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豆尖細的嗓音重覆著什麽，卻不是“hibari”。

雲雀正想分辨出他的鳥兒正喊著誰的名字，無意間目光掃到哀的臉，那雙似乎永遠波瀾不驚的冰藍色眸子，卻泛出死亡的信息。

灰紫色無光澤的眸子，放大的瞳孔，定定的眼神，顫抖的睫毛，劃過額角的冷汗，死死咬住下嘴唇，臉色慘白。

仿佛看到了死神沖她伸出了枯瘦的手。

哀的腦海中不停地回響著雲豆的叫聲：【sherry，sherry……】與那個腦海微微嘶啞的聲音交錯，漸漸顯出那雙陰冷的綠眸，那頭飄逸的金發……

【Gin……Vermouth……組織……】

就像那日六道骸消失的場景一樣，哀似乎也在一點點消弭著，只不過，將要消失的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雲雀一把扣住哀的皓腕，不知抓住的是什麽，抓住的好像已不是那個堅強的女孩，不是那個有趣的小動物，而是……像是雲豆一樣的……一樣的……什麽呢……

雲雀的手漸漸收緊，感覺到手指下血管的跳動，散發著生的氣息。

哀感到手腕被強硬地握住，下意識地抽出手。她忽視了自己正用雙手支撐著自己……

雲雀手中一空，正欲開口，忽然唇上覆上一個柔軟的東西，透著不冷不熱的溫度。

雙唇相抵。

哀是徹底清醒了，從組織的噩夢中，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眼中的驚代替了恐。

一秒，兩秒，三秒……

哀伸出手來，在床側一撐，借力翻身，躺在了床的另一側。

誰都沒有說什麽，沈默地望著空白的天花板，似乎那上面出現了什麽神秘的花紋，值得欣賞研究一番。

雲豆在床頭跳來跳去，叫著：“Hibari，hibari，sherry，sherry……”

哀倏地一驚：【Sherry一定是組織的人提到的，而hibari……難道他們已經……】

“你還聽到了什麽？”

雲雀疑惑地皺眉轉頭，卻看見哀一臉嚴肅地對雲豆發問。

雲豆也聽懂似地歪腦袋回想，斷斷續續地說：“滾筒…洗…衣……”

“工藤！”哀驚呼，【難道組織已經盯上了工藤嗎？或者，他們已經知道工藤新一就是江戶川柯南，已經對他下手了！？】

哀猛地坐起身，跳下床，赤足就向自己房間跑去。

從包中掏出手機，輸下那串熟悉的號碼。

“嘟嘟……”哀握著手機的手顫抖著，【工藤，求你了，一定要接電話啊，一定不能有事啊……】

“餵？”聲音嘶啞，卻又是那麽熟悉。

“工藤……”

“灰原？你……”

“工藤，組織……”

“你知道了？”

“知道什麽？組織果然來了嗎……”

“啊，不，灰原……其實……”工藤新一抓著頭發，【我不想告訴她，不想讓她擔心或者自責些什麽，可是，如果不說，她會不會陷入危險而不自知？】工藤咬了咬牙：“灰原，是這樣的，今天下午，組織………”

“所以你現在在哪？”

“醫院。蘭還在昏迷，她為我當了一槍……她……”聲音漸漸低沈下來。

“……”掐斷了電話，工藤自責的聲音消失。

一切就像那個滿月之夜一樣，只不過，險些破壞計劃的是蘭，撲上來擋住子彈的，還是蘭，那個angel，angel被射穿肺葉，生命垂危。

哀一點點癱軟下來，抱膝蜷縮著，眼淚一點一點浸濕布料，膝蓋感到涼意。

【工藤，你自責什麽呢，害了angel不是你，是我；害你變小，害你陷入危險的，也是我；害死姐姐的，還是我；多少人被aptx害死，被我害死……都是我……】

雲雀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顫抖著縮成一團的人，顫抖的肩膀，說明那個人在哭，哭得很傷心。

“不許哭，再哭，咬殺。”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起作用了，哀竟擡起了頭，眼睛還泛著紅，臉上卻沒有一滴淚珠。

雲雀準備長舒一口氣，卻怔住。

哀正盯著前方發抖，而他的鳥兒在前方不知何時打開的酒櫃裏跳著。

平時深色的玻璃擋著，誰也看不見那櫃裏裝的是什麽，就連哀都要忘了裏面裝的那些酒。而今日，那酒櫃一開，裏面的數瓶好酒顯露，擺在正中的，上面立著雲豆的，正是一瓶1989年的sherry！

【“從此之後你就叫sherry”男人說罷遞給她一瓶sherry……】

哀雙手掩面，似乎這樣就不會看見那些場景，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雲雀向哀進了幾步，將至哀的面前，就聽見哀歇斯底裏的叫：“不要靠近我！求求你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的人都陷進了危險，我不想，我不想害你……不要靠近我……”

哀突然被擁進了一個帶著暖意的懷抱，安心的溫度，安心的氣息，歇斯底裏漸漸變成了哽咽，哽咽漸漸變成抽泣，又漸漸平覆。

“我說過的哦，再哭，咬殺。”

雲雀低下頭，輕輕地咬了一下哀的唇。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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