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六十三章

關燈
庭院裏靜悄悄的, 幾盞燈火在遠處輕輕搖曳。一陣夜風吹過,周圍的草木不住動蕩。

莊寧鏘地一聲把刀拔了出來,朝段橫天斬了過去。段橫天拔刀招架, 兩人過了幾招, 這邊離前門遠, 又沒有光亮,沒人註意得到。莊寧平生性情高傲,不管段橫天是什麽人,只要踐踏了自己的尊嚴,他就得死。

兩個人打了數十合, 刀光濺出了火花。莊寧越打身上的兇性越強,眼裏透出一股戾氣。段橫天喝了大半天酒,反應遲鈍,有些吃不消了。他的手微微顫抖, 意識到自己打不過莊寧。他啞聲道:“好小子,讓你占了我的便宜。你改日再來, 看我贏不贏得了你!”

莊寧一刀砍過去, 把段橫天手中的兵刃一寸寸壓下去。雪白的刀光照亮了兩人的臉, 莊寧冷冷道:“我今天就要取你狗命!”

段橫天心中大駭, 一腳踢了過去。莊寧一躍而起, 身影掠到了段橫天身後, 刀光一閃, 已然割斷了他的喉嚨。段橫天正要開口喊人過來,卻只覺得頸上一疼,呼喊變成了嘶嘶聲。

他捂著喉嚨倒退了幾步, 鮮血透過指縫淌了下來。不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莊寧回頭望去, 一名綠衣女子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卻是晏晏。她聽見這邊有打鬥的聲音,過來看了一眼,見剛才還生龍活虎的段橫天受了重傷,身上淋淋漓漓的都是血。

她嚇得放聲尖叫起來:“救命,殺人了——殺人了——”

段橫天踉蹌了幾步,靠著樹滑坐下來,碩大的頭顱一歪,就這麽斷了氣。

血從莊寧的刀尖上滑落下來。晏晏跟莊寧對上了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道:“別……別殺我,我是窮人家出身,被我娘三十兩銀子賣給姚長易的。我活得也不容易,大俠饒命,饒命!”

莊寧懶得理會她,一刀割下了段橫天的左耳,拿手絹一包,飛踏幾步越過墻頭,就這麽走了。晏晏靠著墻縮成一團,抱著頭瑟瑟發抖。其他侍衛聞聲趕了過來,見了這情形都慌了,紛紛道:“段統領,你怎麽了!”

一人伸手一摸他的鼻息,駭得縮回了手,道:“沒氣了,快去稟報門主!”

次日一早,徐懷山吃過了飯,莊寧在外頭求見。徐懷山道:“直接進來就行了,這麽見外做什麽。”

莊寧看了一眼正在收拾屋子的李清露,似乎有點不方便。

徐懷山從屋裏走了出去,道:“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莊寧遞給他一個匣子,道:“屬下已經把段橫天殺了。”

徐懷山一詫,沒想到他真的能做到。他打開匣子看了一眼,見裏頭放著個血淋淋的耳朵,上頭還有個金耳箍,難怪他剛才沒進屋裏來。

金刀門如今就靠段橫天一個人撐著。此人一死,姚長易想耍橫都沒了底氣。徐懷山心中一喜,道:“好,不愧是本座的愛將。多謝你了!”

莊寧的神色沈靜,道:“能為教主效力,是屬下的福分。”

徐懷山道:“城西那邊怎麽樣?”

莊寧道:“屬下回來之後,讓人在外圍盯了一宿,聽說姚長易為他幹兒子哭了大半夜,天明時分從外頭運了棺木過來,準備下葬了。”

徐懷山嗤了一聲,道:“兒子沒了才知道後悔?若不是他讓段橫天來鬧事,也不至於這麽早就送他走。”

莊寧想了想,又道:“還有一事,段橫天跟姚長易的小老婆有染,昨天晚上我去的時候撞見了。”

“啊?”徐懷山一懵,隨即笑了,“那姓姚的一天到晚拿別人尋開心,自己卻綠雲罩頂還不知道?”

莊寧道:“就是個幾十兩銀子買來的小妾,指望她給姓姚的守什麽貞節牌坊。”

徐懷山道:“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一會兒我讓人把賞銀給你送過去。”

莊寧行禮退了下去,徐懷山又看了一眼匣子裏的耳朵,心中十分舒暢。他叫了個侍衛過來,吩咐道:“跟蜈青說,讓他派人盯著城西的情況,有動靜就回來稟報。”

侍衛答應了,快步出去了。徐懷山望著遠處的天空,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聲道:“左膀右臂都被我砍了,看你還能使出什麽本事來。”

姚長易多年一直沒有子嗣,好不容易認了個幹兒子,沒想到還沒捂熱乎人就沒了。

他聞訊趕去的時候,段橫天坐在大樹邊低著頭,好像跟活著的時候一樣。然而他一碰,段橫天便重重地倒下去了。姚長易登時心裏一酸,忍不住落下淚來。

段橫天被人割了喉,還少了一只耳朵。他身上除了血腥味,還有一股濃濃的酒味,對方應該是趁他醉酒遲鈍,把他殺了的。姚長易怒道:“早說了不讓你喝酒,你還要喝,讓人趁了空子,把命都送了!”

他憤然扇了段橫天幾個巴掌,可他已經不會疼了。其他人看了這情形,都十分傷感。李絳上前勸道:“門主,節哀,節哀啊。”

姚長易氣得不住倒氣,前天他剛讓段橫天去挑了城東的鋪子,今天就出了事,顯然是業力司的人幹的。

段橫天在當今江湖中算是一流高手,能殺得了他的人也是個狠角色。

姚長易心中含恨,扭頭道:“誰幹的,有人看見沒有?”

一眾侍衛互相看了一眼,有人出聲道:“那人用一口苗刀,穿著一身黑衣裳。小的只看見了個側臉,好像是莊寧。”

姚長易皺起了眉頭,他記得那小子原本是屠烈身邊的人,不知怎的就去了徐懷山那邊。

他忍不住罵道:“好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早該殺了那個賊人!”

他罵完了莊寧,心裏還是恨徐懷山更多一些,又斷斷續續地罵了他半個時辰。業力司的人都被他罵了一通,天也漸漸亮了。侍衛布置好了靈堂,把棺材運進來,裝殮了段橫天的屍身。

姚長易雖然心裏難受,天熱也不能拖太久,便在城南找了個墓地,把段橫天葬下了。

舉行完葬禮,姚長易一直頭疼。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也睡不著覺,索性坐了起來,大聲道:“晏晏呢,給我把她叫過來!”

有人去通傳,片刻晏晏低著頭,怯生生地進來了。

“夫君是要奴家伺候麽?”

她站在一旁,拿起扇子想給他扇扇風。姚長易虛空蹬了她一腳,不耐煩道:“我有話問你,老實回答我。”

晏晏便在他面前跪下了,一副乖順的模樣。姚長易穿著一身白色的中衣,頭發散著,臉色蠟黃,坐在床上看著她。

他道:“那件事是你最早發現的。大晚上的,你怎麽會在那裏?”

晏晏現在想起來還十分害怕,道:“奴家聽見外頭有打鬥的聲音,以為進了賊,便出來看了一眼,沒想到就見有人把段統領殺了。那人兇得很,差點把我也殺了,幸虧其他人來的及時,要不然奴家就見不到夫君了!”

她說著放聲哭了起來,膝行了兩步,一個勁兒地往姚長易懷裏拱。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責怪她也沒有用。姚長易被她這一鬧,有點心煩,又有些心疼,道:“行了別哭了,起來吧!”

晏晏收了聲,站在一旁默默地抹淚。姚長易揉了揉眉心,心中又恨起徐懷山來。自己只不過砸了他一個鋪子,他就要殺自己的義子。那姓徐的表面上看著不動聲色的,做人卻像蠍子一樣,可比自己狠多了。

段橫天這一死,身邊連個能保護自己的人都沒了,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姚長易越想越氣,忍不住咳嗽起來。晏晏過來幫他捶背,道:“夫君,你沒事吧……我給你請大夫去?”

姚長易最近胸口一直發悶,頭也疼得厲害,多半是出殯的時候著了涼。他揮了揮手,示意她快去。片刻晏晏叫了人過來,郎中給他把完了脈,道:“門主不必擔心,就是一點小風寒,還有點憂思郁結於心。我給您開個方子,您吃幾天就能好。”

姚長易躺在床上,病懨懨地道:“有勞先生了。”

郎中行了禮出去了,晏晏坐在床前握著他的手,道:“夫君,你快好起來啊,人家看你這樣心疼死了。”

姚長易半閉著眼,也懶得出聲,整個人昏昏沈沈的。他打算先睡一會,醒了再想接下來該怎麽辦。

街上咚咚鏘鏘的,一會兒又有人轟然叫好,潮水似的拍巴掌,吵得他頭疼。姚長易道:“外頭什麽動靜?”

晏晏道:“是社戲,牡丹花神捉鬼降妖。”

姚長易被吵得睡不成覺,煩躁道:“給我趕走!”

晏晏有點為難,道:“不好吧,城裏的百姓還挺愛看的呢。一天就演兩場,每場都擠滿了人看。”

姚長易捶了床榻一記,怒道:“那不是都演了半個多月了嗎,還沒看夠?給我攆了,統統攆走!”

晏晏沒法子,只好出去跟堂裏的人傳話,讓人把戲班子趕走。

街上漸漸安靜下來,姚長易終於能安睡一會兒了,忽然又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晏晏守在隔間,翹著腳搖著團扇,低聲道:“幹什麽,門主剛睡著了,別吵他。”

李統領焦急道:“不得了,屬下有要事稟報,耽擱不得!”

晏晏道:“什麽事能比門主休養身體更重要?”

姚長易反正都被吵醒了,虛弱道:“讓他進來。”

李絳連忙進來了,單膝跪在床榻前,道:“門主,不好了。屬下剛探到消息,鐵憾岳從宜昌水牢裏逃出來了,他殺了吳阡陌,占領了坎澤堂。”

姚長易大吃了一驚,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坐了起來。

“什麽時候的事?”

李絳道:“半個月前的事了,他占領了堂口之後一直封鎖消息,屬下也是剛知道的。”

姚長易平生最怕的人就是鐵憾岳,一聽說他出來了,頓時感覺連這條命都不是自己的了。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一陣發涼。難怪這幾天他一直渾身不適,做什麽都不順,原來是預感到那瘋子逃出來了。他啞聲道:“他是怎麽出來的?”

李絳道:“小人不知。”

姚長易也知道問不出個結果來,卻喃喃道:“是誰把他放出來的?我就不該存一念之仁,要是早把他殺了,也不會出這麽大的岔子……可恨!可恨!”

幹兒子剛死,那兇神又逃出來了,簡直是禍不單行。

姚長易心裏十分恐懼,劇烈地咳嗽起來。晏晏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他,道:“夫君,別動氣,氣大傷身啊。”

姚長易心煩意亂,一把將她推開了。他光著腳跳下床來,把外袍披在身上,回頭又去拿錢袋子和兵刃。晏晏以為他燒糊塗了,跟過去道:“夫君,你幹什麽?”

姚長易知道鐵憾岳十分恨自己,他一站穩了腳跟,肯定要來找自己算賬。自己在洛陽總堂待下去,無異於坐以待斃,得趕緊換個地方躲起來才行。他道:“我離開一趟,這邊的事就交給副堂主了,我養好了病就回來。”

李絳知道他是要出去避風頭了,跟上去提醒道:“門主,天還亮著,您這時候出去,往哪兒走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不如等人少了再出門更安全一些。”

姚長易尋思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他放下了靴子,對李絳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來。

李絳湊過去,姚長易低聲道:“給我準備一輛馬車,亥時出門,去城南的私宅待一宿。”

他打算趁夜出去,等天明了換一輛車出城,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洛陽了。

“別走漏了消息。”姚長易拍了拍李絳的肩膀,“幫我把事辦妥,本座以後好好擡舉你。”

李絳答應了,挎著刀出去安排。姚長易坐回到床上,衣裳也不脫了,眼睛一直盯著外頭,只盼著天趕緊黑下來,自己好金蟬脫殼。

過了二更天,外頭靜下來了。馬車停在小門前,李絳道:“門主,車備好了。我駕車送您。”

姚長易十分滿意,正要上車,就見晏晏快步跟了上來。她白天聽見這兩人商量逃跑,知道這邊要出事。她胳膊上挽著包袱,道:“夫君,你要去哪兒,帶上人家嘛。”

姚長易敷衍道:“我有事出去一陣子,你好好在家待著,等我回來。”

晏晏不依不饒地挽著他的胳膊,扭股糖似的纏著他撒嬌,道:“不嘛,你走了主母容不下人家。夫君一個人多孤單,讓人家跟著去伺候你嘛。”

姚長易也有點舍不得她,胡亂道:“好好好,趕緊上車,別膩歪了。”

晏晏十分高興,連忙跟他鉆進了車裏。姚長易放下車簾子,正要動身,就聽見前門轟的一聲巨響。有人大聲道:“幹什麽的!”

一人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吼道:“老子來報仇!趕緊把姚長易那廝叫出來,我要砍了他的狗頭!”

李絳吃了一驚,回頭道:“門主,他……他他他來了!”

前門鬧哄哄的,似乎已經打起來了。那兇神一拳下來,尋常人根本當他不起。姚長易心想自己堂裏的人雖然多,至多能拖延一陣子罷了。他狠下了心,養了這些人這麽多年,也該讓他們報答自己了。

他道:“快快快,快走!”

副堂主帶人在前頭抵擋著,死傷的都是他們的兄弟,李絳還有些猶豫。小妾怕得要命,催促道:“快走啊,你聽不見是怎的!”

李絳聽見前頭慘呼聲不絕,有些不忍。可就算留下來,也是大家一起死而已。他把心一橫,駕起了車,趁著混亂出了小門,走小路往城南走去。

姚長易離開了總堂,稍松了一口氣,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沒被那瘋子堵在總堂裏。他靠在車壁上,想著明天一早出了城,自己就找個地方躲一陣子,等恢覆了元氣,再慢慢想辦法對付那個瘋子。

只要自己還活著,總有一天能殺回來。區區一個總堂,也就像一條壁虎的尾巴,舍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這麽想著,忽然感覺馬車震動了一下,漸漸停了下來。晏晏有點疑惑,道:“怎麽了?”

姚長易有種不祥的預感,從側旁探頭一看,前頭駕車的人已經不見了。晏晏從另外一邊窗戶望出去,卻見李絳倒在地上,口鼻流血,已經斷了氣。

她嚇得放聲尖叫起來,指著地上道:“死……死死死人了!”

鐵憾岳剛捏斷了李絳的頸骨,掰了掰指節,又扭了扭頭頸,覺得還不過癮。他轉身看著那小婦人,露出一個森然的笑容,道:“對,你也要成為死人了。”

他說著,一拳打過來,轟地一聲把車廂打塌了。晏晏尖叫一聲,和姚長易從破木堆裏鉆出來,連滾帶爬的十分狼狽。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一邊哭道:“夫君,你武功高強,快對付他啊!”

那瘋子的武功天下第一,重重一拳下去山都能崩了,誰是他的對手。姚長易道:“打不過,快跑!”

晏晏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不試試怎麽知道打不過?”

姚長易怒視了她一眼,道:“還用試麽,試完命就沒了!”

晏晏跑了一條街,實在跑不動了,腿一軟癱在了地上。她回頭一望,鐵憾岳帶著黑壓壓的一片人跟在他們身後,就要追上來了。晏晏嚇得瑟瑟發抖,一把拽住了姚長易的腳,道:“夫君,別拋下我!別拋下人家!”

姚長易保命要緊,哪裏肯帶這個累贅。他一腳重重地踢在了她的額頭上,把她踹的打了個滾。晏晏慘叫了一聲,一頭撞在路邊的石頭上,再也不動了。

鐵憾岳走到跟前,俯身一摸那女人的鼻息,發現她就這麽死了。他擡頭往前一望,路上的燈火幽暗,姚長易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邊跑邊喊:“救命,救命啊——我金刀門的人何在,快來救本座!”

鐵憾岳漠然道:“你叫,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鐵憾岳讓人在金刀門總堂附近埋伏了好幾天了,把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下午他聽說姚長易有異動,對他格外留了心。鐵憾岳親自等到了二更天,見總堂裏沒什麽動靜,實在不耐煩了,又怕姚長易悄悄逃走,幹脆帶了一隊人從正門殺進去,把堂裏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他在總堂裏轉了一圈,沒找到姚長易,卻見小門開著,泥地上有兩道車轍印。他奔到街上來,發現了姚長易的馬車。鐵憾岳平生最討厭不講義氣的人,罵了一聲膿包蛋,堂裏那麽多人在拼死抵抗,姚長易身為金刀門的總門主,卻賣了屬下只顧著自己逃命。

鐵憾岳讓手下兵分兩路,大部分留下來控制金刀門總堂,其他人和自己去追姚長易。幾十個人跟在鐵憾岳身邊,望著前頭姚長易狼狽逃竄的身影,都笑出了聲。

一人道:“大哥,這賊人跑的忒快,小的騎馬把他逮回來?”

鐵憾岳咧嘴一笑,眼裏露出了陰狠的光,道:“不用,老子就是要把他的膽都嚇破。讓他跑一夜,他也逃不出老子的手掌心。”

他說著四下看了一眼,見一人手中的齊眉棍又結實又長的甚好,一把抄到了手裏,道:“借我用用。看老子不把他打個皮開肉綻,屁股開花!”

其他人都轟然大笑起來,紛紛道:“大哥說的對,欲解心頭恨,鈍刀斬仇人。慢慢地玩他,才夠快活!”

徐懷山睡了前半夜,忽聽街上傳來一陣喧嚷。他心頭一動,尋思道:“莫不是岳父動手了,這麽快?”

他起身披了衣裳,走到庭院裏,見朱劍屏和莊寧從隔壁院子裏走出來,也側耳聽著外頭的動靜。三人打了個照面,徐懷山道:“什麽情況,打起來了?”

李清露揉著眼出來了,道:“什麽打起來了,一天到晚打打殺殺的,你們不嫌累麽?”

徐懷山無辜道:“不是我,是你爹。”

這時候趙鷹揚從前頭過來了,這幾天他防著要出事,睡覺都衣不解帶,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上半夜他聽說城西打起來了,正打算來通報教主,就見大夥兒都被鬧醒了。

徐懷山道:“外頭怎麽回事?”

趙鷹揚道:“二更天的時候,鐵憾岳帶著幾百個人殺穿了金刀門總堂。姚長易走小門要逃走,鐵憾岳親自追了過來。方才有人看見鐵憾岳手裏提著一根棍子,追著姚長易從城西打到城東,快要打到咱們門前來了。”

他說著,忍不住笑了。眾人聽了極其詫異,又十分興奮。姚長易當街挨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戲,錯過了就太可惜了。趙鷹揚道:“要怎麽辦,請教主示下。”

徐懷山看向身邊,道:“你想看麽?”

朱劍屏折扇嘩地一展,道:“太想看了。”

徐懷山回頭看其他人,道:“你們呢?”

李清露和蛛紅等人也忍著笑,拼命點頭,就連莊寧眼裏也藏著笑意。徐懷山大手一揮,道:“好,那就叫上所有沒睡的兄弟們,去大門前看戲。”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