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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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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方芷闌並不領情,對她而言,喝一口和喝一整碗並沒有什麽區別。

幹脆捏著鼻子,咕咚咕咚全都灌下去了。

她如此行徑,分明就是在賭氣,景福卻熟視無睹,反而從袖中掏出手帕,神情專註地替方芷闌擦了擦唇角。

……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說變就變。

方芷闌同素琴的世界觀,齊齊崩壞。

她不習慣與千縷玉如此親近,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分。

誰知景福卻並不氣惱,而是及其滿意地,夾了一小筷子清淡的芙蓉雞片到她碗裏:“再吃一點,待會兒到了宮裏,可就說不上什麽時候才能吃上飯。”

語氣裏,滿滿都是寵溺。

呵,方芷闌不但沒有感動,反而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她如此體貼,怎麽在床上的時候就不知道疼惜自己半分了?

呸,虛偽!

與她心底所想不同,千縷玉看方芷闌卻是越看越順眼。

看她水汪汪的眼底,千縷玉便忍不住想湊上去,親一親方芷闌光潔白皙的額頭。

偏偏眼下有人,方芷闌又在清醒狀態,景福自是不可如此莽撞,只得心底嘆息著作罷。

早知如此,昨夜便該多親幾口。

二人吃飽喝足,已是日上三竿,這才出門去皇宮拜見父皇母後。

這大概就是倒插門的生活吧,方芷闌心道。

等回到現代,自己說不定還能出一本書,洋洋灑灑寫上十幾萬字,親自展示一個倒插門是如何過日子的。

沒想到上朝時要見老丈人,下朝後還要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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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叫方芷闌言中了,皇帝此時正在朝堂之上,聽太子派和六皇子派爭執不休,到底要派誰赴邊塞平叛,尚來不及見二人,於是方芷闌同千縷玉見到的便只有皇後娘娘。

對於千縷玉這個女兒,皇後是打心底裏疼,不然也不會慣出她這一身臭脾氣。

因此對方芷闌也是愛屋及烏,加上她皮相本就不錯,看得更加順眼起來。

又見方芷闌事事都跟在千縷玉身邊,景福說什麽,她便做什麽,便更是滿意。

母女倆閑談了一會兒,方芷闌這個所謂的“大男人”自是不便久留,便找借口先行告退,自己出門瞎轉悠。

閑著沒事,她又想到張氏此刻在方家想必上極為不好受,便決定回方府去看一看。

本朝官員足足有十日的新婚假都不用上朝,方芷闌慢悠悠地坐在馬車上,除了腰部隱隱作疼,倒是十分愜意。

果不其然,回到方家,便見張氏一個人又躲在方芷闌原本的舊屋子裏哭,方芷闌寬慰了好一番,她才放心下來,最後似是想通了:“闌兒,既然命已是如此,且公主並未將你的事情抖露出來,你都不如順勢而為,平日裏定要討她歡心,切莫讓公主生你的氣…”

這架勢,如同在勸剛出嫁的女兒善待夫君一般。

方芷闌生怕讓老娘知道自己跟景福之間早已什麽樣的爭執都發生過,只得小雞啄米般點頭,假裝聽得很認真。

張氏這才寬心下來,重新梳妝,洗手為方芷闌做羹湯。

喝過蓮藕排骨湯之後,就是時候回去了,方芷闌正走出大院門,便迎面與一位腳步匆忙的少年撞上。

來人擡頭,當即畢恭畢敬對她行禮道:“長兄。”

方芷闌仔細看了兩眼,這才認出來他是誰。

原來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庶弟方文。

少年模樣清秀,臉蛋還與方芷闌平日照鏡子時有幾分相似,她點了點頭,拿出長兄的做派,順口問了句:“這般著急做什麽?”

“我…”方文支支吾吾地不肯說,臉蛋逐漸變紅。

方文這人,在原文中的設定本是極為單純,只因欽佩太子為人,便甘願為其所用,在太子倒臺後,他也跟著落得個一箭穿心而亡的下場。

眼下卻半天說不出話來,方芷闌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

原文這個時間點,似乎正是跟太子權勢被削弱有關。

而且這件事,似乎其中就有方文的參與。

方芷闌看似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實則陷入了自己的回想之中。

她逐漸想起來了。

時值十月,北戎伺機來犯邊境,為了平定軍心,皇帝決定派一位皇子前往率兵出征。

這是聽起來,說大也不算大,但重點在於,若與北戎一戰獲勝,想必該皇子就能大獲民心,且在軍中豎立起權威。

因此這看起來帶有危險的一事,在事業心極強的皇子眼底,便成了一塊香餑餑。

按理而言,此事理應太子去做的。

偏偏七皇子在薄明琛的助力之下,偷偷挖了個坑,讓太子的人以為自己抓住了七皇子販賣私煙的把柄,在告知皇上之後,成了太子善妒誣陷親弟弟,反倒讓七皇子撿了個大便宜。

隨後又在邊疆大獲全勝,聲勢更旺…

經手此事的人裏頭,似乎就有自己這位庶弟?

方芷闌算了一下時間點,心頭更加確定。

她不動聲色地試探道:“阿文如此著急,可是和公務有關。”

“這…”不會撒謊似乎是方家人通有的缺點,方文漲紅了臉,才咬牙道,“是。”

“剛才你匆匆忙忙,差點將我撞倒在地。”

在方文欲道歉之前,方芷闌又道:“阿文可知,凡事欲速則不達?”

無論是原身還是方芷闌,向來都不喜說教,方文一楞,嗅出點別的什麽來:“還請兄長指教?”

“指教談不上。”想到薄明琛既然能布下此陷阱,方文身邊定還有眼線,方芷闌不便多說,“只是記得三思而後行,有時候事情太順利了,未必就是好事。”

被反將一軍這種事,若是換個老奸巨猾之人,未必會上當,偏偏方文年少無知,一心想做出點成績來,這才著了薄明琛的套。

方文一楞,經她一提點,瞬間豁然開朗,當即行禮道:“謝兄長指點。”

方芷闌不再多說什麽,彈了彈衣袖。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他薄明琛不是喜好算計嗎,方芷闌就要讓他嘗嘗,被人反將一軍的滋味。

只怕經過此事,七皇子對他的信任,也會有所削減。

沒了七皇子的助力,看他到時候還能拿什麽來威脅自己。

既壞了薄明琛的計劃,又助了太子一臂之力,方芷闌成就感滿滿,感覺可以在功德簿上再添自己一筆,心滿意足地回公主府去了。

剛一回到府中,便見宮人忙上忙下,進進出出,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方芷闌不解:“這是在做什麽?”

“駙馬有所不知。”素琴道,“公主早上的時候,叫奴婢將床換小一些。”

“換小一些?”方芷闌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事睡小床幹什麽,不嫌擠得慌麽?

“是啊。”素琴在她面前倒是膽子比在千縷玉面前大些,“明明上個月還想要一張大床,奴婢也不懂,公主到底在想些什麽。”

不過反正跟自己幹系不大,方芷闌隨口過問了句便進屋了。

匠人剛剛將床裝好,依舊是上好的木材,雕花紅漆金色楠木的床,只是的確比之前的小了一大半。

方芷闌看了看,發現床毯也換上新的了,她躺上去試了試,似乎厚了好幾層,軟軟綿綿的,如墜雲端。

昨夜睡得本就不大好,今早上又沒睡成懶覺,方芷闌一挨著枕頭,不覺睡衣又上來了。

她決定當一個試睡官,先替景福感受一下這床到底舒不舒服。

午後的陽光正好,被子裏暖融融的,方芷闌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覺似乎是有人捧住了自己的臉。

輕輕地,在她臉上啄了一下。

接著,便是又一口。

方芷闌睜眼,正在偷親的景福便被自己逮了個正著。

“唔…”她揉了揉眼,有些不習慣,打算側過頭,又想起反正千縷玉又會將自己的臉扳正,幹脆不動了。

任她的鼻尖頂著自己的臉頰,明知故問:“公主這是做什麽?”

千縷玉開口,原本想親熱地喚她一聲,卻想起自己並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又想到昨夜戚揚的叫法,於是紅唇輕啟:“阿闌。”

一瞬間,方芷闌頭一次聽她如此親昵地叫著自己,渾身上下都覺得怪怪的,面無表情道:“殿下有話直說便是。”

她哪有什麽要說的話,千縷玉心道,就是想叫一叫她而已。

難道這也不行麽。

千縷玉心底生出幾分氣惱,似是懲罰般,在方芷闌的唇瓣上輕輕咬了一口。

“噝…”方芷闌吃痛,倒吸了口涼氣,瞪大雙眼,“你是狗嗎?”

即便被她這樣對待,千縷玉一反常態,不但不生氣,反而生出幾分歡愉。

阿闌對別人都是彬彬有禮,從不說重話,只有到了自己面前才張牙舞爪,像一只小螃蟹。

可見,她對阿闌而言,也定然是不同的。

千縷玉的唇依舊覆在方芷闌的唇瓣之上,像是品著蜜一般不肯退開,繼續輕輕啃噬著。

還有她柔嫩的臉頰,纖細的脖頸。

床帳隨之落下。

……

怎麽大白天的,又鬧騰起來了,方芷闌百思不得其解。

漂泊之間,方芷闌突然瞪大眼,似是想到什麽。

“你…”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不會是喜歡我吧?”

她脫口無處的話,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反而有幾分懼意。

宛如一盆涼水潑下來,熄滅了千縷玉的所有火焰。

身上的人動作一頓,原本還帶有幾分柔意的臉冷下來:“你想多了,不會。”

那就好,方芷闌松了口氣,這次總算不是自己當渣女了。

其他的,就隨千縷玉的便吧,她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

方芷闌自暴自棄地想。

誰知千縷玉卻突然起身,冷著一張臉,穿好衣服,轉身離開。

這……

方芷闌一頭霧水。

剛才不還好好的麽,自己又哪裏惹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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