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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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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府少將軍臥房內,張廷曄昏迷著躺在床上,府內太醫正在為其診脈,床邊圍滿了焦急等候著的張守約和夫人以及楊府的家眷。過了半晌,太醫站起身來,回稟張守約道:

“少將軍偶染風寒,想必這幾日過於奔波,勞累躁郁,才加重了病情。”

楊延昭懷疑地問:“你可查清楚了?張公子方才失心瘋癲,真的只是著涼而已?”

太醫道:“在下實在未看到其他異樣。”

張守約問:“太醫,小兒為何昏迷不醒?”

“在下尚不清楚,大概還是疲乏累積所致。少將軍只須多加休息,不日即可痊愈,除此以外,若病情另有他解,恕在下不敢妄言。”

楊家幾人退到廊外,柴郡主說:“我看張公子此舉,同之前桂英同宗寶的第一次大婚時的情形頗為相似,莫不是中了邪術?”

楊八妹聽罷,驚問:“莫非又是耶律皓南所為?”

穆桂英答道:“此人頗為可疑,畢竟他不想看中原兩大將門結盟,共助宋室。但是,他又是如何知曉此次婚事的?況且,施法須有邪氣之物在近處方靈,今日我未看到有任何可疑的人進出,周身也沒有可疑的物品跡象。”

太君這時說道:“眼下只求張公子可以平安渡過此劫,待他醒來,此事應該會有些眉目。”

遼國女主宮中,耶律皓南應召入宮問話。此時,他已身在殿前,向危坐殿中的蕭後行禮完畢,站起身來。

蕭後看著皓南問道:“國師,你此去宋國,可了了一番心事?”

皓南低頭答道:“承蒙女主陛下關心,皓南已將私事辦妥。眼下會著力精修天門陣法,全心備戰。”

蕭後點了點頭說:“不錯。大戰在即,國師更要多加小心,以免功虧一簣。哀家還有一事。”

皓南聽到,擡起頭望向蕭後,聽得她說:“三日之後,我大遼便將攻宋。哀家欲給你兩日時間,命你在大宋都城近郊練陣,一可增進熟悉地形,二可勘查敵情,如此一來,知己知彼,更有助於你開戰之時處於有利位置。”

“是。臣遵命。”

“國師,”蕭後語氣變得緩和,“哀家知道你去宋國這幾日是為了兒女私情,同楊家少主卷入仇怨之中,哀家不管此事結果如何,只希望你不要因此分心。此次再往宋國,哀家望你一心備戰,切勿生異心。”

皓南聽罷面色一沈,跪低答道:“臣謹遵旨意。”

回到寢殿,皓南收拾了行囊,便駕馬離了遼宮,向驛道方向出發了。路上不可避免地經過那片蘆葦叢時,皓南勒馬停住,望向遠處的河岸。此時又是日落時分,波光在霞光之色籠罩下,平添一份憂傷之氣;鷓鴣□□,又挑起了皓南的相思。正出神中,一只土鴿落在了馬背上,皓南定睛一看,便是那日自己放飛同排風送信的鴿子,頓生感慨,抱起鴿子輕輕撫摸。然而手一觸到鴿子足部,便發現夾了張信條。信上約定在此處見面,雖未著半個人名,但皓南心知肚明放信的人只有排風。

“倘若被遼宮的人劫了去,我豈不是性命難保,這個丫頭,真是。。。”皓南無奈地搖頭笑著,心中卻因為即將見到朝思暮想的人而興奮。想到此時自己正走到這聚首的老地方,便收到這封傳書,兩人的緣份定是不言而喻,然而轉念一想,這又何嘗不是另自己苦澀的事情。

約等了半個時辰,皓南終於望見了排風熟悉的身影,他迅速跳下馬來,迎上去柔聲叫道:“排風。。。”話剛出口,才又想她或許已完婚,該改叫張夫人了。

待他看清對方的面容時,不免一驚。但見楊排風臉上帶著怒容怨恨,甫一走到跟前,便淚眼婆娑,聲嘶力竭地喊道:“耶律皓南!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難道要等我等你一輩子嗎?”

皓南呆住,頓了片刻問:“我做了什麽?”

“你不必裝了。你既然說你放不下國仇,註定孤身一人,為什麽還要施邪術害張廷曄?難道你要讓我一輩子嫁不了人,一輩子一個人嗎?耶律皓南,你真是天底下最自私無情的人!”

皓南不解地問:“什麽,你是說張廷曄中邪了?”

排風也不答他,只是繼續恨恨地講:“耶律皓南,從此我楊排風同你恩斷義絕!”說罷轉頭就走。皓南被她的一番責罵驚得不知所措,只想問個明白,拼命叫喊排風,卻不見她理會。於是使了輕功飛快上前,在排風身前翻身落地才截住了她。

“你想怎樣?”排風怒氣沖沖地問。

“我從來沒有加害過他張廷曄!你還沒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排風厲聲道:“你不必狡辯了,我也不想再同你糾纏下去。”說罷欲走。

皓南不肯罷休,側過身攔住排風。排風見他不肯讓路,伸手向皓南胸口重重拍了一掌。皓南對她此舉始料不及,應掌倒地,痛得嘴唇微顫。他手扶胸口,滿眼不解哀傷地望向排風,見她含著淚看了自己一眼,便轉頭走開了,留下皓南坐在原地,呆呆目送著排風的背影。

日暮以後,張廷曄蘇醒過來,身體已無恙。面對父母及楊府眾人的關切詢問,張廷曄支支吾吾,說自己不記得之前經歷過什麽,只是昏迷之中,有神仙托夢給自己,說這場喜事辦不得,否則必有後患。

“是不是時日不對,不如擇日再辦?”楊延昭提議道。

“楊伯父,我看不必了。”張廷曄趕忙推辭,然後低下頭說:“看來我命中註定與楊姑娘無緣。”

眾人見他如此,便不再提此事。

當晚,張廷曄同家丁在房中整理喜袍,清點需退回的聘禮。排風走進來,停在了房門口。張廷曄見她,同身邊的家丁擺了擺手說:

“你先退下吧,這些由我來好了。”家丁應了他走出房間。

“平生頭一次婚事辦成這樣,你不會怪我吧?”張廷曄冷冷看了眼排風,似有意無意的問。

排風急步上前,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是不是有人逼你這樣做?”

張廷曄聽到,盯著她有些怨氣地問:“我隱瞞?楊排風,有難言之隱的人恐怕是你吧!”

排風不解地看著張廷曄。又聽他說:“我若不詐瘋,難道要待你我完婚,做一世虛情假意的夫妻麽?”

“原來是你作戲!”排風大驚道“為什麽這麽做?”

“你不必騙我了。”張廷曄一邊說著,一邊向她走近。“昨日清早,我去房間找你,見你不在,便一邊喝茶一邊等,誰知不小心打翻了茶盞,浸濕了你放在桌旁的外衣。我拿起來一抖,誰知讓我看到了這個!”說罷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玉佩。排風定睛一看,竟是皓南送給自己的定情之物。頓時心中慌亂,不知如何作答。

張廷曄苦笑道:“當日我在回楊府的路上,早就看出他對你的情意,但我一直深信他只是一廂情願,直到我見到你收著他的玉佩,才知被蒙在鼓裏的人是我!”

排風一把上前奪下玉佩,雙手握著細細察看。張廷曄說:“你一聲不響,看來我說的沒錯?”

排風驀地擡起頭,怨道:“這下可被你連累慘了!”說罷向門外跑去。

“慢著!”張廷曄叫住她。 “你放心,我不是要反悔。我只是勸你,那人叛國易主,心術不正,為人陰狠,你若跟了他,只怕兇多吉少。我勸你早日斷了這份情,莫要執迷不悟。”

排風聽他說完,沈思片刻,便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汴京城一連幾日的悶熱燥曬,終於隨著黃昏時的陣陣南風告一段落。夜幕剛剛降臨時,一道閃電劃破低壓的密雲,幾記悶雷過後,大雨便轉眼間傾盆而落。白日裏熱鬧鼎沸的街市,此時只有雨珠落盤的急速的雨聲,連打更人的宣揚聲也無處聽聞。

街邊的一家小酒館外,一個店鋪夥計正蔥忙地收鋪。他來到坐著唯一客人的桌邊,一邊拿起桌上的酒壺,一邊說:

“這位客官,小店打烊了。”

那位客人不知是不是沒聽到,一把奪過酒壺,醉醺醺地對著酒杯倒酒,卻控了半天也不見半滴出來。於是悻悻地將酒壺向身後一杵,喊道:

“倒酒!”

“客官,您請回吧,小店打烊了!”

醉客聽得不耐煩了,將酒壺猛地摔到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夥計見狀,抓著他的衣襟索賠,卻被他一掌打倒在地,接著見他踉踉蹌蹌地奔到了街道上。

大雨很快打濕了他的衣襟,勾勒出一副修長瘦削的身影,在夜色中孤獨地游蕩著。他迷糊之中也不知要走到哪裏去,只想再找個酒家,繼續買醉,突然腳下一絆,撲到在地。待他慢慢坐起身時,看到地上的水窪隱約映出一張雋秀的面容,只是往日裏那神采奕奕的雙目,此刻滿是迷惘。他狠狠一拳向水窪打去,重重地喘著粗氣,喘息中竟帶出輕微的哭腔。 突然間,只覺周身的雨驟然減停,他擡頭一望,一頂淡黃色油紙傘不知從何處緩緩遮了過來,他下意識地轉身,但見楊排風手握傘柄,半蹲著憐惜地看著他,輕輕說了聲:“皓南…”接著一手扶上了他的肩膊。

耶律皓南手臂一揮,甩開楊排風,嘶聲喊道:“不用你理我,你走啊!”

楊排風被他一甩,坐倒在地上,又起來抓住他道:“你這麽醉,又淋雨,會著涼的!”說著便要扶他起身。

“都說了各走各路,你又來關心我作甚麽!”耶律皓南掙脫開排風說。

“張廷曄的事,我誤會了你,我同他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是嗎。。”皓南緩緩地站起身,站立不穩地背對排風吐著酒氣說:“於我何幹?難道你以後再許配給誰家,也要報給我知?”

“我已經想過了,這輩子我除非一人,誰都不嫁。”排風說著走近皓男背後,舉過紙傘。“無論怎樣,我都會等你。”

話一落音,皓南猛地轉身,憤憤地說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我劉皓南本可以無牽無掛,決然覆國,都是因為你,讓我現在不知所措。為什麽你要對我好?你快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現我面前。”

排風勸道:“你既然都放下了家仇,為什麽不放下國恨?你可記得,廬善衡死的時候,你並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反而自問為何。你即使幫遼國攻下大宋,你今後會真的快樂麽?我知你不想屈身一輩子做遼國的奴隸,可你就算做了皇帝,也無法重建前朝北漢。覆仇以後的日子,你可否想過啊?”

皓南思緒開始游離,他奔出傘外,吼道:“總之你不會明白。”接著低聲說:“我註定孤身一人,我算過的,你跟著我,不會有結果。”

排風舉著傘跟上前來。

“人生在世,如萬物生死輪回。然而異於蜉蝣蟻蚧之處,莫過於一個情字。我知你的仇恨是因情而生,那為何不能因情而滅?你須知道,現在你的生死,已不再是孤燈明滅,這世上當真已經有個人,可以無時為了你相關憂戚,牽動愛恨,你又怎可說是孤身一人?”

這番說話,令皓南心中湧起無限溫情。他慢慢轉過身,看著排風。

“即使沒有結局,我也只想同意中人共渡眼前的時光,但求無悔。人生匆匆,韶華易逝,我舍不得留下你一個人。”

“你說什麽?”皓南聲音顫抖,口中吐出濕熱的酒氣。

“我不想留下你一個。”排風仰起頭,堅定的目光直直地望向皓南,看到那雨水撲簌微微振顫的睫毛下,藏著滿是深情的目光,如風中孱弱卻又頑強的燭火。

排風望得出神,手一松,紙傘掉到了地上,還顧不得去撿,自己便被皓南一把緊緊抱入懷裏。皓南俯首埋在排風的頸窩,排風閉上雙眼,此時雖然周身是冰涼的雨水,還是切膚感到他滾燙的面頰,快速的心跳,和全身散發著的溫熱酒氣。這些同淅瀝的雨點混合在一起,竟漸漸使自己產生了異樣的感覺,排風沈浸其中,羞怯卻又眷戀。擁了片刻,排風發覺皓南的手臂慢慢松開,便微微睜眼,只見對方迷醉地看著自己,輕啟的雙唇發出急促的呼吸,排風一羞,忙低下頭去。皓南擡起排風的下巴,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在她的唇上印下了重重的一吻,濕熱的雙唇噴薄著酒氣,讓這吻愈加地熱烈,散發出濃濃的□□,令兩人難以自拔,只希望此刻永遠凝固。。。

刺眼的陽光爬上面頰,照醒了在山洞裏熟睡的排風。她看了看四下,待思緒和記憶慢慢齊整後,才驀地想起了什麽,忙站起身,來回在洞內外喊了幾聲“皓南”,之後便仿徨失措地在洞中垂頭坐下,淚濛濛中,隱約看到地上劃了幾個字。排風忙抹了眼淚,仔細讀道:“此身已定,誓不負卿”。

想起沈醉的昨夜,排風兀自喃喃:“無論你現在身在何處,只望你會信守承諾。”

皓南甫一到京城近郊的陣地營帳中,便見一個遼兵匆忙上前請道:“國師,你回來了!”

皓南手一揮:“嗯。軍中沒什麽異樣吧?”

“回稟國師,一切正常。只是昨夜不見國師回營,屬下們有些擔心,四處找尋。今日得見國師無恙,屬下們便放心了。”

“我昨日徹夜在山上練陣,你們自然尋不到我。”皓南一邊說著一邊走入帳中,接著對那遼兵說:“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去帳外看著。”那人應聲轉身。皓南又厲聲叫住他:“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可以進來。”

皓南坐在書幾前,開始思索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又不會讓排風為難的萬全之策,然而這又談何容易。眼下大戰在即,自己同大宋同楊家,必是你死我活;倘若自己逃過此戰,也一定會被女主降罪。思來想去許久,皓南也難以想出個兩全之計,愁苦之中,不由得想起了排風,兩人從邂逅到相戀的一幕幕又在腦海中浮現。當皓南回憶起向師父求解藥時,才發現原來師父一直在順水推舟為自己締造姻緣。

“說起來,當日我離去之前,師父曾說了一句詩,由此想來,定是暗語。”

皓南憑記憶將那四句話還原,寫在紙上:蒼鸞襲碧空,孤鸞墮凡塵。阡陌消長過,青鳥勘閑雲。

看到尾句,皓南心中舒了口氣,看來有情人終成眷屬,只是這其他三句,還須細解。

這詩中的兩只鳥,必定是一對戀人,但又同自己有何關系?皓南略一思量,豁然明了:蒼鸞又稱火鳥,孤鸞看似是指鳥,其實又是天煞孤星的代稱,這樣一來,便同素有“紅顏火帥”之稱的楊排風,以及向來自喻孤星的劉皓南,一一對應起來。然而除此之外,皓南費盡心思也未能給全詩一個說的通的解答。“襲碧空”、“墮凡塵”,想必是指引兩人怎麽做,可是於何時何地何解?至於第三句更加是毫無頭緒。這些暗指的,是即將發生的?還是已經發生的?皓南憑直覺判斷時間緊迫,須盡快求解。想到這裏,便將這張迷面收到懷中,出了營帳,同守衛的遼兵說:

“我去西郊練陣,短則半日,久則次日清晨回營。你傳我令同其他人在此守候,不得有人跟隨!”

京城西郊的岔路口,耶律皓南望著那棵亭亭如蓋的菩提樹,想起當日師父的點撥,感慨萬分。不知不覺等了一個時辰左右,卻仍不見陳希夷出現。皓南開始犯嘀咕,想到那戶曾經招待過自己同排風的人家,便向岔路走了去。

皓南推開戶門,走入園中,一個壯年男子迎了上來:“這位公子,有何貴幹?”

“敢問——”

“哎呀,是恩公!”女主人聞聲出來,見到耶律皓南,同那位男子說:“相公,這位便是上次我跟你提起的救命恩公啊。”

男主人忙向皓南連連道謝。皓南將他的禮節攔下,急急問道:“村口樹下的那位講師,為何不見人了?”

“說起來也是,今日他都沒有開課。”女主人答道。

“什麽?”皓南驚覺。“你可知他去了哪裏?”

“這,恕奴家不知了。昨日是小兒最後一次見他。”說著女主人把兒子叫了出來。

皓南仔細查問,也無法獲知師父的去向,試著蔔卦也無所獲,於是離了農舍,垂頭向岔道口走去。走到那棵菩提樹下時,心中的悲憤終於爆發,正欲發功,忽聽得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住手!”

皓南回頭,見到陳希夷站在不遠處,喜出望外,忙跪地拜道:“師父,皓南等得您好辛苦。您必知皓南在此,為何避而不見?”

陳希夷擺擺手,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為師知你為何而來,只是為師不會答你,你還是走吧。”

“為何?”

“皓南,你能記下為師的話,已屬不易。然而解謎終須有緣人,如果解不了,又何必強求呢。”

“恕徒兒愚鈍,懇請師父賜教。”

陳希夷捋了捋須,走到一旁:“所謂天機不可洩漏。為師不可為你解,你只可憑造化自己推斷。”

皓南哀求道:“師父亦知,皓南是為情所困,現如今皓南醒悟,欲脫離魔道,此事已不再是只關系到皓南一人的生死。俗話說,寧拆一廟,不拆姻緣,師父若能成人之美,不僅是成全一樁姻緣,更是助皓南走向正道,重新做人。”

陳希夷被他一番話說得動容,走過來扶起皓南,嘆道:“難得你一片癡心,看在你我往日的情誼上,為師再給你一些提示。”

皓南趕忙將謎面從懷中取出,展開來遞到陳希夷面前。

陳希夷道:“此謎同你後日所擺天門陣息息相關。你可知道,天門陣除了可以為降龍木所破,還可為情所破,後者雖然破不了陣門,卻能夠救人性命,道理同當日為師贈予桂英的同心結一樣:但凡同心,可破邪術。”

“這與那二十字又有何幹系?”

“倘若一對鴛鴦,一個在死門,一個在生門,則可破陣重生。然而成功與否,則要看兩人心意是否相通,可以做到愛之如命。至於第三句,正是為師要告誡你的,凡事有得必有失,切莫要患得患失,操之過急,待以時日,必有所獲。”

皓南雖然對後半段話不甚理解,但想到既然可以善終,便篤定了信心。“皓南謝過師父。”

說罷起身欲走。

“慢著。”陳希夷叫住他。“皓南,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對於蔔知天命之事,你可要三思而後行。”

“無論皓南作何選擇,都絕不後悔。”

皓南回到營中,細細思量師父的話,再參照天門陣的陣法,便決定如此:

上陣之時,以‘死’,‘滅’兩門引楊家入陣,將‘生’門築在風火天雷卦上,便可以引開楊排風,趁楊家被困混亂時,根據排風的位置調整木陣,待其接近‘生’門時,自己再去到相對的門,兩人定會劫後重生。

皓南蔔了幾卦,得知此舉有利,便放了心。眼下只想同排風商量此事,然而苦於無從找尋對方。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不妥。皓南在思量了許久後,終於還是決定不將計劃告知楊排風。

“倘若她有這份心意,必定會在我危難之時手下留情,否則,我皓南倒也死得毫無牽掛了。”想到這裏,皓南便暗下決心,明日操練計劃,後日上陣迎戰。

在開戰的前一天傍晚,排風一直滿腹疑慮,她本以為宋遼之戰會推遲,或者遼國會傳來什麽消息,然而自上次見到皓南,已過了兩天,如今不僅沒聽到什麽變動,卻只覺得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息越來越烈,楊家軍人人磨拳擦掌,整裝待發,這讓排風更加不安。

“他說過不會負我,到底將做何打算?”排風此時在軍營外,望著夜空出神地想。

“排風。”穆桂英的出現打斷了排風的思緒。“你怎麽心神不寧的?”

排風趕忙收心,答道:“不是啊,排風因為大戰在即,有些緊張而已。”

“正是因為大戰在即,你更不可分心。我們不可小看了敵人,尤其是耶律皓南,不知他這次又會耍什麽花招。”

聽到那個朝思暮想的名字,排風內心又陷入了糾結。

“今次我穆桂英,定要斬妖除魔!”

“少夫人。。。”排風聽到,正要說些什麽,然而穆桂英已經走開了。

“明日大戰即使會發生些什麽,也是天意了。”排風這樣想著,仿佛有些釋然。

次日辰時,耶律皓南就已在山下關隘布好十二天門,於山上待楊家軍行經。一切如皓南計劃中,過了巳時,楊家軍誤入天門陣,在‘死’,‘滅’兩門內來回徘徊不得出,皓南乘機念咒,接著望見楊排風揮著□□搖搖晃晃地向著‘生’門方向走去,皓南正欲飛身下到天門陣中,卻望見穆桂英正將降龍木逐個插到十二門的木樁邊,皓南掐指一算,心中大驚,原來自己雖然同排風心意相通,卻忘了與穆桂英的命格是天造地設,倘若穆桂英與排風同在‘生’門,若按原定計劃,最後桂英不僅會代替排風陣滅重生,排風更會因此喪命。況且眼下更要緊的,是先留了自己的性命,阻止穆桂英用降龍木破陣在先。

穆桂英正要將降龍木投到‘生’門時,突然被耶律皓南截住。皓南招招逼人,將穆桂英帶離了‘生’門,排風見到皓南,猶豫片刻,便拿著□□沖了過來。皓南不料排風遠離了‘生’門,忙喊了句:“不要!”

排風□□一橫,隔開了穆桂英和耶律皓南,自己順勢到了皓南面前出招,皓南無奈只得一邊躲閃,一邊防著穆桂英再去生門。排風見他只避不攻,詫異地看著他,招勢也忍不住減弱。

穆桂英趁耶律皓南被楊排風牽制,又向飛身去向‘生’門,耶律皓南見狀,躲開排風,立刻上去一手抓住穆桂英,穆桂英抽身不得,便奮力將降龍木投向‘生’門,口中念道:“中!”,眼看那降龍木即將落在門口,皓南見大勢不妙,心下一橫,回身向排風的後背拍掌一推,將排風推離了‘死’門。

突然四周火光四射,劈啪作響,排風驚地回身一望,但見耶律皓南口吐鮮血,嘴角微帶著笑意退到了半空中,頓時心中一痛,喊了聲“皓南!”接著朝著皓南的方向奔去。耶律皓南眼見排風離‘死’門越來越近,卻無法阻攔,心急如焚,終於聽得“轟”一聲巨響,煙塵四起,待欲看清時,卻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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