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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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想過再進周家的門，從來都沒想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從來都知道。”
周時光擡頭看著謝亞芳，抿了抿嘴唇，再次鞠躬：“我先走了。”
走出酒店，周時光淚就湧了出來。送上門來自取其辱，她慌忙去擦，結果越擦淚越多。免費的化妝品質量並不好，眼淚一沖花了一臉，十分狼狽。
她往前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極速行駛的黑色汽車驟然在周時光面前停下，刺耳的剎車聲，隨後男人冷厲聲音響起：“周時光，”
周時光埋頭往前面走，她不認識這個人。
“站住，話我不說第二遍。”
周時光猛地轉頭看著他，他戴著墨鏡，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趾高氣昂的睥睨著她。
周時光瞪著他半響，孟雲歸從車裏取出一包濕巾丟過去：“丟人還沒丟夠？”
“你懂什麽？”
周時光咬牙，濕巾掉在腳邊，她腦袋裏那根弦斷了。從未這麽失態過，嘶啞的嗓音含著憤怒：“你管我丟人不丟人？你不要再來看笑話！”
孟雲歸取出一根煙銜在嘴上，低頭撥動打火機點燃了香煙，吸了一口瞇眼盯著周時光，黑眸深沈。
周時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站，好半天她突然蹲下來擡手蓋住臉。謝亞芳的話像是利刃，一寸一寸把她最後那點期許給割的一點都不剩。
周夢才是他們的女兒，不管周夢做什麽他們都能原諒，而周時光是個外人，這點道理不懂麽？你和人家女兒較勁人家長出來沒揍你一頓是好的，只說了你兩句委屈個什麽？
你算哪根蔥？周時光是誰？偽劣假冒產品。
孟雲歸抽煙一支煙，那孩子還蹲在馬路邊哭。索然無味，按滅了煙頭，確實不關他的事。收回視線踩下油門車子就沖了出去，絕塵而去。
不丟人麽？丟人，太丟人了。
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把淚給咽回去。她有什麽資格委屈？
黑色的越野又開了回來，速度非常的快，極速轉彎，一個漂移在她身邊戛然而止。周時光還沒回神，孟雲歸已經拉開車門下來，大步朝周時光走去。
周時光這才回神，連忙往後退想轉身就跑，她崩潰她害怕了她誰也不想較勁。孟雲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著就往車子走去。他力氣很大，周時光根本就掙不脫被扯得踉蹌高跟鞋崴了一下。孟雲歸拉開車門就把她塞了進去，一腳踏進車廂裏，俯身盯著周時光的眼：“坐著，最好別亂動，惹怒了我你不會有好下場。”
周時光看著他，手指在抖。
孟雲歸收回腳，反手關上了車門，繞到駕駛座坐進去。
“安全帶系上。”
周時光抿了抿嘴唇，滿心警惕，她想跑。
“聽不懂話？”
周時光心中一驚連忙把安全帶拉過來扣上，他要做什麽？
容不得她多想，孟雲歸已經踩下油門，車子猛的沖了出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沈默的氣氛逼仄，一直到市區，孟雲歸開口：“去那？”
周時光一楞，這才擡頭看向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孟雲歸皺眉，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盤：“去那？”
他不耐煩的重覆了一遍。
“在這裏下車。”
周時光已經平靜下來，低著頭咬了咬嘴唇。
車子在路邊停下，周時光連忙去解安全帶。
“謝謝。”
不管他有多可惡，是他把自己帶出那種困境，若是留下來遇到熟人她的尊嚴是一點不剩了。
“把臉擦擦。”
孟雲歸點起一根煙，升起的白色煙霧，瞇著眼睛看向遠處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為什麽呢？大概是同病相憐？孟雲歸嗤的笑了一聲。
手臂搭在車窗上，身子後仰靠著座位。
周時光從包裏掏出小鏡子，一看自己的臉，相當的慘烈。
連忙翻出濕巾把臉擦幹凈，所有的心機和偽裝在他面前都一敗塗地：“……謝謝。”
轉身急忙下車，坐上開往K市的火車，王安電話才打了過來。
周時光到這一刻才想起這個人來，接通：“王安。”
“你在那？”
“我回劇組了。”
滿是泡面味的車廂，耳朵裏都是吵雜聲，只有這個車最便宜，到K市才十塊錢。
“說好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周時光笑道：“我回去了。”
急急忙忙趕回劇組時間還是沒跟上，導演罵人極難聽，周時光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連連道歉。還是程子涵打了圓場，說道：“算了算了，小姑娘家罵那麽難聽做什麽？”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中間補妝，沈夢飛看過來：“王安是你男朋友？”
“不是。”
想也不是，如果真的是王安的女朋友，會讓她來劇組受這種氣？
“這邊的戲快拍完了，還有兩天就回S市。”
“挺好的。”
周時光就可以抽出時間去學校考試了，不然來回太耽誤時間。
“你是上戲學生？大幾？”
“大三。”
周時光喝了一口水，晚上有哭戲。
沈夢飛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實娛樂圈也就這麽回事，你條件不錯，以後資源也不會差。”
“謝謝。”
周時光笑著點了點頭：“借你吉言。”
周莊的戲很快就拍完了，所有人都開始撤東西，周時光也跟著回了S市，先去了趟學校。推開宿舍門，王玫穿著背心盤腿坐在床上打游戲。
“王玫。”
王玫抽空擡頭，一看到周時光有些驚訝：“回來了？”
周時光把背包放下，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天氣太熱。從外面回來身上一層的汗，十分難受。洗完手和臉，她把帶回來的葡萄洗幹凈端到王玫面前：“最近怎麽樣？嘗嘗新鮮的葡萄。”
“就這樣唄。”王玫咬著一顆葡萄，汁水飽滿濃郁，十分的甜。
“你曬黑了，劇組辛苦麽？”
周時光摸出小鏡子照自己的臉，端詳了一會兒：“確實黑了，辛苦，天天哭天喊地撕心裂肺。”
王玫笑，盯著周時光的眼睛：“你都要出名了，以後記得拉我一把。”
“出什麽名，遠著呢。”
下午去大教室排演，結果不順利。王玫在大教室裏罵了個夠，兩人把道具還回學生會。王玫拉著周時光去學校門口的火鍋店大喝一通，王玫醉醺醺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大三了，她今年二十一，連部正經的配角都沒演過。
周時光好歹比她條件好，怎麽都能混出個名堂。
周時光喝了有三瓶啤酒，也有些醉。她喝多了就是不說話，一句話都不說，表面平靜的很，還順帶把喝多了的王玫給扶回去。
可她心裏難受的很。
第二天他們是在郭小美的喊叫聲醒來：“你們睡覺不關門？東西丟了怎麽辦？”
周時光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郭小美，瞇著眼：“你幹嘛？”
“你們幹嘛？”郭小美背著包，踩著高跟鞋皺眉：“這麽大的酒味，怎麽不鎖門？東西丟了你賠麽？一點都不負責任，宿舍又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住。”
周時光迷迷糊糊還沒睡醒，電話響了一聲她接通：“餵？”
“九點半過來影視城。”電話是場務打過來的，十分焦急：“你要補一場戲。”
周時光一骨碌翻身就起，整個人都清醒了。
“行，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一看時間，已經八點五十，跳下床就往洗手間沖，因為起的太急差點一頭栽在地上。周時光匆匆洗完臉，換了件衣服拎著包就往外面跑。
“回頭見。”
一路狂奔，到影視城的時候已經九點半，工作人員在門口接她進去。
“怎麽這麽晚？”
導演有些不高興。
“對不起。”
導演把劇本丟過來：“半個小時後開始演這場。”
周時光匆匆翻了一遍，她不知道有這場戲，這裏的紅袖為了保護沈小姐被刺身亡。她殺青了？周時光一楞，怎麽回事？
“導演。”
“什麽事？”
導演皺眉看向她：“說。”
“劇本改了？”
周時光心跳的很快，有些惶恐，抿了抿嘴唇：“劇本不對啊。”
“重新改了劇本。”
導演說：“快準備，半個小時後開工。”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改了她的戲？
周時光臉色有些蒼白，咬著嘴唇，腦袋裏全然是懵的。
怎麽會這樣？
“拍好你的角色，好歹是個機會，不要想要多。”
沈夢飛拍了下周時光的肩膀，周時光擡頭從她眼睛裏看到了同情，那就是全部劇組都知道了這件事。她被殺青了，劇組臨時加了個角色進去替代了七姨太的位置。
拍好最後一場戲，心如刀割。
其實她的戲份不重，白將軍請沈小姐吃飯，車子在半道遇刺，紅袖撲過去擋在了小姐的身上，子彈把她打成了篩子。她沒有臺詞，只有最後那一眼，她不甘心就這麽死，吐出一口鮮血就沒氣了。
周時光在腦袋裏演了無數次，所以在那一刻她撲過去擋在沈夢飛身上，她忽然就覺得自己是紅袖，一個悲劇人物。
一生沒有得到過親情沒有得到過友情更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滋味，她不甘心，子彈打在身上。她的眼皮越來越硬，困得很，她想睡覺。
緊緊抱著小姐這是本能，從小她就被教育小姐是她的命，小姐如果有個閃失她也別想活，她這一輩子就是為了小姐而活。
嘴裏噗的噴出鮮血，沈夢飛驚慌失措的大叫：“紅袖！”
紅袖已經死了，身上大量的鮮血漸漸滲透了她的衣服，漸漸沒了溫度，陪了她近十年的丫鬟死了。
沈夢飛想哭不敢哭，捂著嘴渾身發抖，外面到處都是槍聲。司機死了，丫鬟死了，只剩兩個護衛，槍聲喊殺聲在耳邊，死亡如此之近。忽然一輛汽車橫沖直撞過來，大波密集的槍聲，隨後穿著軍裝的男人飛奔而來，拉開車門他一把拉過女人緊緊抱在懷裏。
“受傷了麽？”
“救她。”
沈夢飛聲音顫抖，臉上都是淚，瑟縮著緊緊抱著白將軍：“快救紅袖！”
白將軍看了一眼紅袖，已經氣絕身亡。他把沈夢飛抱出滿是血的車廂，滿心疼惜，吻著她的額頭。“她已經死了。”
沈夢飛大哭，白將軍抱著她：“別怕，已經結束。”
“卡！”
周時光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她殺青了。走到一邊拿起水瓶漱口，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她沒怎麽看條款，如今人家半道改劇本殺青，她也是無話可說。
去後面換戲服，沈夢飛在補妝，下午還有戲要拍。
“沒什麽事，誰也沒個坎坷。”
“沈姐。”
周時光走到她面前：“我們這個劇的出品人是誰？”
沈夢飛看她，忽的就笑了：“回去百度。”
周時光人生第一部電視劇主要配角，就這麽還沒開始就殺青了。她的那些雄心壯志，瞬間就成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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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光擡頭看著謝亞芳，抿了抿嘴唇，再次鞠躬：“我先走了。”
走出酒店，周時光淚就湧了出來。送上門來自取其辱，她慌忙去擦，結果越擦淚越多。免費的化妝品質量並不好，眼淚一沖花了一臉，十分狼狽。
她往前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輛極速行駛的黑色汽車驟然在周時光面前停下，刺耳的剎車聲，隨後男人冷厲聲音響起：“周時光，”
周時光埋頭往前面走，她不認識這個人。
“站住，話我不說第二遍。”
周時光猛地轉頭看著他，他戴著墨鏡，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趾高氣昂的睥睨著她。
周時光瞪著他半響，孟雲歸從車裏取出一包濕巾丟過去：“丟人還沒丟夠？”
“你懂什麽？”
周時光咬牙，濕巾掉在腳邊，她腦袋裏那根弦斷了。從未這麽失態過，嘶啞的嗓音含著憤怒：“你管我丟人不丟人？你不要再來看笑話！”
孟雲歸取出一根煙銜在嘴上，低頭撥動打火機點燃了香煙，吸了一口瞇眼盯著周時光，黑眸深沈。
周時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在這裏站，好半天她突然蹲下來擡手蓋住臉。謝亞芳的話像是利刃，一寸一寸把她最後那點期許給割的一點都不剩。
周夢才是他們的女兒，不管周夢做什麽他們都能原諒，而周時光是個外人，這點道理不懂麽？你和人家女兒較勁人家長出來沒揍你一頓是好的，只說了你兩句委屈個什麽？
你算哪根蔥？周時光是誰？偽劣假冒產品。
孟雲歸抽煙一支煙，那孩子還蹲在馬路邊哭。索然無味，按滅了煙頭，確實不關他的事。收回視線踩下油門車子就沖了出去，絕塵而去。
不丟人麽？丟人，太丟人了。
深吸一口氣，昂首挺胸把淚給咽回去。她有什麽資格委屈？
黑色的越野又開了回來，速度非常的快，極速轉彎，一個漂移在她身邊戛然而止。周時光還沒回神，孟雲歸已經拉開車門下來，大步朝周時光走去。
周時光這才回神，連忙往後退想轉身就跑，她崩潰她害怕了她誰也不想較勁。孟雲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著就往車子走去。他力氣很大，周時光根本就掙不脫被扯得踉蹌高跟鞋崴了一下。孟雲歸拉開車門就把她塞了進去，一腳踏進車廂裏，俯身盯著周時光的眼：“坐著，最好別亂動，惹怒了我你不會有好下場。”
周時光看著他，手指在抖。
孟雲歸收回腳，反手關上了車門，繞到駕駛座坐進去。
“安全帶系上。”
周時光抿了抿嘴唇，滿心警惕，她想跑。
“聽不懂話？”
周時光心中一驚連忙把安全帶拉過來扣上，他要做什麽？
容不得她多想，孟雲歸已經踩下油門，車子猛的沖了出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沈默的氣氛逼仄，一直到市區，孟雲歸開口：“去那？”
周時光一楞，這才擡頭看向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孟雲歸皺眉，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下方向盤：“去那？”
他不耐煩的重覆了一遍。
“在這裏下車。”
周時光已經平靜下來，低著頭咬了咬嘴唇。
車子在路邊停下，周時光連忙去解安全帶。
“謝謝。”
不管他有多可惡，是他把自己帶出那種困境，若是留下來遇到熟人她的尊嚴是一點不剩了。
“把臉擦擦。”
孟雲歸點起一根煙，升起的白色煙霧，瞇著眼睛看向遠處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為什麽呢？大概是同病相憐？孟雲歸嗤的笑了一聲。
手臂搭在車窗上，身子後仰靠著座位。
周時光從包裏掏出小鏡子，一看自己的臉，相當的慘烈。
連忙翻出濕巾把臉擦幹凈，所有的心機和偽裝在他面前都一敗塗地：“……謝謝。”
轉身急忙下車，坐上開往K市的火車，王安電話才打了過來。
周時光到這一刻才想起這個人來，接通：“王安。”
“你在那？”
“我回劇組了。”
滿是泡面味的車廂，耳朵裏都是吵雜聲，只有這個車最便宜，到K市才十塊錢。
“說好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了。”周時光笑道：“我回去了。”
急急忙忙趕回劇組時間還是沒跟上，導演罵人極難聽，周時光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連連道歉。還是程子涵打了圓場，說道：“算了算了，小姑娘家罵那麽難聽做什麽？”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中間補妝，沈夢飛看過來：“王安是你男朋友？”
“不是。”
想也不是，如果真的是王安的女朋友，會讓她來劇組受這種氣？
“這邊的戲快拍完了，還有兩天就回S市。”
“挺好的。”
周時光就可以抽出時間去學校考試了，不然來回太耽誤時間。
“你是上戲學生？大幾？”
“大三。”
周時光喝了一口水，晚上有哭戲。
沈夢飛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實娛樂圈也就這麽回事，你條件不錯，以後資源也不會差。”
“謝謝。”
周時光笑著點了點頭：“借你吉言。”
周莊的戲很快就拍完了，所有人都開始撤東西，周時光也跟著回了S市，先去了趟學校。推開宿舍門，王玫穿著背心盤腿坐在床上打游戲。
“王玫。”
王玫抽空擡頭，一看到周時光有些驚訝：“回來了？”
周時光把背包放下，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天氣太熱。從外面回來身上一層的汗，十分難受。洗完手和臉，她把帶回來的葡萄洗幹凈端到王玫面前：“最近怎麽樣？嘗嘗新鮮的葡萄。”
“就這樣唄。”王玫咬著一顆葡萄，汁水飽滿濃郁，十分的甜。
“你曬黑了，劇組辛苦麽？”
周時光摸出小鏡子照自己的臉，端詳了一會兒：“確實黑了，辛苦，天天哭天喊地撕心裂肺。”
王玫笑，盯著周時光的眼睛：“你都要出名了，以後記得拉我一把。”
“出什麽名，遠著呢。”
下午去大教室排演，結果不順利。王玫在大教室裏罵了個夠，兩人把道具還回學生會。王玫拉著周時光去學校門口的火鍋店大喝一通，王玫醉醺醺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大三了，她今年二十一，連部正經的配角都沒演過。
周時光好歹比她條件好，怎麽都能混出個名堂。
周時光喝了有三瓶啤酒，也有些醉。她喝多了就是不說話，一句話都不說，表面平靜的很，還順帶把喝多了的王玫給扶回去。
可她心裏難受的很。
第二天他們是在郭小美的喊叫聲醒來：“你們睡覺不關門？東西丟了怎麽辦？”
周時光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郭小美，瞇著眼：“你幹嘛？”
“你們幹嘛？”郭小美背著包，踩著高跟鞋皺眉：“這麽大的酒味，怎麽不鎖門？東西丟了你賠麽？一點都不負責任，宿舍又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住。”
周時光迷迷糊糊還沒睡醒，電話響了一聲她接通：“餵？”
“九點半過來影視城。”電話是場務打過來的，十分焦急：“你要補一場戲。”
周時光一骨碌翻身就起，整個人都清醒了。
“行，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一看時間，已經八點五十，跳下床就往洗手間沖，因為起的太急差點一頭栽在地上。周時光匆匆洗完臉，換了件衣服拎著包就往外面跑。
“回頭見。”
一路狂奔，到影視城的時候已經九點半，工作人員在門口接她進去。
“怎麽這麽晚？”
導演有些不高興。
“對不起。”
導演把劇本丟過來：“半個小時後開始演這場。”
周時光匆匆翻了一遍，她不知道有這場戲，這裏的紅袖為了保護沈小姐被刺身亡。她殺青了？周時光一楞，怎麽回事？
“導演。”
“什麽事？”
導演皺眉看向她：“說。”
“劇本改了？”
周時光心跳的很快，有些惶恐，抿了抿嘴唇：“劇本不對啊。”
“重新改了劇本。”
導演說：“快準備，半個小時後開工。”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改了她的戲？
周時光臉色有些蒼白，咬著嘴唇，腦袋裏全然是懵的。
怎麽會這樣？
“拍好你的角色，好歹是個機會，不要想要多。”
沈夢飛拍了下周時光的肩膀，周時光擡頭從她眼睛裏看到了同情，那就是全部劇組都知道了這件事。她被殺青了，劇組臨時加了個角色進去替代了七姨太的位置。
拍好最後一場戲，心如刀割。
其實她的戲份不重，白將軍請沈小姐吃飯，車子在半道遇刺，紅袖撲過去擋在了小姐的身上，子彈把她打成了篩子。她沒有臺詞，只有最後那一眼，她不甘心就這麽死，吐出一口鮮血就沒氣了。
周時光在腦袋裏演了無數次，所以在那一刻她撲過去擋在沈夢飛身上，她忽然就覺得自己是紅袖，一個悲劇人物。
一生沒有得到過親情沒有得到過友情更不知道愛情是什麽滋味，她不甘心，子彈打在身上。她的眼皮越來越硬，困得很，她想睡覺。
緊緊抱著小姐這是本能，從小她就被教育小姐是她的命，小姐如果有個閃失她也別想活，她這一輩子就是為了小姐而活。
嘴裏噗的噴出鮮血，沈夢飛驚慌失措的大叫：“紅袖！”
紅袖已經死了，身上大量的鮮血漸漸滲透了她的衣服，漸漸沒了溫度，陪了她近十年的丫鬟死了。
沈夢飛想哭不敢哭，捂著嘴渾身發抖，外面到處都是槍聲。司機死了，丫鬟死了，只剩兩個護衛，槍聲喊殺聲在耳邊，死亡如此之近。忽然一輛汽車橫沖直撞過來，大波密集的槍聲，隨後穿著軍裝的男人飛奔而來，拉開車門他一把拉過女人緊緊抱在懷裏。
“受傷了麽？”
“救她。”
沈夢飛聲音顫抖，臉上都是淚，瑟縮著緊緊抱著白將軍：“快救紅袖！”
白將軍看了一眼紅袖，已經氣絕身亡。他把沈夢飛抱出滿是血的車廂，滿心疼惜，吻著她的額頭。“她已經死了。”
沈夢飛大哭，白將軍抱著她：“別怕，已經結束。”
“卡！”
周時光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她殺青了。走到一邊拿起水瓶漱口，當初簽合同的時候她沒怎麽看條款，如今人家半道改劇本殺青，她也是無話可說。
去後面換戲服，沈夢飛在補妝，下午還有戲要拍。
“沒什麽事，誰也沒個坎坷。”
“沈姐。”
周時光走到她面前：“我們這個劇的出品人是誰？”
沈夢飛看她，忽的就笑了：“回去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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