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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用自己的方式來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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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想,她跟楚繁似乎從很久以前都是這樣鬥嘴,相比楚維和楚奚,她跟楚繁的年齡相近,便更加有共同話題,理所當然的,也就友好得很紱。

和楚繁在一起,她是覺得很放松,容淺仰起頭,看著頭頂上的天,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陰天,看樣子,是快要下雨了。

玩笑過後,楚繁也就不再鬧了,轉過頭來望著她。

“對了,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事?”

容淺斜睨了他一眼,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

“你看報道了嗎?”

楚繁稍稍楞住,而後才意識到她到底想要說些什麽。

他抿起了唇,神色一下子變得落寞了不少。

“如果你是想說大哥的事,我看到了。”

她沒有吭聲,他顯得有些難過,似乎這是讓他最為打擊的事。

“之前根本就沒有聽大哥提起過他要離開天邦,關於這件事,我還是今天早上才從報紙上看來的。我看到以後就立即給大哥打了電話,可是,他始終沒有接我的。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麽突然離開天邦,甚至是連一點之前的痕跡都沒有,太讓人猝不及防了。逼”

他說到半途,還嘆了一口氣。

容淺有些遲疑。

“他昨天曾經來找過我。”

聽見這話,楚繁詫異地望向了她。

“大哥找過你?他都跟你說什麽了?”

她垂下眼簾,看著自己放在大腿上的手。

至今想起昨天的事,她仍然覺得無法相信。

她當真以為,楚維只是說說而已,但看來,他是無比的認真。

不管,是他昨天所說的哪一句話,亦是。

她闔了闔眼,而後才緩慢地說出口。

“他昨天跟我說了很多話,也說了會離開楚家,還有一件事……他說,他並非楚家收養的孩子,而是爸的親生兒子,也就是私生子。”

“什麽?!”

楚繁驚得驀地站起身來,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只是,在她的臉上,卻找不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也就是說,她……沒有在騙他?

這怎麽可能?

他擡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一臉的震驚。

“這怎麽可能?大哥……大哥他是爸的私生子?”

眾所周知,楚維是楚師源當年收養回來的孩子,但是,容淺現在卻告訴他,其實並非如此,楚維是楚師源當年在外的私生子,也就是說,楚師源以收養的名義將自己的私生子帶在了身邊。

這樣的事,太讓人吃驚了。

就算是花費了好長時間,他仍然覺得自己無法消化這樣的事情。

他看著容淺,帶著幾分不確定。

“淺淺,你這是在開玩笑吧?你在騙我對吧?這種事怎麽可能?”

然而,她卻搖了搖頭。

“這是楚維親口對我說的,我想,他應該沒有理由欺騙我才是。本來,我也是不相信的,但看了今天的報紙,看見他辭去天邦總裁一職,我想,他昨天對我所說的一切,通通都是真的。”

楚繁杵在那裏,良久才回過神來。

“大哥……大哥他……他還說了些什麽?”

容淺咬了咬唇,她本來以為,楚繁該是知道一點的,這種事,不可能當真連一點痕跡都沒有。但如今看來,還真是沒有。

“除了這些,沒有其他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楚繁,楚維曾經提起過會去找親生母親的事,但她想了想,那畢竟是楚維自己的事,她也不好說出來。

楚繁好一會兒後才坐了回去,只是神色仍然有幾分恍惚。

他似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畢竟,在過去的這麽多年裏,楚維身為“養子”的身份早已讓人習慣了,如今卻成了私生子,這種事並非一時之間就能讓人完全接受的。

他抹了一把臉,沈默了好半晌,忍不住開口。

“淺淺,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想問你,但是這麽久以來我都不敢問出口。”

她擡起頭看他,他也望向了她,表情嚴肅。

“爆炸的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在學校的時候突然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趕了過來,二哥和爸都傷勢嚴重地躺在病房內,把我七魂嚇得差點就不見了六魄。我這麽久以來也不敢問,爸那邊,是因為爸沒有辦法開口,二哥那邊,我也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問一問你。”

容淺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問出這麽一個問題,先是一楞,隨後才說話。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應該說,這是上一輩的糾葛吧……”

她也沒有多想,就將所有的事全部都告訴了楚繁。

包括,容沫蘭沒死的事,以及那一筆遺產。

楚繁越往下聽,便越是吃驚,到了最後,差點便又站起身來了。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爸……爸他是這樣的人嗎?唉,都怪我一直都呆在學校,根本就不清楚家裏頭的事,也不知道原來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

他一臉的愧疚,那模樣就好像在說,倘若他早知道的話,或許,就能出面阻止楚師源了,就算不能讓楚師源停手,但也總比像現在這樣後知後覺要來得好。

其實,容淺並沒有怪過他。

楚繁一向傾心於學業,最近更是他即將研究生畢業的重要階段,當然會長時間呆在學校忙碌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記沒關系的笑。

楚繁到底還是嘆了一口氣。

兩人說了很多的話,大半個鐘頭以後,容淺起身與他告別,臨走前,楚繁滿眼認真地瞅著她。

“淺淺,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跟我說,知道嗎?就算不論這叔嫂關系,我們也是多年的好友。”

容淺笑著點了點頭。

等到楚繁離開以後,她便重新踏進了醫院大樓。

推愛病房房門的時候,楚奚正半坐在病床上,見到她進來,懶懶地掃了她一眼。

“月嫂說你們來的時候碰見楚繁了,所以你就跟他出去談話了?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容淺將皮包放在一邊,對於他的詢問,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用每一件事都需要跟你稟報吧?”

他沒有吭聲,她疑惑地回過頭望了過去,男人的臉色隱隱有些難看。

她暗地裏翻了一個白眼,可不打算在這種地方妥協。

可是沒走幾步,餘光不經意地一瞥,竟然瞥見了那桌子上還放置著帶來給楚奚的早餐。

那早餐就擺在那裏,甚至還是原封不動的。

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你怎麽不吃?”

聞言,楚奚的目光顯得有些游移。

“你這不是還沒回來嗎?”

她自然不可能將他這話理解為他這是在等她回來一起吃,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男人,又在變相欺負她了。

容淺冷哼一聲,經過了這一晚,她已然恢覆了她的鐵石心腸,不會再因為他裝可憐就會軟下心來了。

她拿起了一本雜志,直接就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開始翻開。

“你想都別想。”

楚奚的背影一僵,他眼巴巴地盯著她看,豈料,這女人竟是連擡眼都沒有,全程只看著她手上的雜志。

僵持了好半晌,楚奚到底還是認輸了,不願意讓自己餓著,便只能自己動手。

明明昨天這招還是有效的,沒想到才過了一晚,就成這樣了。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針啊!

一旁,親眼目睹一切的月嫂忍不住捂著嘴偷笑。

小孩子向來都是鬧騰得很,但不管是怎樣鬧騰的孩子,也會有累的時候。

小米粒玩鬧了一會兒,就打起了呵欠,隨後,就在容淺的懷裏沈沈地睡了過去。

容淺的眼角帶笑,這小子是越長越大了,模樣也長開了不少,光是這麽看著,就覺得可愛極了。

乍看之下,還真與那個男人長得有幾分相似。

月嫂走了過來,將小米粒抱到外頭的休息室去,她等到月嫂離開後,就想站起來松松筋骨,沒想,才剛一站起來,就見到床上的那男人在試圖下床。

她楞住,不由得問了出口。

“你想去哪裏?”

楚奚的臉色有些怪異,憋了許久,才憋出了兩個字。

“廁所。”

人有三急她還是懂的,但是,她想起了他背後的傷,便開口阻止他。

“護士不是在床下放了那東西嗎?”

她在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沒想太多。

但是很顯然的,男人在聽到這話以後,臉色不是很好看。

他又憋了很久,才憋出了一句話。

“那東西是人用的嗎?”

容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雖然有些秀羞澀,但她可是很少會見到楚奚這一副模樣的。

惡作劇的心理倏然冒升,她清咳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如果不是人用的,又怎麽可能會放在你的病床下?”

楚奚倏然瞇起了眼,危險地看著她。

“你這是在暗諷我不是人而是禽獸?”

她立即便偏過了臉,避開了他的目光。

“我可什麽話都沒有說。”

楚奚暗暗咒罵了一聲,掀開被子艱難地下床。

說是艱難,其實也不為過,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輕微地扯動了背後的傷,痛得他是皺眉咧嘴的。

容淺在

旁邊看得是滿眼戲謔。

光是下床就花費了好幾分鐘的時候,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絲絲的汗珠,當雙腳終於接觸到地面,他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但是,還不能夠,病床到洗手間還有一段距離,雖然小,但足以讓他覺得寸步難行。

他瞟向了一旁的容淺。

“你就不過來扶我一把嗎?”

容淺一臉的無辜。

“我不是讓你用床底下的那東西了嗎?我保證,我絕對不偷看,這樣還不行嗎?”

如果要他用那東西,還不如直接讓他去死還來得比較痛快一些。

他死咬牙關,說什麽都不肯妥協。

“不用!”

他踩著拖鞋往前,才剛走了幾步,就險些跌在了地面上。

見狀,容淺立即便沖上前扶住了他,以免他真的跌倒在地。

將他扶住了以後,她還一味地發牢騷。

“用床底下的那東西不就好了嗎?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背後的傷有多重,非得要逞強,最後辛苦的還不是我?”

她雖是念叨不斷,但到底還是刀子嘴豆腐心,扶著他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艱難,但由於有了她的攙扶,才不至於把這短短的距離走上一個鐘頭。好不容易到達了洗手間門口,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開口。

“要不你就好人做到底,也扶我進去吧!不然的話,我不好……”

他沒再繼續說下去,但是,她卻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容淺的臉一紅,立即就將他松開,沒好氣地看著他。

“不好意思,我就只扶你到門口,至於裏面,你就自己看著辦!”

“真無情!”

他嘴裏唧咕著,也沒再勉強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便走了出來。

容淺又將他扶到床前讓他坐下,這才回到沙發前。

剛想要拿起手邊的雜志,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擡起頭看向了他。

“楚奚,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些什麽?”

她看見他的動作一頓,直到良久以後,才低啞著聲音說話。

“說什麽?”

之前,她都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聞,但卻從未從他那裏得到確鑿的答案。別人不管怎麽說,怎麽都及不了當事人所說吧?

她看著他,男人坐在床上,並沒有對上她的眼,甚至是一再地保持沈默。

容淺可由不得他這般避開話題。

“你早就知道爸的計劃是吧?”

楚奚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緘默了良久,才緩慢地開口。

“如果我說我早就知道了,那又怎麽樣?”

她握緊了拳頭,聲音有些低。

“有人告訴我,你早就知道了爸跟我姑姑之間的事,也知道在我二十三歲生日那天,那筆遺產就會暴露,而彼時,爸的野心也就會露出來了。而你這麽久以來,都是在裝成另一副樣子,就連……就連你跟柳微瀾之間的事,也是欺騙我,目的,只是為了讓爸相信你在乎的人是柳微瀾,這樣一來,我就能安然無恙了。”

其實,在聽說了這些事以後,她想了很多。

甚至,包括以前的事。

記得之前,他就曾經告訴過她,他沒有碰過柳微瀾,當時,她是不相信的,畢竟他和柳微瀾在一起這麽久了,怎麽可能當真連碰都不碰她一下?

只是如今想來,或許,他當初所說的,都是實話。

若她知道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也就是說,楚奚和柳微瀾之間,一直以來都是清清白白的,他沒有做過一絲對不起她的事,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

他所做的,都是為了保護她,為了不讓楚師源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很顯然的,楚奚成功了。

在倉庫的時候,楚師源當真相信了在楚奚的心裏,只有一個柳微瀾,而沒有她容淺的半點地位。所以,她才會那麽輕易地就被放走。

這一局,是楚奚贏了。

但是,這些都是她從別人口中得知的,無論如何,她都想聽見他親口告訴她。

只有他說的,她才會願意去相信。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男人沒有一點的舉動,仍然是半坐在床上。

直到許久以後,他才說話。

然而,他卻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問出口。

“你還記得我以前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

她微怔,隨後才想起。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轉眸看向了她。

那雙深如濃墨的黑眸內,滿溢認真嚴肅。

“你大概已經忘了吧?我曾經跟你說過,讓你全心全意地相信我,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丟下你,但唯獨我不會。”

他頓了頓,緊跟

著往下說。

“如果我告訴你,那都是真的,你又會怎麽樣?”

他直言不諱地道出,反倒讓容淺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咬緊了下唇,如果說,在這之前,從別人口中聽說的事情讓她始終不敢置信,那麽今天,她終於從楚奚的口中聽說了,但是這一刻,她卻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過無數次的想象,如今,皆得到了證實。

她闔了闔眼,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般難以說話。

“為什麽要瞞著我?為什麽要騙著我?你明明有很多次機會能夠跟我坦白的,不是嗎?”

他又何其不想跟她坦白?

但是,他不能。

楚師源的眼線就埋伏在左右,幾乎每一次轉身,他都能看見那藏在角落的身影。他不能開口,不能告訴容淺那一些事情,他不能讓他最重要的人置身在危險當中。

他賭不起,也不願意這般去賭。

他只能將所有的情緒通通都吞進肚子裏,裝作一副冷漠的模樣,裝作一副根本就不愛容淺的模樣,唯有這樣,她才是安全的。

即便他有多想像平常人一樣陪在她的身邊,多想像普通的丈夫那樣與她鶼鰈情深,但是,現實卻始終不允許。

他知道什麽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即便,那未必是她想要的,可他始終想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她來愛她。

楚奚的嘴角扯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我到現在,都不曾後悔過隱瞞你一事。”

但凡是對她好的,他都會去做,無論,是怎樣的事,也不管會造成什麽後果。

他顧不得了,楚師源的心思這麽多年都沒有改變過,那樣虎視眈眈的人,他不能不處處提防著。

可是……

他用餘光瞟向了她。

如果說,他是否有一件後悔的事,那麽,他最後悔的,莫過於沒能親口告訴她,他愛她的事。

容淺仍然坐在沙發上,她低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很久以後,才聽見她的聲音在病房內響起。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倘若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他苦笑,沒有吭聲。

他怎麽可能會沒有想過?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他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到倉庫去的。

他闔上了眼,那一天的情景,他猶覺歷歷在目。

他從楚宅出來後,其實,也是從楚維的口中知道了容淺和小米粒被困的地方究竟在哪裏,但是,他沒有立即行動,他知道,楚師源不可能會按耐下去的,若他在那時候就首先行動了,那便是將之前這麽久以來的努力全部白費了罷了,所以,他只能逼著自己忍耐。

他給任子亦打了一通電話,交代他讓他在倉庫外頭等著,他會想辦法讓楚師源放了容淺,到了那個時候,就拜托任子亦將容淺送走。只有等到容淺遠離危險了,他才能放心去做接下來的事。

他並非沒有留有後路。

傅臻是他多年的好友,兩人雖說是因為容沫蘭的關系才結識的,但彼此間的關系還是挺不錯的。

就更別說,傅臻接受了他的好處,也答應了要幫他的忙。

那一天,他是事先給傅臻打了通電話,那個時候,他猜到了楚師源的心思,便讓傅臻安排容沫蘭從邑洲過來。其實,邑洲距離雙城也就兩個鐘頭的路程,坐飛機的話更是一個鐘頭就能到達了。

他接到楚師源的電話時,容沫蘭剛剛下機。

這麽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容沫蘭就在邑洲,而容沫蘭,可以說是他最後的一步棋,一步將整個局面扭轉乾坤的重要的棋。

果然。

當楚師源見到容沫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贏了。

大概,楚師源怎麽都沒想到,其實容沫蘭並沒有死吧?當初,容沫蘭就是用了假死的方式離開雙城,如今,她終於可以堂堂正正地踏上雙城的土地,不需要再繼續像過往那樣躲躲藏藏了。

但是,之後爆炸的事,是他怎麽都想不到的。

那意料以外的事,來得太過突然,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撲向了小米粒,這才保住了兒子的一條性命。

而任子亦上次過來也曾經告訴過他,容沫蘭與傅臻的傷勢並不重,而幸得傅臻保護,容沫蘭幾乎是一點傷都沒有。

他瞇起了眼,不管怎麽樣,他都不認為爆炸一事是一個意外,很顯然的,是有人在暗中做了什麽舉動,目的,定是讓他們這些人葬身火海。

傅臻帶的人都埋伏在倉庫外,爆炸的一瞬間,及時沖進去搶救,這才不至於正如那個人所願。

他看向了容淺,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得很清楚,她的那雙眼裏,有著一絲覆雜的光。

他知道,他在責備她,但是,就算重來一次,他仍是會選擇同樣的做法。

“就算你因為不知道而離開,我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等到我傷好了以後,我就去接你回家,回……我們的家。”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是目光灼灼地瞅著她。

容淺的拳頭握得更緊了些。

他們的家嗎?他們的家,在哪裏?

她笑了,卻是避開了他的眼。

“我知道你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也很感激你……可是,楚奚,有些傷害,當真以一句‘只是誤會’就能抹去嗎?”

就算她想要那樣輕易地就將傷害抹去,但是,事實卻並不能如此。

她是知道的,她知道他那麽做都是出於保護她,為了不讓楚師源傷害她,但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將那些傷害當作不曾存在過。

她沒有辦法。

就算她勉強跟他重新在一起,但是那些曾經的傷害,都仍然擺在他和她的面前。

她忘不了他每一次背對著她離開,她忘不了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對下她一個人,她忘不了他與另一個女人暧昧相依。

即使,她明知道那都是演戲,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忘記。

她忘不了那種傷,忘不了……那時候的錐心的痛。

楚奚看著她的臉,吐出了一口濁氣。

“我知道,所以,我會盡我所能補償你,讓你回來我的身邊。”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她實在沒有辦法再繼續呆下去,唯有站起身來,慌亂地向著門口走去。

等到走出了病房,她才終於松懈了下來。

她靠著門板,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一瞬間被抽空了一樣,她松開了手,手掌心內,那彎月形的痕跡陷得很深,但是,她竟是連一點的痛意都沒有。

她不知道楚奚到底是怎樣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的。

她甚至不知道,原來,楚奚會有那樣的打算。

回家嗎?

早在她走出禦庭那一刻開始,那個地方,就不再是她的家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吧?畢竟,她和楚奚的婚姻,是因為楚師源才綁在了一起的。

如果沒有楚師源當初的一番話,恐怕,她和他現在,是各自天涯吧?

就更別說,會有小米粒一事了。

她停留了很久,這才擡起步伐,想要到樓下去散散步。

可是,她才剛走到拐彎處,就迎面撞上了一抹身影。

她擡起頭,站在面前的,竟是柳哲翰。

柳哲翰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的意外,似乎,是早就候在這裏了。

他先是擡起頭看了她後方一眼,隨後,才垂眸看向了她。

“我剛才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去病房內找你,沒想到你自己就走出來了。”

容淺有些不明所以。

“你找我?”

柳哲翰點了點頭,乍看之下,面容略略有些憔悴。

大概,是這幾天照顧柳微瀾,根本就分不開身休息吧?

她蹙起了眉頭,正想問問他柳微瀾的情況,想不到,他就率先開口了。

“我今天過來是想要告訴你,我已經從醫生那邊得到了批準,半個月以後,就會接微瀾出院。”

她默了很久,才說話。

“她的情況還好嗎?怎麽這麽快就出院?”

她曾經跟著他去見過柳微瀾,當時的記憶仍然很清楚。

柳微瀾的臉上和身上到處都是傷,而且,精神有些不是很好,那樣的情況,應該是不批準出院才是。

聞言,柳哲翰扯起了一抹苦笑。

“她的情況不太好,我也不怕老實跟你說,醫生曾經跟我提過意見,讓我將微瀾……送去精神科看看,或許那樣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可是,她始終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把她送去那樣的地方。”

容淺有些吃驚。

送去精神科到底意味著什麽,她不可能會不懂,但是,她怎麽都沒想到,這事給柳微瀾的打擊會這麽大。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嘆了一口氣。

“其實,也難免她的精神會崩潰的,我以前就曾經跟她說過很多次,說楚奚不可能對她認真,就連我爸也三番四次地嚴令不許她去找楚奚。可她說什麽都不聽,非得跟楚奚在一起。現在她終於知道楚奚對她都是假的,所以才會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無論怎樣,柳微瀾始終都是他的妹妹,他不可能當真撒手不管。

而柳微瀾住院至今,柳嘯天是連一次都沒有來過,可想而知,父親是不會再理會柳微瀾是死是活了。

如今,柳微瀾僅僅剩下可以依賴的人,就唯有他了。

就算柳微瀾過去做得再錯,到底,也是他疼愛了這麽多的年的妹妹。

他看向了容淺,那眼神當中,有著眷戀。

但是,這種眷戀,恐怕只能深埋心底。

“淺淺,對不起,我知道這麽一句‘對不起’根本就彌補不了過去微瀾對你的傷害,可是,我仍是希望你能原諒她。愛一個人沒有錯,微瀾做得最錯的,只是愛了一個她不應該愛的男人。”

容淺不能否認,他說的,全都是事實。

柳微瀾沒有錯,她最錯的,是愛上了楚奚。

對楚奚而言,柳微瀾只是利用的工具,到底,柳微瀾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柳哲翰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掙紮了良久,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最後,他只能勉強地扯起一笑。

“淺淺,這麽久以來很感謝你。”

她驀地擡起頭望過去,從他那雙眼睛裏,她看出了那裏頭的深意。

隨即,她也一笑。

“我也很感謝你。”

他笑了笑,而後,便轉過身離開。

容淺站在那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內心有些苦澀。

柳哲翰選擇了他的妹妹,而和她,也就只能這樣了。

往後,若是在街上遇見了,可能還會笑著相互問候,然而,他卻已收回了他對她的感情。

這是他唯一能為自己的妹妹所做的。

這樣或許也挺好的,從一開始,柳哲翰跟她就不存有任何的可能性,早早放開手,倒也輕松。

她很慶幸,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有他這麽一個朋友。

這樣就足夠了。

她會記得柳哲翰的,永遠都會記得他。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了,她這才收回了目光,轉過身離開。

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見,但這便是屬於他和她的結局。

……

之後的很長的一段日子,容淺仍然天天來回於醫院和家裏。

她與楚奚之間,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那一日的交談,就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兩人都默契地沒再提起。

大概,就只有這樣,才能裝作若無其事。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將近新年了。

柳微瀾是在年前出院的,她沒有過去那邊,而是站在了病房的窗前。

這窗外可以看見醫院的出口,她只是這麽地站在那,不多時,就見到柳哲翰用輪椅推著柳微瀾出來。

從她這個方向,看不清柳微瀾此刻的表情,她是低著頭的,她只隱約能夠看見,柳微瀾過分的安靜,就好像一個木偶一樣,被身後的人推著走。

容淺抿緊了唇,隨後,扭過頭看向了坐在床上的男人。

“柳微瀾今天出院,你知道嗎?”

然而,男人卻是沒有一點的反應,直到她再重覆了一次,他才懶懶地擡眸,“哦”了一句。

他這樣的冷漠其實全在情理之中,她垂下了眼,繼續望向了窗外。

除去柳哲翰跟一個看護以外,當真沒有人前來接送,看來,就如柳哲翰當初跟她所說的那般,柳家的人不會再管柳微瀾的事。

在臨上車之前,柳哲翰的動作微頓,而後,擡起頭看了過來。

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之中接觸,柳哲翰對著她一笑,她也以笑回應,隨即,他便打開車門上車,將車子啟動。

容淺看著那臺車子拐出了醫院,沒多久,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了。

半晌,她收回了目光。

楚奚仍是坐在床上看著電視,從他的表情可以知道,對於柳微瀾的事,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些明明已經到喉嚨眼的話,卻被迫咽了回去。

容淺到底還是沒有選擇說出口。

這是楚奚的做法,不得不說,他是一個狠決的男人,但是,或許這樣的狠,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他既然不愛柳微瀾,那麽,就不應該再給她希望,因為,那種帶著希望迎接絕望的感覺,她太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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