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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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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廣白見兩人都好好地站在屋子裏,心裏就有了底。他走過去,先關心了一下“林喬”。

“喬喬,你感覺怎麽樣?頭暈不暈?”

顧廷松板著臉回應道:“不暈”。

“那我是誰,你還認識嗎?”

“認識,田大夫。”

田廣白皺了皺眉頭,難怪寶國大哥不放心,喬喬的態度確實有些問題。平時林喬來他這裏,臉上總是掛著笑容,親切地叫他廣白叔的。

田廣白又看了“林喬”一眼,這才把目光轉向“顧廷松”。

“顧知青,你怎麽樣?頭暈不暈?”

林喬老老實實地回答:“廣白叔,我的後腦勺有點疼,別的沒什麽感覺。”

田廣白被“顧知青”恭謹的態度弄懵了,他和“顧知青”以前沒有過接觸,眼下也只當他是大城市來的,所以謙虛禮貌了一些。

“你坐下,我給你看看。”

林喬乖巧地在病床上坐好,田廣白走過來,在後腦勺的位置輕輕按了幾下。

“這裏腫了一個包,應該沒什麽事,慢慢就能消下去。”

田廣白仔細檢查了兩人的情況,對著林寶國說道:“寶國大哥,他們兩個都沒有頭暈惡心的癥狀。顧知青後腦勺有一些血腫,喬喬頭上也沒有什麽傷,問題都不大。”

林寶國有些不信,“廣白,你再仔細看看。會不會有什麽內傷,或者腦子有什麽問題沒有,剛才顧知青還在那裏說胡話呢。”

“寶國大哥,內傷是沒有的。可能顧知青剛才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迷糊,現在來看不是沒什麽問題嗎?”

怎麽會沒問題呢?林寶國有些心焦,他看了一眼在一旁可憐巴巴望著他的“顧知青”,斟酌了一下問道:“廣白,你說會不會撞得太嚴重了,把魂撞出來了。”

“啊?”田廣白一楞,“寶國大哥,這話可不能亂說,這都是沒影的事,都是迷信。”

田廣白只當林寶國擔心閨女,“撞到頭有可能出現腦震蕩的情況。寶國大哥,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喬喬在我這裏多呆一會,再觀察一下。”

“好……”林寶國滿心地煩躁,立刻答應了他的提議。

林喬還沒有和顧廷松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田廣白的提議兩人都讚成,決定繼續留在衛生所這裏。

陳建軍和王勇見顧廷松沒有什麽大礙了,和他打了招呼就先回了知青點。林紅鵑原本想要留下來照顧好朋友的,顧廷松直接拒絕了,她也只能失望地離開了。

林喬看著焦心,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沒有辦法和紅鵑解釋。

屋裏只剩下顧廷松和林寶國父女,事情還是要繼續說清楚的。

“爹,我真的是喬喬。我和顧廷松撞到頭以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剛才我們想試著再撞一次,看看能不能換回來。”

“你怎麽證明你是喬喬?”林寶國的心裏已經平靜下來,沒有一開始那麽震驚了。

“爹,你相信我了。”林喬心下一松,露出一個笑容。

“爹,你的腿今天是不是有些酸疼?等晚上回家,一定要好好用熱水泡泡腳。還有給你泡腳用的藥草就放在奶奶炕頭的櫥櫃裏。”

林寶國的腿受傷以後,每到陰雨天都會不舒服,林喬總是忙活著給他燙腳按摩。這熟悉的安排,讓林寶國不得不相信。

“喬喬,你真是喬喬。”

確認了真是自己的閨女,林寶國也心急起來。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變成顧知青,這可怎麽辦呀?”

林喬把自己和顧廷松撞到頭的事情又重新說了一遍,說起兩人想再撞一次,林寶國立刻反對。

“不行,這次你們的腦袋沒撞壞是運氣。萬一再撞一下,撞出個內傷,或者真得撞傻了怎麽辦?”

林喬剛才是太急於換回來,才會同意顧廷松的提議。現在冷靜下來,她也開始猶豫。

“顧廷松,頭部受到重創,可能會造成腦震蕩,嚴重的可能還會腦內出血。要不,咱們再想別的辦法。”

林喬不自覺地又摸了摸額頭,剛才撞到的那一下就很疼,她也不確定還有沒有勇氣再撞一次。

顧廷松也知道這樣做有一定的危險,現在這父女兩個都不同意,只能再想別的辦法。

“那你們想怎麽辦?”

林喬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不過,現在她心裏已經平靜了來。只要還能健健康康的活著,其他的事,林喬相信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顧廷松,既然我們兩個現在已經變成這樣了,那我們只能先將錯就錯,慢慢再想辦法換回來,你看好不好?”

顧廷松沒有想到林喬這麽快就接受了這個事情,這倒是讓他十分意外。原本他還怕林喬會對著她爹哭哭啼啼,糾纏個沒完。

“可以,不過,我有一個要求。你現在頂著我的身份,以後無論是你接觸的人或者物品都不要隨便做決定,事無巨細都要和我說清楚。同樣,我也會這麽做。”

林寶國聽到他這麽說臉黑了下來,他閨女憑什麽要事無巨細都和這小子說。

林喬倒是沒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好,我答應,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顧廷松見她這麽幹脆,很是滿意。雖然他的秘密不會輕易被人發現,但他總要小心防範。

兩個人拿定了主意,再次沈默了下來。林喬看著身邊一臉擔憂的父親,努力扯出個笑容。

“爹,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腿!”

林寶國心裏百味陳雜,除了自己的閨女還有誰時刻都在關心自己,可是現在閨女居然變成了另一個人。

“喬喬,爹不累。你頭還疼不疼呀?還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爹,我沒事了,你別擔心。”

林寶國怎麽可能不擔心,要是找不到辦法換回來,閨女以後可怎麽辦?

三個人各懷心思,都沈默不語。眼看著屋裏黑了下來,田廣白推門走了進來。

“寶田大哥,喬喬沒什麽事吧?”

“廣白,喬喬沒事了。”

“那就好,”田廣白微微一笑,“只要沒有惡心、頭暈的感覺就沒什麽大事。回去註意休息就行了。”

“好,那就好……”林寶國磨磨蹭蹭地站起身來,人沒事了,也沒有什麽理由再繼續待在衛生所了。

“廣白,那你忙著吧,我們先回去了。”

林喬趕緊上前幾步扶住林寶國,“廣白叔,我們先走了。”

顧廷松跟在後面,也和田廣白打了招呼,三個人一起離開衛生所往村裏的方向走去。

田廣白看著這三人的相處模式,心裏只覺得奇怪。剛下過一場雨,路上還有些濕滑,“顧知青”扶著林寶國,親密地好像他們是父子一樣。

“林喬”更是奇怪,落在後面不說。走路的姿勢看著也別扭,步子邁得那麽大,有些風風火火的,好似換了一個人一樣。

現在的情況林寶國更是覺得不適應,以前閨女跟在他的身邊,身高剛過他的肩膀,嬌嬌弱弱的。現在身邊猛不丁地變成一個高個子的大男人,這讓他非常的不習慣。

林寶國不由自主回頭看了顧廷松一眼,眉頭皺得更緊。

顧廷松板著臉,步子邁得很大,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雖然還是那張臉,可是和他那個貼心懂事的閨女簡直是判如兩人。

這簡直是戳他的心,林寶國趕緊扭過頭去,不再去看。

“爹,我奶奶不知道我摔到頭的事情吧?”

“不知道,我沒有告訴她。”

林喬這才放心,她想了想,停下來叫住顧廷松。

“顧廷松,我奶奶年紀大了,受不了驚嚇,我們的事情就不要告訴她了。她特別的疼我,能不能拜托你對她的態度稍微親近一些,別被她發現了好不好?”

林喬是真心拜托顧廷松,她眼睛直視顧廷松,一臉的祈求。

顧廷松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什麽事都是自己硬抗下來。現在看到林喬頂著自己的臉做出這種表情,本能地覺得糟心。

他的語氣有些冰冷,“那是你的奶奶,我沒有那個義務。”

林喬頓時失望下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要求顧廷松對自己的親人好,可是現在顧廷松變成了她,除了拜托顧廷松,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林寶國見不得閨女受委屈,顧廷松的態度這麽差,更是讓他氣憤。

“喬喬,你不用求他,你奶奶那裏我會幫著解釋。”

“爹,沒關系的。”林喬安慰了父親一句,想了想還是繼續勸說顧廷松。

“顧廷松,我們兩個現在這個樣子,要想不被別人懷疑,只能盡量模仿對方的言行。你對我有什麽要求也可以提。”

林喬的態度誠懇,顧廷松的神色也和緩了一些。

“我沒什麽要求,你也不需要和任何人太親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至於你的家人,我也盡量不讓他們懷疑。”

林喬松了一口氣,她的要求也不多,兩人有這個默契就行。

進了村口,林喬有些猶豫。

“爹,我現在這個樣子,跟著你回家會不會不太好?”

顧廷松單獨住在山腳下,和村裏人的來往並不多。林寶國自然也明白,可是他怎麽舍得閨女自己一個人回那裏。

“沒關系,你先跟著我一起回家吃飯,待會爹送你去牲口棚那裏。”

林喬心裏也放不下家裏,想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回到林家,一推開大門,就有一股飯菜的香氣傳來。堂屋裏昏黃的煤油燈透過窗子傳出溫暖的光,林喬忍不住鼻頭一酸。

這裏是她的家,可是她現在變成了顧廷松,暫時是沒有辦法回來了。

一進家門,大黃就立刻跑了過來。

“汪汪……”大黃奔向顧廷松,搖了搖尾巴,圍著他打轉。

顧廷松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它。

林喬忍不住開口:“大黃,去一邊玩去。”

大黃根本就不理會她,只對著認定的主人撒嬌,始終在顧廷松的腳邊打轉。

林喬不禁有些失落,大黃都不認識她了。

屋裏傳來林奶奶的聲音,“是喬喬回來的吧,今天怎麽這麽晚?”

“奶……”林喬張了張嘴,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又咽了回去。

她轉身看了顧廷松一眼,雙手合十,輕聲拜托他。

顧廷松看到她的樣子一陣心煩,“不要笑,難看死了。”

林喬撇了撇嘴,收起了笑容,跟在林寶國身後進了屋。

堂屋裏,林奶奶剛剛把晚飯擺上炕桌,“飯做好了,你們爺倆趕緊洗手吃飯。”

“娘,您再加雙筷子,我帶了客人來。”

林奶奶把手裏的盤子放下,擡頭望向門口,看到跟在兒子身後的小夥子,楞了一下。

“寶國,這是誰呀?”

“娘,這是村裏的知青顧廷松,我請來的客人。”

林喬趕緊上前打招呼,“爺爺好!奶奶好!”

林爺爺放下手裏的煙袋,點頭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麽。倒是林奶奶,面對這麽熱情的小夥子,有些不太習慣。

“是顧知青呀,那快坐。家裏也沒什麽準備,你等著,我再去炒個雞蛋。”

林喬連忙攔住她:“不用了,奶奶,這就很好了,是我冒昧打擾你們了。”

“娘,不用炒了。天太晚了,大家都餓了,先吃吧。”

林奶奶聽兒子也這麽說,也就不再堅持了,趕緊讓著林喬坐下。

“顧知青,快裏面坐。都是一些家常菜,你別嫌棄。趕明再來,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林喬極力推辭,扶著奶奶坐到主位,這才在桌子下首坐下。

林奶奶從沒有和這些知青接觸過,見這個“顧知青”這麽謙虛有禮,對他的好感立刻就增多了,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慈愛。

不過,林奶奶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喬喬,你怎麽還站著呀?快坐下吃飯。”

林喬一聽慌忙起身,“顧……林喬同志,你坐。”

顧廷松瞥了林喬一眼,看來她對新身份適應的還挺快。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著,顧廷松想起林喬的話,對著林奶奶努力讓自己的態度親近一些。

“爺爺、奶奶,我這就來。”

“喬喬,你出去了一整天,餓了吧。你先吃,奶奶去廚房再拿個碗來。”

林喬趕忙開口,“奶奶,你坐,我去拿。”

“不用,廷松,你坐下,讓喬喬去拿。”

林寶國早就看顧廷松不順眼了,占著閨女的身體,還對著閨女擺出一副冷臉,好像是誰欠他的一樣。

林寶國這麽安排,倒是符合兩個人的身份,顧廷松也挑不出什麽來。不過是去拿個碗,顧廷松還沒有那麽小心眼,他什麽話也沒說起身去了廚房。

“我去幫一下林喬同志……”林喬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追上顧廷松去了廚房。

“廷松,你……”林寶國開口想要喊住閨女,可是兩人早已經出了房門。

林寶國在心裏輕嘆一口氣,喬喬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不過,即使顧廷松頂著喬喬的身份,他也不會看著他欺負自己閨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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