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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夜他受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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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如流星隕落,灰燼剝落,露出其中已經死去的,魍魎的面容。

血管裏蟄伏著無數刻印蟲,未脫殼的、蠕動的、已成型的、猙獰的,尖銳的外殼與翅膀在肌肉神經中刻下疼痛不堪的痕跡。它們充斥著這個枯朽的身軀,內裏腐朽發臭的血肉骨髓是它們最好的糧食。它們在暗處肆意覬覦窺探著這具衰敗的肉體,等待著一擁而上將他啃蝕殆盡的時機。

這已經不再是一具屬於人的軀體,不過是一個人形的蟲倉罷了。在同意參加聖杯戰爭的那一刻起,間桐雁夜的生命就已宣告終結,他註定成為蟲子的食糧、成為間桐臟硯取樂的餘興節目,沒有退路。

但間桐雁夜並不後悔,他所付出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因為他將拯救葵、拯救櫻,在對葵和櫻的救贖中所有的苦痛都不值一提,間桐雁夜不會死去。

他會拯救葵和櫻,啊,還有凜,他們會恢覆往日裏安靜平和的日子,四個人一起在公園裏愉快玩耍。

什麽?遠阪時臣?不不不,他不會再存在於世了,間桐臟硯也一樣。讓櫻不幸福的人渣怎麽能擁有生的權利呢?他會殺死他們,他的Berserker是最強的,他將贏得聖杯戰爭。

間桐雁夜將會成為救贖一切的英雄。

首先他要殺死遠阪時臣,那個把櫻送至間桐家還毫無悔意的家夥。他當初就不應該放手讓葵嫁給遠阪時臣,那個造成一切悲劇的元兇。你看啊,他還如此大言不慚的說著關於魔道的榮耀,把櫻當作一個道具無視櫻所受的苦痛。

啊啊,這個男人……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蟲子啊,吞噬他。

間桐雁夜帶著刻骨恨意如此說道。全身毛細血管盡數破裂,血沫四下飛濺。刻印蟲在體內瘋狂游走,似乎隨時都要突破皮膚的束縛破蛹而出。

吱呀吱呀,蟲子在血管裏搖搖擺擺振翅欲飛。吱呀吱呀,蟲子在脊骨的荒原上享受美食歡宴高歌。吱呀吱呀,蟲子在踝骨處腕骨處臟器上神經上胸腔裏顱腔裏狂聲作呼。吱呀吱呀,蟲子在空中飛舞咆哮兇惡叫囂著準備吞噬敵人的血肉骨髓。吱呀吱呀,蟲子在火焰的洗禮中哀唳慘嚎著化作塵灰。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血液的猩紅與火焰的熾紅撕咬在一起,於視線中鋪開絢麗的光與影,仿佛欲燃盡一切向身後的邪神獻祭。

——“Intensive einascherung。”

賜予吾敵苛烈之火葬。

魔術師低聲吟唱出咒語,火焰構築而成的游蛇緊緊纏上他的身體,火的獠牙死死咬著每一寸接觸之地,不肯放過分毫。灼燒的痛感令間桐雁夜不斷扭動身體,踉蹌著跌落高臺。

於是那火便墜落了,掩埋在夜色裏,一片死寂。

“間桐雁夜?”女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朦朦朧朧聽不太真切。女人沈默了一會,聲音又拉近了一些,“還活著嗎?”

啊……他當然還活著,他還沒有殺死時臣和臟硯,怎麽能死?

他試圖開口回答,然而刻印蟲對於身體的過度壓榨已經使得他連保持意識都相當困難——Berserker的魔耗著實太高了。

“好輕……這是一具空殼嗎?”身體被攙扶起,他聽見女人詫異的聲音,“真的不會死嗎?”

怎麽可能死,他還要殺掉時臣殺掉臟硯,他要拯救櫻。他的Berserker是最強的,他一定會贏得聖杯戰爭,讓葵帶著櫻和凜幸福生活。

所以他怎麽可以死呢?他不能死,絕不能。

“間桐雁夜,想救櫻的話就給我活下去。”柔和的魔力自腹腔處緩緩灌入,安撫了身體裏躁動不安的刻印蟲,顧不上探知對方為何會知曉關於櫻的事情,間桐雁夜終於在漫無邊際的痛苦中偷得片刻喘息,沈沈睡去。

“我可不想忙活一場拖回一具屍體。”

維持著手上的治愈魔術菲奧娜小聲嘟囔道。事實上如果不是他的心臟仍在微弱跳動,菲奧娜幾乎要以為間桐雁夜已經死去許久。肩膀上承載的簡直不像是一個人類應有的重量,輕飄飄的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填充物,只留下薄薄一層皮囊——她原本已經做好再被壓斷幾根骨頭的心理準備。

都被折磨成這樣了還沒有死去,也不知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不過她沒有多餘的時間感慨,被派去引開言峰綺禮的人手已經折了大半,再也無法拖住對方,想來再過不久對方就會折返,她必須盡快帶走間桐雁夜。

“大小姐,請問還有其他吩咐嗎?”負責通傳的仆從將情報傳達完畢後戰戰兢兢的問道。

“沒有了,你們暫時先撤離,記得不要被言峰綺禮跟蹤——對了。”正準備掛斷電話,菲奧娜突然想起還有一件事差點忘記了,“記好海魔所在的地點,等戰鬥結束之後派遣人手下去打撈,把河裏的幾把寶具帶回給我。”

反正砍了海魔的寶具那個中二王肯定不願意再回收,與其埋在河底還不如給她物盡其用。

未遠川上空凝聚起金色英光,那光芒聖潔浩蕩如詠嘆神明的誦禮讚歌,滌凈世間一切汙濁。菲奧娜仰頭看著,耳畔似乎響起了王者高呼勝利的誓約。

“真美啊……”

那麽,接下來那位王者看到那個人會有什麽反應呢?

低頭看了看間桐雁夜手背上的猩紅痕跡,菲奧娜微微笑了起來。

“所以你出去一趟就是為了撿這麽一個大型垃圾回來?我怎麽不記得你有拾荒這個愛好?”

“小肯你這麽說我會傷心的,好歹那也是個正經Master,有咒印的。”

“所以你不補刀把Berserker那只狂犬的Master解決了反倒把他救了回來?強化魔術連你的腦子也給一起熔了嗎?”

“真無情呢——啊,雁夜君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有好一些嗎?”

所以……這是誰?

間桐雁夜看著小跑到他身邊一臉關切的女人,再看了看不遠處面色陰沈的男人,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如今的處境。

女人有著一頭璀璨的金發,碧色雙瞳裏倒映著粼粼波光,十分溫柔的顏色。間桐雁夜努力的搜刮大腦中已經模糊不堪的記憶,卻找不到一點和這個女人有關的影像。

“你是……誰?”

“雁夜君還真是健忘呢,我是菲奧娜啊,你不是采訪過我嗎?”一本正經的扯著不著邊際的謊話,菲奧娜對於自己的劣行臉不紅心不跳,“就前兩年,在倫敦的時候。當時我們聊的很開心,你還邀請我來日本玩呢。”

不遠處的肯尼斯輕哼一聲,對此表示出了濃濃的不屑——信她前兩年在倫敦還不如信第六法已經被創造出來比較靠譜。

“是嗎……抱歉,我忘記了。”間桐雁夜下意識道歉,作為一名記者滿世界亂跑進行采訪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倫敦他也曾去過數次。

或許是某個采訪過的路人吧——這麽想著,間桐雁夜擡頭看向菲奧娜,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只見菲奧娜一揚手,刷的在他眼前抖開一張寫滿字跡的羊皮紙。

“多餘的敘舊就先略過吧,我們之後還有很多時間。現在能先麻煩雁夜君你把這張契約簽了嗎?”眼前的女人笑瞇瞇的說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啊不對,和我簽訂契約拯救櫻吧。”

“你為什麽會——咳、咳咳咳咳!”瞬間變化的情緒牽動體內的刻印蟲,間桐雁夜猛地咳出一口血,蜷起身子忍受著蟲子在身體內橫沖直撞的痛苦。

“我為什麽會知道櫻的事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救櫻但是你已經沒有能力救她了。”女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字一句吐露出殘忍的話語,“該從不切實際的英雄夢裏醒來了,間桐雁夜,你救不了任何人。”

“殺……咳、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擡手示意肯尼斯稍安勿躁,菲奧娜毫不在意間桐雁夜對自己的殺意——如此近距離她隨手就能制服對方,半吊子的魔術師對她完全構不成威脅。

將手懸在對方腹部上施展著治愈魔術安撫刻印蟲,菲奧娜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將Master的權限全權轉交給我,作為交換,我會替你把櫻從間桐家解救出來,同時我也會盡量想辦法治愈你的身體。很劃算的交易不是麽?”

“殺了你……我的Berserker是最強的……殺……殺……時臣……臟——噗啊!咳咳、咳咳咳咳咳!”

收回給予柔軟腹部一拳重擊的右手,同時甩出數把短刀將嘔出的刻印蟲釘在地上,菲奧娜理了理衣角,好整以暇的繼續施展治愈魔術:“你殺不了任何人,Berserker的確很強,但你駕馭不了他——你大概到現在都不知道Berserker見到Saber就暴走的理由——承認自己的弱小並不是一件恥辱的事,雁夜君,你本來就只是個普通人。弱小並不是你的罪過。”

將自我強制證文遞至間桐雁夜面前,菲奧娜接著說道:“這個是魔術師間所使用的強制契約,我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旦你同意簽訂,那麽在魔術的監督下我必須要完成這張契約上約定的事。所以不必擔心我誆騙於你。”

頓了頓,她的神色蒙上淡淡憂愁,仿佛是在真心實意的為間桐雁夜感到擔憂,只可惜說出口的話語並不是那麽美好:“可是如果雁夜君執意拒絕我的請求,我可能就不得不采取一些不太妥當的手段了呢。”

“雁夜君真的不打算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嗎?”

看著面前笑意溫柔的女人,間桐雁夜恍惚覺得已經壞死的左眼中倒映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臆想中的美好蜃景層層剝落,露出內裏醜惡腥臭的腐肉。

如此殘忍。

作者有話要說:

卡利亞:被魔術師實力碾壓好痛苦_(:_」∠)_該死的魔術師!這戲簡直沒法拍!強烈要求盒飯加雞腿!

菲奧娜:→_→知足吧要不是黑化問題已經解決了你以為自己能有這麽好的待遇?信不信隔壁索拉大大分分鐘哭給你看。

索拉:……我心好累_(:_」∠)_

大家好我滾來更新了_(:_」∠)_目前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按照我腦內大綱不出意外正文快完結了,壞消息是我現在得了一種打死都不想寫正文的病……上一周我總共開了三四個腦洞寫了騎士嫖閃閃的設定和嘴炮搞定了嫖紅A的設定以及原創小段子等等……就是沒寫正文QVQ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打算強迫自己寫正文……結果最後寫起了人物分析……簡直要對自己絕望了怎麽破QAQ

下章就要把長江拐到手了……想寫清醒的長江但是問了小夥伴令咒應該不能解除狂化……心碎的放棄了QVQ

下章我會盡快碼出來的請務必相信我給我點動力愛你們麽麽噠!!!

然後放雁夜人物分析……沒興趣的可以跳過麽麽噠-3-

既然雁夜出場了,那麽就順手寫寫他的分析吧,不長,關於我觀念中的間桐雁夜,可能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樣,權當消遣看看便是。本來想放到正文裏,但是想了想沒必要在主線裏穿插太多無關緊要的事物,最後還是決定挪到作者有話說裏來。

間桐雁夜其人的一生大致可以分為兩個階段:聖杯戰爭前,聖杯戰爭中。沒有聖杯戰爭後。

虛淵玄向我們展示了一個什麽樣的間桐雁夜呢?溫和、友善,偏執、瘋狂。但毫無疑問的,溫柔是貫穿他一生的主線。對葵如是,對凜如是,對櫻亦如是。濃烈的恨意則是貫穿他後半生的主線,對魔術如是,對臟硯如是,對時臣亦如是。

這麽說很奇怪對麽?那麽換個說法吧,禪城葵是貫穿他一生的主線。

毫無疑問間桐雁夜深愛著禪城葵,如同各色言情小說裏的深情男配一樣,幾十年如一日的溫柔對待葵,把愛意深藏心中,祝福愛人婚姻美滿,哪怕在對方已經育有兩女之後亦不減深情。

可惜竹馬總是戰不過天降,間桐雁夜將這個男配詮釋得再完美都無法榮升男主寶座,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巔峰,著實讓人惋惜。

若這是個普通的青春疼痛言情小說,雁夜大概還能有個美好的未來,可惜這是fate世界,老虛執筆。

遇上這麽個心臟,不得善終這幾個字就是被早早預定好,只差掛在腦門上引人落得清淚兩行了。

禪城葵三個字對間桐雁夜代表著什麽呢?一開始是一生摯愛,是的,一開始。

由禪城葵這條主線衍生出兩條支線,凜和櫻。而櫻這條支線則觸發了後期主線,聖杯戰爭。事態的急劇發展超乎雁夜的接受能力,他不得不緊緊拽著初衷以避免自己的崩潰。

這所帶來結果便是到最後禪城葵這三個字被剝離了原本的意象,賦予了新的、扭曲的意義。

間桐雁夜的空想主義,以及自我英雄主義。

聖杯戰爭後期的間桐雁夜,不過是個以幻想中的美好作為原動力驅使的行屍走肉,只需要臆想便能滿足內心空虛無視恐懼的可憐人而已。

那時的他已經不在乎禪城葵的想法了,他在乎的只有自己對於“禪城葵”以及“櫻”的救贖所能帶來的自我滿足罷了,哪怕這可能並不是對方真正需要的。

禪城葵希望愛人與竹馬在戰場上相互廝殺你死我活嗎?明顯並不是如此。而獲得聖杯戰爭勝利一定要殺死遠阪時臣嗎?也不是如此。

聖杯戰爭只需要殺死Servant,Master的死活無關緊要。一般選擇對Master下手也不過是因為Master比Servant更好對付一些罷了。

而雁夜執意要殺時臣也並非是因為覺得自己無法對付Archer。

他一定要殺掉時臣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判定了“禪城葵”不需要遠阪時臣罷了。

可以說他此時的心態由守護者變為了掌控者,他不再去思考對方需要什麽,而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替對方決定需要什麽。

那麽到底是什麽原因驅使本性善良的間桐雁夜產生如此變化的呢?其中緣由大概有些覆雜。

在關註到雁夜溫柔憂郁令人心疼的一面的同時,往往有人會忽略這個男人也曾經堅定的拒絕對間桐家魔術的繼承。他並不僅僅只是個溫柔良善的老好人。

間桐雁夜這個男人,天生具有不屈不折的反骨。他厭惡間桐家的魔術與間桐臟硯,但他所做的也不過是拒絕並且離開。而對於遠阪時臣這個情敵他起初也並未憎恨,他的善良他的道德底限令他維持著最基本的良知。

那時的間桐雁夜大概是期盼著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

說實在臟硯能養出這麽一個兒子真是件令人驚訝的事。

直到雁夜得知櫻被過繼到間桐家,他普通的生活軌跡不得已的開始了暴走,為了拯救。而與此同時,在精神與肉體痛苦的雙重壓迫下,他內心的良知與道德準繩一點一點開始崩潰。如同他的面容所昭示的,間桐雁夜的一半已經死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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