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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我的溫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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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曦正脫下他的鞋,替他擦拭腳心降溫,忽然就聽到他含糊地喊了一聲“白錦曦。”

“嗯?”她擡頭。

卻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錦曦就沒搭理他,繼續給他擦手臂,結果又聽他出聲:“白錦曦。”

她將手裏的濕布一扔,蹲到他跟前,低頭看著他。

平時那麽冷那麽橫一個人,現在燒得臉頰通紅。睡夢中表情還是很平淡,卻低喚著她的名字。

這麽個大男人,也有像個孩子的時候。

錦曦用小得像螞蟻一樣的聲音說:“你叫我幹什麽?反正你也不搭理我。”

這時,睡在旁邊的李明玥望著他們,笑了笑:“原來你男朋友這麽喜歡你,做夢還叫你的名字。我看你們之前,一點不像在談戀愛。”

錦曦笑笑,拿起濕布,想想心裏又有些焦躁,幹脆一揚手,丟在他臉上,遮住他英俊的眉眼和鼻梁。

然後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靜默片刻,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一角,坐了進去。

盡管已經半夜一點多了,但大概是這一天太過驚心動魄,有的人睡下了,有的人卻睜著眼,跟錦曦一樣。

游川、孫教授面朝墻躺著,一動不動,看來是睡著了。李明玥大概也感冒得厲害,臉頰緋紅地躺在不遠處,呼吸均勻。張慕涵一對相擁在被子裏,還在小聲說話。柯凡躺在游川邊上,擡頭看著天花板。

而方緒也是同樣的表情,睜著眼,不知在想什麽。

門外,老漢正開門送兩個兒子出去,三人還在低聲說著話。

“明天早上去林子裏,多撈點蘑菇。”

“知道了。”

“老三去打漁還沒回來?”

“沒,八成是又跑去城裏玩了。”

“昨天曬的玉米棒子收了嗎?”

“收了,沒淋著雨。”

……

一切是如此安寧,鼻翼間還有泥土、雨水和玉米混雜的氣息,仿佛是最尋常不過的一個農家夜晚。

錦曦這麽靜靜坐了一會兒,吸了吸鼻子,這才發覺塞住了。摸摸額頭,居然也有些發燙。

一定是之前濕衣服穿太久。

她定了定神,剛要躺下,聽到身後有動靜。

柯凡掀開被子,站了起來。這時,所有醒著的人都望向他。

“我去上廁所。”他解釋。

方緒忽然站了起來,看著柯凡:“我也去。”

錦曦心裏咯噔一下,坐起來。擡眸望去,那老漢已經走進門後的院子,大概進小屋睡了;隔著夜色,可以望見院子一角的廁所。但是背後就是深黑的大山,看著影影重重。

“兩個人去不安全。”她說。

柯凡和方緒同時笑了笑。柯凡說:“廁所就在院子裏,有什麽不安全的。”

“等等——”張慕涵站起來,“太好了,我憋死了,一塊去。”

錦曦感覺自己的頭更重了,感冒勁兒上來了。又看一眼相隔不到是十幾米的廁所,點頭:“快去快回。”

三人離開房間時,張慕涵伸手摸向墻上的電燈開關:“要關燈嗎?”

錦曦對這個豬隊友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冷冷地說:“一夜都不能關!”張慕涵看她一眼,手又縮了回去。

誰知他們這一去,卻很長時間沒回來。錦曦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猛地驚醒,一看手表,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她擡頭一看,三人的床鋪還是空的,頓時嚇得睡意全無。拿起手電,剛要起身去院子裏找,卻聽門“吱呀”一響,三人挨個走了進來。

錦曦長長地松了口氣。見她還沒睡著,三人似乎也有些驚訝,互相看了看。

“睡吧。”柯凡低聲說。方緒沒說話,走回自己的鋪位。張慕涵又看了眼錦曦,手插入褲兜,又抽出來,也走回去躺下。

錦曦盯著他們三人的神色,總覺得有股說不出的異樣感。再看向墻角的游川,他始終一動不動,仿佛睡得很沈。

錦曦靜默片刻,緩緩躺下來,將手電和刀,都藏在被子裏,放在手邊。

韓沈還在睡,臉上的紅暈似乎褪去不少。錦曦摸了摸他的手,卻發現一片冰涼,再摸摸他的脖子,也很涼。

是被子太薄了嗎?

隔著幾公分的距離,錦曦盯著他的臉。而兩人的身軀,本就輕輕貼著,沒什麽間隙。屬於他的清淡氣息,早已沾染了她全身。

錦曦伸出雙手,抱住了他,身體緩緩貼上去,頭靠在他的胳膊旁。

讓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他動了動,忽然慢慢轉身,伸手將她抱進懷裏。眼睛還閉著,頭卻無意識地埋了下來,臉壓著她的臉,鼻翼埋進她的長發裏,不動了。

錦曦的心怦怦地跳。

只覺得整張臉整個身體,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男人的臉頰有點涼,頭有點重,還有淡淡的煙草氣,近乎霸道地將她圈在懷中,兩個人之間,沒有一點空隙。

過了一會兒,她的心跳慢慢平覆了,忽然又有點好笑。

這個韓沈,睡相真是相當的差啊。白天守身如玉,可只要一睡著,就會占女人便宜。

今後,得離他遠一點啊。

可今晚,就這樣吧……

錦曦不知道自己睡著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半個小時,又也許,只過去了幾分鐘?

盡管感冒已經徹底發作,頭陣陣發暈,但錦曦很清楚,韓沈傷勢不輕,必須得讓他補充一段時間的睡眠,才能盡快恢覆戰鬥力。

而她身為刑警,就有這樣的能力。迷迷糊糊間,明明周圍沒有一點動靜,她就突然驚醒了。

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身旁韓沈的呼吸還很均勻。

一片漆黑。

她睡著的時候,燈明明是開著的,而且警告過張慕涵。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相信也不會有人去關燈。

可現在,不知何時,燈被人關了。

她的後背慢慢滲出冷汗,屏住呼吸,手無聲地在被子角落裏,摸出了那把刀。

今夜沒有星星和月亮,深山裏沒有半點光線。整個屋子,黑得像濃墨一般。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似有似無的腳步聲。就在這個房間裏。

然後,突然就聽到了女人的極低的嗚咽聲。

就像是被人死死捂住了嘴、掐住了喉嚨,只能從嗓眼裏發出的,近乎撕裂破碎的求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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