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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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怎麽不能說？”
“關於小夢。”
周權一頓，沈默片刻，開口：“怎麽了？你盡管說。”
“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你說。”
“你別和小夢生氣，別沖動，叔叔，你先答應我。”
周權沈默片刻：“說吧，孩子。”
“年前的事兒，因為那時候……意外有了孩子，當時決定在年後和孟雲歸結婚。”這事兒周權應該也知道，他和孟雲歸見過。周權是爸爸，是家長，這話她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你先別急，你聽我說完。”
周權深吸一口氣：“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你才多大？”
“你聽我說完好麽？”
“你說。”
“因為要去香港試鏡，過去後我被算計了，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孩子已經沒了。”
周時光捏著手機的手非常緊：“如果不是我發現的早，恐怕我命也沒了。”
“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我怕你擔心。”周時光說：“警察沒查出來是誰做的，前段時間，有個朋友給我發過來一段數據。周叔，你查過周夢的賬號麽？”
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後，周時光再次開口：“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今年初五那天，她在b市獵場用槍對著我的頭。周叔，我現在一無所有，就剩這條命，我不怕拿命賭，大不了一死。”
“時光，我去查，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她所為，我不會姑息。”他頓了頓：“你們都是我的女兒，誰做錯了事，我也不能包庇。”
“哎，還有件事兒。”周時光想了想，管他們怎麽認為，認為自己壞人也罷，她總要提醒：“查一下公司財務，叔叔，最近註意安全。弟弟還小，媽——阿姨已經好幾年不進公司，家裏全靠你撐著。叔叔，並不是所有人的心底都是善良。若是惡毒起來，你怕是想都想不到。”
掛斷電話，周時光握著手機，心臟跳得很亂。
擡手按按眉心，橫豎就這樣吧，最近防著點周夢。
孟浩進去了，少了鐵桿搭檔，她現在貌似搭上林家的人。
周時光想到林家，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孟雲歸，已經有一周沒有聯系。
擡手蓋在臉上，深吸一口氣。
不是不想低頭，而是這頭低了，就再也擡不起來。
因為香港那邊的黑白開拍了，都市劇還得一段時間才能拍完。
周時光和齊康就一塊去了香港，那邊拍戲和內地也差不多，周時光戲份被剪了，也沒有多長。見了導演和制片人，出了酒店就撞上了沈夢飛和顧凡晨。
冤家路窄啊！
“沈姐，顧總監。”
“時光。”
顧凡晨對她點點頭，眸中閃過意外：“這麽早就過來了。”
“是的。”
周時光笑：“有時間麽？晚上一塊吃飯？”
“行啊。”
沈夢飛先進去了，顧凡晨和齊康點點頭，他看向酒店的休息區：“喝杯茶？”
“行，反正也沒別的事兒。”
因為齊康在，顧凡晨也沒說幾句話，沒多大一會兒，齊康電話鈴響了起來，他就起身去接通。顧凡晨喝了口茶，擡眸看向周時光：“最近好麽？”
“還行。”
“和孟總在一塊？”
“嗯。”
顧凡晨笑著搖搖頭：“他倒是長情了一回兒。”
“是比人走茶涼的友誼要長久一點。”周時光笑笑：“你最近好麽？”
“你這人，跟著孟總學了這麽久還是沒學精。”顧凡晨喝完杯中茶：“我給你選擇，你選擇要和孟總合作。你知道孟總做了什麽？”
“嗯？”
“華宇和程總本來就是對立態度，孟總欠了華宇老總的人情，又不好直接賣股份給他，就設計讓程總自己提出來，他順理成章賣人情。”
周時光喝了口茶，有些苦，笑笑：“孟總為什麽能把這個算盤打好了？他把每個人性格都算進去了，當時孟雲歸處境非常差。”
顧凡晨笑了起來，身子後仰靠在沙發上。
“你真是和孟雲歸站在同一條戰線了。”
“其實這件事不難理解，如今程總落個背信棄義的名聲，性格問題。”
顧凡晨大笑：“公司還有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要這樣講，早晚還得打交道。”
“賣給你吧。”
周時光看著他的眼睛，笑瞇瞇道：“顧總監有興趣麽？”
“多少錢？”
“兩千萬。”
周時光手指輕輕點了下桌子：“到你手裏會升值，我知道，要麽？”
顧凡晨臉上的笑漸漸收斂，沈默。
“如果有興趣隨時給我打電話。”
周時光說：“其實沒必要關系弄的這麽僵，生意場上，上一刻是敵人，下一分鐘大概就成友軍了。千變萬化，誰也不知道形勢怎麽變。”
他們當時以為孟雲歸要倒臺了，紛紛站隊。如今孟雲歸眼看著是要爬起來，這隊又要怎麽站呢？
有意思啊，她倒想看看，顧凡晨這個人精會走那條路。
齊康走了過來，周時光說：“顧總監，我們是朋友。”
晚飯四個人是在一塊吃，沈夢飛話很少，不搭理周時光。
本來青春的宣傳她們會一塊，因為周時光解約的緣故，她們兩個不再炒好姐妹這個話題。
飯間周時光去上洗手間，沈夢飛也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周時光站住了腳步等她：“沈姐。”
“哼。”
沈夢飛從鼻子裏噴出氣，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周時光好笑，勾住她肩膀：“生什麽氣啊？我惹你了麽？”
“周時光。”
沈夢飛站住腳步，看她，瞇了瞇眼睛：“你就不怕孟雲歸真的破產？”
“破產就破產，他還能站不起來？”
周時光松開了她的肩膀，笑道：“你覺得孟雲歸是站不起來那種人？”
沈夢飛有時候真不知道周時光是聰明還是傻，不過事實證明，她的選擇都沒有錯。
離開公司靠上在那段時間看來毫無前途的孟雲歸，如今她是經紀公司老板，而自己還是個藝人。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
“你那麽相信他？”
“倒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周時光拍了下沈夢飛的肩膀，表情收斂：“只要他不提分手，我都不會離開。沈姐，做人得講道義，他幫過我，我不會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離開。”
沈夢飛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她：“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娛樂圈混下去！”
“運氣好吧。”
周時光運氣好麽？好吧。
至少，她遇到的幫她的比害她的人多。
“如果你在那邊待不下去，隨時可以過來，沈姐。”周時光跟上去：“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
周時光揚眉：“我喜歡你啊。”
沈夢飛一臉踩到狗屎的表情，匆匆進了洗手間。
顧凡晨那話不假的話，華宇想吞並公司。沈夢飛以後就是華宇旗下，周時光記得沈夢飛合約應該快到了，顧凡晨對於自己賣股份這件事表現的興趣很大，他恐怕想賣一把程子涵。
什麽感情？說多了就是那邊利益大站那邊，感情就深厚。
走出洗手間，周時光說：“夢飛，你我沒什麽仇，你也不必敵視我。如果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有能力，赴湯蹈火定會幫忙。”
在這個圈子裏混，誰能真正的單純起來？
沈夢飛回頭看向周時光：“希望你這句話是真的。”
擡起下巴：“那孟大哥也沒看走眼，我也能徹底死心。”
轉身大步走了，周時光頓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是麽？
周時光轉了下眸子，沈夢飛這個人，也許可以信。
只要自己沒有和孟雲歸分了，她欠著孟雲歸恩情，就不可能對周時光動手。
回到酒店，齊康說：“沈小姐好像對你抱著敵意。”
“沒什麽，她就那人。”
齊康欲言又止，皺眉沈思片刻：“你和沈小姐，嗯，曾經有過一段？”
周時光沒聽懂，皺眉：“什麽？”
“網上傳的沸沸揚揚，你和沈小姐曾經酒店開房，還因為分手的事鬧得很大。”
周時光笑出了聲：“我和沈小姐好上，你覺得孟總會先收拾誰？”
沈夢飛也和孟雲歸傳過緋聞。
齊康摸了摸鼻子：“看看行程，黑白這戲要是快了，四五天就能搞定。青春要上映了，若是票房能好，你的咖位就上去了。”
周時光擔心的是，這一部部冷片拍下去，自己會不會成票房殺手？
☆、110
黑白拍的還算順利，因為都是大腕，臺詞功底個個強悍，周時光跟著也是一遍過。幾場戲下來酣暢淋漓，飆戲實在太過癮了。
天王劉聰已過四十，目光深邃，他在裏面演的是警察。周時光和他的對手戲比較多，起先一直被他壓，周時光的演技漸入佳境。
兩人再對戲，勢均力敵的緊張感就出來了。
她是臥底，幫會裏最壞的女人。他是警察，一直想抓到這個壞事做盡的女人。
她妖精一樣穿梭在各個男人之間，沈夢飛在裏面演的是同樣正義的女警。
周時光的戲份很少，拍了七天，每天都是十幾個小時的工足量。導演要求非常嚴格，一點差錯就要重拍。這和之前她拍的電影完全不一樣，一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回家倒在床上就睡，拍完最後一場戲。她死在劉聰的懷裏，渾身都是血，嘴裏也不停的冒血。
“我……不想死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嘴角的笑淡下去成了永恒。
她還不想死呢，愛上一個人，心就柔軟了，心裏就有了牽掛，就舍不得死。
“卡！很好。”
導演難得誇一句，周時光起身喝了一口水漱口，劉聰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非常好。”
“謝謝。”周時光笑著點頭：“得到偶像的讚譽，非常榮幸。”
她已經殺青了，劇組安排晚上演員一塊出去吃飯，周時光換了衣服從化妝間走出來。齊康匆匆跑過來，神色凝重，周時光動了下眸子，難不成發生了什麽事？
“時光，發生了一點事。”
“什麽？”
齊康左右看看拉著周時光往沒人的地方走：“孟總出事了。”
周時光還保持著原來的表情，看著齊康，轟的一聲腦袋裏就炸開了。
“你說什麽？”周時光擡手捂住嘴，匆匆往外面走：“馬上回去，快點。”
她聲音在發顫，齊康不是開玩笑的人，他說出事那就是真的出事。
沈夢飛看周時光眼睛通紅往外面走，叫道：“周時光。”
她根本就沒搭理自己，踩著高跟鞋也能走的飛快，坐進車裏很快就走了。
“孟總那邊發生了一點意外，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朱助理打電話過來，事情應該很嚴重。”
周時光捂著臉，頭上哪根筋一跳一跳的疼，劇烈的疼。
她連大口喘氣都不敢，怕一下子崩潰放聲大哭。
孟雲歸不會出事吧？他不會出事吧？
他那樣精明的人，怎麽會讓自己出事？
是不是騙自己的？
坐在機場，等待的時間，周時光電話打給朱恒。很快那邊就接通了，周時光深吸一口氣：“孟總怎麽了？”
“發生了意外，我們都大意了，還在搶救。”
他說話聲音很急，也有些亂：“也許，他會想見見你吧。”
朱恒聲音突然就有些崩潰，周時光淚突然就滾出了眼眶，她咬著嘴唇深吸氣，好半天，咬了咬牙：“我知道，我馬上就回去。那個醫院？你把地址發過來。”
她想現在就到孟雲歸身邊，她真的很怕。
從片場出來到坐上飛，到b市全部用了四個半小時。
趕到醫院的時候天都黑了，周時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從進去到現在，六個小時了，她看著搶救室門上的燈，喘著氣又看向朱恒。
“還沒出來？”
“沒有。”
“發生……了什麽？”
“中槍，有人埋伏。”
周時光不知道要做什麽，緊緊絞著手指，半響又松開。神經質的反覆這個動作，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外面有警察，很多人在等。
周時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靠著墻。
心臟跳得很亂，好半天她擡手蓋著臉，黑暗裏，她在求老天。
上帝啊，求你讓孟雲歸安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漫長的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待周時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抓住了醫生的胳膊：“他呢？”
“子彈離心臟離很近，如果能安全度過七十二小時的危險期，那就沒事——”
周時光幾乎暈厥，她楞怔怔看著醫生，孟雲歸還活著，還有一口氣。
子彈打到了心臟，就看他的命夠不夠大。
他在重癥病房，周時光第一次走進去看到他的臉，那瞬間就繃不住了。她轉身跑出去，蹲在門口大哭。他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帶著氧氣罩，緊緊閉著眼嘴唇蒼白。
“孟總受傷這件事不要亂說，現在公司形勢不是很好，別節外生枝。”
“誰幹的？查出來了麽？”
周時光擦了擦臉上的淚，看著朱恒。
“可能是孟家老大。”
朱恒擰眉，面色非常難看，他搓了一把臉：“對不起，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肯定不會中槍——”
他哭出了聲，周時光仰著頭看著耀眼的白色燈光，吸了一口氣。
生生把到眼邊的淚給憋回去，她已經大致知道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
沈默了很長時間，周時光開口，聲音沈啞：“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孟雲歸不會拋棄我。”
就像當初她相信，孟雲歸不會破產不會一無是處一樣。
她相信，孟雲歸會活著，他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
周時光敢和他提條件，是篤定他不會走。而他給的結果，也是不會走。那麽無理取鬧的條件，她明擺著告訴孟雲歸兩人可以互相利用一年，孟雲歸都同意。
她知道的，他不會走。
人啊，就是這樣，對於不會離開你的人，一點不會客氣。
“你先別慌，公司那邊還得你穩著。”孟雲歸選的人，應該可以靠得住吧？“還有查案的人，該打點還得打點。”周時光頓了頓：“我在這邊等他。”
等了兩天，第三天孟雲歸醒來了。
他醒來了，就那麽毫無癥狀的睜開了眼。
周時光欣喜若狂，連忙去叫醫生。
一番檢查，下午他的氧氣罩就取掉了，他的生命力比想象的更強大。
一直到下午，所有人都走了，周時光才湊到床邊抓著他的手。俯身親了下他有些幹燥的嘴唇，十分的輕，她真是要嚇死了。
“你要什麽？你和我說。”
周時光抓著他的手，抿了抿嘴唇。
孟雲歸看她一會兒，翹起嘴角，哼了一聲。
大約那一聲哼，牽扯到胸口上的傷，他疼的又皺了眉頭。
“我去叫醫生。”
周時光連忙起身，手卻被握住。
他捏了捏周時光的手，很輕。
“時光——”
開口，聲音沙啞粗糲，仿佛含著沙子。
“你別說話。”
周時光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慌忙去擦，臉埋在他的手心裏，嗚咽著：“你別說話。”
聽著心疼。
孟雲歸也就不說話了，看著她，目光漸沈。
周時光三天都沒睡，晚上朱助理過來，剛要開口說話，孟雲歸眼神示意：“小聲。”
朱助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周時光窩在小沙發上睡得踏實。
“她這幾天都沒睡，誰說也不聽。”
朱助理也不知道孟雲歸是喜歡聽這話還是不喜歡，不過看樣子，應該會喜歡。
“找個毯子。”
他費力說這話，示意給周時光蓋上。
朱助理給她蓋上毯子，周時光也沒醒。
走回來：“人查出來了。”
“嗯。”
孟雲歸現在胸口開了個洞，可腦子還健全。
“按照計劃辦。”
孟雲歸恢覆的還算快，周時光鞍前馬後的伺候。工作方面，她是插不上手，孟雲歸腦袋比她好使，他的那些親信過來一陣兒嘀咕，就都走了，各自幹各自的事。
餵他喝了水，周時光放下杯子和勺子，看向孟雲歸：“還疼麽？”
麻藥過去，這幾天他疼的不能睡覺。
“嗯。”
孟雲歸這都幾天沒刮胡子了，長了一茬。
周時光看他好歹還活著，出著氣，心裏就高興。
“要不要問問醫生？看這種情況怎麽辦？還得疼多久？”
孟雲歸看了她一眼：“不是要跑麽？”
“什麽？”
周時光一楞，沒聽明白，可看他表情不善。
回過味來，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半響後，握住他的手，嘆一口氣：“孟雲歸。”
孟雲歸看著她，心情意外的非常好。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溫熱。手指很長，骨節分明。
周時光握著：“以後能不玩命麽？”
孟雲歸瞇了瞇眼睛：“怕了？”
“嗯。”
周時光低頭在他手指上親了一下，很輕，她沒擡頭。
“我不想失去你。”
孟雲歸擡手摸她的臉，牽扯到傷口，疼的他倒吸移一口涼氣。周時光立刻就擡眸看過去，周時光咬著牙疼的撕心裂肺。
“過來。”
周時光有些慌：“我去叫醫生。”
“你過來。”
孟雲歸擰眉，周時光看這個樣子，應該不是疼到不能忍的地步，靠近：“怎麽了？”
孟雲歸在她嘴唇上親了下，躺在病床上，這要疼死了。
王安那邊的戲馬上就要開機，周時光這邊又脫不開身。孟雲歸這個樣子，周時光也怕他有個意外，日日夜夜守著。飯菜都是經手，她現在誰也不信。
生怕把孟雲歸折騰死了，她嚴格遵守醫生叮囑。
持續了一周，劇組定的明天開機。
晚上，周時光坐在床邊。
“孟先生，和你商量個事兒。”
“說。”
孟雲歸竟然有能力看資料，這離死遠多了。
“明天我的那個電影要開機。”
孟雲歸擡眸看過去：“嗯？”
“合同都簽了，我只要有時間就過來，行麽？”
“多少錢？”
“什麽？”
孟雲歸皺眉：“違約金多少？”
老子有錢，拍個什麽！
周時光嘆一口氣：“不是違約金的問題。”
“人情？”孟雲歸胸口疼，渾身都疼，周時光又惹他：“人情個屁，你和王安有什麽情？”
周時光皺眉：“你吃醋啊？你真是什麽醋都吃！”
也不想和他生氣，生什麽氣啊。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手指放在他的下巴上，周時光臉有些微紅。
“孟雲歸，我和你有情，王安要是躺在醫院，我最多也就是過去看看。”
孟雲歸臉色很不好看，瞪到一半又變回去了。呵！這女人又開始甜言蜜語哄他了，不過他吃這套，身心舒爽：“時光，不去拍戲我也養得起你。”
周時光看著他的眼睛，好半天，她表情沈了下去：“我不想再來一次，你躺在病床上，可我什麽都不能做。孟雲歸，對於你來說，女人養在家裏就好了。對於我來說，我希望我和我的男人可以並肩作戰，在他累得時候給個肩膀，在他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拉一把。我現在很弱，什麽都做不到，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受傷。我想保護你的心，和你想保護我的心是一樣。”
孟雲歸沈默許久，盯著周時光，瞇了眼睛。
心裏其實有些好笑，他什麽時候淪落到指望一個女人來保護的地步了？可又十分清楚，他喜歡這樣的周時光。一個弱的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女人，卻敢對他說，沒事啊，你要窮了我養你。
他咽了下喉嚨開口：“這是你的想法？”
“嗯。”
周時光點頭，抿了抿嘴唇，表情嚴肅。
“孟雲歸，我就是這樣的想法。”
孟雲歸哼了一聲，還是她哭的時候更可愛，梨花帶雨。剛醒來那會兒，溫柔的水一樣，這才幾天工夫，又硬成了石頭。
落差太大，心裏難免有些空。
孟雲歸一直沒說話，
半夜，孟雲歸叫了聲她的名字，周時光立刻醒來：“怎麽了？”
她在慌忙中還絆到了椅子，才打開了燈，捂著腿跳了兩下，很疼。
“那裏不舒服？”
“去上洗手間。”
周時光怕他傷口出問題，這段時間都是在病床上，一聽這話立刻去拿盆。
“扶我起來。”
孟雲歸執意要下床。
“不敢這樣吧？”
“廢話那麽多啊。”孟雲歸馬上都成坐月子了：“我是胸口中槍，又不是腿斷。”
他很重，周時光吃力的把他扶到洗手間。
他腿沒事，因為胸口的傷太嚴重，怕挪動腿的時候扯到。
“大還是小？”
“你先出去。”
坐到馬桶上，孟雲歸就指使周時光出去。
周時光也挺怕他上洗手間，第一次給他接那啥，剛手術後。他上半身完全不能動，周時光碰也不敢碰，打算叫朱助理進來幫忙，孟雲歸臉都黑成了鍋底，找看護他也不讓。
第一次直視他的小弟弟，周時光還得幫他扶著，那感覺……他媽的太不堪回首了。
孟雲歸也十分郁悶，她摸了之後就不肯再碰，摸硬了他還得忍著。
周時光在外面等的要睡著了，孟雲歸才完事。
扶著他回到床上，周時光看他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不會是裂到傷口了吧？
“你疼不疼？”
“疼。”孟雲歸皺眉，拉住要走的周時光：“明天再說。”
“你先躺著。”周時光給他按到被子裏，也沒了睡意，拉過椅子坐在床邊：“孟雲歸。”
“嗯。”
“你怎麽養成了現在的性格？沒人說你脾氣很壞麽？”
孟雲歸擰眉看她，有了怒氣，誰敢說？何況，他脾氣壞麽？
“我看你對別人也不發火。”
“別人不惹我。”
周時光笑了笑，頭頂燈光微黃。
孟雲歸哼了一聲：“剛剛撞到腿了？”
“嗯。”周時光點點頭，趴在床邊：“疼死了。”
“給我看看。”
孟雲歸聽她說疼，表情就變了。
“騙你的，不疼了。”
周時光笑了笑：“你不困麽？”
“白天睡的頭疼。”
孟雲歸現在真是心有餘而力不從心。
不然，周時光哪敢天天在耳朵邊嘮叨，按著她來一發就安生了。
“能和我講講你的事麽？”
孟雲歸沈默了好一會兒，瞇了瞇眼睛：“也沒什麽好講，我媽被那個老頭子騙了，後來就生了我。老頭想讓我回去，大約是他老了，發現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是廢物。”
他頓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接著講下去：“我媽不同意。”
周時光看著他，孟雲歸看著遠處，目光有些恍惚。
“我媽被他逼死了。”
這些事孟雲歸一直都不知道，母親從來沒說過孟家一句壞話。母親沒有花孟家的錢，她很努力的工作，養孟雲歸長大。後來，孟雲歸選擇了從軍，她的負擔會小一點。
沒想到，這樣的選擇會害死了母親。
她不會讓孟雲歸回到孟家，她那樣倔強的一個人。
孟老爺子也清楚，她不死，孟雲歸是永遠不會回來。
☆、111
周時光看著他的臉，許久，他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周時光握住他的手。
孟雲歸捏了捏他的手，瞇了眸子，表情就又恢覆。
“過來點。”
他嗓音低沈沙啞，周時光湊近：“你都沒有刷牙。”
孟雲歸表情一頓，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難得沒有深吻。
她還敢嫌棄！
周時光臉上通紅，硬著頭皮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立刻退出一些距離。
“睡覺。”
孟雲歸目光沈暗，盯著周時光。
“我關燈麽？”
孟雲歸黑眸沈邃：“你試試。”
周時光關了燈，孟雲歸喘氣的聲音都粗了。
“周時光！”
周時光不回答他，摸黑走到床邊躺進被子裏。
想著他生氣的模樣就十分好笑，翹起嘴角。所有的經歷造就了孟雲歸這個人，只要他還活著，性格惡劣這個……慢慢來吧。
許久的沈默後，周時光開口：“孟先生。”
“嗯。”
周時光看著窗外的燈光，隱隱閃爍。
周時光抿了抿嘴唇，聲音在安靜的黑暗裏又低又柔：“我沒親人，也沒什麽朋友，孟先生。”她頓了頓，長出一口氣：“你不要再出這些意外。”
周時光第二天就安排好了一切，找來的看護是女性，四十歲。
評價一直很高，她是十點回家換了件衣服往會場趕。
孟雲歸受傷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王安也不知道。周時光在開機儀式上見到王安，他皺了下眉頭，等活動結束他拉住周時光：“你怎麽了？”
周時光瘦的非常明顯，她本來也高，穿著風衣看起來空空蕩蕩。
周時光掙開他的手，笑道：“我怎麽了？”
記者相機對了過來，周時光沖他們點頭致意微笑。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及膝風衣，長發披肩，淡妝。
王安皺了會兒眉：“瘦了。”
“我減肥。”
她笑著岔開了話題，記者要求拍照，她站在王安身邊兩人合影。
一個電影女主角，一個投資人。
周時光早上狠狠忙了一陣兒，中午時間連忙去飯店取了預定的湯匆匆往醫院趕。推開病房門，孟雲歸躺在床上費力的看文件，看護也不在。
周時光快速走進去，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你不疼了？”
才把保溫桶放在一邊，走過去調高他的床頭。
“醫生怎麽說？恢覆的好麽？”
孟雲歸沒有說話，周時光擡頭看過去，對上他陰沈的眸子。
心中一凜：“怎麽了？”
他現在都這樣了，還能起來和自己打架不成？
思及此，周時光便有恃無恐。
“看護呢？”
孟雲歸還是沒說話，瞇著黑眸打量她。他下巴上胡茬十分濃密，他是要蓄胡須麽？
“你吃飯麽？”
孟雲歸生氣了，非常生氣。這女人膽子很大啊，竟敢不聽他的話，安排個看護就走了。
“那吃飯吧。”
周時光謹遵醫囑，他現在需要營養的食物，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盛了湯。蓋子打開，香氣就四溢，周時光觀察他的表情，依舊沒有松動。
“孟先生？”
孟雲歸哼了一聲：“周時光，你行啊。”
“最近時間有些趕。”周時光攪著湯：“餵你麽？”
孟雲歸瞪了她一眼，周時光就盛了一點放到他嘴唇邊。
“嘗嘗。”
孟雲歸有氣發不出來，喝了勺子裏的湯，等恢覆了再收拾你！
她並不是賢惠的人，可有耐心。
孟雲歸喝了一碗湯，接過勺子，他可以喝。
“你自己來啊？”
孟雲歸濃眉緊蹙。
周時光離開一點：“小心燙。”
她把病房裏的東西簡單整理了一下，坐在一邊看劇本。沒多大一會兒，齊康電話就打了過來：“時光，我這邊給你早了一個助理，要漸漸麽？”
“下午見一面吧。”
周時光抽空看了孟雲歸一眼，他皺眉一臉不耐煩的把勺子扔到了碗裏，濺起了湯汁，連忙站起來走過去收走了碗，抽紙巾擦桌面。
“兩點半在公司見面吧，我這邊還有事，等會見。”
掛斷電話，周時光看向孟雲歸：“怎麽了？”
“你這一天事很多？”
周時光覺得他這氣生的毫無道理，可又不能和一個病人置氣，他這胸口打了一槍，導致腦子也有些混亂了麽？前段時間還好，這幾天又開始憋著勁發脾氣。
“阿k想出去闖闖，我給他機會。我這邊現在少個助理，連個跑腿的人都沒有。剛剛齊康打電話過來，安排了一個助理，一會兒見面。生什麽氣？還吃麽？”
孟雲歸躺在病床上真是躺夠了，脾氣壞的可以。
正說著，病房門被敲響，周時光轉頭看向看護拎著保溫飯盒進來。她看到周時光，驚訝了一下，道：“周小姐。”
“你好。”周時光和她點頭，問了兩句孟雲歸的情況。
“醫生說恢覆的挺好，我過去為孟先生買飯。”
“謝謝。”
周時光接過飯盒，打開，就知道孟雲歸不會吃這樣的。
“你吃麽？”
孟雲歸皺眉，搖頭。
周時光中午還沒吃飯，拉過椅子在床頭坐，打開飯盒拿出湯還有飯，非常素。周時光吃了兩口，孟雲歸開口：“沒吃飯？”
“嗯。”周時光吞下飯菜，轉頭看向他：“餓死了，早上吃了一個雞蛋，一直忙。”
周時光瘦了，瞎子都看的出來。
孟雲歸看著她的臉，想伸手摸摸。
“沒人給準備點吃的？”
“暫時沒找到助理，什麽事都得自己來。”周時光不想吃菜，白米飯吃了半碗。她給孟雲歸帶的湯還剩有，就澆了半勺子湯拌著米飯吃。
“等你好了，就不用忙成這樣了。”
孟雲歸心裏某個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她比自己小很多。她也不是很愛說的人，就算是有些情話，她也是被逼無奈才和自己吐露一二。
朱恒倒是提過周時光，說起自己在手術室裏，她的反應。孟雲歸是有些心疼，心疼自己剛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周時光。
她吃完了飯，收拾了東西坐在身邊看劇本。
“什麽時候拍？”
“已經開始了。”周時光現在記性有些差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幾天不睡的後遺癥。以前臺詞她看一遍就記住了，最驕傲的就是記臺詞，可現在，她得讀上幾十遍，還是有些記不住。
“我晚上過來。”周時光皺眉努力記著臺詞，半天聽不到孟雲歸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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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能說？”
“關於小夢。”
周權一頓，沈默片刻，開口：“怎麽了？你盡管說。”
“你別生氣。”
“我不生氣，你說。”
“你別和小夢生氣，別沖動，叔叔，你先答應我。”
周權沈默片刻：“說吧，孩子。”
“年前的事兒，因為那時候……意外有了孩子，當時決定在年後和孟雲歸結婚。”這事兒周權應該也知道，他和孟雲歸見過。周權是爸爸，是家長，這話她真的有些難以啟齒：“你先別急，你聽我說完。”
周權深吸一口氣：“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你才多大？”
“你聽我說完好麽？”
“你說。”
“因為要去香港試鏡，過去後我被算計了，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孩子已經沒了。”
周時光捏著手機的手非常緊：“如果不是我發現的早，恐怕我命也沒了。”
“你為什麽沒告訴我？”
“我怕你擔心。”周時光說：“警察沒查出來是誰做的，前段時間，有個朋友給我發過來一段數據。周叔，你查過周夢的賬號麽？”
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後，周時光再次開口：“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今年初五那天，她在b市獵場用槍對著我的頭。周叔，我現在一無所有，就剩這條命，我不怕拿命賭，大不了一死。”
“時光，我去查，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她所為，我不會姑息。”他頓了頓：“你們都是我的女兒，誰做錯了事，我也不能包庇。”
“哎，還有件事兒。”周時光想了想，管他們怎麽認為，認為自己壞人也罷，她總要提醒：“查一下公司財務，叔叔，最近註意安全。弟弟還小，媽——阿姨已經好幾年不進公司，家裏全靠你撐著。叔叔，並不是所有人的心底都是善良。若是惡毒起來，你怕是想都想不到。”
掛斷電話，周時光握著手機，心臟跳得很亂。
擡手按按眉心，橫豎就這樣吧，最近防著點周夢。
孟浩進去了，少了鐵桿搭檔，她現在貌似搭上林家的人。
周時光想到林家，就自然而然想到了孟雲歸，已經有一周沒有聯系。
擡手蓋在臉上，深吸一口氣。
不是不想低頭，而是這頭低了，就再也擡不起來。
因為香港那邊的黑白開拍了，都市劇還得一段時間才能拍完。
周時光和齊康就一塊去了香港，那邊拍戲和內地也差不多，周時光戲份被剪了，也沒有多長。見了導演和制片人，出了酒店就撞上了沈夢飛和顧凡晨。
冤家路窄啊！
“沈姐，顧總監。”
“時光。”
顧凡晨對她點點頭，眸中閃過意外：“這麽早就過來了。”
“是的。”
周時光笑：“有時間麽？晚上一塊吃飯？”
“行啊。”
沈夢飛先進去了，顧凡晨和齊康點點頭，他看向酒店的休息區：“喝杯茶？”
“行，反正也沒別的事兒。”
因為齊康在，顧凡晨也沒說幾句話，沒多大一會兒，齊康電話鈴響了起來，他就起身去接通。顧凡晨喝了口茶，擡眸看向周時光：“最近好麽？”
“還行。”
“和孟總在一塊？”
“嗯。”
顧凡晨笑著搖搖頭：“他倒是長情了一回兒。”
“是比人走茶涼的友誼要長久一點。”周時光笑笑：“你最近好麽？”
“你這人，跟著孟總學了這麽久還是沒學精。”顧凡晨喝完杯中茶：“我給你選擇，你選擇要和孟總合作。你知道孟總做了什麽？”
“嗯？”
“華宇和程總本來就是對立態度，孟總欠了華宇老總的人情，又不好直接賣股份給他，就設計讓程總自己提出來，他順理成章賣人情。”
周時光喝了口茶，有些苦，笑笑：“孟總為什麽能把這個算盤打好了？他把每個人性格都算進去了，當時孟雲歸處境非常差。”
顧凡晨笑了起來，身子後仰靠在沙發上。
“你真是和孟雲歸站在同一條戰線了。”
“其實這件事不難理解，如今程總落個背信棄義的名聲，性格問題。”
顧凡晨大笑：“公司還有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要這樣講，早晚還得打交道。”
“賣給你吧。”
周時光看著他的眼睛，笑瞇瞇道：“顧總監有興趣麽？”
“多少錢？”
“兩千萬。”
周時光手指輕輕點了下桌子：“到你手裏會升值，我知道，要麽？”
顧凡晨臉上的笑漸漸收斂，沈默。
“如果有興趣隨時給我打電話。”
周時光說：“其實沒必要關系弄的這麽僵，生意場上，上一刻是敵人，下一分鐘大概就成友軍了。千變萬化，誰也不知道形勢怎麽變。”
他們當時以為孟雲歸要倒臺了，紛紛站隊。如今孟雲歸眼看著是要爬起來，這隊又要怎麽站呢？
有意思啊，她倒想看看，顧凡晨這個人精會走那條路。
齊康走了過來，周時光說：“顧總監，我們是朋友。”
晚飯四個人是在一塊吃，沈夢飛話很少，不搭理周時光。
本來青春的宣傳她們會一塊，因為周時光解約的緣故，她們兩個不再炒好姐妹這個話題。
飯間周時光去上洗手間，沈夢飛也起身。
兩人一前一後，周時光站住了腳步等她：“沈姐。”
“哼。”
沈夢飛從鼻子裏噴出氣，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周時光好笑，勾住她肩膀：“生什麽氣啊？我惹你了麽？”
“周時光。”
沈夢飛站住腳步，看她，瞇了瞇眼睛：“你就不怕孟雲歸真的破產？”
“破產就破產，他還能站不起來？”
周時光松開了她的肩膀，笑道：“你覺得孟雲歸是站不起來那種人？”
沈夢飛有時候真不知道周時光是聰明還是傻，不過事實證明，她的選擇都沒有錯。
離開公司靠上在那段時間看來毫無前途的孟雲歸，如今她是經紀公司老板，而自己還是個藝人。不一樣，根本就不一樣。
“你那麽相信他？”
“倒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周時光拍了下沈夢飛的肩膀，表情收斂：“只要他不提分手，我都不會離開。沈姐，做人得講道義，他幫過我，我不會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離開。”
沈夢飛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她：“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娛樂圈混下去！”
“運氣好吧。”
周時光運氣好麽？好吧。
至少，她遇到的幫她的比害她的人多。
“如果你在那邊待不下去，隨時可以過來，沈姐。”周時光跟上去：“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
周時光揚眉：“我喜歡你啊。”
沈夢飛一臉踩到狗屎的表情，匆匆進了洗手間。
顧凡晨那話不假的話，華宇想吞並公司。沈夢飛以後就是華宇旗下，周時光記得沈夢飛合約應該快到了，顧凡晨對於自己賣股份這件事表現的興趣很大，他恐怕想賣一把程子涵。
什麽感情？說多了就是那邊利益大站那邊，感情就深厚。
走出洗手間，周時光說：“夢飛，你我沒什麽仇，你也不必敵視我。如果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有能力，赴湯蹈火定會幫忙。”
在這個圈子裏混，誰能真正的單純起來？
沈夢飛回頭看向周時光：“希望你這句話是真的。”
擡起下巴：“那孟大哥也沒看走眼，我也能徹底死心。”
轉身大步走了，周時光頓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是麽？
周時光轉了下眸子，沈夢飛這個人，也許可以信。
只要自己沒有和孟雲歸分了，她欠著孟雲歸恩情，就不可能對周時光動手。
回到酒店，齊康說：“沈小姐好像對你抱著敵意。”
“沒什麽，她就那人。”
齊康欲言又止，皺眉沈思片刻：“你和沈小姐，嗯，曾經有過一段？”
周時光沒聽懂，皺眉：“什麽？”
“網上傳的沸沸揚揚，你和沈小姐曾經酒店開房，還因為分手的事鬧得很大。”
周時光笑出了聲：“我和沈小姐好上，你覺得孟總會先收拾誰？”
沈夢飛也和孟雲歸傳過緋聞。
齊康摸了摸鼻子：“看看行程，黑白這戲要是快了，四五天就能搞定。青春要上映了，若是票房能好，你的咖位就上去了。”
周時光擔心的是，這一部部冷片拍下去，自己會不會成票房殺手？
☆、110
黑白拍的還算順利，因為都是大腕，臺詞功底個個強悍，周時光跟著也是一遍過。幾場戲下來酣暢淋漓，飆戲實在太過癮了。
天王劉聰已過四十，目光深邃，他在裏面演的是警察。周時光和他的對手戲比較多，起先一直被他壓，周時光的演技漸入佳境。
兩人再對戲，勢均力敵的緊張感就出來了。
她是臥底，幫會裏最壞的女人。他是警察，一直想抓到這個壞事做盡的女人。
她妖精一樣穿梭在各個男人之間，沈夢飛在裏面演的是同樣正義的女警。
周時光的戲份很少，拍了七天，每天都是十幾個小時的工足量。導演要求非常嚴格，一點差錯就要重拍。這和之前她拍的電影完全不一樣，一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回家倒在床上就睡，拍完最後一場戲。她死在劉聰的懷裏，渾身都是血，嘴裏也不停的冒血。
“我……不想死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嘴角的笑淡下去成了永恒。
她還不想死呢，愛上一個人，心就柔軟了，心裏就有了牽掛，就舍不得死。
“卡！很好。”
導演難得誇一句，周時光起身喝了一口水漱口，劉聰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非常好。”
“謝謝。”周時光笑著點頭：“得到偶像的讚譽，非常榮幸。”
她已經殺青了，劇組安排晚上演員一塊出去吃飯，周時光換了衣服從化妝間走出來。齊康匆匆跑過來，神色凝重，周時光動了下眸子，難不成發生了什麽事？
“時光，發生了一點事。”
“什麽？”
齊康左右看看拉著周時光往沒人的地方走：“孟總出事了。”
周時光還保持著原來的表情，看著齊康，轟的一聲腦袋裏就炸開了。
“你說什麽？”周時光擡手捂住嘴，匆匆往外面走：“馬上回去，快點。”
她聲音在發顫，齊康不是開玩笑的人，他說出事那就是真的出事。
沈夢飛看周時光眼睛通紅往外面走，叫道：“周時光。”
她根本就沒搭理自己，踩著高跟鞋也能走的飛快，坐進車裏很快就走了。
“孟總那邊發生了一點意外，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朱助理打電話過來，事情應該很嚴重。”
周時光捂著臉，頭上哪根筋一跳一跳的疼，劇烈的疼。
她連大口喘氣都不敢，怕一下子崩潰放聲大哭。
孟雲歸不會出事吧？他不會出事吧？
他那樣精明的人，怎麽會讓自己出事？
是不是騙自己的？
坐在機場，等待的時間，周時光電話打給朱恒。很快那邊就接通了，周時光深吸一口氣：“孟總怎麽了？”
“發生了意外，我們都大意了，還在搶救。”
他說話聲音很急，也有些亂：“也許，他會想見見你吧。”
朱恒聲音突然就有些崩潰，周時光淚突然就滾出了眼眶，她咬著嘴唇深吸氣，好半天，咬了咬牙：“我知道，我馬上就回去。那個醫院？你把地址發過來。”
她想現在就到孟雲歸身邊，她真的很怕。
從片場出來到坐上飛，到b市全部用了四個半小時。
趕到醫院的時候天都黑了，周時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從進去到現在，六個小時了，她看著搶救室門上的燈，喘著氣又看向朱恒。
“還沒出來？”
“沒有。”
“發生……了什麽？”
“中槍，有人埋伏。”
周時光不知道要做什麽，緊緊絞著手指，半響又松開。神經質的反覆這個動作，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外面有警察，很多人在等。
周時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靠著墻。
心臟跳得很亂，好半天她擡手蓋著臉，黑暗裏，她在求老天。
上帝啊，求你讓孟雲歸安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漫長的像過去了一個世紀。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待周時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抓住了醫生的胳膊：“他呢？”
“子彈離心臟離很近，如果能安全度過七十二小時的危險期，那就沒事——”
周時光幾乎暈厥，她楞怔怔看著醫生，孟雲歸還活著，還有一口氣。
子彈打到了心臟，就看他的命夠不夠大。
他在重癥病房，周時光第一次走進去看到他的臉，那瞬間就繃不住了。她轉身跑出去，蹲在門口大哭。他的臉沒有一點血色，帶著氧氣罩，緊緊閉著眼嘴唇蒼白。
“孟總受傷這件事不要亂說，現在公司形勢不是很好，別節外生枝。”
“誰幹的？查出來了麽？”
周時光擦了擦臉上的淚，看著朱恒。
“可能是孟家老大。”
朱恒擰眉，面色非常難看，他搓了一把臉：“對不起，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肯定不會中槍——”
他哭出了聲，周時光仰著頭看著耀眼的白色燈光，吸了一口氣。
生生把到眼邊的淚給憋回去，她已經大致知道這件事到底怎麽回事。
沈默了很長時間，周時光開口，聲音沈啞：“我相信他一定會沒事，孟雲歸不會拋棄我。”
就像當初她相信，孟雲歸不會破產不會一無是處一樣。
她相信，孟雲歸會活著，他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
周時光敢和他提條件，是篤定他不會走。而他給的結果，也是不會走。那麽無理取鬧的條件，她明擺著告訴孟雲歸兩人可以互相利用一年，孟雲歸都同意。
她知道的，他不會走。
人啊，就是這樣，對於不會離開你的人，一點不會客氣。
“你先別慌，公司那邊還得你穩著。”孟雲歸選的人，應該可以靠得住吧？“還有查案的人，該打點還得打點。”周時光頓了頓：“我在這邊等他。”
等了兩天，第三天孟雲歸醒來了。
他醒來了，就那麽毫無癥狀的睜開了眼。
周時光欣喜若狂，連忙去叫醫生。
一番檢查，下午他的氧氣罩就取掉了，他的生命力比想象的更強大。
一直到下午，所有人都走了，周時光才湊到床邊抓著他的手。俯身親了下他有些幹燥的嘴唇，十分的輕，她真是要嚇死了。
“你要什麽？你和我說。”
周時光抓著他的手，抿了抿嘴唇。
孟雲歸看她一會兒，翹起嘴角，哼了一聲。
大約那一聲哼，牽扯到胸口上的傷，他疼的又皺了眉頭。
“我去叫醫生。”
周時光連忙起身，手卻被握住。
他捏了捏周時光的手，很輕。
“時光——”
開口，聲音沙啞粗糲，仿佛含著沙子。
“你別說話。”
周時光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慌忙去擦，臉埋在他的手心裏，嗚咽著：“你別說話。”
聽著心疼。
孟雲歸也就不說話了，看著她，目光漸沈。
周時光三天都沒睡，晚上朱助理過來，剛要開口說話，孟雲歸眼神示意：“小聲。”
朱助理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周時光窩在小沙發上睡得踏實。
“她這幾天都沒睡，誰說也不聽。”
朱助理也不知道孟雲歸是喜歡聽這話還是不喜歡，不過看樣子，應該會喜歡。
“找個毯子。”
他費力說這話，示意給周時光蓋上。
朱助理給她蓋上毯子，周時光也沒醒。
走回來：“人查出來了。”
“嗯。”
孟雲歸現在胸口開了個洞，可腦子還健全。
“按照計劃辦。”
孟雲歸恢覆的還算快，周時光鞍前馬後的伺候。工作方面，她是插不上手，孟雲歸腦袋比她好使，他的那些親信過來一陣兒嘀咕，就都走了，各自幹各自的事。
餵他喝了水，周時光放下杯子和勺子，看向孟雲歸：“還疼麽？”
麻藥過去，這幾天他疼的不能睡覺。
“嗯。”
孟雲歸這都幾天沒刮胡子了，長了一茬。
周時光看他好歹還活著，出著氣，心裏就高興。
“要不要問問醫生？看這種情況怎麽辦？還得疼多久？”
孟雲歸看了她一眼：“不是要跑麽？”
“什麽？”
周時光一楞，沒聽明白，可看他表情不善。
回過味來，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半響後，握住他的手，嘆一口氣：“孟雲歸。”
孟雲歸看著她，心情意外的非常好。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溫熱。手指很長，骨節分明。
周時光握著：“以後能不玩命麽？”
孟雲歸瞇了瞇眼睛：“怕了？”
“嗯。”
周時光低頭在他手指上親了一下，很輕，她沒擡頭。
“我不想失去你。”
孟雲歸擡手摸她的臉，牽扯到傷口，疼的他倒吸移一口涼氣。周時光立刻就擡眸看過去，周時光咬著牙疼的撕心裂肺。
“過來。”
周時光有些慌：“我去叫醫生。”
“你過來。”
孟雲歸擰眉，周時光看這個樣子，應該不是疼到不能忍的地步，靠近：“怎麽了？”
孟雲歸在她嘴唇上親了下，躺在病床上，這要疼死了。
王安那邊的戲馬上就要開機，周時光這邊又脫不開身。孟雲歸這個樣子，周時光也怕他有個意外，日日夜夜守著。飯菜都是經手，她現在誰也不信。
生怕把孟雲歸折騰死了，她嚴格遵守醫生叮囑。
持續了一周，劇組定的明天開機。
晚上，周時光坐在床邊。
“孟先生，和你商量個事兒。”
“說。”
孟雲歸竟然有能力看資料，這離死遠多了。
“明天我的那個電影要開機。”
孟雲歸擡眸看過去：“嗯？”
“合同都簽了，我只要有時間就過來，行麽？”
“多少錢？”
“什麽？”
孟雲歸皺眉：“違約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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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光嘆一口氣：“不是違約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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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光皺眉：“你吃醋啊？你真是什麽醋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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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雲歸，我和你有情，王安要是躺在醫院，我最多也就是過去看看。”
孟雲歸臉色很不好看，瞪到一半又變回去了。呵！這女人又開始甜言蜜語哄他了，不過他吃這套，身心舒爽：“時光，不去拍戲我也養得起你。”
周時光看著他的眼睛，好半天，她表情沈了下去：“我不想再來一次，你躺在病床上，可我什麽都不能做。孟雲歸，對於你來說，女人養在家裏就好了。對於我來說，我希望我和我的男人可以並肩作戰，在他累得時候給個肩膀，在他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拉一把。我現在很弱，什麽都做不到，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受傷。我想保護你的心，和你想保護我的心是一樣。”
孟雲歸沈默許久，盯著周時光，瞇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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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雲歸哼了一聲，還是她哭的時候更可愛，梨花帶雨。剛醒來那會兒，溫柔的水一樣，這才幾天工夫，又硬成了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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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雲歸一直沒說話，
半夜，孟雲歸叫了聲她的名字，周時光立刻醒來：“怎麽了？”
她在慌忙中還絆到了椅子，才打開了燈，捂著腿跳了兩下，很疼。
“那裏不舒服？”
“去上洗手間。”
周時光怕他傷口出問題，這段時間都是在病床上，一聽這話立刻去拿盆。
“扶我起來。”
孟雲歸執意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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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那麽多啊。”孟雲歸馬上都成坐月子了：“我是胸口中槍，又不是腿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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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腿沒事，因為胸口的傷太嚴重，怕挪動腿的時候扯到。
“大還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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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馬桶上，孟雲歸就指使周時光出去。
周時光也挺怕他上洗手間，第一次給他接那啥，剛手術後。他上半身完全不能動，周時光碰也不敢碰，打算叫朱助理進來幫忙，孟雲歸臉都黑成了鍋底，找看護他也不讓。
第一次直視他的小弟弟，周時光還得幫他扶著，那感覺……他媽的太不堪回首了。
孟雲歸也十分郁悶，她摸了之後就不肯再碰，摸硬了他還得忍著。
周時光在外面等的要睡著了，孟雲歸才完事。
扶著他回到床上，周時光看他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不會是裂到傷口了吧？
“你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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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躺著。”周時光給他按到被子裏，也沒了睡意，拉過椅子坐在床邊：“孟雲歸。”
“嗯。”
“你怎麽養成了現在的性格？沒人說你脾氣很壞麽？”
孟雲歸擰眉看她，有了怒氣，誰敢說？何況，他脾氣壞麽？
“我看你對別人也不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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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光笑了笑，頭頂燈光微黃。
孟雲歸哼了一聲：“剛剛撞到腿了？”
“嗯。”周時光點點頭，趴在床邊：“疼死了。”
“給我看看。”
孟雲歸聽她說疼，表情就變了。
“騙你的，不疼了。”
周時光笑了笑：“你不困麽？”
“白天睡的頭疼。”
孟雲歸現在真是心有餘而力不從心。
不然，周時光哪敢天天在耳朵邊嘮叨，按著她來一發就安生了。
“能和我講講你的事麽？”
孟雲歸沈默了好一會兒，瞇了瞇眼睛：“也沒什麽好講，我媽被那個老頭子騙了，後來就生了我。老頭想讓我回去，大約是他老了，發現自己的幾個兒子都是廢物。”
他頓了足足有一分鐘，才接著講下去：“我媽不同意。”
周時光看著他，孟雲歸看著遠處，目光有些恍惚。
“我媽被他逼死了。”
這些事孟雲歸一直都不知道，母親從來沒說過孟家一句壞話。母親沒有花孟家的錢，她很努力的工作，養孟雲歸長大。後來，孟雲歸選擇了從軍，她的負擔會小一點。
沒想到，這樣的選擇會害死了母親。
她不會讓孟雲歸回到孟家，她那樣倔強的一個人。
孟老爺子也清楚，她不死，孟雲歸是永遠不會回來。
☆、111
周時光看著他的臉，許久，他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周時光握住他的手。
孟雲歸捏了捏他的手，瞇了眸子，表情就又恢覆。
“過來點。”
他嗓音低沈沙啞，周時光湊近：“你都沒有刷牙。”
孟雲歸表情一頓，在她嘴唇上碰了一下，難得沒有深吻。
她還敢嫌棄！
周時光臉上通紅，硬著頭皮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立刻退出一些距離。
“睡覺。”
孟雲歸目光沈暗，盯著周時光。
“我關燈麽？”
孟雲歸黑眸沈邃：“你試試。”
周時光關了燈，孟雲歸喘氣的聲音都粗了。
“周時光！”
周時光不回答他，摸黑走到床邊躺進被子裏。
想著他生氣的模樣就十分好笑，翹起嘴角。所有的經歷造就了孟雲歸這個人，只要他還活著，性格惡劣這個……慢慢來吧。
許久的沈默後，周時光開口：“孟先生。”
“嗯。”
周時光看著窗外的燈光，隱隱閃爍。
周時光抿了抿嘴唇，聲音在安靜的黑暗裏又低又柔：“我沒親人，也沒什麽朋友，孟先生。”她頓了頓，長出一口氣：“你不要再出這些意外。”
周時光第二天就安排好了一切，找來的看護是女性，四十歲。
評價一直很高，她是十點回家換了件衣服往會場趕。
孟雲歸受傷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王安也不知道。周時光在開機儀式上見到王安，他皺了下眉頭，等活動結束他拉住周時光：“你怎麽了？”
周時光瘦的非常明顯，她本來也高，穿著風衣看起來空空蕩蕩。
周時光掙開他的手，笑道：“我怎麽了？”
記者相機對了過來，周時光沖他們點頭致意微笑。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及膝風衣，長發披肩，淡妝。
王安皺了會兒眉：“瘦了。”
“我減肥。”
她笑著岔開了話題，記者要求拍照，她站在王安身邊兩人合影。
一個電影女主角，一個投資人。
周時光早上狠狠忙了一陣兒，中午時間連忙去飯店取了預定的湯匆匆往醫院趕。推開病房門，孟雲歸躺在床上費力的看文件，看護也不在。
周時光快速走進去，抽走了他手中的文件：“你不疼了？”
才把保溫桶放在一邊，走過去調高他的床頭。
“醫生怎麽說？恢覆的好麽？”
孟雲歸沒有說話，周時光擡頭看過去，對上他陰沈的眸子。
心中一凜：“怎麽了？”
他現在都這樣了，還能起來和自己打架不成？
思及此，周時光便有恃無恐。
“看護呢？”
孟雲歸還是沒說話，瞇著黑眸打量她。他下巴上胡茬十分濃密，他是要蓄胡須麽？
“你吃飯麽？”
孟雲歸生氣了，非常生氣。這女人膽子很大啊，竟敢不聽他的話，安排個看護就走了。
“那吃飯吧。”
周時光謹遵醫囑，他現在需要營養的食物，拉過椅子坐在床邊，盛了湯。蓋子打開，香氣就四溢，周時光觀察他的表情，依舊沒有松動。
“孟先生？”
孟雲歸哼了一聲：“周時光，你行啊。”
“最近時間有些趕。”周時光攪著湯：“餵你麽？”
孟雲歸瞪了她一眼，周時光就盛了一點放到他嘴唇邊。
“嘗嘗。”
孟雲歸有氣發不出來，喝了勺子裏的湯，等恢覆了再收拾你！
她並不是賢惠的人，可有耐心。
孟雲歸喝了一碗湯，接過勺子，他可以喝。
“你自己來啊？”
孟雲歸濃眉緊蹙。
周時光離開一點：“小心燙。”
她把病房裏的東西簡單整理了一下，坐在一邊看劇本。沒多大一會兒，齊康電話就打了過來：“時光，我這邊給你早了一個助理，要漸漸麽？”
“下午見一面吧。”
周時光抽空看了孟雲歸一眼，他皺眉一臉不耐煩的把勺子扔到了碗裏，濺起了湯汁，連忙站起來走過去收走了碗，抽紙巾擦桌面。
“兩點半在公司見面吧，我這邊還有事，等會見。”
掛斷電話，周時光看向孟雲歸：“怎麽了？”
“你這一天事很多？”
周時光覺得他這氣生的毫無道理，可又不能和一個病人置氣，他這胸口打了一槍，導致腦子也有些混亂了麽？前段時間還好，這幾天又開始憋著勁發脾氣。
“阿k想出去闖闖，我給他機會。我這邊現在少個助理，連個跑腿的人都沒有。剛剛齊康打電話過來，安排了一個助理，一會兒見面。生什麽氣？還吃麽？”
孟雲歸躺在病床上真是躺夠了，脾氣壞的可以。
正說著，病房門被敲響，周時光轉頭看向看護拎著保溫飯盒進來。她看到周時光，驚訝了一下，道：“周小姐。”
“你好。”周時光和她點頭，問了兩句孟雲歸的情況。
“醫生說恢覆的挺好，我過去為孟先生買飯。”
“謝謝。”
周時光接過飯盒，打開，就知道孟雲歸不會吃這樣的。
“你吃麽？”
孟雲歸皺眉，搖頭。
周時光中午還沒吃飯，拉過椅子在床頭坐，打開飯盒拿出湯還有飯，非常素。周時光吃了兩口，孟雲歸開口：“沒吃飯？”
“嗯。”周時光吞下飯菜，轉頭看向他：“餓死了，早上吃了一個雞蛋，一直忙。”
周時光瘦了，瞎子都看的出來。
孟雲歸看著她的臉，想伸手摸摸。
“沒人給準備點吃的？”
“暫時沒找到助理，什麽事都得自己來。”周時光不想吃菜，白米飯吃了半碗。她給孟雲歸帶的湯還剩有，就澆了半勺子湯拌著米飯吃。
“等你好了，就不用忙成這樣了。”
孟雲歸心裏某個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她比自己小很多。她也不是很愛說的人，就算是有些情話，她也是被逼無奈才和自己吐露一二。
朱恒倒是提過周時光，說起自己在手術室裏，她的反應。孟雲歸是有些心疼，心疼自己剛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周時光。
她吃完了飯，收拾了東西坐在身邊看劇本。
“什麽時候拍？”
“已經開始了。”周時光現在記性有些差了，不知道是不是那幾天不睡的後遺癥。以前臺詞她看一遍就記住了，最驕傲的就是記臺詞，可現在，她得讀上幾十遍，還是有些記不住。
“我晚上過來。”周時光皺眉努力記著臺詞，半天聽不到孟雲歸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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