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性心中，都住著一只毫無慈悲的兔子，而每個男性都像那只善良的貍貓一樣不斷沈溺。——太宰治

——我們果然還是冷靜一段時間比較好吧？

木之瀨真弓說出來的話，意思非常簡單。大概翻譯過來就是：

“我需要靜靜別問靜靜是誰。”

藤岡理覺得真弓這一番話說的非常有技巧，既不怪木之本，也不任性鬧小脾氣，反而還把一切都非常貼心攬在了自己身上。但是就是不攤開了說，讓你無從下手，全然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態。

好孩子不要學。

大川詠心打量著正在吃天婦羅的真弓：“這是在以退為進？才幾天沒見你長進了啊木之瀨真弓。”

藤岡理摸了摸懷裏的毛球，意味深長道：“現在就開始調|教他了？”

真弓把藤岡理面前的刺身挪了挪，不讓阿嘿碰到，這才擡頭看向兩位同時發問的好友，茫然眨了眨眼：“你們在說什麽。”

藤岡理長長嘶了一聲：“你不是因為木之本什麽都不告訴你生氣嗎？然後幹脆以退為進他，讓他長點記性，以後不再不悶聲吃醋，對你坦率一點。”

“沒有啊。”蘸了蘸山葵醬，她認真道，“我不是說了嘛，我沒有生氣。”

大川詠心問道：“你也不是想要他意識到你的重要，所以冷他一陣？”

真弓訝異道：“還可以這樣嗎？”

兩人挫敗看向她，“那你到底是什麽想法。”

真弓想了想，道：“我覺得自己把所有重心放在桃矢身上，會讓他很累的。我也應該是個有理想的人嘛。”

也就是說，這家夥喜歡人家木之本桃矢的時候，就非常熱忱，滿腦子都是他，生活重心也圍著對方，基本除了他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於是現在搞到手了，這位木之瀨小姐聽了一個演奏會深受感染，又決定去追逐那什麽夢想了？

……好奇葩的單細胞思維。

兩個人忍不住為桃矢點了一排蠟。

大川詠心沈默片刻艱難道：“你非要這麽極端嗎。”生活難道不是由各種各樣的事情雜燴在一起的嗎，又不是做選擇題，這些完全是可以同時實現的吧？

“嗯？”真弓不解看著她。

大川詠心無力捂臉：“算了，你們自己折騰去吧。”

等她說完這些，才發現自己面前的唐墨被木之瀨真弓偷偷夾走了一大半。

“……”她都這麽有胃口了所以自己在操心什麽啊！

最後一道甜品上來，真弓看了看時間：“我要出發了，今天早上和部長約好了去買靶紙，阿嘿就拜托你們啦。”

藤岡理死死盯著她面前那份冰淇淋：“那你的甜品我吃掉咯？幫你分擔肥胖的風險。”

真弓笑了，雙手合十：“嗨嗨，拜托了。”

她伸出手摸了摸三嘿的頭：“晚上來接你回家，和阿姨在一起乖乖的。”

“可憐的孩子，爹媽都不要你了。”大川詠心看著提著包被引出去的真弓，忍不住嘆氣。

阿嘿在藤岡理懷裏喵喵叫著。

藤岡理戳了一口冰淇淋，含糊不清道：“其實也變了很多嘛，真弓。”

詠心楞了一下，接著恍然：“嗯，現在居然會照顧人了。”安排她們倆坐在一起，自己一個人坐在對面，剛剛用餐的時候也是，自己還沒有說話，她就洞悉了一樣搭手。

藤岡理扯起嘴角笑了：“小的時候拽得要死，我跟她打了好幾架呢，最後都是她哥哥拉著老大不情願的她來道歉。”

詠心欸了一聲：“哥哥？”

“她沒有和你提過嗎？”藤岡理疑惑了，“她的雙胞胎哥哥啊。”

“我從來沒有見過啊……”

藤岡理鎖眉：“你沒見過很正常，結弦那家夥的身體一直不好，後來就……沒了，倒是真弓居然沒有和你提到過很奇怪……”

出了吉兆，不過過了兩條馬路，真弓就看到了約好的那家弓具店，店門口正好站著佐藤梨乃。

真弓看了看時間，沒有遲到，長舒了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這還是寒假之後她第一次見到部長。佐藤梨乃瘦了一些，不過看起來精神很好。

“久等了。”真弓道。

“沒關系的，我也才過來。”沖著她笑了笑，佐藤梨乃推開了店的門。

只是買靶紙，其實沒必要兩個人一起，而且偏偏還叫了她，真弓隱隱察覺到，部長今天找她過來，可能是還有其他的事情。

果然，出了店門，佐藤梨乃順勢對她道：“我家道場就在附近，要不要順道去看看？”

真弓點了點頭。

正是新年的時候，除了廟會或者商區一帶，道路上基本沒有什麽人。

兩個人沈默並肩走著，冬日的溫度似乎凍結了聲響，幹凈的街道上非常安靜。

這一代的房子建築風格都偏和式，佐藤梨乃家的道場比起之前桃矢帶她去的要小一些，那一家勝在清幽，這家卻更加私人化也更古意一些，真弓受的傳統教育不多，卻從布置裏看出了些許書裏提到的門道。

穿過長廊，途徑的小園一片雕敝，雖然是冬日，驚鹿器還在作響，真弓屏氣凝聲，連背也下意識挺得更直了一些，看到佐藤梨乃纖塵不染的白色足袋邁出的每一個步子都像是被標尺標註好距離一般。

她又垂頭看了看自己分趾粉白條的襪子，收了收足音。

佐藤梨乃拉開一個和室的門，將她引了進來。

看到熟悉的箭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幾天的假期，我還想著你有沒有擱置下來呢。看來還好。”佐藤梨乃把茶點擺在她面前。

真弓捧著茶杯，搖了搖頭：“我最近都沒有練習，確實手生了。”

之前還會抽時間去特訓，但是從比賽結束之後，她訓練得就沒有之前勤了。確切說起來，是和他在一起後，她就疏忽了。

木之瀨真弓非常專註，也非常一條筋。

“假期就是要好好放松嘛，”佐藤梨乃笑了，“不要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遇上鬥南也能勝出，我們部已經被很多對手註意到了，以後不能再出你這個奇師了。”

真弓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部，部長你一開始就……”

部長根本不是因為那個本多海鬥才不上場的，她一開始就打算讓自己上場了。

“我答應過真弓的吧？在百射會上，我看到了你的實力。”

“海鬥是我的師弟，所以我們已經比試過很多次了，”佐藤梨乃緩慢道，“但是，依舊是我帶領著大家勝利的話，等我引退後，會怎麽樣呢？”

部長是整個部的支柱，部裏的大家，都是在部長引領下，向著全國大賽前進著的。

但是佐藤梨乃已經高三了。

“這次的全國大賽後，我會引退。”佐藤梨乃緩慢道，“為了弓道部更長遠的發展，這是我的責任，陪著大家走完最後一次全國大賽。當然，也有我的私心，帶著大家拿到全國大賽決賽的門票，以後繼承道場的履歷會更好吧？”

真弓握著暖暖的杯壁：“那……部長自己呢？”

茶杯裏縈繞起裊裊的白色熱氣，真弓迎上佐藤梨乃愕然的目光，她道：“佐藤前輩自己的想法呢？”

佐藤梨乃別開眼睛：“爺爺已經很大了，現在還在為道場操心，我想要早早接過擔子。”

真弓慢吞吞道：“那大空前輩呢？”

沈默。

良久，佐藤梨乃苦笑：“你知道了啊。”

“我剛剛和疾風在一起的時候，沒有好好適應關系，閑下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弓道訓練，還被抱怨過太忽視他。”佐藤梨乃忽然道。

“大概一開始我就應該在裏面做出選擇的。”

真弓道：“我並沒有勸前輩做選擇。”

因為大空疾風臨走前的話，真弓大概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也有很多事情是感情決定不了的。

就像部長和大空前輩，就像爸爸和媽媽。雖然還互相喜歡，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沒辦法在一起了。

佐藤梨乃看到真弓忽然坐直了身體，雙目澄澈明亮看著自己。

“佐藤前輩，有沒有想過留學項目？”

“欸？”

真弓緩緩道：“前輩知道的吧，前一年出的那個項目，旨在把傳統推向世界。”

“為什麽不把道場開到國外去呢。”

佐藤梨乃：……目瞪口呆.jpg

到了大門口，看到部長還是一副努力消化信息量的樣子，真弓表示送到這裏就好，她認識路，可以自己回去。

真弓握著手機向前走著，上面有一個來自藤岡理的未接電話。大拇指滑動，正要回撥的時候，聽到背後有人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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