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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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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縣城裏跑了一天,林喬怕父親累著,吃過了晚飯,又幫他按摩了雙腿。

林寶國也心疼閨女,“好了,按摩這一遍就行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林喬答應下來,收拾了東西回自己的房間。

西院裏,林雙雙也端著一盆洗腳水走出來,姐妹兩個隔著一道籬笆門對視。

林雙雙和薛桂花從縣城回來就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西院裏,原本,薛桂花還擔心林喬回家告狀,怕林奶奶找她們的麻煩。

可是林喬回家後,東院一直很安靜,預想到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林雙雙心裏又不踏實了。

林雙雙是專門等著林喬的,看她過來了,趕緊開口叫住她。

“林喬,你沒有亂說什麽吧!”

林喬有些莫名其妙:“雙雙姐,你覺得我會說什麽?”

林雙雙懷疑地打量了林喬兩眼,隨即嗤笑一聲。

“你亂說我也不怕,我告訴你,郭大娘根本就沒有相中你。她和我娘說了,覺得我樸實、是個有福氣的。”

林喬這才明白林雙雙的意思,她不禁覺得好笑。要是她有心和林雙雙爭的話,當時也不會離開了。

“雙雙姐,你放心,我對郭家更沒有什麽想法。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雖然他們家是城裏的,但是你也不比他們差。”

林雙雙對林喬的話根本不以為意,甚至覺得她是嫉妒。

“不用你操心,郭家的條件就是比咱們農村好。你想待在這窮山溝溝裏,我可是要進城的。”

林喬見她不聽勸,也就不多說什麽了。畢竟這是林雙雙自己的事情,誰也幹涉不了。

不過,林喬沒有和林奶奶提起這事,不代表林寶雲就這麽放下了。

第二天,林寶雲又專門回了一趟娘家,把事情原原本本和林奶奶說了一遍。

林奶奶當時就氣炸了,閨女走了以後就去生產隊的大隊部把二兒子林寶田叫了回來。

林寶田一臉的疑惑,“娘,您有什麽事不能等到晚上再說,非要把我叫回來。隊上正在忙著評選先進模範,我這幾天忙得很。”

林奶奶冷笑:“知道你忙,生產隊的會計,多風光的人物。可是你的風光咋來的,你還記得不?”

林寶田見他娘這架勢,像是興師問罪,不免有些奇怪。最近他沒惹他娘生氣呀?

林寶田賠著笑:“娘,您老有什麽事就直說,兒子哪做錯了,您老隨便罵。”

“我可不敢,現在你可是大隊的幹部,我一個農村老太太也不敢多說。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大哥哪裏對不起你了,你這麽算計你大哥。”

“我大哥?我大哥怎麽了?我怎麽會算計我大哥。”

林奶奶拍了一下桌子:“寶田呀,你大哥八歲就出去做學徒,你能讀書識字不都是他幫你找的門路。要不是你大哥,咱們家哪裏蓋得起這幾間大瓦房,你們兄弟幾個哪來的錢娶媳婦?”

“是,娘,大哥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呢。咱們家有今天多虧了大哥,我心裏也是一直感激大哥呢。”

林寶田態度誠懇,趕緊表明立場。

林奶奶見二兒子不像是裝的,也就不和他兜圈子了。

“那好,我問你。你妹妹給喬喬介紹了一個對象,你媳婦為什麽帶著雙雙去攪合?她還有個當長輩的樣子嘛,在外人面前抹黑侄女,拼命誇自己閨女,硬是把喬喬相親的對象搶了過去。”

“什麽?還有這事?”林寶田是真不知道,他的臉色沈了下來。

“娘,我這就回家問她,要是真是這樣的話,我讓她來給大哥喬喬道歉。”

林奶奶冷笑,“你去問吧,順便告訴她,那郭家也不是什麽好親事。你妹妹昨天又專門打聽了,他們家偏心小兒子,一心想給大兒子娶個老實聽話的媳婦,好貼補小的。”

林寶田聽了他娘的話,匆匆趕去了大隊部,把正在和村裏人說笑的薛桂花叫回了家。

等到林喬和父親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二叔和二嬸都在他家待著呢。

林寶田一臉的尷尬,看到大哥回來了,立刻要過來攙扶他。

“大哥,你回來了。”

“嗯,常山家要換門窗,我去幫他家量了量尺寸。”

林寶國坐到炕桌前,把手裏的拐杖放到一旁,看著家裏的情形有些奇怪。

“娘,你們幹啥呢?”

林寶田搓了搓手,滿臉的羞愧。

“大哥,盛春他娘昨天辦的那事,我是真不知道。我剛才已經罵了她了,都快當奶奶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麽不著調,壞了喬喬相親的大事。大哥,我真是……你罵我打我都行。”

林寶田不知該怎麽往下說,他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副懊惱的神情。

薛桂花瑟縮在墻角,根本不敢擡頭看,她已經被林奶奶罵過一頓了。不過,薛桂花還是不服氣的。

林喬和郭家小子只是相親,又沒有定親,她們家雙雙不也一樣是有機會的。她又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家子擺出這麽個三堂會審的架勢嚇唬誰呢。

林寶國看了弟弟弟媳一眼,慢吞吞地開口。

“寶田,這事過去了,你不用愧疚。我們家喬喬也沒有相中郭家的小子,既然雙雙看中了,你們兩家當然可以繼續相看。”

林寶國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她二嬸,我們家喬喬從小到大沒有麻煩過你吧?她小時候是生過一場病不假,可也沒讓你們哪家費心照顧過,怎麽就讓你念念不忘呢?”

薛桂花自從嫁進林家,和林寶國這個大哥打交道並不多。

大嫂沒去世之前,他們一家住在縣城。後來,大嫂沒了,林喬送回老家也是婆婆帶著,林寶國一周才回來一次探望閨女。

等到林喬上了中學,他們爺倆又常住在縣城,還是去年林寶國傷了腿才回老家養傷。

薛桂花一直以為大哥脾氣不錯,沒想到冷不丁地,他居然因為林喬的事對她冷了臉色。

林寶國板著臉,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眼神也是冷冷地。薛桂花擡頭看了一眼,心裏一個咯噔。

這麽多年,因為大哥家沒有兒子,薛桂花一直以為大哥家的一切早晚都是自家兒子的。私底下她難免有些得意,也一直沒把林喬當回事。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要知道,大哥既然會為了大嫂一直沒有再娶,又怎麽會容忍他和大嫂唯一的親閨女被欺負。

薛桂花腦海裏轉過許多個念頭,心裏著急要怎麽解釋。

“大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心疼喬喬。”

“喲,二嫂,你心疼喬喬,就是把喬喬的相親對象搶給自己家閨女呀!”

丁傳娣一臉嘲諷地進了門,她在村裏聽到風聲,說是林雙雙找到了一個城裏的對象,就急著想來婆婆這裏問清楚,誰知讓她聽到這麽一個大消息。

“嘖嘖,我說二嫂,你可真是沒良心。你們家盛春的臨時工還是大哥幫著安排的吧,你就是這麽報答大哥的。”

“丁傳娣,這裏面有你什麽事呀?你少在那裏挑撥離間,我們家盛春對他大伯可是孝順得很。”

“嘁……話誰不會說,盛春再好,那也是你薛桂花的兒子。他能過繼到大哥名下,給大哥養老?”

丁傳娣打得就是這個主意,她親切地拉過林喬的手。

“喬喬,你放心,你盛義哥打小就疼你,就和你的親哥哥一樣。以後,你盛義哥肯定會照顧好你們,絕不會讓誰欺負你。”

三嬸的話,林喬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理會。三嬸的心思她也明白,無非都盯著父親的工作和家裏的房子。

七十年代的農村,觀念還很落後。二嬸和三嬸都覺得父親沒有兒子,以後林家大房的一切都是她們兩家的。

林喬也懶得去和她們爭論,左右,她和父親都不是這麽想的。

見林喬不說話,丁傳娣接著說道:“喬喬,不就是個城裏的對象嗎,誰願意搶就由著她搶。趕明兒讓你盛義哥給你介紹一個,他在縣城認識很多朋友,絕對比這個條件好。”

“三嬸,不用了,我暫時還不想去相親。再說了,我也想好了,我爹就我一個閨女,以後找對象,我一定要找一個能和我一起照顧我爹的。”

林喬覺得還是先表明立場,省得一個個都來給她介紹對象。

“什麽?你不會是想招個倒插門女婿吧?那能找到什麽好人家?”

丁傳娣先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這可絕對不行。要是林喬不嫁出去,這房子怎麽好給自己家兒子娶媳婦用。

“喬喬的親事,不用你們操心。你們也都把你們那些小心思收起來,老大就喬喬一個閨女,以後他的東西自然是喬喬的。”

林奶奶板著臉警告兩個兒媳婦,有她活著絕對不允許家裏人算計孫女。

林滿倉在一旁抽著煙袋,皺著眉頭不讚成。不過,他也沒敢在人前和老婆子直接爭辯。

“好了,這事以後再說。不管怎麽樣,都是一家人,喬喬一個姑娘家還是勢單力薄了一些,平時還是要靠她堂哥幫襯的。”

丁傳娣趕緊表態:“爹,您說得對。你放心,盛義這個哥哥最是仁義了,對待喬喬一定比對小英還要上心。還有他大伯,盛義也一定會好好孝順他。”

“好,好,一家人就應該這樣。”林滿倉提到孫子就笑得合不攏嘴。

老大家沒有兒子,可是侄子和兒子不都一樣嗎?終歸都是他們林家的後代。

林奶奶卻不耐煩聽這些,“好了,都走吧,以後我要是聽到誰在外面嚼舌根,在那裏胡說八道,就別怪我不客氣。”

林奶奶發了話,薛桂花第一個扭頭離開。老太太這話不就是說她的嗎?由著她說就是了,反正她閨女有了一門好親事。

郭家說了,過幾天就來村裏一趟,把親事定下來。都到這時候了,誰攔著也沒用。

“老二家的,你等等。”

林奶奶開口叫住薛桂花,“寶雲昨天又打聽了一下,郭家那個媳婦可是個厲害的。還有些偏心小兒子,這樣的婆婆可不好相處。”

薛桂花不以為意,誰家的婆婆好相處,還說別人,自己這個婆婆不也是偏心老大家嗎?

這是覺得郭家沒有看中林喬,心裏氣不過,在這裏挑撥吧?越是這樣,她越要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讓婆婆看看,他們家雙雙就是比林喬要強。

不過,薛桂花暫時還不敢和婆婆頂撞,她低著頭小聲應下:“娘,我知道了。”

林奶奶見她不聽勸也就不再多說了,雖說是自己的孫女,可這事,她也幹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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