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行走於黑白間（二）

該死的！什麽特別好的身份，居然又坑他！蘇澈在心裏磨刀霍霍向眼鏡男狂戳。挑了個萬中無一的意志強悍的人給他，即使被附體也不能把原版的全部意識封印，萬幸的是他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體內還有一個意識。蘇澈的楞神，給了蓋旻掙脫的機會。他站在角落裏，離蘇澈遠遠的，緊盯著他提防著他再撲上來。

但蘇澈沒有那樣做，他楞了一會兒，翻上床睡了。蓋旻在原地站了良久，猜測蘇澈真的睡著了才爬上上鋪。他蓋著毯子，卻怎麽也睡不著，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窄窗露出的一線天空，那裏有少許的月光。蘇澈的話讓他忍不住多想。當警【察是他從小的夢想，為了正義他可以付出一切，但是當他身陷囹圄時，不可阻擋地產生了一股悲涼。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是怎樣的，染上這個莫須有的汙點時候，不可能再當警【察了。說不定根本不需要擔心那麽多，他可能等不到出獄的那一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他可能就死在這裏了。

蓋旻是清楚的，經過浴室的事後，他被認作是蘇澈的人。老大的特權，他的人是不會被其他人碰的，因此很多人都樂於做睡在他下鋪這人的禁臠。他是不會受到其他人出格的攻擊，但是來自那個的……雖說蘇澈說殺了他會麻煩，但在這裏弄死一個人有太多方法，想來大有判了無期不在乎多背條人命寧可為外面的家人換大筆鈔票的人在。

他正想著，就聽床架子發出響亮的“吱嘎”聲。蘇澈起來做什麽？他想著扭頭望過去，被站在床邊望他的男人嚇了一跳。男人是中美混血，有著高大的身材，站著就能輕松地夠到上鋪。他剛想出聲，男人便飛快地出手，將他從床上拖了下來。

蓋旻重重摔在地上的時候，有幾秒的暈眩。戰鬥的本能讓他在眼前發黑的狀態下依舊發動了攻擊。男人的肚子被狠擊了一下，他咬緊了牙，抓住蓋旻的胳膊扭到脫臼。男人很是困擾，他搞不清楚為什麽自己會在澡堂救了蓋旻，剛才還放過了他。絕對不輕饒背叛者，不是他的準則嗎？當時他是怎麽想的？

金發的男人坐在蓋旻身上，瞇著眼睛俯視著疼出一頭冷汗的蓋旻。自從加入了組織，他就沒有想過要喜歡上什麽人，蓋旻的出現改變了他的生活。最初蓋旻分到他手下的時候，他便看出這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看似謙卑，實則是一只藏得很好的黑豹。觀察力、判斷力以及行動能力都是一級棒的。他第一次遇到能夠與他勢當力敵的人。在暗暗的欣賞、競爭之下，暧昧微妙的情感產生。

在告白之後，蓋旻很利索地答應了他，兩人的戀愛過程也很愉快。那種說法恐怕是真的，每個人出生的時候都是不完整的，於是去尋找能夠補全自己的人。男人和蓋旻在各方面都很合拍，甚至組織裏的人都說他們簡直是天生一對。然而這個天生一對的家夥居然是個警【察！在約會的地點遭到了警【察圍剿的時候，他就反應過來了——他的真情都餵狗了。

男人抓住蓋旻褲子的松緊帶，連著胖次一起扯下來。蓋旻想要阻止，但是他的胳膊用不了，只能徒勞地掙紮。“做錯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說是吧？a。”男人伏在蓋旻的背上，在他耳邊輕柔地說：“真名是‘蓋旻’是嗎？剛剛才知道。”蓋旻冷哼：“你不也沒告訴過我真名嗎？”他想起男人繡在衣服上的名字：“蘇澈也不一定是真的吧？”男人只是回以冷笑，隨後將他的套頭短袖衫的下擺撩上去。

超大的餐廳的一角是分發食物的櫃臺，直通廚房。有負責夥食的犯人將不銹鋼飯桶搬出來，往每個犯人的碗裏勺白飯和咖喱。蓋旻排在緩慢前進的隊伍中，忽略掉那些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他面無表情、強打精神，身姿是挺拔的，但也無法遮掩蒼白的臉色和疲倦的神態。灰色的囚衣無法擋著脖子上暧昧的紅痕，嘴唇帶著咬破的傷口。

“呀，看來有被好好疼愛呢！”

“真羨慕……滋味一定很好吧？”

礙於蘇澈，沒人敢真的對蓋旻出手，但能占點便宜也是好的。果然，面對越來越下流的言語，蘇澈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地打了飯，坐到一旁開吃。實際上他的心裏完全沒有臉上那樣平靜。

我了個大去啊！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蓋旻那副樣子擺明了是被強x了！蘇澈還記得早上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肚子上痛得要命，居然淤青了一大塊。緊接著他就看到蓋旻樣子悲慘地躺在地上。他幫蓋旻把胳膊接回去，又用濕毛巾給他清洗，不過條件有限，肯定是沒徹底洗幹凈的。蘇澈本來還擔心蓋旻會發燒什麽的，結果他醒了之後跟沒事人似的刷牙洗臉換衣服。

昨晚的事情絕對不是他做的，再加上睡前發生的那時，蘇澈不得不相信，在他睡著的時候，原版這家夥跑出來重掌了身體的控制權！好事是，原版的記憶是無縫連接的，不管是蘇澈做的還是替身做的，他都會認為是自己的行為，並且以早上的周圍環境以及蓋旻的反應看，原版沒有起疑。不過這家夥的意志如此強烈，以防萬一，還是得快點完成任務。

蘇澈的眼神瞟到悶頭吃飯的蓋旻身上：傷腦筋，這個樣子了還怎麽快樂地玩耍？難得他不想要鬼畜的。早飯之後是探視時間，有人來探視的犯人會被領到專門的房間。蘇澈今天有探視，是他一個挺得力的手下，這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向他匯報一下組織的情況。蘇澈發現蓋旻也有探視，隔著玻璃和他說話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年輕人。這人是蓋旻的同事，來告訴他，他們找到了新的證據，很有機會翻案。

離出獄還有一個月，蘇澈非常期待到時候與boss見面的。啊，對了，除此以外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原版的妹妹。那個可憐的女孩，要是能救她就好了。

午後有一段放風的時間，犯人們能在操場上自由活動。蘇澈打了一會兒籃球，發現蓋旻一個人坐在有陰影的地方，無精打采的。他把球丟給其他人，向蓋旻走去。蓋旻警惕地看著他，似乎隨時準備進攻。

他的臉不似早上的蒼白，反而透出一片紅色。蘇澈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很。跟獄警打了招呼後，蘇澈不顧蓋旻的反抗，直接把人抱到了醫務室。“發燒了還那麽有力氣，小心我把你摔地上！我真的會扔的哦！”

醫務室裏有一個男醫生和一個女護士。醫生開了藥後，讓蓋旻在旁邊的床上躺一會兒。蘇澈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扭動著脖子掃了一圈。辦公桌對面靠墻立著一個藥櫃，裏面還有一個房間，晚上值班的醫生就睡那裏。

“這房間是帶浴室的吧？”蘇澈問。得到肯定回答後，他推了把蓋旻：“去洗澡。”蓋旻沒理他，把頭埋在枕頭裏。蘇澈意有所指：“反正要上藥的。”估計這種事也多了，醫生也見怪不怪了，開的藥裏有用在菊花上的。蓋旻明顯聽出他的意思了，用刀子一樣的眼神削他。

醫生護士不想惹麻煩，上道地出去了，但還是提醒別太過分了。蘇澈翻了個白眼：搞得好像他要做什麽似的。

蓋旻也覺得很難受，早上根本沒有清洗幹凈，能洗澡再好不過，但是……“把門關上！”他沖站在浴室門口完全不準備回避的家夥吼。蘇澈用吊兒郎當的聲音說：“我怕你暈倒啊。”鬼才信你！蓋旻氣呼呼地發現，他對蘇澈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到底想幹什麽？”蓋旻覺得除了有陰謀外，就沒解釋了。蘇澈聳了聳肩，把門關上了：“出來再說。”他好好考慮了一下要怎樣修整原版造成的影響。他肯定是不能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那他就是超級渣男了，別說和蓋旻合作了，都沒法好好相處了吧？他這次拿到的身份在原歷史裏也是個黑化的主，他可不能再變渣。所以幹脆將錯就錯，扮演一個依舊對蓋旻深戀不已的人，之前的行為只不過一時被恨意沖昏頭腦，實際上他還是很溫柔的喲。

蓋旻裏裏外外地洗幹凈了，等出去的時候卻猶豫起來。實在是醫生的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整得他總懷疑蘇澈有不軌之圖。但不管怎樣，還是要出去的，總不能一輩子待在浴室裏吧？他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瞧見蘇澈坐在彈簧床上，抽著煙。苦澀的煙味在小小的房間裏彌漫著。蘇澈斜眼瞥向他：“從醫生的抽屜裏偷的。”得了這個身體後，居然連抽煙的習慣也繼承了。“藥上過了嗎？”

他意識到了一個錯誤，雖然現在的打算是修覆愛情，且因為現在應該仍然懷有恨意，加上原版昨夜的“神來一筆”，他表現出的姿態挺s的。但剛才他突然意識到，在這個任務中，鬼畜攻並不適合，介於原版的性格，溫柔攻也是行不通的。外冷內熱，啥都不說出口才是正道。

蓋旻不說話，但蘇澈知道他是回答是什麽。蘇澈將香煙掐滅了，起身，淡淡道：“回去吧。”開門出去的時候，醫生已經回來了，待在門外不敢進來。蘇澈突然覺得，當犯人當到這個份上，簡直絕了。

蓋旻實在是拿不準了，楞楞地望著前面的人。本來還以為蘇澈已經不願意理他了，結果半夜爬起來黑化，等到白天又變了個樣，這個家夥是雙重人格嗎？那麽現在蘇澈的心裏，對他是什麽感覺呢？是和他一樣，還是單純地充滿了仇恨？身份交換的話，他一定是非常憤怒，憎恨到想要把對方碎屍萬段的程度。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證明了金發男人的憤怒，但是剛才這人分明是在關心他。

雖然兩人的實力相差無幾，但同樣的也看不透對方。他們互相的吸引，有這種原因在——他弄不懂他，他搞不定他。當時他們既是同伴又是對手，惺惺相惜。猜測對方的心思，想要更勝一籌，那時富有樂趣的事現在反倒成了麻煩。真想知道啊，這人到底在想什麽。“餵。”蘇澈停下腳步，回過半個身子：“走那麽慢做什麽？”頭發被剃短的他看起來有些滑稽，蓋旻卻覺得這人似乎與以前那個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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