來了。

很顯然,鐮刀,粗瓷碗和菜瓜他都仔仔細細的清洗過了。鐮刀是雪白光亮的,粗瓷碗裏外幹凈如新,菜瓜則是已經削了皮,又剖為了兩瓣,中間瓤兒也被掏的幹幹凈凈的。

待坐下來之後,薛元敬又拿鐮刀將兩瓣菜瓜切成了一個個的小方塊,都放在了粗瓷碗裏面。然後他也不說話,也一塊菜瓜都沒有吃,將粗瓷碗放在柳條籃子裏面,拿了鐮刀就和薛永福轉身繼續去麥地裏面割麥子。

薛嘉月低頭看了看粗瓷碗裏面被切成方塊的菜瓜,只想感嘆,強迫癥真是傷不起啊。

這些四四方方的小方塊,她感覺大小壓根就都一個樣。至於那些邊角的地方,實在切不出來這樣方塊來的,剛剛都被薛元敬給丟棄掉了。

不過他切好了菜瓜卻一塊都沒有吃,那他這是專門給她吃的?

想到這一點,薛嘉月心裏就說不出來的高興,覺得自己這些日子的主動示好總算沒有白費。

薛嘉月幾乎是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將那碗菜瓜給捧了回去。

不過捧回去之後她也沒有就吃,而是另拿了一只碗出來撥了半碗,偷偷的放到了薛元敬屋裏的小桌子上面去。

出來的時候看到院子裏面枇杷樹上的枇杷熟了一些,她想了想,就搬了椅子,拿了竹竿,用竹竿壓著枝條,站在椅子上面踮腳摘枇杷。

好容易摘了幾顆,她只吃了一顆解饞,剩下來的都放到了薛元敬的屋子裏面去。也算是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了。

放枇杷的時候,她目光看到薛元敬枕頭邊放了幾本書。走過去一看,見那幾本書雖然都破舊,但書面都被撫的平平整整的,沒有一絲褶皺。看得出來薛元敬心中是很愛惜這些書的。

薛嘉月見了,心中忽然就覺得有點難過起來。

她其實還是很理解這種明明自己想讀書,但旁人卻逼著你輟學的感覺的。上輩子她繼母就曾經這樣的對過她。不過她那個時候有外公外婆幫她,但是現在薛元敬卻沒有任何人來幫

薛嘉月心中五味雜陳的拎著兩捆紮好的稻草把子出屋,又反手小心的帶上了屋門。

於是等到薛元敬回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桌子上面放著的那半碗菜瓜和那幾顆枇杷。

他仔細的在屋內各處看了看。他自己的東西都沒有人動過,只是堆放在後半間屋裏的稻草把子少了兩捆。

很顯然進來的人是薛嘉月。以前孫杏花每次進這柴房拿要燒火的稻草把子時總會來翻一翻他的東西。就好像他藏了什麽大寶貝,又或者是偷了什麽東西藏匿在這裏一般。而且孫杏花如何會給他留菜瓜和枇杷?

薛元敬在桌旁坐下,看著桌上的菜瓜和枇杷。

這菜瓜一看就被處理過。撒了鹽腌制過,還放了剁碎的蒜泥,滴了幾滴菜籽油。甚至還放了蜂蜜,因為吃在口中有一絲淡淡的甜味。

薛元敬知道家中現在統共就只有小半罐子的蜂蜜,還是他母親在世的時候為了哄他妹妹吃飯的時候特地買的。當時父親可是狠狠的責罵了母親一頓。及至後來孫杏花嫁了過來,這小半罐子的蜂蜜就被她當寶貝似的給收了起來放在自己屋裏。沒事她就要看一下,就是怕有人會偷吃。但是現在

薛元敬濃密修長的眼睫毛微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

這個二丫現在膽子可真是夠大的,竟然敢去拿蜂蜜。不過她之所以敢冒著風險去拿蜂蜜,說起來好像也是為了他

她以前不是經常會在孫杏花面前碎嘴,攛掇孫杏花餓他肚子,責罵他?怎麽現在倒一反常態,對他這樣的好起來?

目光看向桌上的那幾顆橘黃色的枇杷,薛元敬長眉微皺,開始仔細的回想薛嘉月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變化的。

仿似就是從她那次高熱再醒過來之後就變了很多。非但是話少了,做事勤快了,人也變得愛幹凈起來。而且也對他很好,經常會趁著孫杏花不註意的時候偷偷的給他東西吃。

不過她好像也沒有很刻意的對他好,更多的只像是順帶著對他好而已。但就算這樣,薛元敬還是覺得心中有些怪異起來。

這個二丫,從那一次高熱之後她整個人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次日又是一番忙亂。不過好在打谷場上的油菜籽都打落下來,地裏的小麥也都收了起來。

收好的麥子曬幾天之後也是要打的。

這個時候家裏有牲畜的人家就可以讓牲畜套了碾盤來打麥子,沒有牲畜的人家要麽就是到別人家去借牲畜,要麽就是用人代替牲畜套了碾盤來打麥子了。

薛永福家裏並沒有養牲畜,雖然出去借了一圈,但要麽是人家家裏也要用牲畜,要麽就是舍不得借,所以壓根就借不到。

孫杏花就很不高興,一早上開始就沈著一張臉,口中罵罵咧咧個不停。無非是嫌棄薛永福窮,家裏連頭牲畜都沒有。她當初怎麽就聽信了媒人的話,以為薛永福家裏有三間大瓦房,十幾畝的好地,騾子牛馬都是有的,但一嫁過來才發現,嚇,茅草房,幾畝不好的地,騾子牛馬連毛都沒有看到一根。

念叨到後來,薛永福也不高興起來。

借不來牲畜,不也是他和薛元敬套了碾盤來打麥子,她孫杏花還會套?他早就嫌這事累,心裏煩的不行了,但偏偏孫杏花還要在這裏啰嗦個不停。

於是他就大聲的呵斥孫杏花:“行了,你不要再說了。說的人心煩。”

孫杏花一聽,立馬就盤膝一屁股往地下一坐,又要來她那招哭鬧大法。

但鑒於這次她沒有提到要收拾包裹回娘家的事,所以薛永福也沒有理睬她。而是想了想,叫了薛元敬過來,吩咐他:“你去韓奶奶家裏一趟。我記得她家裏有一匹騾子,你去借過來用一天。”

孫杏花就哭叫:“剛剛我才腆著臉去過韓奶奶家裏。我明明聽到她家後院有騾子叫,可她還跟我說她家的騾子已經被人借走了。我拉下這張臉都借不來,他有多大臉,就能借來?”

“行了,別嚎喪了。”薛永福轉過頭不耐煩的吼她,“你以為你有多大臉?人韓奶奶憑什麽要將騾子借給你?但敬兒不一樣。韓奶奶家的小子從省城來的信哪一次不是敬兒給她念的?哪一次韓奶奶給她小子的回信不是敬兒寫的?但凡她那匹騾子還在家裏,那敬兒一準就能借過來。”

說著,就催促薛元敬快出門去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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