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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六尚(雙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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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沅想想, 坦誠道:“見過幾次,不太熟。”又疑惑問, “怎麽了?”

夏雲姒對他的發問仿若未覺,給他夾了個魚丸, 又問:“你覺得她人怎麽樣?”

“……不熟啊。”寧沅啞了啞, 皺著眉認真想想,也只能答說, “我只知她長得好看,也讀過些書。”

這般看來是真不太熟。

夏雲姒微微松了口氣,這才笑道:“沒什麽, 姨母隨便問問。一會兒會讓人賞幾道點心給她,你放心吧。”

寧沅便一哂,也不再多說什麽,安安心心地用起了膳。用完膳他便回了房,夏雲姒倒沒誆他, 真讓人備了幾道小宮女大多愛吃的點心給靜雙送去, 只是還專門傳素晨來了一趟。

素晨自隨她進宮後便奉命教靜雙讀書與琴棋書畫, 她對小孩子頗有耐心,靜雙能學出樣子都多虧了她。

為這個,夏雲姒也已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 待得靜雙露了臉她便可功成身退、好好處嫁。

但前提是靜雙不能白教。

夏雲姒便直截了當地告訴她:“靜雙慢慢大了, 不可能日日拘在房裏, 總要出來走動, 這不打緊。但你多加註意著些, 莫讓她與皇長子多見面。”

素晨在她面前躬身而立,聽言一滯:“皇長子……”說著恍悟,擡眸看看夏雲姒,“娘娘是怕……”

夏雲姒頷首,悠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濃郁的熱茶:“皇長子今年周歲十二,靜雙也已十歲了。這個年紀說小還小,但有時情竇初開也就是一瞬的事,別節外生枝。”

素晨忙一福:“諾,是奴婢疏忽了,只還拿她當小孩子看。娘娘放心,奴婢日後必定多註意些。”

夏雲姒淡淡地嗯了聲,就不再多說此事,只又提及來年可挑個人教靜雙習舞了,可先在舞姬之中物色個合適的老師。

交待妥當,素晨就告了退。夏雲姒側倚在羅漢榻上盤算心思,直盤算得發出一聲連自己也辨不清意味的笑。

她的算盤打得……真是好遠,遠到讓她自己偶爾回想起來,都禁不住一陣慨嘆。

可這算盤她不能不打,早在決定進宮那一刻她的一根根心弦便都繃緊了,每一刻都有個聲音在心中低語,一次次地提醒她,她必須走到最後。

如此,她如何能不時時刻刻想著這些?

所以她才會在看到靜雙的時候眼睛一亮——靜雙那時只有四歲,又穿著低位小宮女的粗布衣裳,還挨著打,哭得滿臉淚痕。

即便如此,她的美貌在一眾小宮女裏仍十分出挑。宛如明月掛在天邊,縹緲的雲煙遮不住那份光彩。

這樣的美人胚子即便在宮中也是不多得的,夏雲姒當時就拿了主意,就這麽將她帶了出去。

如今一轉眼倒也過去了六年。依著本朝律例,女子十五歲及笄,但十三歲就可嫁人,這麽算來不論十三還是十五,靜雙派上用場的時候應該也不遠了。

那個時候……夏雲姒該是二十五或者二十七歲。

這個年紀,放在每三年都要添進一茬新人的宮裏,已經不年輕了。

許多宮妃從二十三四便會有所緊張,開始物色年輕的宮女代為侍駕。宮裏不就是這樣?誰都想得寵,等到自己年老色衰不能得寵之時,身邊有人能替自己得寵,那也算一回事。

她相信靜雙不會讓她失望,因為幾載下來,靜雙不僅如料出落得愈發嬌美,琴棋書畫更學得盡心,性子也溫柔。

這樣的人送到面前,皇帝自是會欣然接受。

先前的這五六年,夏雲姒閑來無事都時常靠設想此事來解悶兒——若是心中愛慕皇帝的人,想到這些大概會難受;但對只想步步為營的而言,設想自己寵冠六宮之後出現的新寵也是自己手裏的人,只會覺得無比暢快。

只是近來,偶爾再想這事,她常會覺得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還是想得不夠周到。

再過不足一年,便又是三年一度的大選了。

她挑出靜雙之時沒料到順妃當真與往事皆有瓜葛,自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與當時還在行宮避世的順妃明爭暗鬥。所以當下看來,明年大選時順妃免不了是要做些安排,給她添一添堵了。

掌權宮妃就是掌權宮妃,她與莊妃瞧著與之位份相同,為著這份皇帝親賜的權力也終是矮了她一頭。上回大選平平安安的過來了,不過是因為當時她們還沒什麽嫌隙,犯不著惹旁人不快。但如今,順妃但凡想利用這大選的機會、物色新人為自己豐羽添翼,都是做得到的。

可惜啊,靜雙現在還太小,還用不上。

不然等到順妃選好了人進來,她這邊獻一位姿容驚人的妙齡佳人到禦前,勢必能讓順妃窩火一通。

雅悅居裏,順妃側坐榻桌邊修剪著花枝,一語不發地聽側旁的宮女瑟縮著稟話。

宮女是她身邊的大宮女,鮮少這樣緊張。不過是轉述清涼殿傳出的旨意罷了,當中也語結了好幾次。旨意說完又說起樊應德專程來傳的話,聲音愈發小心:“樊……樊公公說,皇上如此下旨,是念著娘娘您剛遇了事,怕宮裏那些人亂嚼舌根,說您為了一己私利大動幹戈,平白折了賢名……”

宮女說罷便擡眸偷眼瞧她。好半晌,順妃都未有什麽反應,直至一剪子厲然剪下去,哢嚓一聲,將開得最盛的那枝連枝葉帶花朵全剪了下去。

宮女往後縮了一下,順妃面色倒仍平淡,將剪刀往桌上一擱:“行啊,本事不小。”

宮女不敢吭聲。

順妃笑音冷冽:“比她那個姐姐可是強了不少。”

夏雲妁昔年憋屈成那個樣子,也沒能做出什麽來。這夏雲姒,倒輕而易舉地就讓她這掌權宮妃連這等要緊宮務也插不得手了。

人前人後,她卻還得念著夏雲姒的好。

本事,真是本事。

順妃越想越是禁不住輕笑,笑了好幾聲,笑得宮女愈發膽寒,硬著頭皮哄她:“娘娘,或許不是窈妃娘娘的意思,只是皇上念著您,是好事呢……”

順妃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劃,饒有興味又摻著譏諷:“怎麽,在你眼裏,本宮竟是個寵妃不成?”

“……娘娘。”宮女強撐著幹笑,編都編不下去了。

是,順妃娘娘從不是寵妃,如何能讓皇上如此細心地為她打算?

其實就算是得了寵愛的,也沒幾個能讓皇上如此小心呵護,否則佳惠皇後又如何能那麽輕而易舉地就沒了?

皇上待女人就沒有那份心,突然做出這般細致的安排,只能是有人說了什麽。

那從這件事上看,不是莊妃就是窈妃。加上皇上昨晚去過玉竹軒、離開玉竹軒後翻的也是與窈妃素日交好的玉寶林的牌子,可想而知該是窈妃開的口。

宮女知道自家主子心裏憋屈,畢竟這才剛過上招就讓窈妃擺了一道。

她想了想,跪到腳踏上給順妃捶腿,邊捶邊說:“娘娘別生氣,說到底您爭的不是這一時,是為著三殿下的將來做打算。三殿下現下好著呢,雖是剛開讀書不久,但先生總誇他聰慧——這可不是說說而已,奴婢聽聞皇上為殿下們挑的先生都嚴苛得很,皇次子當年可不太能得這樣的誇獎。”

順妃覆又笑了一聲,沒說什麽。

她知道這是實話,卻也知道這是揀了好聽的那一半說。

——先生們是嚴苛,學生能得了誇獎是不容易,皇次子剛讀書時鮮少被誇也是真的。但隱去的那一半是,皇長子寧沅至今還是最為出挑的哪一個。

她想扶寧汣上去,難吶……

本朝本身就重視嫡長,寧沅這孩子偏還不僅僅占了“嫡”“長”,更著實是兄弟幾個裏最優秀的一個。

換言之,寧沅只要還活著,底下的幾個弟弟就半分機會都沒有。

可經了上回的事……燕修容那個老狐貍,處處設防沒讓自己折在裏頭,卻也沒能把事辦成。如今看窈妃這勁頭,想再對皇長子下手是一日比一日更難了。

順妃揉著眉心,無聲地長嘆。宮女只道她還在憂心宮人撤換之事,溫言又說:“娘娘,其實這事也未必能多遂窈妃的意——您在行宮之中住了這麽多年,人脈上總比她熟。她若把這邊的人往宮裏頭調,未必能討得著好。”

“行了,別說了。”順妃煩悶地止了她的話。

這道理她一個宮女能想到,窈妃那個人精如何能想不到。

窈妃這是掐準了,一個人再能精於算計,精力、財力也總歸會有個限度。她在宮中鋪了那麽多人脈去辦事,行宮這邊便不免會有疏漏。

當下再去鋪墊,也不行了。

不止是來不及,更因為眼下誰都知道這般大動幹戈為的是什麽,行宮的宮人們更都正削尖腦袋想往宮裏鉆。

這個時候,她若想在暗中收買誰……呵,昔日說“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那是因為那些人能見到的只有這“重金”。

但現在,一來誰都因為剛了結的事人人自危著,知道為了這重金或許會搭上一家子的性命;二來若能在這節骨眼上謀個好差事,日後所得或許比“重金”更多,不免有人會動心思,把她差出去的人供出去。

到時只怕就算不能直接查到她頭上,窈妃與莊妃也會抓住這機會將事情牽到她頭上,她豈能這樣往她們手中送把柄!

順妃愈想愈是窩火。細說起來,那殺了兇手一家子、震懾宮人的還是她。

她原本是為敲山震虎嚇住窈妃,沒想到窈妃真是好算計,扭頭就讓這事砸了她自己的腳,不知現下在如何等著看她的笑話。

八月上旬,聖駕照例回鑾,以便在宮中渡過中秋佳節。

回到宮中的第二日,六尚局的女官就“不約而同”地到了永信宮求見,恰好碰上含玉在延芳殿中小坐,聽鶯時稟完了話,便連含玉也笑了:“可見這六尚局,一個個也都不是傻子。”

皇帝明面上下的旨分明是讓莊妃窈妃一同料理此事,莊妃說來還資歷更深,她們卻偏就能想明白夏雲姒說話更管用。

夏雲姒輕哂:“自然不傻,一個個都是老資歷了,擱到《聊齋》裏那也都是道行不淺的老妖。”

說罷向鶯時點點頭:“先去慶玉宮請莊妃姐姐再請她們進來,我懶得獨自應付她們。”

含玉便知趣地告了退,鶯時福身應諾,這就差了宦官,匆匆往慶玉宮趕。

至於那六位女官就姑且讓她們在廊下候著。夏雲姒平日待她們都客氣,但現下不是尋常時候,不客氣一些,倒能讓她們更明白自己的命數如今拿捏在誰手裏。

過了約有小兩刻,莊妃才終於進了殿,見夏雲姒倚在貴妃榻上,邊走過去邊笑:“呵,我們窈妃娘娘好大的陣仗。六尚女官一齊在外頭畢恭畢敬地候著,這情景我可只在皇後娘娘那兒見過呢。”

夏雲姒正斜倚貴妃榻上,從琉璃盤子裏揀烤得噴香的花生仁吃著,見她來了,閑閑地拍拍榻邊:“少打趣我,快坐。”

說著一睇鶯時:“請進來吧,按往常的例,挑最好的茶上給她們。”

莊妃坐到貴妃榻邊,看看她這千嬌百媚的婀娜模樣:“不起來見麽?”

她又吃了顆花生,口吻懨懨:“天兒還熱著,懶得動呢,就這麽著吧。”

莊妃嗤笑,不多勸她,自己也一派輕松地只這樣坐在羅漢床邊。這般情景瞧著全不似要議正事,惹得六尚女官進來時都楞了一楞,才上前見禮:“莊妃娘娘萬福、窈妃娘娘萬福。”

原是莊妃這資歷深的命免禮就行了,然莊妃樂得讓夏雲姒開口,噙著笑一脧她,夏雲姒輕輕一嘖:“免了吧,什麽事。”

六位宮中身份最貴重的女官一齊起身,都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立著,卻仍能感覺視線在她們之間傳了兩番來回。

而後官階略高旁人半品的尚宮上前了半步:“奴婢們聽聞兩位娘娘奉旨辦差,要撤換宮人,便將當下的名冊理了出來,以備兩位娘娘過目。”

“哦。”夏雲姒眉目間漫開笑意,瞧了眼她們背後的宮女捧來的一本本名冊,淡聲說,“放著吧。小祿子,帶人收去側殿去。”

小祿子會意,即刻領著那幾位宮女去了側殿,六尚女官在得了明確的吩咐後才終於敢落座,卻是又遲疑了一陣,才算真正說起了來意。

這回是尚儀女官先開的口,很有硬著頭皮的難色:“兩位娘娘。先前這宮裏頭……不太平,奴婢們領著六尚局,自知難辭其咎,不敢求娘娘們體諒,只求……只求兩位娘娘高擡貴手,給奴婢們留一份可以過活的差事。”

夏雲姒微露訝色。

她倒真沒想到,六尚局的女官還能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也真稱得上是能屈能伸了。

不過想想也是。這樣的大動幹戈,原也是位份越高的越不安生。

底下的宮人大多只是換個地方辦差,連俸祿都未必有什麽大的變化。但她們六個掌著六尚局,要將事情辦妥總難免有得罪人的時候,這回一旦落到了那些人手裏,恐怕連命都要沒了。

只是她們不知,窈妃與莊妃其實已然合計過,還真沒打算動她們六尚女官。

先前的種種,論起責任她們是“難辭其咎”,但她們最多是治下不嚴,說與那些陰謀陽謀有直接的關系應是不至於的。

——底下人為了權與財會豁出命去爭,但她們已然身居高位,並不需那樣,左右逢源才能讓她們長長久久地在這位子上坐下去。

如此這般,這幾個接著在這位子上也沒什麽不好,尤其是經此一道,她們不免將宮中的盤根錯節看得更清,日後更不敢輕易幫哪一個,那坐在這位子上就再合適不過了。

反是換一個人上來險數更大。六尚女官可不是隨便推誰上去都行的,宮中夠資歷的也就寥寥數人,非得從中選來不可。

若順妃借著這機會先買通一個再想法子讓她們放上去,豈不更險?

夏雲姒淺打了個哈欠,曼聲而道:“尚儀這是什麽話。六位在這位子上年頭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宮與莊妃姐姐也不敢輕動了各位呢。”

“……娘娘言重了。”尚儀面色一變,不住欠身,“奴婢們但憑娘娘吩咐。”

她又說:“其實我們也不願這樣費事,但你們瞧見了,先是皇長子、又是順妃姐姐,這樣的事出多了,宮裏誰都不安穩,是不是?”

尚儀連忙稱是,應得一點都不敢耽擱。

夏雲姒抿笑:“所以啊……這位子本宮可以暫且給你們留著,但有的事還得你們自己想明白。否則留得了你們一時,也總保不住你們一世。”

語中一頓,她的眼風清淩淩地劃過她們每一個人:“宮中差事多,各位顧此失彼在所難免,但差事總有輕重之分,本宮希望經此一道,六尚局都能清楚哪些差事更為要緊。若一個個心裏都還是一筆糊塗賬,日後本宮忍不得了,就總不免有翻臉不認人的時候,到時各位可不要怪本宮。”

六人都不禁後脊一繃,短暫地滯了一下,恭謹應是。

夏雲姒對她們的態度很是滿意,留她們喝了會兒茶,問了問六尚局當下的情況,又思量著從她們的冊子上圈了些人名——有的是要留下的、有的是要遣出去的,都是順著她們的意思圈來,算是先禮後兵賣她們個面子。

臨近用晚膳的時候六人才告了退,鶯時親自送她們出去,從延芳殿一直送到永信宮的宮門口,一直客客氣氣。

但六人比她更可氣,到了宮門口,年紀最長的尚宮就掏了銀子出來:“辛苦姑娘了。”

鶯時急往後一退,束手而立,碰也不碰那銀子一下,但臉上也仍笑著:“分內之事罷了,姑姑不必如此客氣。娘娘跟前還有差事,奴婢先回去了。”

說罷一福,就不再言,卻也沒急著走,低垂著眼簾一副恭請她們先行離開的模樣。

六位女官只得走了。從永信宮到六尚局的路並不短,夕陽壓得天色低沈,六人一路上都在這片低沈裏止不住的掂量。

窈妃的話說得敞亮、聽著公正,但都在宮中沈浮了這麽久,誰都知道她話裏是什麽意思。

差事總有輕重之分。

日後永信宮的輕重,她們得掂量清楚。

皇上能將這樣的大事交給窈妃一次,日後就免不了有第二次第三次。

就算沒有,若她們中的哪個得罪了窈妃,窈妃想跟她們計較,她們也決計落不著好。

唉……又變天了。

幾位女官也是心中疲乏。

宮中的天總是說變就變,再怎麽豎著耳朵、提著心神,也難以面面俱到。

一眨眼的工夫,天就徹底冷了。

滿宮都從秋裝換了冬裝。待得一場大雪在朱紅宮墻間鋪滿,冬意變得愈發濃郁。

也是在這冬日臨近間,宮裏的第一波宮人被遣了出去。共是兩成的宮女、兩成的宦官,宮女賜銀返鄉,來年再填補空缺,宦官則是與行宮的人馬調換。

雖只是兩成,宮中也仍不免短暫地亂了一陣,出了幾件不大不小的錯處,也有兩件讓皇帝知道了。

夏雲姒在他來時主動告了罪,他剛走到羅漢床邊坐下,她就離席起身,規規矩矩地深福下去。

“怎麽了?”賀玄時便忙將剛端起的茶盞擱下,伸手扶她。

夏雲姒就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道是自己辦事不周全,他笑道:“行了,多大點事。怎麽說也少了兩成宮女,出點錯難免的,你辦得不錯了。”

在與她的相處間,他愈發輕松自如。

她抿著含歉的笑站起身,眉心仍微微蹙著:“臣妾聽說德太妃素來喜歡的一柄玉如意,也叫新來的宮女不小心給摔了。”

皇帝一嘆:“是有這事,但也怪不得你,是底下人不會辦事,怎麽好讓剛調進來的近前侍奉。”

可這哪裏只會是底下人“不會辦事”。

夏雲姒靜靜垂著首:“臣妾只怕……是有人等著看她們犯些大錯,好就此成了臣妾的錯處。”

皇帝目光微微一滯,擡眸看她:“何出此言?”

她搖搖頭:“也沒什麽,或許只是臣妾多心。”

他又問她:“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她還是搖頭:“沒聽說什麽。”

確是沒聽說什麽,她只是想借此給他提個醒。

畢竟這是個大差事,是他的對她的信重。而她若辦不好,於對方而言就是最好的事。

她得提前讓他知道或許有人會找她的麻煩,待得來日若真出了事,他才不會跟著旁人一起怪她。

她絕不能讓他這會兒怪她。

來年又要大選了,在新人進來之前,六宮照例要封一封。

她還指著辦好這差事給自己謀個高位呢,至少不能比順妃低了,若能壓過一點那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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