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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七一四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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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小宏出院的日子,世孝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開始有些緊張,一直認為練就成了喜怒不言於色,鎮定自若處變不驚的本領,看來自己還是欠點火候。像往常一樣拿起筷子夾出餐盤裏的蔥和小石子,世孝開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孝哥,一起吃午餐吧。”白正端著餐盤坐了過來,本來獄警是有專門的用餐室,但是白正卻一直喜歡和犯人同桌吃飯,尤其是和江世孝。

“坐。”世孝把面前的東西移開,給白正騰出一個空間來,“白警官,你叫我江世孝或者我的編號就好。”

“我可從來沒把你當犯人,其他人也一樣。你知道的,我一直反對用編號來稱呼一個人,這是有違人權的行為。”白正一邊吃飯一邊和世孝聊起天來,“我堅信,只要有心我一定會改變這個社會的現狀,監獄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也相信你,白警官。”世孝笑著回答,眼睛瞧見白正手腕上的紗布,關心地問,“你的手腕怎麽了?”

白正放下筷子,略帶一點自嘲的語氣:“沒事,就是早晨去工廠不小心被工人誤傷了,不礙事的。”

“那就好,想實現你的宏圖大志,自己可不能先倒下啊。”世孝向長輩一樣的關愛確實讓白正暖心不少,用餐的氣氛更加愉悅了。

用完餐後,世孝朝著牢房的反方向走去,白正問:“你去哪?”

“中午去圖書館。”一般這個時間世孝都是回去午睡,因為下午還得去工廠,但今天對世孝來說比較特殊,“我要去向管事的獄警報告一下。”

白正想了想跟上去:“我也跟你去吧。”

可能是走得急了點,也可能是今天註定是白正倒黴的日子,迎面和準備去還餐盤的犯人撞了個正著,白正被潑了一身的剩湯汁。

白正面對對方不停的道歉和甚至想要拿手幫自己弄幹凈的行動趕緊婉拒,大度地說:“沒事沒事,你回去行了,我自己會弄幹凈的。”

世孝看著白正狼狽樣,建議道:“陪你去衛生間把衣服換了吧。”

“有勞了。”去休息室拿了第二套警服,兩個人進了衛生間,世孝幫白正拿著弄臟的衣服,看著他換了一套幹凈的。

年紀不大的白正看起來很清秀,可是沒想到脫了衣服的他背上竟然有一道很長很深的刀疤,看得世孝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你這傷······”

白正轉過頭,手指不在意的摸摸後背,笑道:“小事情啦,警校模擬演習的時候弄的,男人嘛誰沒一兩道傷疤。”拉下衣服,利索的套上警服,穿戴完畢後的白正讓人很難想象他曾經歷的事情。

“你這麽樂觀大度的警察不多了。”世孝感慨道,甚至語氣中還有些惋惜。

白正連忙擺手:“哪的話,警察隊伍裏還是有精英的,這道疤算是輕的,很多人為了這份事業喪命,我這算什麽。”

世孝聽出這裏面還藏著其他事情,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問:“看來這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有興趣和我分享一下嗎?”

白正跟世孝講完自己在警校的事情,眼睛紅了一圈,他又回憶起很多事,不過他已經努力讓自己釋懷。

“走吧。”舒了口氣平覆心情,白正現在的任務就是做好本職工作,然後朝理想前進,過去的事情他不再去糾結了。

和世孝出來,食堂的電視裏正在播放最新的新聞:臺南市多個政府機構今日受到反政府組織的攻擊,多名政府人員和警察在□□中受傷,經過三個小時的對抗,□□人員已經被警方控制住並逮捕,事件的具體情況還在調查,請繼續留意本臺的後續報道·······

白正搖搖頭,自己今天不走運,看到外面的臺南市今天也不這麽幸運。現在各個政黨都想握權,那些大大小小的社團也不怎麽安分,社會亂成一鍋粥白正真不敢指望自己理想的和諧共處能很快實現。

“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沒事吧?”世孝發現了白正的異常,說道,“白警官還是回去休息吧。”

白正點點頭,確實有些疲乏的感覺,自己還是回去洗洗臉睡一覺,說不定一覺醒來黴運就走了。

和白警官分開後世孝自己一個人來到圖書館,坐在自己專屬的座位上,世孝將手放在身旁的座位,閉上眼:師父,我知道我的計劃一不小心就會讓您的孫子命喪黃泉,但是······保佑我們吧。

今天是張學景的忌日,世孝虔誠的對著椅子鞠了三躬,師父的身影猶在。

世孝幫小宏理了理衣服,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關愛的眼神一刻也不曾從小宏的臉上離開,就好像再也見不到他了似的:“好好保重,出去之後龍哥那邊會有人接應你。”

“師父,你也保重,我一定會再回來看您的。”擦幹不爭氣的淚水,小宏留下的是一個堅定的眼神。

世孝微笑的點點頭,把手裏的紙條交給小宏,上面是逃走的路線圖和他留給小宏的幾句話。

“泉哥,你們幾個一定要跟緊小宏,那條路容不得一點差錯。”世孝最後叮囑道。

一會兒阿忠也過來了,說道:“其他區的人也準備好了,隨時可以行動。”

“好!”

今天晚上執勤的班長是白正,世孝打報告按約定來到了白正的辦公室。

“報告!”

“請進。”

白正讓世孝坐下,還熱情的幫他倒了杯水:“沒想到孝哥你對於機械工程還有研究,居然又有新點子了。”白天的時候,世孝告訴白正自己對於監獄工廠的機械化改革又有了靈感,想找時間和白正好好聊聊,又說自己不太相信其他獄警的誠信怕被搶功,於是兩人約定今晚趁白正值班的空閑在辦公室好好聊聊。

雖然嘴上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想法,但是世孝的眼睛時不時就會看向墻上的時鐘,行動開始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順利的話現在小宏應該已經穿過守衛準備翻墻,只要再撐十幾分鐘不被發現就可以逃走了。

“孝哥,你有什麽事嗎?”世孝的異常還是被白正察覺了,他也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除了一個掛鐘並沒有其他東西了,“怎麽好像很在意時間似的?”

世孝立刻掩飾自己的慌亂,說道:“不不不,沒事,小習慣而已,不自覺的被掛鐘的滴答聲吸引過去了。”

一個算不上高明的借口,不過確實也解釋的過去,當然這是在正常情況下,但此刻卻不行了。因為世孝剛剛說完這句話,不等白正思考,值班室的警報就響了起來。

“二區、三區、五區大批犯人非法逃離,請警員快速進行支援。”

“警報!警報!大批犯人非法逃離,請警員快速進行支援。”

一時間寂靜的臺南監獄充斥著警報聲、警員集合抓捕的聲音、還有牢裏犯人們的嚎叫歡呼聲。

“你呆在這裏等我處理完回來,不要亂動。”拿起桌上的警棍和抽屜裏的配槍,連外套都來不及穿抓在手裏,白正第一次遇到大規模的越獄事件,他心裏盡量安慰自己不要慌,首要任務就是控制住局面,把犯人安全帶回來。

沒想到一直安靜的世孝突然起身擋在了白正面前,臉上那抹冷笑是白正從未見到過的:“白警官,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你急著走什麽?”

如果此刻白正還看不出來,那他就不能叫單純而應該叫傻了:“今晚的這些是你搞出來的?!”

世孝站在那裏不說話,用自己擋住了出去的門,不承認也不否認。

“越獄的人裏有張宏對吧,你真正想要掩護的人就是他吧!”白正一下子變得聰明起來,“先讓他在監獄裏出盡風頭,吸引所有人的註意,誰都猜不到在裏面積極行動的人會在暗地裏計劃著越獄。”

白正舉起手裏的槍,對著世孝,他現在才明白監獄長曾對自己說的“不可以和犯人走的太近,不能掏心挖肺的拿真情去賭博”,監獄長說的一點都沒錯,自己的真心換回來的只不過是欺騙:“讓開,不然我一槍崩了你!”

世孝舉起手,慢慢從門口挪開,看著奪門而出的白正,世孝喊道:“白警官,看在我們也曾是朋友的份上我想提醒你,其他犯人抓不抓得到我不知道,不過你想要把張宏帶回來就不要跟著大隊走,他逃走的路線是非比尋常的一條路。”世孝的話耐人尋味,“白警官,你應該知道什麽叫‘絕處逢生’。”

不明白世孝這麽說的意義,白正提著槍先沖了出去:為什麽告訴自己張宏逃去哪了,他的目的不就是幫張宏逃跑嗎,怎麽辦,可以信他的嗎,這是個陰謀還是······

沖下樓的白正和自己的同僚匯合,接到的報告是:越獄的犯人多大二十多人,大致分為三路逃向不同的方向,本來人手就不夠,分開抓捕更加困難。

“一隊和二隊已經先去追東面和南面的犯人了。”警員報告道,“現在除了留守的幾個警員之外,可以去追捕的就只剩我們這五個人了。”

白正腦子飛快的運轉,如果真如江世孝所說,這三隊人裏面肯定是沒有張宏的,他絕不允許任何人逃走,他要彌補自己的輕信犯下的錯:“你們去北面追第三隊逃跑的犯人,我懷疑西面有幾個漏網之魚,我自己去追!”

“白警官,你一個人······”同僚擔心的問。

白正口吻堅定:“沒事,本來人手就不夠,再說我只是懷疑,萬一是調虎離山,浪費警力放跑了其他犯人就麻煩了。”

世孝從辦公室的窗戶看到白正和他的夥計分開追捕,臉上輕松下來:真的一個人去追了,我真的好喜歡你盡責的樣子和這份自信。世孝之所以那樣說,還不惜暴露的小宏的位置,他就是想要白正一個人離開監獄去追,這樣白正預想的1:1的局面就會變成小宏和泉哥等人4:1的結果,這樣今晚暴露自己的事情也會過去。

“白正警官,你安息吧!”世孝離開辦公室,對著值班的警員說,“報告長官,我要回牢房。”

白正拿著地圖,上面表註出監獄的西面200米外就是一片地雷區,那是戰爭時留下來的,一直被高高的鐵欄圍住等待政府處理。不過因為這附近基本沒有人,所以這片地雷區政府也一直放著不去理會。

“江世孝,所謂的絕處逢生就是說這個?”白正很佩服江世孝,讓自己的人從這裏逃走,就算真的有追兵,恐怕也沒人敢進去抓人吧。

沒有正確的地雷分布圖和排雷工具,白正追到雷區外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從那個看上去是剛剛被人為剪開的缺口處鉆了進去,不管是不是張宏,白正現在確信確實有人從這裏逃走了:“不管是誰我都會一個個全部捉拿回來!”

雖然硬著頭皮闖了進去,但是白正卻也不是楞頭青一個,無謂的熱血和魯莽是會壞事的。拿著手電筒,白正發現了地上的痕跡和有人走過留下的腳印,心想:既然他敢走這裏一定有自己的憑借,正好,只要自己跟著這些腳印就應該可以找到越獄犯。

此時離入口已經有五六百米的張宏一行人並不知道身後白正的到來,只是停下了步伐,滿臉的焦急,因為此刻有另一個難題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地圖上根本就沒有這條路,怎麽回事?!”癩子快要崩潰了,看著手中的雷區路線圖,上面只有一條路,而他們面前卻橫著兩條路。

泉哥的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雖然他們相信江世孝的話跟著張宏逃了出來,但是為防萬一他們三個私下自己也準備了一份雷區圖,但同樣的上面也標註了這個地方只有一條路。

“是生是死就交給老天吧!”小宏也沒其他辦法,拿起一枚硬幣拋出手,“人頭左邊,花就右邊!”

“你們幾個不許動!”白正的喊聲從幾人身後傳來。

小宏幾人立刻回過了頭,那枚還在空中的硬幣因為沒人理會,直直沖向地面,筆直的□□了土中。

朝著天空威懾性開了一槍後,那對著四個人的黑洞洞的槍口還冒著白煙,泉哥四人相互對視了一眼,沒想到這次是年齡最小的張宏先開口:“白sir,你放了我們,給我們一條生路,求求你了,我不想一輩子呆在牢裏。”

“這個我說了不算,應該交給法律去判斷。”白正試圖安撫小宏的情緒,“如果你沒做過法律一定會還你清白,但是你如果越獄了你一輩子都完蛋了。”白正曾聽江世孝提起過,所以他知道張宏之所以情緒如此不穩定想逃,很大程度上真的是因為他的案子確有冤情。

“你不會明白,這幾年冤獄我有多辛苦,你不懂!”小宏說著沖向白正。

白正沒料到小宏的舉動,急忙扣動扳機,手腕卻先一步被小宏抓住,子彈射偏,打中了小宏身後的胖子。

“啊”的一聲慘叫,胖子捂著小腿倒地,褲腿一瞬間被血染紅。泉哥看著小宏和白正扭打在一起,狠下心對癩子說道:“不理他了,我們三個快走,趁那個警察被纏住了。”

“那是走哪邊啊?”癩子架起胖子,問道。

那枚硬幣早就不知所蹤,泉哥也來不及思考,指著左邊那條路說:“管不了那麽多了,就走這邊!”

三個人在商量的時候,小宏就和白正撕扯了起來,貼身的肉搏戰,讓兩人沒幾分鐘就耗盡了全部的體力。抓著白正的警員證,小宏順勢就像證件的繩子繞過白正的脖子纏了過去,從一旁緊緊拽住。

“咳咳”脖子被勒得生疼,白正死死抓住繩子往前撤,想掙脫現在的困境,平時被自己埋怨質量差的繩子現在出奇的結實,直到白正指尖抓出了血,繩子終於斷了。反向的作用力讓小宏抓著證件重重跌倒在地,手掌也被樹枝劃破開始滲出血來,發狠的看著白正,小宏反而裂開嘴笑了。

“你收手吧!你逃不掉的!”白正摸著脖子,撿起地上的警棍,指著小宏,□□不知道在扭打的時候掉到哪裏了。

小宏沒理會白正的咆哮,看了眼那邊拋下自己快要消失在自己視線的三人,收回目光,臉上原本的苦笑成了冷笑:“既然你不讓我走,那我們就一起死,誰都別走了!”

白正的□□就掉在小宏手邊,不過算了一下,小宏估計著威懾的一槍、剛才打中胖子的一槍再加扭打中無意發射的三槍之後,這把槍裏面應該沒有子彈了。既然不能用□□幹掉眼前這個礙事的警察,那麽就只能像自己說的那樣:同歸於盡。

小宏撿起□□,朝著離他們最近的那顆地雷的位置,用盡全身力氣扔了過去,然後閉上了眼睛,心裏向自己的爺爺道歉:對不起,原諒您的不孝孫子吧。

“靠!”看出了小宏的意圖,但是白正卻根本來不及阻止,飛身撲了過去想在□□落地前撿起,但就差了那麽零點幾厘米的距離。

“轟”的一聲,緊接著就是接連爆炸的聲音,伴隨著的是爆炸引起的火焰,雷區內不多的樹木荒草燃了起來。

透過牢房不大的鐵窗,世孝看見了監獄的西面升起的一陣濃煙,劇烈爆炸聲也依稀聽得到。

“失敗了嗎?”嚴肅的看著窗外,世孝的心亂得很:小宏,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幾天後臺南以及整個TWN的報紙上都報道了這次越獄事件,它也成為TWN歷史上最嚴重且性質最惡劣的越獄事件,政府稱這次事件為“七一四越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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