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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我的永恒之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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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在夜晚中清晰得刺耳。

瑞士已漸漸降下大雪,遠方還是茫茫黑夜,近處卻被車燈照亮,松崎螢站在公路中央,手裏還握著亮著屏幕的手機,剛點開的郵件還靜靜的躺在手機裏,因為開著飛行模式的緣故沒有發出去,但卻有一條未讀郵件提示,內容不用點開就能看完。

站在原地,等我過來。

二十米的距離。

松崎螢忽然有些緊張,她看著從車上下來的人不自覺的握緊了手機,然後立刻發了一封郵件過去。

正走過來的雲雀聽到郵件提醒打開手機,雖然覺得莫名其妙,還是停下了腳步,擡頭看著松崎螢。

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松崎螢後退了一步。

然後。

撒腿朝雲雀的方向狂奔而去——

因為年紀漸長而產生的拘謹感和所謂的矜持都統統被拋在腦後,松崎螢踩著高跟鞋,籠著一身厚重的大衣,卻邁開腿不管不顧的向前方奔跑,顧不得打理得柔順的長發,顧不得臉上稍微花掉的妝容,松崎螢只是想靠近,只是看著那個人——

雪花懸浮在空中。

四周嘈雜喧鬧。

穿著松崎螢給他選的黑大衣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他的面容冷峻,青灰色的瞳孔中映著一個身影,或許是從工作中趕來的緣故,周身還隱隱帶著血腥味,雲雀看著她一點點的靠近,距離從二十米變成十五米、十米、五米……最後帶著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撲了過來。

“恭彌——”松崎螢哽咽著在他耳邊大聲說道,“我喜歡你!”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突然消失了。

雲雀恭彌的唇角揚起微不可見的弧度,他伸出手同樣摟住松崎螢:“我知道。”

當生命無限接近死亡的那個瞬間,松崎螢想了很多,回憶浮光掠影地從腦海劃過,停留在舊宅裏和雲雀坐在廊下望著庭院聊天的無數個日與夜。

如果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所以她抱著絕望而痛苦的想法給雲雀發了那封郵件,然而這或許可以稱之為命運的安排——郵件沒能發出去。

但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因為在那個瞬間,松崎螢已經決定,如果能再次看到雲雀的話,一定要將這份心意傳遞給他。即便毫無意義,即便打破這個她努力維持的平衡,也是值得的。如果不說出口,雲雀不會知道,松崎螢向往著成為雲雀那樣有著堅強內心的人,什麽都沒說就放棄,什麽都努力都沒做就放棄,這不就是雲雀口中的弱者嗎?

得知自己還活著的瞬間松崎螢由衷的感激命運,她原以為這句話再也無法親自說出口。

可是還好,她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慢慢說。

“恭彌,我喜歡你。”

“知道。”

“真的。”

“我說我知道。”

“我真的喜歡你。”

“嘖,不管你現在想聽什麽都給我閉嘴去做全身檢查。”

“哦……你真的不說?”

等到完全清醒且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回到佛羅倫達以後的事了。松崎螢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基本沒離開過被窩。原因很簡單,她有點後悔。那天晚上一時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凡能讓她好好冷靜一晚上,她都不會那麽沖動。

都是寒川的錯!

“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門口傳來此時松崎螢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原本縮成一團躺著的松崎螢立馬縮回被窩裏面閉嘴躲好。

“我頭暈。”

雲雀靠著紙門看著榻榻米上藏到被窩裏面的松崎螢,彎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那就再去檢查一遍。”

松崎螢稍微伸出半個腦袋,也顧不上蓬頭垢面妝也沒化,小聲地說:

“恭彌我們打個商量……”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了吧嚶嚶嚶。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雲雀打斷:“沒商量,起床出去吃飯。”

松崎螢雖然滿心的不情願,但她不可能犟得過雲雀,所以最後還是乖乖的挑了一條黑裙子,外面披一件酒紅色大衣,順帶還化了淡妝,看著鏡子裏重新容光煥發的自己,松崎螢的心情才稍微好起來。

話既然說出口了,那麽無論是什麽答案都要做好心理準備,這是一個成年人的基本素養。說實話,松崎螢是真的猜不到雲雀會說什麽,兩種答案的概率一半一半,雲雀的心思難猜這是眾所周知,一直以來松崎螢看似對他的脾氣門清但到自己身上也是毫無頭緒。

這樣的心情,真的是與生俱來頭一次,那些喜歡自己的人,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嗎?

想不明白。

兩人最後去的是一家西餐廳,裏面氛圍很好,雲雀喜歡清靜,估計也是這裏的常客,兩人一進門就被三個服務生接到了二樓靠窗的僻靜位置,原本慣例是有小提琴演奏的,雲雀嫌吵,和多餘的服務生一起被趕走了,唯一剩下的一個也在五米開外,可憐的服務生只好死死的盯著這邊,防止酒杯空了卻來不及倒酒。

“……今天……今天天氣有點冷啊哈哈哈……”

不知道以什麽話開頭的松崎螢憋了半天只憋出這麽一句話和一陣幹笑。

咽下了口中的鵝肝後,雲雀淡淡地掃視了她的衣服:“雪剛停,這個時候穿成這樣活該,吃完飯再陪你去買衣服。”

等等!怎麽扯到衣服上了?她只是想找個理由說話啊!而且他懂個屁,就算是冬天也不能裹成熊,這才是一個優雅的女士該有的覺悟啊!

“……我沒聽錯?你陪我去買?”松崎螢回過神來反問道,“以前你不從來都嫌麻煩不去嗎?就連你自己的衣服都還偶爾要我幫你代買。”

雲雀低頭切著餐盤裏的食物,嘴裏輕描淡寫地說:“作為鄰居沒有這個義務,但作為丈夫這點小事還算能接受。”

……雲雀恭彌今天沒吃藥?

松崎螢幾乎想倒帶重放一邊來確定自己的耳朵並沒有出現任何會導致她聽錯的問題,然而她回想了很久確定了自己的確是聽力良好並且沒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所以她小心地、試探著說道:

“如果我沒聽錯,你剛才說的是,丈、丈夫?”

雲雀理直氣壯絲毫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對,怎麽?”

得到這樣的回答松崎螢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她看著雲雀的臉半天沒說清楚一句話,高興的情緒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以及一點點的不悅。

雖然她的確是喜歡雲雀,但在不明白對方的想法之前,松崎螢不會高高興興地接過“雲雀夫人”這個頭銜,成為夫妻,有沒有愛得死去活來倒是其次,至少要有起碼的尊重,松崎螢是喜歡他,但並沒有要迫不及待的貼上去,雲雀一聲不喜歡她,她可以立馬放棄離他遠遠的。

……但這算什麽。

“準確來說,是未婚夫,我昨天讓哲列出了一張清單,社會公眾所要求的、丈夫需要履行的職責,在合理範圍我會盡量辦到,你不需要做什麽,就跟以前一樣就可以了。”

啪。

松崎螢放下了刀叉,還沾著醬料的刀叉和餐盤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雲雀有些意外地擡頭看她,大概是因為從小到大松崎螢都沒有對他發過火,就連僅有的一次他把松崎螢推倒在地磕傷了額頭,她沒有因此怪過他一分。

但松崎螢現在看著他的神色不比外面的天氣溫暖多少,她抿著嘴,表情與其說是在發怒,不如說是認真的嚴肅。

“你根本就不明白婚姻對我來說是什麽。”

雲雀放下刀叉,準備聽她說。

“我不需要一個能在經濟上比我強大幾十倍的丈夫,也不需要相敬如賓的婚後生活,我從十歲那年父母去世開始就想,我今後要組建一個家庭,像我父母那樣相互扶持,體貼照顧。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是像我父親那樣事事遷就我母親,雖然常幹些傻事,但是真心喜歡對方的人,所以這麽多年,這份心情我從來不說,也不希望你做什麽改變。”

松崎螢的神色沒變,只是靜靜地陳述,眼中有水光漾起,但眼淚卻始終沒有落下。

“我聽到你說想娶我的時候,我很開心,真的,我來到意大利以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但你的態度,卻把我一瞬間從天堂打入了地獄。”松崎螢聲音有點哽咽,但她頓了一下,還是控制著語氣平靜地說,“我從來都沒要求過你什麽,婚姻是兩廂情願,不是一紙合同,也不是任何人能單方面決定的,不要說得我對你是個負擔一樣,你也不必用這麽多條條款款來約束自己,那樣就不像你了。”

餐廳裏安靜得出奇,只是依稀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小提琴聲。

雲雀擰起的眉頭忽然松開,說道:“你可以選擇其他人,我無所謂。”

這個回答讓松崎螢楞了一下,但松崎螢跟雲雀從小玩到大,怎麽會不知道雲雀的打算。

“我跟別人結婚以後肯定會和你生疏一些的。”

“你敢。”

“……那這跟嫁給你有什麽區別?”

雲雀忽然笑了起來:“你沒弄明白問題的關鍵,松崎螢,關鍵不是你嫁給誰,而是無論嫁給誰,你都是雲雀家的人。”

那一刻,松崎螢忽然明白了什麽。

“那如果,如果我嫁給了別人,你會不會……娶其他人呢?”

一如往常的平淡神色,那雙青灰色的眼裏映著她的倒影,餐廳的光有些偏暗,側面打在雲雀的臉上,多添了幾份和平時不同的柔和,雲雀垂下眼,看著她認真得有些緊張的神色,終於開口說道:

“不會。”

並不是因為想娶一個人才要和她結婚的。

只是因為這個人是松崎螢。

只是因為這個人在他的身邊已經待了太長的時間,當他踏過屍橫遍野的地下世界,穿過血霧彌漫的修羅場後,腳步便不聽使喚一樣的走向她,仿佛在外漂泊的航船偶爾需要停靠一樣,雖然終究會再度起航,但他知道,有一個地方一直會等待著他,等待著他再次靠岸。

這是否是愛情已經並不重要,雲雀恭彌不在乎這個,他向來隨性,知道松崎螢在他心中的位置以後就不會故意控制自己的感情,想見她的時候就去見她,偶爾聽聽她在電話裏的嘮叨也並不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情。

他將小時候常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困惑迷茫,想要放棄的松崎螢,一步一步的,引導成了如今的她,除了她以外,雲雀想不到還有誰能成為他的妻子,如果她自己不願意,那也沒關系,結不結婚對他而言並不重要,他需要的是這個人,而不是名義上的“妻子”。

松崎螢破涕為笑。

太荒唐了。

雲雀的邏輯說白了很簡單,她嫁給雲雀也好,嫁給別人也好都沒關系,但不管嫁給誰,都不能離開他。

不愧是並盛的萬年風紀委員長,這種強盜邏輯一如既往的理直氣壯。

而現在,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的松崎螢清了清嗓子,頂著雲雀的柔和目光紅著臉強裝鎮定地說:“既、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你的求、求婚了。”

雲雀揚眉一笑:“勉為其難?”

松崎螢在心裏說服自己要撐住:“就是勉為其難,看在你不花心的份上,再賞賜你陪我去買衣服的機會……”

架子還沒擺完,雲雀的耐心已經耗掉一半,他靠在皮椅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松崎螢繼續說,然而松崎螢看到雲雀這個表情,醞釀好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看我幹嘛!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

雲雀站起身,遠處的服務生看到後連忙小跑著拿來了他的外套,結完賬付過小費後,雲雀拉著松崎螢大步走出了餐廳,松崎螢加快腳步跟上,就聽到雲雀語氣略顯愉悅地嘖了一聲:

“以後好好說話。”

走到一半,松崎螢就掙脫雲雀拉著她手腕的手,雲雀正想皺眉,就發現松崎螢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雲雀記不得上一次和別人牽手是什麽時候了,或許年幼的時候父母牽過,但等到有記憶以後就幾乎沒有了,再稍微長大些,那雙手便不屑牽著別人,而是提著沈重的雙拐靠這雙手逐漸建立自己的規矩,咬殺弱者以及強者。

被人牽著,對雲雀也算是個新奇體驗,雖然感覺不是太好,但也還能勉強接受。

“以後我牽你你不準拒絕哦。”

“哇哦,憑什麽?”

“你看!街上這些情侶都是這樣的!你剛剛不是說草壁還給你清單要按著做嗎?”

“改主意了,太麻煩。”

“有什麽麻煩的……清單上還有什麽?”

“你要搬來跟我住一個房間。”

“……還好你改主意了……”

“這條不麻煩,今天晚上就回去準備。”

“那是丈夫要履行的職責!你現在還不是!”

“遲早都是。”

攜手同行的背影,暮色漸漸消失,兩人卻恍若前行在明亮的白晝之中。

無論白晝還是夜晚,太陽一直都在。

那是松崎螢和雲雀恭彌的永恒之晝。

—FIN—

作者有話要說: 大!結!局!

因為你們都不用留言和收藏來灌溉我,所以寫到熱情耗盡的時候我覺得就差不多該結束了,總之,想寫的梗也寫完了,【松崎螢】這個人物的故事我也給了最好的結局,或許有點突然,但是到這裏就真的差不多了,這兩個人作為青梅竹馬相處得不錯,但作為夫妻還有很多要磨合的。

反正我不管,發完糖就跑,他們要磨是他們的事哼!

關於作者本人的問題,說好的今年或者明年寒假開坑的古言恐怕要跳票了……不要打我,只能怪我手賤,考得不好還不好好填志願,不得已打回高三重修一年,說好的大學再見啦,明年再來女票你!

這也是我最後寫的非短篇家教同人,隱約其實還有寫銀魂同人的打算,不過考完之前還是好好學習吧,順便一提,家教圈以後還會繼續混的!不過是以短篇的形式了,畢竟我是永遠的雲髑|骸雲戰士!【餵

心願已經了了,不像去年還欠著一篇文,祝我好運吧,有緣來年古言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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