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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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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亭越的優秀有目共睹,個子高長得好,成績優異為人彬彬有禮,一個人幾乎囊括了那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所能想到的一切優點。

受歡迎是自然的。

尤其還方亭越作為學生代表發表了國旗下的講話,名聲迅速在整個年級組擴散,甚至有高二高三的學姐趁著下課到班級門口參觀這位大名鼎鼎的學弟。

圍在方亭越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呂思危意識到他不習慣沒有方亭越,但少了他,方亭越過得不會比以前差。

呂思危的第一反應是“果然如此”的失望,委屈和後悔繼而找上門來。

方亭越很好,他做不到換掉這個珍寶。

憋了幾天,呂思危決定當面向方亭越道歉。

大庭廣眾他是做不來的,便在一天放學後,等在方亭越停放自行車的地方。

他背著書包,低著頭,腳尖驅著一塊小石子,心裏快速地組織等下見到方亭越時的開場白。

呂思危幾乎沒給什麽人道過歉,業務生疏,光是想方亭越很可能已經受夠了他根本不想和他和好,而他要在方亭越面前顏面盡失,耳朵和脖子便被羞恥感燒得發紅。

一錯腳,石子踢遠了。

呂思危想把石子找回來,一雙運動鞋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一驚,楞楞地擡頭。

方亭越站在幾步之外看著他,一瞬間心跳到了嗓子眼兒,他緊張地抓著書包帶,腦子裏一片空白,語無倫次地說:“我……方亭越,那個……”

方亭越說:“回家嗎?”

呂思危抓著肩帶的手一松:“啊?”

“你家裏的司機沒來接你嗎?”

“司機、司機今天有事。”

方亭越走到自行車邊開鎖,然後長腿一邁坐上車座,說:“過來,我帶你回去。”

呂思危站在原地懷疑地看著方亭越,方亭越回頭問:“不走嗎?”

“走!”呂思危反應過來,忙不疊地跨坐到自行車後座。

方亭越從初中開始騎自行車上學,帶著個人騎得依舊很穩,呂思危坐在後座專心琢磨著說些什麽不顯突兀,不知不覺沈默了一路。

遇到紅燈,方亭越停下,看著前面,忽然說:“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那個時候我奶奶去世了。”

呂思危心裏咯噔一聲,據他所知,方亭越和奶奶的感情非常好。

“那段時間,我心情不是很好,手機沒開機。”

“我不知道……”呂思危坐立難安——他那時候沒能安慰方亭越就算了,居然還和方亭越鬧矛盾……

他懊悔不已地說:“對不起。”

方亭越說:“不用道歉,是我沒告訴你。”

呂思危更愧疚了,和方亭越比起來,他假期的那點煩躁根本不值一提。

他從後面看著方亭越,發現方亭越好像變瘦了,於是伸手捏了捏近在咫尺的腰。

方亭越說:“別動。”

呂思危老實地收回手,“哦”了一聲。

紅燈變成綠燈,自行車的車輪重新轉起來。可能是呂思危表現得太聽話,方亭越以為是自己說得太重,只好說:“算了,你想動就動吧。”

那一路呂思危始終規規矩矩,安靜地坐在後座不知道在想什麽。

方亭越把他送到了樓下,他背著書包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毫無預兆地抱住方亭越,安撫似的拍了兩下方亭越的後背。

“你……”

呂思危很嚴肅地說:“別說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方亭越:“……”

就這樣,兩人為期最長的一次冷戰,以呂思危的主動靠近、甚至不是道歉而收尾。

呂思危再次回到和方亭越形影不離的生活,別提有多舒服,舒服到他私下裏責問自己,到底吃錯什麽藥非要和方亭越鬧脾氣。

座位暫時沒辦法調換了,但是呂思危回到家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呂偉鋒允許他騎自行車上學,為此每天的起床時間提前了二十分鐘。

就是這段每天一起上學放學的時間,呂思危得知方亭越想要考建築類的大學。

“怪不得,你家裏都是建築模型。”

“你想學什麽?”方亭越問。

呂思危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我啊,不知道,沒什麽特別想學的。非要說的話……畫畫吧。”

“為什麽?”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很自由。”

“我以為你更喜歡籃球。”

呂思危想了想,說:“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你說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啊。”

方亭越笑了。

呂思危不介意地說:“那你好好考,以後我家就交給你設計了。”

方亭越也沒糾正他建築並不等於家裝,而是問:“你想要什麽樣的?”

“唔……要落地窗很多的那種,到時候我不用出屋,往窗邊一坐就能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窗框像是畫框,每天看出去的景色都是不一樣的,像是一副漸變的畫,這也是呂思危一直喜歡坐在窗邊的原因。

那段時間,呂思危但凡看到點和建築有關的東西就要買回去送給方亭越,方亭越試圖阻止:“我家裏都要被你買的東西填滿了。”

呂思危振振有詞:“你不要攔我,我這是在為自己做投資。”

方亭越勉強認同了他這個說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這個說法取悅,後來幹脆在臥室裏填了一個巨大的展示櫃,專門擺放呂思危淘到的新奇玩意兒。

呂思危幾乎整天和方亭越黏在一起,還頻繁地送禮物,班裏很多女生拿他們開玩笑。

那是呂思危頭一次接觸到同性戀的知識,他在女生們的調侃聲中問:“受是什麽意思?”

“受,這個字的學問可太大了。”清純女高中生們笑得古怪,隱晦地說:“接受,承受,你懂吧。”

呂思危一頭霧水:“……你說什麽了我就懂?”

“哎呦,就是、就是下面那個啊!”

呂思危恍然大悟:“所以你們說我和方亭越……?”他捂著肚子笑了個半死。

放學的時候他問方亭越:“你知道你是高冷攻嗎?”

方亭越問:“什麽意思?”

“沒、哈哈哈哈哈哈哈,沒什麽意思,你不用知道,你就知道你對咱班的女生一無所知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從那以後,他對那群圍在他們周圍目的不純的女生嚴防死守。

時隔多年呂思危已經記不起當時的心境了,可能是出自一顆想給方亭越創造良好學習環境的慈父心吧。

這種和睦融洽的氛圍維持了半個學期,直到高一下半年的某天,被一個突然造訪的人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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