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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打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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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薇想著賈瑛也算是“不小”了,賈璉像他這麽大的時候已經被他外公耳提面命的教導大道理了。自己只是想著前世孩子讀書晚,想著讓賈瑛多幾年童年,才沒有讓他去學堂受教育。

這裏是小地方,當地的富戶家孩子讀書早的也才六七歲,農戶家的孩子有的到十來歲才進學堂的普遍的很,掐頭去尾七八歲才算是“正常”,邢薇前世今生就這麽一個孩子,自然看的比較金貴,一直以為他還小,可以多玩幾年,即使笨些也不要緊,自己也能替他安排好前程。

現在想想,還是誤了賈瑛,只好跟他說詳盡了,邢薇躺在榻上,把賈瑛摟在懷裏細說:“咱們的家有些特殊,可跟咱們家一樣的家庭也不是沒有,”賈瑛便問特殊在那裏,邢薇就跟講故事一樣,給賈瑛講他爹的生平,“你爹先娶了張家大娘,就是你二哥的生母,她先生了你大哥賈瑚,後來又有了你二哥賈璉,但你張家大娘和大哥賈瑚生病去了,只剩下二哥賈璉”,這些賈赦和邢薇都沒有告訴過賈瑛,張氏和賈瑚的事情算是賈家的禁忌,說起來也麻煩解釋不清,但是不說一不行,沒有張氏的去世,自己也不可能跟了賈赦生了賈瑛。

“所以你和二哥各有一個母親啊,你沒有發現,二哥的外公是張姓,張家舅舅還記得不,他還抱過你,你倒是尿了人家一身。”張捷倒是很喜歡賈瑛,賈赦帶著邢薇和賈瑛去看他,歡喜的抱著賈瑛不撒手,賈瑛很不給面子,尿了人家一身,把賈赦暗地裏樂的夠嗆,只說這個兒子有出息,知道給他爹報仇。

提起自己的糗事,賈瑛很有些不好意思,雖說大戶人家少爺有人隨身看護,可是偶爾的他也會管不住自己丟人。在邢薇懷裏直打tin,表達自己的不滿,人家都已經長大了,小時候的事情過去那麽久,您別再提出來羞人。

邢薇拍拍淘氣兒子,他跟賈璉大不同,脾氣性子雖然沒有完全隨了賈赦,卻也是個順毛捋,邢薇給他講賈赦的兩個妻族,這些往常說話也有提及,小賈瑛也曾經問過賈瑛為何在張家跟外公學習,外公那麽厲害,為什麽不教他?

按這個世界的道理邢薇嫁給賈赦就該自動認了張家為娘家,只是張家門楣太高,雖然張家早就有過默契承認了邢薇,可是到了孩子們面前,她和賈赦都不敢貿然就讓他認張家為外家,所以一直以來都說賈璉的外公有多厲害,卻從來沒有說你們。

“雖然你們不是一個娘生的,但是你們因為有著一個父親,所以,你們身上留著相同的血,都是賈家的人。”說到這裏邢薇真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如果是前世哄小孩,就可以說只要是父親的孩子都一樣,他有的你也有,不必要自卑或者搶人家的東西,因為你們是平等的。可這個世界自來就有尊卑,賈璉因為張氏和自身的年紀占了先機,跟賈瑛拉開了極大的差距,等賈瑛長大娶妻生子分了家,也只是榮國府的旁支,賈家的親戚。

“二哥居長,將來要承擔起榮國府的責任,很累很累,你卻可以清閑的躲著享受人生,所以你二哥從小就要跟著他外公學知識道理,娘也不拘著你學習受苦。”孩子聽大人講故事他們倒是歡喜,可是有幾個會願意被大人逼著讀書寫字,賈瑛會被邢薇耽誤這麽久,還是因為他坐不住,受不了寫字的苦,邢薇看著心疼,軟了幾軟就這麽耽誤了。

“你喜歡妹妹娘知道,可你不知道妹妹最多只能在家養十八年,就要嫁人生子,”想到自己的女兒還沒有長大就要成婚生子,邢薇心裏揪著疼,“二哥和你將來就是她的依靠,給她撐腰,免得婆家人欺負她。”

“我不許別人欺負我妹妹,娘,妹妹為什麽要嫁人,跟著我們一直住不行嗎?”想了想,賈瑛道:“賈芙都沒有嫁人。”

“賈芙還小,還不到嫁人的時候,”邢薇笑了笑,小孩子的邏輯很好玩,“女孩子不嫁人,怎麽會有小孩子?就像娘若是不嫁給你爹,就不會有你,有你妹妹,不僅是你妹妹到了年歲會嫁人,你到了年歲一樣會娶妻,就像你珍大哥哥,不就娶了你付女叟子,然後有了賈蓉,賈芙。”

“姑娘家的娘家越壯,越厲害,婆家人越不敢欺負她們,所以不僅僅你,你二哥也一起疼妹妹,她才會更開心。”

“我和爹爹一起疼妹妹不行嗎?”說來說去還是要把妹妹分給別人,將來甚至還要嫁人,賈瑛老大不願意了,只跟邢薇爭。

“等你妹妹長起來,我和你爹都老了,他那裏有那個本事去護住你妹妹?”邢薇笑著道;“我好你爹都有老了的那一天,那個時候就要等著你二哥和你來孝敬我們了。”

“好吧,”既然改變不了,連爹都會老了需要人孝敬,只好把妹妹分給二哥一半,讓他也一起照顧。賈瑛心裏不滿,還是嘀咕了一聲;“爹不老也沒有什麽本事。”

邢薇啞然一笑,賈赦的“窩囊”早就深入人心了,連賈瑛都看不起他。但是,這個可不行,把賈瑛按正坐下,邢薇板著臉正色道;“每個人的天賦有限,就像你,不喜歡寫字讀書,二哥將來卻能跟著他外公考狀元。你爹爹或許有這樣那樣的不好,可是你要記住,他愛你們,只沖這個,你就應該記住,他是值得你尊敬的人。”

“什麽是愛?”賈瑛個好奇寶寶,從小就有一萬個為什麽,許久沒有跟邢薇纏磨該追賈璉後面,這一重新跟著邢薇說話,又犯了老毛病。

“愛啊?”這個可不好答,上輩子話這個問題都不用答,三歲小孩子都知道,可這個世界人內秀,別說是愛了,連喜歡都不會說出口。

邢薇比劃了個手勢,“那麽,子從父你知道嗎,”賈瑛點頭,“這個知道,就是說兒子要聽老子的。”孝經是祭祖的時候這個時代男女必須背誦的,所以從小賈瑛就知道。

“你也看過有理沒理胡亂打兒子的吧?”邢薇自然知道賈瑛沒事亂跑,爬墻頭偷看百姓起居過日子的。

“你淘氣的時候,你父親可打過你?你可看過有幾個父親對這兒子低聲下氣,商商量量好說話的?你又看過幾個父親給兒子換尿布洗澡擦身子的?”邢薇點了點賈瑛的額頭,“這就叫愛,他舍不得打你,願意親自動手伺候你,更願意聽你的意見,不想強迫你。在他心裏,你比他自己更重要,這就叫愛啊!”賈赦不會管孩子不錯,他也極疼孩子。

原著上唯一一次動板子打賈璉是因為石呆子的扇子引起的,可那僅僅是因為賈璉不給他弄扇子他借故打賈璉嗎?

原著中的賈赦和邢氏開始的時候都是不錯的。

黛玉第一趟到榮國府,賈政在接見賈雨村,可王氏卻道他不在家,黛玉沒有見到,與同樣沒有見到的賈赦比,賈赦至少還有幾句表示悲痛安慰的話。寶玉和王熙鳳被馬道婆施法,賈政都要讓人備棺材了,賈赦還不肯放棄;不僅寶玉,他還會想起來激勵賈環讀書上進,雖然其中也有跟賈政鬥氣的成分,可是跟賈政諸多打罵寶玉的情節比,賈赦真是個慈父了。

原著中也一再的有描寫邢氏關懷寶玉,探望他的話,當然,後來他們都越來越令人討厭,不關懷庶女,苛責邢蚰煙。可誰要是被人搶了自己的家還被人說三道四沒有點子脾氣的,那還叫人嗎?他們能跟老太太叫板?能跟賈政爭鋒?人家可還有個貴妃女兒,他們有什麽?兒子給賈政跑腿,媳婦從來沒有當自家老兩口是公婆,庶女也在老太太身邊養著,跟他們不親,想娶個丫頭人家都不動心,可見他們夫妻混到那時候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就剩下點子怨氣了。

元春在給諸人的節禮中,唯獨漏掉了邢夫人,她會不懂禮數?缺給邢夫人的那點東西?老太太出門也不帶邢夫人,那可是榮國府正經的誥命夫人,被抹殺到連借居的商家親戚都不如。

原著中的賈赦夫妻付出是要回報的,這裏的賈赦卻沒有想過,至少,他跟開始“騙”自家玻璃方子那會比,可是“正派”多了,尤其是在孩子們面前。連賈璉都知道賈敏責難他的事情不可以告訴他父親,賈赦明知道賈敏為難自己卻裝作不知道,在他心裏,妻子與兒子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

賈璉從小寄養張家,他跟沒事人一樣,現在知道錯了,急於彌補,那可真是“由愛生怯”,舍不得說一句,當然,賈璉行事不差,他也沒得說。

賈瑛小時候因為養在自己身邊,賈赦才學著做父親。賈瑛學會說話後問題太多,邢薇有時候都耐不住性子去解釋,賈赦倒是翻書找答案,回答兒子的問題。等賈瑛會走路了,那是所到之處一片狼藉,逮著什麽禍害什麽,賈赦從來舍不得打罵。

“你們的父親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可是他愛你們的心卻是絲毫不摻假的。”邢薇語重心長的與賈瑛道,這兄弟父子情非常重要,賈赦如果不是顧念賈母,會對賈政一再忍讓?

賈瑛撅撅嘴,父親對他什麽樣子他自然知道,是跟別人家的父親不大一樣,少了嚴肅,多了親切,可是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讓他漸漸的忽略了對父親的尊重,好像,父親的形象還沒有二哥來的高大。

二哥說話做事條條有理,連父親都會肯定采納,他現在才幾歲,等長大到父親那樣,絕對比父親還有本事,受人尊敬。

邢薇小看孩子們的智慧,他們有的地方是不懂,可是懂的地方確實大人無法理解的,大人和孩子的思維偏差很大,早就忘記了自己小時候會註重什麽。

成長就是一個逐步吸收知識和文化的過程,邢薇意識到了自己的狹義,就把賈瑛送去了學堂,學堂是縣裏的公辦學校,還是賈赦和邢薇讚助的,賈璉和賈蓉也在那裏附學。

賈瑛雖然坐不住,可是學校裏其他孩子都很老實,課間還有賈璉和賈蓉來關註,漸漸的他也能安心的聽課了。

入學了的孩子成長很快,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天,賈璉帶了受傷的賈瑛回來,問過了原因才知道,賈瑛跟人打架了。

詳細問過了原因,才知道,賈瑛班上有個跟著寡母改嫁的孩子也在那裏讀書,平時人就比較懦弱,今天班上別的孩子照常欺負他,賈瑛看不過去就上去跟那些欺負那孩子的孩子動手了,因為是在課前,賈璉和賈蓉都不是他一個班級,所以沒有能夠及時勸阻。

別的孩子大多也知道賈瑛的身份,見賈瑛替人出頭,開始並不敢跟他動手,可是後來賈瑛張狂的很了,惹怒了對方,對方本來就是人多,又都是孩子,並不知道真打起來的後果,於是就真的動起手來。

他們平時也打慣了的,縣太爺的少爺在他們心裏概念並不大,回家大不了被父母教訓一頓而已,這也算是家常便飯,沒有人很往心裏去。還好老師及時出現制止了他們,但賈瑛到底沒有幫手,身上掛了彩,——那個被欺負的孩子見打起來了,只抱頭躲在一邊去了。

“跟老師道過歉了嗎?”邢薇一邊幫賈瑛上藥,一邊問賈璉,好在孫太醫說只是皮外傷,沒有什麽大礙。賈瑛疼的直咧嘴,嘴裏唉唉吆吆的直呼痛,邢薇笑罵道:“你還好意思叫疼,你二哥和賈蓉都讀了一年多了,他們可跟你一樣,沒幾天就跟人打架?”

賈瑛不服氣:“誰讓他們欺負人?”

邢薇手上就故意重了幾分,把賈瑛揉的差點跳起來,邢薇和賈璉在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活該,誰讓你多管閑事的。”

賈璉看賈瑛吃癟,也覺好笑,答邢薇的話道,“已經道過歉了,我也跟老師說了不必通知家長,只在學堂處理一下就行了。”小孩子欺負人打架都不是好事,但賈瑛的身份特殊,如果真的追究起來,這幾個孩子輕者回家挨頓揍,重了說不定從小就會被壞了前程。

“你處理的很好,”邢薇表揚了賈璉,肯定了他的處理方法,小孩子沒有不打架的,可欺負孤弱就不好了,雖說賈瑛強出頭不大合適,可對方抱團欺負一個,這種風氣更是要不得,要不是賈赦現在是縣令,她都想找到那幾家孩子的家裏去,“那個小孩怎麽樣了。”寡婦難為,難得的是改嫁了她還能把兒子帶到改嫁的人家去,且還能讓他去學堂讀書,這要是影響了他的前途,可也是賈瑛好心辦壞事。

“老師答應以後會特別關照一下他,不會讓別的孩子在欺負他了。”賈璉猶豫了一下道:“我們要不要去他家裏看看。”

“這個,”邢薇想了一下,“先不必,看看他家裏動靜再說,你讓人去他家裏看看,別驚動了他家裏人。”

既讓人關註著,每天就有了賈瑛這同學的消息。

他本人姓茍,名旭,這還是他過世的爹給取的名字。

他爹原本也是秀才,娶了個秀才家的女兒任秀兒過日子,生下他不過三年突然一病去了,任秀兒原本是要守著他替他父親守節的,可惜婆家人刁難的厲害。任家雖然家裏出了個秀才,可也不是那等封建大家庭,也不肯看到女兒後半輩子就這樣過了,便勸她改嫁。

任秀兒倒也沒有堅持,只有一個條件,改嫁可以,需要帶著兒子。

茍家兒子死了,只餘個兒媳和孫子,如果是良善之家自然是要百般照顧憐惜的,可他們連孤兒寡母都欺負,還會做出什麽好事來,與任家達成了協議,任秀兒放棄嫁妝和丈夫在世時候攢的點私房,帶著兒子便嫁到了惠家。

這惠家只是一個有著百十畝地,在縣裏大小有幾間商鋪而已,人們也尊他一聲惠老爺,他的原配嫡妻卻早死了,留下了三個女兒,大的已經十五,待嫁的年紀,老二今年十歲,小的才八歲。

這惠老爺原本卻是靠著原配嫡妻發的家,他這原配嫡妻本是商戶女兒出身,極善經營,當初看中惠老爺在她家做工的時候勤快善良,人又長的好,便說動父母倒貼嫁妝嫁了他,這惠老爺有了妻子幫襯,便自家開了個商鋪,沒過幾年也攢了些銀子,後來又生了女兒,便帶著妻子回鄉,因他農戶出身,對土地親切,便先置辦了幾十畝地。

後來便有陸續的置辦了幾間店鋪。

但這惠老爺大概時運也就到此為止了,首先他妻子連續生了兩個女兒出來,家裏的兄弟原本就眼熱他出外做工竟然能夠帶回來一個如花美眷,且還有大筆的嫁妝,但他們卻爭不得分毫,因那畢竟是人家惠夫人的嫁妝,與他惠家並沒有分毫關系,她又看的緊,偶有漏些給他們,也是要他們知道沒有下回的。

現在見到惠夫人連生三個都是女兒,就都坐不住了,爭著搶著要把自家的兒子過繼給惠老爺,想要白得他的這份家產。惠夫人如何能肯,掙著命又生了一個雖然是個兒子,卻沒有保住,在生產的時候,一屍兩命,連她自己都去了。

這惠老爺也算是有情有義,替妻子受了三年孝,這才張羅這重新娶妻,他不重顏色,不看嫁妝,只要能夠生兒子就行。

這任秀兒便成了他的續妻。

任秀兒大概也是好生養的,進門不過三個月就查出有了身孕,十月期滿,真的生出一個兒子來,這惠老爺自然是高興異常,等到任秀兒的兒子長大些,便把他送進了學堂,雖說不是當做親子一般,卻也是有丫鬟仆人伺候的。

可這就更招人眼了。那惠氏兄弟能夠想著過繼兒子給惠老爺“傳宗接代”,如何願意看到他順利的生下兒子來,但任氏確實旺子,竟然真的替惠老爺生了兒子,讓他們的希望落了空,失望之餘便想著尋機報覆。

惠老爺家早在原配當家的時候就跟他兄弟們走的冷淡,好在父母俱亡,也傳不出多難聽的話來,這也是為何惠老爺會無視他兄弟們的“推薦”一心的要生出自己的兒子來。

原來這惠老爺是他父母的幼子,父母年老之後無力養他,便想著依附著某位兄長幫襯著把這個幼子養大,可惜兄弟們沒有人肯應,惠老爺未免父母擔憂,早早的便出去跟人做學徒做工掙錢養活自己。

不想後來他父母相續去世,家裏兄弟竟然沒有一個通知他的,等他得到消息趕了回來,不僅父母已經安葬完畢,就連他和父母曾經居住過的老屋和分家時候給他的兩畝薄田並父母養老用的田地一起被兄弟們賣了。

惠老爺到父母墳頭上哭了一場,便重新回去做工,後來因為踏實能幹,居然得了東家小姊的眼,做了姑爺。

惠老爺並沒有從兄弟們身上得過什麽好處,對於父母的死也耿耿於懷,他怎麽會過繼這些兄弟的兒子們給自己承繼煙火,他歲數並不是很大,況且還有幾分薄產,只要不是那麽挑剔,總是能夠娶到女人替自己傳宗接代的。

這任秀兒寡婦失業的,還帶著個兒子,卻正好入了惠老爺的眼,他想著,即使任秀兒替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她帶的那個孩子年紀小,養大了一樣也跟親生的差不多,便答應了任家的條件,下聘娶了任秀兒,卻不料,這任氏果然是個好生養的,竟然給他一舉得男,生了個帶把的來,可算是讓他後繼有人了。

賈璉派人盯了幾天,沒見這惠老爺家傳出來什麽新聞,倒是他家那大女兒回門,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走的時候有些怒氣,因是人家家事,也不好詳細打聽。

惠家沒有什麽異常,倒是那幾個打人的小孩家裏出了些故事,其中一家父母竟然還鬧到了衙門找賈赦評理。

卻原來賈瑛也是個狠的,打抱不平先出的手,只他人小,知道自己打不過那些比自己高大的,便挑了個個子最小的來欺負。

對方人多,看他動手,也一窩蜂的圍了上來把他壓在底下,卻不料,那個被賈瑛瞄中了的倒黴孩子叫做郝君的,已經被賈瑛拽到了懷裏,這下可好,賈瑛雖然墊底,可他身子底下還壓著一個。

賈瑛受了幾回拳腳,這個郝君也倒黴挨了同伴的揍,只他並不是看熱鬧的,所以有理也是沒理的了。

學校和賈家都沒有人追究,他自己也想著瞞過去,可他身上有傷,怎麽能夠瞞得過去?警告過跟隨的小廝和車夫,那些人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現在不是他家主子追究不追究,只看縣老爺知道不知道了,所以也都保證三鹹其口,絕不輕易洩露丁點消息。

臉上的傷他回家撒謊,說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混了過去,因為男孩子多少調皮些,在他臉上的傷在學堂的時候就被賈璉叫來的大夫處理過,印子已經淺了許多,家長看問題不大,便沒有追究,郝君自己也松了一口氣,以為算是過關了,豈不料不等他睡覺還是事發了。

能夠小小年紀就上學讀書,大多是有幾個閑錢的,家裏的丫鬟婆子在晚間伺候他洗漱的時候便發現了他身上的傷,雖然也做過處理,可身上的傷有幾處比臉上的厲害些,青腫還消不下去,尤其是被硌在地下的位置,有些都磨破皮了滲出血絲來。

丫鬟自然不敢隱瞞,連忙報給主子知道,於是這一家老小一宿沒睡,忙著審問自家的孩子傷從何來?即使孩子不敢說,可陪著上學的小廝車夫都知道,雖然答應了小主子不說,可那也是在主子們不問的情況下,這一問起來,於是一五一十的全交待了。

知道自家孩子夥同人打架,且對方還是縣太爺家的公子,郝家的人都唬了一跳。

賈赦有多麽的寶貝賈瑛,三縣百姓是個長眼睛的都看得見,也都知道賈赦孩子少,除了賈璉,就只剩下了賈瑛,——賈赦還是個記仇的,聽說他連親娘親兄弟的面子都不賣,去年還把族人都個開發了,現在自家的孩子組團把他的兒子打了,——賈赦會如何報覆他們,誰都猜不到。

賈赦在普通百姓眼裏和藹可親,可對於這些稍微有錢些的富戶從來都是不假辭色不予親近的。當然,有眼色的另外算,比如,那些舍得掏銀子修橋鋪路,替百姓找些方便的,建學堂舍得捐錢,跟他一起貼補學堂的······。

總之,只要肯掏銀子,賈赦就另眼相看。可富戶家的錢也不是大街上撿來的,有些人發的還是昧心錢,怎麽舍得把自家的銀子往外拿?且這賈赦也不是幹一兩年就走,這都連任兩屆,六年的時間,他們有多少銀子貼補不完?

這個倒黴孩子家裏不巧就是這一類舍不得錢的。

郝家人擔憂了一宿沒睡,那郝君被家長逼問半宿,忍不住睡了,醒來卻發起了燒,這本是孩子打架過程中多少受了些驚嚇,身上帶傷又被家長逼問半宿不得好好休息,便引起了病癥來。

郝家人也顧不得擔心賈赦會不會報覆了,急忙找來大夫去看,小孩子小不願意喝藥,雖說賈璉承諾了不會追究,可老師的懲罰昨天因為受傷還沒有落實下來,他也不願意去學堂接受處罰,加上昨晚家長各種擔憂猜測賈赦會不會打擊報覆他家的話讓他聽見了,更讓他害怕縣老爺來抓他打板子,便想著裝病逃避責任,這樣一來,就不肯好好喝藥,還趁著無人主意的時候把藥給倒了。

身上有傷又不肯吃藥還憂心擔驚受怕,這孩子的癥狀就加重了,雖然不至於藥石無醫丟了性命,但整天昏昏沈沈的也是去了半條命,擔心孩子的家長是沒有理智的,他的父母便找到了衙門,要求賈赦嚴懲“兇手”,給他兒子報仇雪恨。

賈赦更是初次聽聞,邢薇他們怕賈赦犯渾真的去找幾個孩子“晦氣”,便都瞞著他沒有告訴,因為抹了孫太醫的特配藥,賈瑛衣服外面看的見的地方的傷看著並不很重,賈赦只知道賈瑛調皮爬樹摔了下來,慶幸之餘還教訓賈瑛以後不許調皮,其他的並沒有多想。

這下突然知道兒子跟人打架,他一開始也是炸了肺,自己小時候也調皮搗蛋,可輕易沒有跟人動過手,即使真打,也沒有讓自己吃過虧。

眼前這兩個所謂的“受害人”口口聲聲讓自己做公正人,怎麽公正,把自己兒子抓來打一頓?

賈赦把那兩個暫時扣留在衙門,轉頭就回了家問賈瑛,賈瑛到底受了傷,邢薇便沒有讓他去學堂,正躺著休息,邢薇呆在他旁邊給他講故事,免得他煩躁起來瞎晃碰著了舊傷。

邢薇聽了氣笑了,這是不是看自家息事寧人還以為自家理虧欺上門了?紅著眼睛把賈瑛打架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一再肯定賈瑛絕對沒有動手,自家還是受害人。

雖然確實是賈瑛先動的手,可是她也問過了,賈瑛只是瞅冷子拽了個最小的到跟前還沒有真打過去,那幫大些的孩子就把他們壓到了身子底下,賈瑛倒是拜他好運免於墊底,但在那種情況下,可以確定每一拳都不幹賈瑛的事兒。

賈赦聽了更加火冒三丈,一跳起來就奔了學堂,幸虧那裏賈璉早有預備,守在外的小廝第一時間就通知了他,才攔著沒有讓他把那天的幾個當事人抓來問個遍,至於會不會把那些個孩子打一頓,連賈璉自己都不能肯定。

因為記恨賈璉幫忙隱瞞賈瑛挨打的事,且還放過了“罪魁禍首”,賈赦看見賈璉先給了他幾個白眼,可聽兒子的話習慣了,雖然跟賈璉置氣,可他的話還是聽得進去的。

賈璉便讓他先坐下,等他去叫老師來問詢。

其實那天參與打架,尤其是欺負茍姓孩子的那幾個,除了少數幾個跟班,大多都沒有來上課,他們比賈瑛略大一些,闖了這麽大的禍,家裏即使不問,自己也害怕的不敢來學堂,跟那郝君一樣,他們既是怕老師懲罰,也同樣的害怕縣太爺追究。

但他們也不敢告訴家裏知道,有的找了借口在家休病假,有的每天照常出門裝作上課,卻偷偷去了別的地方混日子,當然這樣的孩子要麽是家裏條件稍微差些沒有配備小廝馬夫的,要不然他們想瞞也得先串通小廝和車夫一起“作案”。

倒是那個茍姓孩子依舊照常來上課,更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賈赦沖進學堂早就驚動了先生們,他們早知道賈瑛挨打的全過程,也料到賈赦早晚會過來問詢,便把幾個目睹全過程的學生叫來給作證,賈赦聽了更來氣,讓老師帶著這些孩子回衙門,當著那孩子父母的面,把整個過程敘述分明。

自然又有了人去找了那參與打架的孩子家,把那在家躲病的也“請”了來,證明整個事情的過程。

郝姓父母此時才想起自己孩子做事理虧,他們的家人也趕了過來給賈赦賠罪,賈赦有心要懲治他們,偏賈璉在一旁殺脖子抹眼睛的,賈赦憋著氣接受了道歉,放了一幹人等回去。

此事看著像是劃上了句號,偏偏那郝君的家裏又出了事情。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源頭還在惠老爺家裏。

惠老爺的長女在繼母進門之後便嫁了人,惠老爺幫她選的夫婿,偏偏就是這郝家人,郝家的次子,這郝君倒是要稱呼他一聲嬸嬸的。

郝家跟惠家談婚論嫁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了,他家早也沒有打好算盤,還以為惠老爺如此看重原配,這家財也是他原配妻子帶來的,既然沒有兒子,說不得就會留個女兒在家裏繼承家業。他家裏剛好兒子多,這兒子和惠家的大姑娘年齡相當,便請了媒人上門求親。

惠老爺一個男人也不懂後宅女人的彎彎繞繞,只看到這郝家還算是風光,家裏人也有幾個持家有道的男人,那二小子也還可以,便因了這門親事。

因為郝家主意不正,便事先沒有說明是想要把兒子招贅出去,可這邊親事剛定下,那邊就傳來了惠老爺要續弦的傳聞,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人家人都確定了,過不幾天又要娶妻了。

小地方沒有那許多規矩,惠老爺急著娶妻,主要是急著生兒子傳宗接代,也是著急女兒嫁人沒有娘親不好聽。

這邊自己完了婚,便那邊整理起女兒的嫁妝來,其實這些都是他原配妻子準備好了的,三個女兒差不多,在這個地方已經算是不少的了。

那邊郝家聽說惠家嫁妝足,不用賠一個兒子出去還帶回來一批嫁妝,勉強也算是合了心,便也張羅起兒子的婚事來。

原本這兩家還算是拐彎親戚,可為什麽那孩子要結伴來傷人呢?

還是貪心作祟,這郝君聽父母說過他二叔和二嬸的婚事,因為這茍姓同學的母親改嫁又生了個兒子,才導致二叔沒有倒插門,然後還得連累他們將來把家產勻一部分給二叔,總之算來算去,吃虧的都是他們。

這茍旭三歲上死的父親,跟著母親在祖母家受的委屈不少,養成了有些懦弱的性子,那裏畢竟不是他親父家,繼父家裏還有兩個女兒笑話他是拖油瓶,偶爾的遇到了也會對他甩眼睛,更加重了他寄人籬下的卑微感,即使被繼父送到學堂也改不過來。

因為有賈赦和一些富戶讚助,這個學堂相對收費低廉,惠老爺的兄弟家裏也有送適齡孩子來讀書的。還有這茍旭親生父親那邊的人,也有子弟在這個學堂上課,這些人看見茍旭也來讀書,便笑話他是拖油瓶。

有些人慣於欺負弱小,就連孩子都跟風,有人在後面架柴撥火,就有些孩子們跟著起哄,欺負習慣了便隔幾天要拿茍旭來取笑一頓,當然,動手的時候也有,只不過不敢當著老師而已。

賈瑛這上學沒有幾天,便碰上了他們又欺負人,便惹出來這事來,偏巧賈瑛十分有眼色的抓的是郝君來墊底。

郝君的父母不敢跟賈赦來硬碰硬,便回家欺負小嬸子惠家女兒,惠家女兒早幾天已經受過一回氣,這次又受了連累,一氣之下上了吊,死了。

這下賈赦可算是找到了機會替兒子報仇。

這算是他轄區裏第二樁非正常死亡的人命案,賈赦帶人親臨現場查問一番,結果出了了,這郝家為富不仁,欺負鄉鄰不算,在家裏還欺負兒媳婦,導致兒媳婦忍辱不過,上吊身亡。

因有惠家作為原告告狀郝家妄害人命,賈赦“秉公”辦理判案,首先郝家退還惠家嫁妝,還要賠惠家與嫁妝同等價值的財務與惠家補償他們的失女之痛,其次,因為抱氣而亡,這郝家的人有推不開的責任,便打了幾個跟惠氏有過口角的幾個郝家人。

其中有惠氏的婆婆,妯娌,還有他丈夫和大伯子。其實賈赦真想把郝家的人挨個打一頓,當然還有其他打了賈瑛的孩子家的大人,~~賈赦真不至於跟孩子們較真,只有拿大人出火了。可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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