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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

暫且先不去想這些,她看起來似乎受了傷的樣子,沒看到也就算了,只是他看到了,就不好故作不知,萬一她出了什麽事,怕是會良心不安,他已經再也擔負不起誰的性命了。

那是個蜷縮在樹根底下哭的淒淒慘慘的姑娘家,纖瘦伶仃,滿身狼狽,披頭散發的,身上的藍錦旗袍被樹枝劃破了幾道口子,手臂和小腿遍布著些血痕,腳踝處有青腫。

孟二奎不去想這背後有什麽樣的故事,他打量她幾眼,蹲下來,伸手觸碰她的腳踝,起初有些遲疑,若不是嗓子啞了,他是不可能這麽失禮去拉扯一個姑娘家……特殊情況,只好特殊處理了。

剛握住姑娘腳踝的時候,孟二奎就知道,這是個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姑娘,他本來都做好了準備(包括承受尖叫分貝以及暴力毆打),但令人無奈的是,姑娘傷心的太投入,根本就沒發現。孟二奎只好稍稍用力握了一下,效果立竿見影,姑娘立刻就擡起頭來,臉上寫滿了驚嚇,她眼睛裏的恐懼那麽明顯,孟二奎心裏沈了沈,現在不管她是不是個麻煩,他都已經惹上了。

他停了動作,給姑娘反應的時間,誰知道對方就那樣傻乎乎的盯著他,孟二奎視線微垂,他看著姑娘的眼睛,慢慢用手比劃著。

那姑娘終於回神,先是一楞,然後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他、他在說什麽啊?

溫婉不明所以,她知道眼前這位青年可能嗓子殘疾,不能說話,但她自己卻不懂手語,因此根本就看不明白他想表達什麽。

溫婉吸了吸鼻子,努力鎮靜下來,她弱弱的咳了兩聲,啞聲道:“我不懂……你是誰都好,請救救我……”

她忽然覺得無比哀戚,自己簡直點背到家,她一輩子沒做虧心事,為什麽要受這種磨難?

“救救我……請你救救我……請你救救我……”

溫婉淚如雨下,她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句。眼前的人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必須緊緊抓住,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她哭的昏天暗地,眼前陣陣發黑,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溫婉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裝暈!

七零八落的淚痕還掛在臉上,她緊閉著眼睛,身體微微顫抖,孟二奎看在眼裏,心下嘆息。

夜風寒涼中,溫婉感覺到有一雙溫暖厚實的手掌握緊了她的胳膊,陌生卻安全的氣息在靠近,她下意識的收攏了手臂,整個趴在那人的背上,肢體的接觸讓她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她不想去思考有關生存的事情,只是貪戀著這一刻的溫柔。

孟二奎看了看天色,馬上就要黑了,姑娘軟綿綿的趴在他背上,一點反抗都沒有,那麽軟,那麽柔,那麽脆弱依賴,他心裏微微有絲異樣,腳下沈穩的走著,姑娘的熱淚一滴滴落下來,墜在他耳朵上,墜在他脖子上,墜在他胸口上……

如果此刻他能開口講話的話,也許他會說一句,姑娘,別哭了。

宅子裏映著暖暖的昏黃,孟二奎心裏柔軟了幾分,又莫名尷尬了幾分。他視力極好,老遠就瞧見他那師哥和不著調的師嫂在眼神交流著什麽讓他無力的信息,沒辦法,只好硬抗。

“哎喲喲~我親愛的小師弟回來啦~這背上~~~”洛清風果然一臉奸笑的蹭過來,還體貼的壓低了聲音。

關一龍表情甚是微妙,他嘴角帶笑,往他背上瞅了瞅,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師傅他老人家已經睡了,不要為了一點小事打擾他,我看你就隨便找間房讓人家好好休息,要不然幹脆擱自己房裏——啊!關一龍!你幹嘛敲我腦袋!”

洛清風原地跳腳,關一龍忍不住翹了翹嘴角,眼底暈開一層層笑紋,他壓低聲音道:“別瞎鬧,這事兒二奎自己會看著辦的,你該幹什麽幹什麽。”

“……好吧,那咱倆也該幹什麽幹什麽,回屋睡覺去吧。”洛清風淡定點頭,輕飄飄瞅他一眼,拉著關一龍往屋裏頭走。

關一龍嘴角一抽(跟洛清風學的),身體跟著她走,回頭表情豐富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兩人進屋,關門。

孟二奎忍不住黑線,嘿,可真夠意思啊,就這麽把他丟著!

……算了,先找個房間把人放下,有什麽事兒明兒個再說。

於是,就這樣,相安無事的迎來了第二天的清晨。讓我們省去餘勝英師傅那百感交集的眼神以及洛清風與溫婉跌宕起伏的異世相認,直接從感情戲開始吧!

嘛,有洛清風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在,溫婉的留下就是順理成章的事。盡管多了一個人,生活卻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一切都正常如昔,只是,在那如山水畫般清寥的空氣裏,若有若無的,多了些恬淡悠綿的情思。

溫婉像一只有著雪白皮毛的乖巧狐貍,看起來漂亮又冷淡的那種,遠遠瞧著,她總是懶懶的趴在太陽底下曬太陽,你若上前去打擾,她就會慢條斯理的擡起下頷,用一種明凈透徹的目光望著你。

那種眼神會讓你忘記自己想要說什麽,就像在紛亂的人世間目睹了一場繁華落盡的安寧,無聲而恒久。

不過,從另一角度來說,這樣的狀態也導致沒人敢去搭理她,清閑的同時,不免有些索然無味。

溫婉自己是無所謂,反正她本就不愛說話,也沒什麽可影響到她的,到是某些旁人看在眼裏,心裏捉急的慌。

比如關一龍:

“我說你啊,不是說那是你遠方表舅家的姐姐嗎?剛見面的時候那麽親近,怎麽現在都不說話了?”

“哈?哪有,親你想太多了,我表姐天生就是那個性格啦,她喜歡安靜,我貿貿然去打擾反而不好,而且我們明明有說話的好嗎,又不是鄉村野婦,用得著整日膩在一起唧唧歪歪嘛!”

“好好好,既然你覺得沒什麽,那就這樣吧!”

“笨龍,你也不想想,我如果整日閑的無事去找我表姐聊天,那二奎哪有機會接近我表姐啊!”

“啊!對哦!沒想到清風你還挺……那個什麽的。”

比如餘勝英:

“二奎啊,婉婉那丫頭既然是你帶回來的,你就得好好照顧人家!”

“……”

“這人生地不熟的,人家又不像洛丫頭那性子,你心思細膩,就多照看著點吧!”

“……”

“唉,表情溫和點,可千萬不能用你看師傅這種眼神看人家,活潑點,快樂點,別這麽……哎!你去哪啊!這孩子!”

比如孟二奎:

“……”

“咦?神馬?二師哥人家看不懂哎!”

“……”

“what?哈?哎喲不跟你說了一龍在找我~回見啊~~”

嗯,大家懂的。

話說回來,溫小姐是個很平靜的人,稍微熟知她性格的,都會覺得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很舒服,至少她善解人意,如果別人在講話,她就會面帶微笑的聆聽(不管她本人是不是在走神),說話的那個都會覺得自己受到極大的重視,從而心滿意得的離開。

溫婉很少發表意見,她心中有數。

就像她對孟二奎日久生情的心思一樣,察覺到的時候,她已經把這種心情當做理所當然,也不去聲張什麽,甚至不去表現什麽,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偶爾不經意與孟二奎相視,柔軟的唇角抿出淡淡的笑。

直到孟二奎發現,她一直在那裏,只對他一個人,露出那樣的笑容。

他不是冷酷無情的人,只是不容易動情,一旦動了情,就覆水難收,萬劫不覆。他的心是裹著厚厚冰層的火焰,熾熱而膽怯。

這麽些年過去,他已經快忘記那個人的模樣,忘不掉的,是失去一切的恐懼。

他沒了愛情,丟了親情,甚至毀了嗓子,他本無顏茍活,是師哥將他救了回來,他失去了一部分,也挽回了一部分,這樣的生活已經是握在手心裏的奢望,他不該貪心,更不該糟蹋一個好姑娘,他配不上她。

溫婉是多麽聰慧的女子,僅僅是從他欲言又止的痛苦眼神,從他拒絕躲避的行為,就知道他在害怕什麽,她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裏,什麽都不說,只是臉上沒了笑容,人也更加消瘦,她常常坐在孟二奎喜歡的那棵榆樹下,一動不動的等待,不管是什麽樣的天氣,只要他不在,她就一直等待。

女人總是會耍一點小心機,她知道自己身子弱,經不起這麽耗,反而越倔,誰勸也不聽,挨不住病倒了,也不聽話,就那麽固執又癡傻。

孟二奎心裏也不好受,不如說是備受煎熬,他擔心她的身體,生氣她的任性,心疼她的執著,也害怕自己的不堅定。

雙方就這麽僵著,最後孟二奎終於投降……他只是去看看,真的,只是去看看她還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藥。

不作死就不會死,這一次溫婉可不自己作個半死,孟二奎步履沈重的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溫婉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渾身滾燙,臉蛋燒紅,眼睛卻睜得大大的,透亮透亮的盯著他。

孟二奎的心一下就被她的眼神融化了,他在心裏豎起的那道高墻轟然倒塌,那分崩離析的聲音在心口不斷回響。

他不禁張了張嘴,可是那裏卻沒有一點聲音露出來。

孟二奎一呆,心裏狠狠一絞,眼眶不由的紅了。

溫婉卻忽的笑了,她眼中有淚,卻不滴落,孟二奎呆呆望著她溫婉如畫的笑顏,直到她緩緩擡起的手心接住他垂下的眼淚,直到她緩慢卻堅定,用手語在空氣中一筆一劃的寫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那些夜晚裏的噩夢終於淡退了痕跡,他重新聞到了陽光的味道,房間變得微亮,無盡黑夜的街道盡頭,耳邊響起熟悉的弦音,那發黴的胭脂粉味,被另一種清雅溫馨替代……

一切都消散在這個擁抱裏,一切又重回到這個擁抱裏。

作者有話要說:

☆、Out of mind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一直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對勁,可是具體要說出什麽來,我也弄不清楚。

這大概是因為我的記憶出了點小問題,印象中自己有個平凡的前世,性別也是女,但家世卻遠遠不如這世顯赫,而且國籍也不一樣。奇怪的是,腦海中的記憶碎片關於我個人本身的事情總是飄渺難尋,基本上什麽都想不起來,可是前一世的世界觀念仍然清楚的停留在腦海中,我想這大概就是造成隔離的原因了吧!

不同於前世,在這個世界裏,人類到了25歲就不會再變老,甚至可以隨心所欲的操控時間,超越死亡,掌控者為了緩解人口過多帶來的壓力,就在每個人的胳膊上植入了一個計時的裝置,只要到了時間(通常是25歲),人就會死掉。這種政策使得時間成為了一種可以支付和買賣的奢侈品,也使得社會兩極分化,有錢人購買時間,窮人則或掙或偷,或騙或搶,或者等死。唯一公平的是,這一切仍然無法阻止天災人禍造成的死亡,就如同我的母親米歇爾·威斯,她在生下我的同時,也失去了生命。

我估計就是這個原因才讓外祖母對我視而不見,只偏寵姐姐,盡管這個世界普遍生育率低下,可是假如沒有我的話,以父親的家產,足夠她和母親一家永生不死。哦,別鬧了,我才不是她們一家的,我是父親那一家的(就算只有我們兩個)。

小的時候,我因為記憶混亂的緣故整日感到不安恐慌,經常胡言亂語,做出種種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久而久之,外祖母的冷漠變成厭惡,而我的姐姐也受到外祖母態度的影響,對我避而遠之,就算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也沒有讓我們之間的關系緩和多少,明明是姐妹,親近度卻連貼身的保鏢都不如。

在我還沒有整理好自己記憶的那些年裏,只有我的父親,我的爸爸,菲利普·威斯,才會真心實意的擔憂我,照顧我,關心我,他從未對我的怪異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盡管他自己是個特別……特別……嗯唔……教養嚴格的人?用文森特先生(菲利普的商業夥伴)的話來說,菲利普就像傳統社會裏描述的那種階級貴族,天性優雅,氣質高貴,風度翩翩,斯文體面,博學多才,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還有著一副令造物主都嫉妒的好相貌!當然,菲利普身上也免不了那些所謂貴族的小毛病,比如追求完美和極度潔癖,也少不了商人的精明狡猾。

我該如何向你們說明呢,他那些挑剔又可愛的小習慣,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能回想起他微瞇著深藍色的眼睛,慵懶而閑適地批閱擺放在桃木桌上的文件的樣子,他那英俊非凡的外表總是透著股不可侵犯的冷漠,讓人有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偶爾似笑非笑的挑起唇角和眉眼,又帶了幾分女人風情的陰柔精致,不過總是少不了那種上位者的傲慢虛偽,我猜他一定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又或者他根本沒想去掩飾。

糟了,一定被你們看出來了吧,我多年來小心翼翼隱藏的秘密。是的,我愛他,我的父親,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也許是在我整理好記憶的時候,也許就在他溫柔撫慰我的心靈的時候,當我察覺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愛上他很久,有多歡喜,就有多恐懼。

到底是因為我有戀/父/癖,還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將他當作自己的父親,這並不是我不願,而是我不能。

其實類似這樣的事情在上流社會的圈子裏算不得什麽,比這骯臟齷齪的事多了去了,物質過於豐富所帶來的道德敗壞,更何況,我是真心愛慕,可惜求而不得。前一世的道德倫理觀念束縛著我,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沈浸在自我消沈和折磨之中,我費盡心機的隱藏我對他的感情,深怕在他眼中看到無情的拒絕和疏遠。

菲利普是個徹頭徹尾的資本家,商人,他追求利益,重視誠信,欣賞達爾文“自然進化”的理論法則,時刻都保持優雅冷靜,即使情緒變換,也從來不會讓旁人發覺。像他這樣的人,深知名譽一旦受損就很難挽回,別說他不愛我,就算他愛我,這個理智到冷酷的男人也不會給我一絲機會,更何況我還是他的女兒……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發現,原來這個男人,其實一直知道我愛他。

那是在我十歲,而他已經是第75個25歲的一天。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美好,我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我的懶貓愛琳跑去找他,門口的保鏢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微笑著提醒我他在裏面休息就給我開了門,我從那狹窄的縫隙中靈巧的鉆進去,一眼就看見那個倚在黑皮沙發中安靜小憩的男人。他那讓人心蕩神馳的容顏永遠停留在25歲,只消看上一眼,我便永世沈淪。

我摸了摸愛琳柔軟的皮毛,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他睡著了嗎?是不是工作太多了才這麽累,還是……

越靠近他,我越無法思考,只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好讓我就這樣陪伴在他身旁,我著迷的趴在沙發扶手邊仰頭望著他,心裏忽然有一個大膽邪惡的念頭冒了出來,他睡著了!無論我做什麽都不會發現,上帝啊,就算一生只有這一次也好,讓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對他展現自己的愛意,讓我不用小心翼翼的隱藏……

等到回神的時候,我已經親吻了他的唇瓣,而下一刻,我得到的信息讓我瞬間如墜冰窖,幾乎恐懼的立刻逃離,他的嘴唇是那麽冰冷,他呼吸的那一滯,身體的僵硬,和手指的顫抖,我安放在他肩膀的雙手,駭的大力抓緊了他的衣服,可是他仍然緊閉著雙眼,好像沈浸在深深的睡眠裏,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我想那一刻,我是恨著他的。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仿佛硬生生被撕扯成兩半,另一個我游離在黑暗的邊緣。我慢慢地,慢慢地離開他,在他身邊站了許久,最後抱起愛琳,我死死咬著牙關,眼中迸發出連自己都能感受到的火焰光亮,好!好!既然如此——

我突然將愛琳用力的丟到他身上,接著頭也不回的,跑出了他的書房。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在他面前掩飾過對他的愛慕。我想我大概是瘋了,反正近水樓臺先得月,反正我就是愛他,反正,反正——我要追求他!!

菲利普有多精明多善於心計偽裝我不是不知道,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采取了敵進我躲的“卑鄙”政策!!就算我鼓起勇氣打電話過去,通訊口另一端也永遠是傑瑞(保鏢)的聲音。

後來終於有一次,我偷偷繞開保鏢跑到他公司去找他,菲利普見到我時眼中出現了一絲詫異,嘴角卻微微挑起,對我的態度仍然沒有變化,卻狠狠地懲罰了我的保鏢,幾乎奪走了他所有的時間。

我看到他微笑著與我保持距離,裝作一無所知,心中洶湧的怒火和痛楚像是鋪天蓋地的烏雲被壓在海與天中間,連血液都翻滾起來,卻又在下一刻凍結。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我從沒想過自己竟然能在失去理智的邊緣瞬間抽身,幾秒鐘的時間,我收斂了臉上失控的表情,乖乖低頭站在他面前,也不說話,然後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我知道,我的姐姐西維亞只要一哭,菲利普就心疼的不得了,無論她要什麽都會答應,而我除了特別小的時候,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掉過眼淚,這是第一次。我知道菲利普也很疼我,雖然他和母親只是利益的婚姻,但也不是沒有感情,只是那些本就不夠厚重的感情終因時間財產的關系消磨殆盡,而我因為特殊的原因心理年齡比姐姐更加成熟,從不無理取鬧,懂得關心體貼人,又不失天真可愛。

額,想到這裏我怎麽突然覺得自己活得這麽淒涼……竟然小小年紀就想著怎麽爭寵……更加悲從中來……

我閉上眼睛,開始細細嗚咽抽泣,本來就有那麽五六分可憐,被我裝成了十分的可憐。

“嘿……我的小公主,怎麽了,哭的這樣傷心?”菲利普呆了一下,他的聲音有些慌亂,但他馬上調整平靜,上前一步將我抱了起來,嗓音溫柔到我幾乎忍不住嚎啕大哭,“別哭啊……爸爸在這兒呢,沒事兒……”

不,現在要是那麽哭,我就徹底完蛋。

我深深吸了口氣,怯生生地環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裏顫抖地縮成一團。

菲利普親親我的臉頰,無限憐惜的,一邊像哄小baby那般拍撫著我,一邊示意眾保鏢退下,他抱著我來到公司頂樓的私人休息室,動作輕柔的像對待達爾文絕版的珍本似的,小心翼翼的將我放在了他那張銀黑色的大床上。

於是哭泣的我內心瞬間圓滿。

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我難以入睡的那些夜晚,他坐在我的床頭,陪伴著我直到入睡,那麽安寧,那麽平和。

我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要求什麽了,這一切已經足夠美好……我不想移開視線,便睜著淚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一切都那麽朦朧,他的表情又那麽模糊,我想握著他的手,卻遲遲不敢去牽他。

怔然間,我好像聽到菲利普溫柔無奈的嘆息,他總是指甲修剪整齊的雙手,那修長細膩的手指輕輕拭去我的眼淚,大拇指緩慢的拂開我攥緊的手指,然後用那只溫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

只是這個動作,是那麽的溫柔,又是那麽的殘忍,簡直讓人無法呼吸。

“Honey,不管發生什麽事,爸爸都是你的靠山,爸爸發誓會永遠保護你,哦,我的寶貝,我的卡希雅,別哭,來,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On the way

他問我想要什麽,我想自己真是菲利普的孩子,繼承了他完美的商業基因,那一刻我的腦中超速運轉的不是如何乞求他的感情憐憫,而是一連串翻盤報覆的計劃,菲利普,你以為自己不愛我,你故意這樣疏遠我,是不是因為,你害怕有一天對我的那種愛會變質呢?

你現在不愛我,沒關系,咱們可以慢慢來,有多少時間就磨多少時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個世界永恒不變的除了利益,還有我對你的感情。

我用一個“女人”的眼淚,爭取到了一些從前菲利普絕對不會同意的條件,比如我不用再在家裏和姐姐一起學習,我可以去學校讀書,可以只帶一個保鏢……

但他堅決不允許我一個星期回家一次,更不允許我住校,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我說外面到處都是時間竊賊,遇到他們我就完蛋了然後他會如何如何心碎雲雲……

呵呵,在首都格林威治都能遇上時間竊賊,我只能說那些時間守衛者都是吃X的。

去學校的那一天,我真正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可憐之處,人們成為時間的奴隸,科技水平停滯不前,富人的生活奢華糜爛,毫無品味可言。為了節省時間,甚至連衣服的紐扣都是粘貼的。

我從中看到了商機,這個時代,缺少藝術。我記得自己以前喜歡畫畫,應該是個特別安靜的孩子,那個世界人們不會像這裏的人那樣斤斤計較著時間,他們可以把精力投註於各種自己喜愛的事物上,我喜歡畫畫,只要身邊有筆和顏料,我可以在一個地方坐上一整天。

富人們有的是時間,菲利普的身價是一百萬年,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活這麽久是否還有意義,會不會對一切都產生厭倦,但那一切對於我來說還太遙遠,我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一點一點的充實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可以讓他另眼相待的那個人。

我偷偷掩藏著自己的小秘密,他以為我只是小孩子的一時興起,還給我買了很多關於這方面的書籍材料,足夠用上百年了。可我還是很著急,我怕一百年以後,菲利普不再是我的菲利普。我總是躲在房間裏畫畫,畫完一張便銷毀一張,若是有特別好的作品,便存在自己的保險箱裏(以便抽空賣錢,菲利普不知道我在別家銀行開了戶),菲利普很尊重我的想法,即使疑惑我為何整日呆在房間裏也不去追問,只是常常建議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會的,但不是現在。

我第一次在他眼裏看到波動的情緒,是在六歲那年,那段時間我剛剛計劃好未來,就在菲利普答應我的要求不久後,我壓抑著對他的感情,因那求而不得的愛戀而忍受的痛苦和憤怒,幾乎燒光了我的理智。那時候的我就是一個游離在絕望和瘋狂兩邊的蠢貨。

不知道是否是因緣巧合,菲利普“出差”了一個月才回家,我想他想到心像被淩遲,猜測和恐懼讓我整夜的失眠流淚,一刀一刀割下去都是撕心裂肺的痛。那樣的折磨我不想再嘗試第二遍,大概一周之後,我停止了這種危險的狀態,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會死掉,可是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我還沒有得到你的愛情,沒有與你抵死纏綿,沒有看見你因我而心碎或歡喜的眼神。

而這些,我都會得到的。

他回來那一天正是夏天最舒服的時候,天和海是同一種純粹的藍,微風裏夾雜著花草的香味,我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從臺階上飛奔而下,張開雙臂朝他拼命跑去,嘴裏喊著他的名字,無限依賴。

菲利普有些驚訝,他仍然慢條斯理,他從不慌張,他彎下腰將我抱起來,撫摸著我起伏的背脊,勾唇笑道:“我的小公主,你應該淑女一點,時間有很多,不要著急。”

我假裝懵懂的望著他,在他臉上親了親,露出純真甜美的笑容,“時間多少,跟我愛你有什麽關系?我好想你~菲利普~不要再離開我那麽久了……”

他楞住了,幾乎是情不自禁的,把我緊緊抱在懷中,柔聲笑道:“你說的對,沒有一點關系,我也很想你,親愛的寶貝。”頓了頓,第一百次無奈地叮嚀,“卡希雅,你應該叫我爸爸。”

我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好的,等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叫你爸爸~”

菲利普一直沒有再娶妻子,其中當然不乏我各種搗亂,但他一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而且絕對遵守規則,菲利普是達爾文的真誠粉絲,那老頭死了那麽多年還被他這麽惦記,我簡直嫉妒如狂。所以,如果他真的想要娶個老婆,無論我做什麽都沒用。我愛死了他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樣,更愛他對家人永遠耐心溫柔,格外寵溺自己的孩子——否則我也不敢那麽無法無天。

十歲那年,我的創作陷入瓶頸。雖然我家豪宅建在山上,後面還有一整片海,但是我的靈感卻漸漸枯竭。格林威治這個區很大,人卻不多,所以顯得非常空曠,我這幾年見慣了這些風景,不由索然無味了起來,有一天晚上我躺在沙灘上仰望星空,聽著海浪拍打著巖石的聲音,心裏忽然生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我想知道12個時區之外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那個地方肯定沒有窮富之分,只有無窮的自然天地。

一定很美。

我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渴望,第二天放學就偷偷躲過保鏢監管,叫了黑租車過來,付了幾年的代價一路向東,最終到達東12區的邊緣——艾伯。

司機很是擔心我,一路都在勸我回去,被我無情趕走,我說我留了書信在家裏,而且這邊有熟人在,他用不著擔心。前面一句是真的,後面是假的。

希望菲利普能夠淡定,不要撕了我的紙條。

當時我處於瘋癲的狀態,還不知道自己“失蹤”這件事在中心區造成了什麽樣的轟動,菲利普又是如何的焦急心痛,嘛~反正知道了也就那樣吧~

我換上一件在10區買到的衣服,背著小包開始了獨自一人的短途旅行,我走了幾個小時才走到代頓,那裏是艾伯的中心,要到邊界估計還要很久,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又餓又困,但精神極度振奮,可是現實不允許一個年僅六歲的小孩像超人一樣飛向自由的月亮,我不知道該去哪裏,只好躲在橋下過夜,一個人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就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西維亞生命中最大的轉折——威爾·薩拉斯,十年後我最想虐的對象。

小威爾在外頭瞎玩的時候看見我,嘴巴張的老大,“老天!你該不會就是那個——”

我抽了抽嘴角,有氣無力道:“別告訴菲利普把我的臉懸掛的滿世界都是。”

“差不多了。”小威爾抿著嘴點點頭,“雖然眼睛的部位模糊不清,但我能看出來那人是你。”

他話音落下,我面無表情的從包裏掏出剪刀,“哢嚓”一聲剪掉了自己的長發,“這樣呢?”

小威爾震驚地後退了一步,結巴道:“你你你、你在幹什麽!”

我悲哀的察覺到與這小屁孩的代溝,擺擺手翻了個身,“沒事就趕緊走!”

“……外面找你都找瘋了!懸賞一千年呢!”小威爾探身到我上方,眼神無比認真,“你這麽跑出來,家人會擔心的。”

我不理他。他繼續在我耳邊滔滔不絕。

簡直不能忍!

“給你!”我憤怒狂暴地從包裏掏出時間儲存器,“別再纏著我!把這個拿回去給你媽!趕緊滾!”

貧民區的小孩一眼就看出來那東西的價值,我用了大部分,裏面還剩下五年,對十二區這種以周來計的地方,算是天文數字了。

他呆住,“給我?”

“對!趕緊滾!”

威爾腳下一動,又挪回來,猶豫地道:“你不餓嗎?要不要去我家吃飯?一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家?怕到時候不是你請我吃飯,而是我被一群人宰吧!

“好啊,但你能不能先幫我買點吃的,我餓的走不動了。”

“好的!那你在這裏等我!”他點點頭,飛快跑開,回頭,“一定要等我!!”

哼,才怪!

他跑遠以後,我包一甩立刻換地方睡覺,除了思念菲利普,一夜好眠。

杯具的是,第二天我就被時間守衛者找到了。

絕對是那死小孩告的密!可惡!

明明再走半個小時我就能到邊界了,真是作死!

找到我的是一個長相英俊的男人,我記得他的名字叫雷蒙德,似乎才當上守衛不久,沒想到一下立了大功,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他努力平覆著呼吸,蹲下來望著我,輕聲細語地問了幾個問題,都被我無視。他拿我沒轍,一副非常苦惱的樣子,最後用對講機聯系了一下總部說找到人了,態度溫柔且執著的替我拉開了車門。

我遺憾看了眼傳說中的邊界,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上車就睡。

累死勞資了嗷嗷!!!

作者有話要說: 我料到文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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