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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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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珍從小缺少父親管教,如今都娶妻生子女,這冷不丁的被罵來罵去,父親要是真的丁天立地也罷了,再不濟也可以跟赦大叔一樣出去做事不說掙個爵位,只要能養活一家老小也行,可他不過也是在家裏混吃等死的,那裏有那麽大的底氣整天罵人?賈珍心裏是越發的擰勁,現在雖說還不敢犟嘴,可對賈敬的話真是陰奉陽違,關鍵是人變的陰沈偏激起來,還不如賈敬不在家的時候了。

老付氏看著不行,她就怕任由下去,這父子倆反目倒是事小,別在動什麽刀兵,自己知道自家人,這父子兩個看著文弱,脾氣上來可都是隨著他們祖宗賈家人,惹急眼了都是喊打喊殺的不饒人。於是想著還不如讓賈赦帶來去,至少,賈赦當初在作坊裏帶著賈珍,雖說吃點多少吃苦頭下些力氣,心態上從來沒有這麽抵觸,對賈赦的話還都是肯聽的。

邢薇也知道賈敬自歸家後跟賈珍的矛盾越積越深,說來這賈家男人都有一個通病;不會教養兒子,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惜他們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榜樣。

老一輩的就不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再說他們也都去了,把孩子養這麽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只說這一輩的由長及幼來說起。賈敬自己唯一的閃光點就是考了個進士,但他的缺點卻是最多,不做官,當道士,你煉丹要是有個成績倒也罷了,偏如今又半途而廢······,回來就好好過日子吧,你還丟不下爐子又不去好好做事。

這賈珍肯聽他的才怪?

賈赦就不說了,很有自知之明,但人家有個好岳父,於是就把兒子撂在岳家不管了,除非過年才接回來一趟祭祖,平時好像就沒有這麽一個人。

如果繼續這樣,賈璉長大了對賈赦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榮寧二府也就剩下個賈政,那更是個提不起來的,連聖上賞給他一柄戒尺到底什麽意思都沒有弄懂,枉費他還自稱是個讀書人,只是照原著上來看,他兒子賈珠會給他爭幾份臉面,可惜轉頭就叫寶玉給敗了個幹凈。

邢薇自然不會坐看寧國府父子,矛盾越鬧越僵,好在賈珍倒是真有些服從賈赦的管教,否則她還真不敢應下這個話茬。

老爺子給賈赦選的地方在金陵,揚州,蘇州三界臨界點的溪縣,算是鉆了空子,當然,賈赦赴外任也算是聖上特批的,這地方也是得到他首肯,否則老爺子再忍耐,也不能夠把個侯爺給弄去當縣令,何況賈赦連個秀才都不是,就算是捐官都不夠資格。

一般官員任職不得回原籍,怕的就是以公徇私,偏袒族人,可這賈赦就是個混不吝,小時候離家算是在京城長大,跟賈家金陵的族人也不甚親近,倒也不是很怕他犯渾。老爺子會選擇那裏,主要還是因為林如海在揚州,張捷在蘇州,這一個妹夫,一個大舅子,左右兩個人“幫襯”,他要是在做不好官,“便收拾收拾回家看孩子去吧。”

這是張老爺子的原話,令賈赦十分的不開心,只邢薇卻也算是能夠體會到老爺子的良苦用心,雖說只是個七品芝麻小官,可依賈赦的品性,能夠在任上不犯錯,已經算是很讓人滿意的了。

賈赦夫妻兩個開始預備行李,帶著服侍的下人加上行李和給張捷林如海兩家的禮物,當然,賈赦做官都到老家了,自然還有給族親等人的物品,祭祀祖宗的,零零總總的加起來就夠十幾馬車裝不完。

這次賈赦襲爵,只請客在祠堂小祭了一下,依著賈赦的嘚瑟樣子,他不回去便罷,回去說不得還真的在族中大肆祭祀顯擺一回,這不,連主持儀式的現任族長賈珍都帶了回去。

賈珍倒不在乎跟著賈赦出門做什麽,只要能夠離他爹遠些,他是一萬個答應,老付氏雖然惦記舍不得孫子,可是也知道賈珍是離不得女人的,只好讓小付氏也跟著,小付氏把兒子看到比命都重要,跟婆婆關系雖然好些,可也不會把兒子丟下,因此,他們小夫妻兩個帶著孩子和下人還有給張、林倆家人的禮物及給族親們的禮物還有祭祀物品等,比賈赦和邢薇的只多不少。

這還不算張家托賈赦夫妻帶給張捷的東西。

知道邢薇跟著賈赦上任是老爺子“特批”的,景氏羨慕的不行,長這麽大她就沒有出過京城,因是長媳,嫁過來沒有多久婆婆老蚌生珠忙著養小姑子,她便早早的接替了家務,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城外寺廟庵堂,還都是來去匆匆。

雖說如今她也娶了兒媳可以當用了,可她婆婆身體時常不好,大兒媳婦也還年輕又懷著孕,小的兒子還沒有成家拴著她的心,還有女兒沒有長大需要教養費心,···張家兄弟又都還沒有分家,這一大家子人都得她來調停,她也不可能把家務丟了去尋丈夫,——都老夫老妻的了,說出去也丟人。

“難為你也是有心了,”張家原本想讓賈赦給張捷稍帶些東西,邢薇卻說正好也來張家辭行,於是景氏就在家裏等著,不想邢薇人親自過來不說,還帶了許多的東西,說是留給賈璉的,景氏自然知道這是邢薇變現補貼張家和答謝張家代養賈璉的謝禮。

“原本我們老爺也是要過來的,可是要帶的禮物多,他忙著采買就耽誤了,”知道張家人不喜歡賈赦,可邢薇客氣話總是要說的,這個賈赦吧,要不是知道他的為人,很容易便能夠把他給劃到“用人朝前不用人靠後”的行列,他需要張老爺子幫助的時候,也不怕挨罵了,死皮賴臉的上門求指點,過了難關立馬找各種借口理由不登張家門,生怕挨老爺子罵。

景氏如今也算是知道了賈赦的為人,大是大非倒是清楚,只內宅和人情世故都由著自己的喜好性子來,什麽事情只看眼面前的,多餘的一概想不起來。

就說他兒子賈璉在張家吧,當初確實是張家硬抱來的,可這來就來了,他似乎就忘記了這麽個人,平時無事也不過問,當然,逢年過節的少不了送東西給銀子,可那是你兒子,你不該經常過來跟他聯系聯系感情?好在他還算是記得自己有這麽個兒子,過年還知道來接賈璉回家祭祖拜祖宗。

見景氏笑笑不大在意,邢薇也不很為賈赦辯解,隨著時間過去,賈赦似乎出入張家門也很隨意,可是賈璉生母和賈瑚的事情卻不那麽容易讓他們忘記。

邢薇便提起一事來轉移話題,這也是她今天專門過來的又一個事宜,“說來我們這一去最少三年,以後不可能每年都親自回來送節禮,”景氏聽到這裏眼睛裏就帶著一分責備之意,邢薇見了忙擺手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為了這個才說的,”逢年過節互相送禮這是人情往來,各看心意,真正要好的人家並不會因為禮物薄寡而生嫌隙,也不會讓人專程千裏迢迢的趕回來就為了節禮隨喜。

“你看我們這一走幾千裏,可逢年過節的人情往來卻仍舊不能少,我想著,反正隔幾天我們就要派人回來,你們不一樣也要找人給大哥送東西,倒不如讓這些來回送禮的人就兼職稍帶些南北的貨物,然後在他們必經之路歇息的地方開些鋪子,即方便他們歇腳,也算是咱們多個營生掙錢給族人謀條生路。”邢薇跟賈赦商量過了,賈赦掙錢的心思比上朝、看兒子都重,一聽這個提議差不多可行,立即就去挑人買船,選馬車去了。

邢薇早就預備開個掙錢的鋪子給韓氏攢股份,這還沒有想好,賈赦這事就鬧了起來,這一放就是許久,這眼看著一走最少三年,這京城裏認識的朋友們原先也多有跟她打問“如何掙錢”的,推托過多次讓她自己都弄的沒有了意思,這次要走了,也想還一下人情。

再者這也是各方互惠互利的事情,榮國府雖然托付給了韓氏打理,可他們自己的人情往來還是少不了來回派人送禮,這時候不同前世,有托運,物流等極為方便,就是遠隔重洋一個電話也可以托人幫你辦理,不說什麽紅白喜事婚喪嫁娶,只過年,端午,中秋,這三個傳統大節,幾乎沒隔個兩三個月就得派人一個來回。

下人們不辭辛勞的一趟來回得幾個月時間,這年頭拉貨都是車載馬馱,行船海運,道路艱難刮風下雨極為不易,錯過宿頭還得風餐露宿,在弄壞了物品,也是白忙活一場。

官府倒是設有車馬行驛站之類,可那是給他們這些官宦之家歇腳打尖的,不可能讓這些下人也跟著受惠,與其一路上花錢住旅館,倒不如沿路開一些自家的商鋪,即安置了一些閑散的族人下人,也可以讓這些親戚朋友們多個生意進門,回頭自家節日置辦禮物的時候也可以多少占點便宜。

“也不知道你這腦瓜是怎麽長的,怎麽在別人這裏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到了你這裏就是一舉多得又極為掙錢的好生意?”景氏一聽便感了興趣,當家主婦最愁的便是銀子不夠使,尤其像他們張家這樣,家裏人多親戚多,幾乎每個月都有自家人過生日親戚家隨份子的,事事需要銀子開銷。

尤其這下一茬的孩子們一個個長成,到了婚嫁之期,這嫁妝聘禮的,更是令人發愁。老爺子哪裏雖然也給些銀子給她,可這人口多了,開銷大,有金山銀海似乎都填不滿。景氏和邢薇關系早就不一般,有銀子掙更不客氣了,“別人我不管,我張家是要占上一份的。”

“這個自然,我家,寧國府,你家,還有林如海家,這四份怕是跑不了,至於其他的,另外我想帶著韓氏,只是她沒有這個資金,專門帶一份也不大合適,於是我想著讓她和邢家占一份,至於其他的,就請你幫忙想想,該怎麽分派合適。”

老付氏早也跟邢薇說過了有掙銀子的好事別忘記了她,本是族親,又有當初歸還兵符之事後來卻讓賈赦一個人占了便宜,寧國府歸還欠銀也搬空了府庫,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邢薇無法把他家也拋下。

是人都有私心,邢德全得了玻璃坊的股份日子將來好過,這邢忠和邢蕓她總能不管,邢德全倒是答應分他們一部分,可這世上人誰嫌棄銀子多,沒得自己到處斂錢,卻讓他們連湯水都喝不到?只是讓邢家和韓氏都單獨占一份也不大合適,寧國府好歹占了個出人出錢的名分,張家也因為張捷在那邊算是出了人,林如海不曉說,跟張捷一樣,都算是當地的地頭蛇,置辦貨物來路運輸上少不了他們關照,現在不留出來,事後讓他家知道了恐怕也不好說話,邢薇並沒有忘記賈家還欠著他一個大人情,這次算上他算是還他幾分利息。

雖說這主意是她出的,可寧國府和林如海都算是她做主給的股份,再讓邢家占多了搭上韓氏那半分,她也實在沒有那麽厚的臉皮了,何況,她也知道自己手裏還有“買賣”做,將來總是少不了邢家姊妹那一份。

景氏聽了邢薇這一分配,紅了臉笑道:“既這麽著,我厚著臉皮給我娘家占半分可好?”

邢薇聽了一笑,“都說熟人多吃半份豆腐,有便宜自家人不占,又便宜誰去呢?”

“那你這樣說了,我索性再厚臉皮給我婆婆和弟媳婦們的娘家也討些便宜,”張氏又笑著跟邢薇道,張老太太娘家也是文官,家底也不厚實,她的妯娌們跟她娘家情況差不多,家大口多的有再多的銀子都不夠使。再說,沒得自己給娘家人討了好處,卻拉下了婆婆和妯娌們的好處,讓人知道了回頭說嘴,自己以張家長媳的身份跟邢薇接觸良多,可說到底,她也還是賈赦的續娶妻子,走的還是賈赦的名分。而這賈赦不僅是自家丈夫的妹夫,也是他們的妹夫,打斷骨頭連著筋,就是看在自己公婆和丈夫們面上,有這麽一個好營生也不能拉下他們。

其實在景氏的私心裏還想著為自己兒女們留的一份只是她也知道這買賣看著雖大,等著分的人卻不少,邢薇先跟她說了,明擺著賣她人情,她要是太貪心了,回頭是真不好見人。

“這個也是應該的,說來也是我們老爺不懂事,”邢薇嘆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家和賈赦邢薇如今走動頻繁,可只剩下張老太太對他們隔閡甚深。還有張家剩下的連個舅兄舅女叟對賈赦也是面子情。

張捷是長子當家,被老爺子壓著,什麽事情都得出頭露面,雖然跟唯一的妹妹感情深,可他到底顧及大局不好對賈赦如何,可剩下的倆個兄弟跟妹妹感情也不差,對妹妹的夭亡也一直耿耿於懷,老爺子也對賈赦有氣,對於那兩個兒子待賈赦的態度就不大管,導致這兩位舅兄至今跟賈赦見面就拿鼻子哼哼,拳頭摩挲恨不得打賈赦一頓出出氣才罷,這也是賈赦能躲就躲張家的原因。

其實賈璉在張家住這麽久,張家老太太早就知道了風聲,每見到賈璉老太太越發的思念夭亡的女兒,就越發不待見賈赦,連著邢薇都受了牽連。

這本是人之常情,邢薇自然不會怪罪?

張氏本是張老太太老年舍命所生,又是親自替她選的“良人”,卻不料最終白發送別黑發人,要是賈赦對他女兒一片情深她恐怕還好受些,可惜賈赦很快就娶了新人,還對邢薇越來越好,——這在那個母親心裏都受不了,自己的女兒為他枉自送了性命,偏偏自己就是那個送她丟了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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