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皎的性情可以說是大變，過了一個禮拜，陳風笛和她的關系也沒有修補回原來的狀態。餘皎把很多事藏在心裏，過去遠比陳風笛達觀的人，如今變得陰鶩沈悶。

沈智那天同陳風笛講的，言猶在耳。陳風笛而今再看餘皎的種種行為，處處疑點。她深感到自己的可笑，先是沈智，再是餘皎，她的疑心對過多少人，最後又成真了多少？她和父親挑不開話頭，到餘皎這裏也是一樣。

她當然不希望餘皎是嗜血人種，但要真是，這個問題他們不得不解決。不能讓餘皎困擾下去。

楊奇是很會開導人，前提是你能交付信任。這就和心理醫師給你治療一樣，你主觀上抵制外界的幹涉，醫生的本事再大，也沒有發揮的餘地。陳風笛是最有優勢去親近餘皎的，但她失敗了。

小孩子便是這麽神奇的存在，餘皎少有的笑意盡數給了楊一丹。因此，陳風笛和丹丹氣氛嚴肅地商量了，讓她多多地關照一下這位姐姐。丹丹顯得像個小大人，一拍胸口，爽利得不得了。

陳風笛正要對餘皎接著實施“死纏爛打”的無賴舉動，眼瞧著沈智進了餘皎的房間，哢噠一下，客房房門在她視線盡頭闔上了。

陳風笛不悅地捂住了心口，心慌的感覺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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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到沈智同她坦白餘皎身份的那天。

“他們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怪物。”

沈智話音落下，陳風笛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半天漏出來一句，“你是在哄我麽？”

沈智似是失望地拿開他的手，“我不知道能和誰講，所以先告訴你。你不是她的朋友麽？不是更應該為她考慮？”

“我……”陳風笛啞口，她是信了幾分，但畢竟是沈智的一面之詞。

“你要我怎麽相信……”陳風笛虛弱地笑，“餘皎又不是變態，能喝人血？”

沈智道：“我知道了。”

陳風笛的反應尚在他的意料，不過是他預料到最不好的一種。

他想說的說完了，轉身要走，陳風笛拉住他。

“你養父母因為他們死的，你是怎麽查出來的？你做了什麽？你現在定期去的地方，難道是……”墓地？

“我不太喜歡中途轉變話題。”沈智毫不猶豫堵上她的話，那種假得可憐的笑容又浮現唇邊。

陳風笛怔了怔，說了沈智絕不會喜歡聽到的話。

“不想笑不要勉強。”

“晚安。”

陳風笛想清楚她從沈智那裏得不到什麽了，大概他想告訴她的訊息只有那麽些。她搶在沈智先頭離開，步子沈得仿佛灌了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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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壁腳是為人所恥的事，陳風笛猶豫幾秒，下樓了。她總要往好的方面想，沈智是唯一對餘皎的現狀有所了解的人。他不夠熱心，但也絕不至於到冷情的地步。能幫到餘皎的，也許是沈智，不是她。

陳風笛仔細想了，要是沈智的說法屬實，那些人是因為病毒才有這些異變麽？病毒難道是直接影響人的基因的？

父親與她談過，她自己能考慮到，國內對於喪屍病毒並不是沒有研究，這一切在暗地裏進行。這次喪屍病毒的危機，直到漫長的潛伏期過去，由於一項誘因，終於爆發。

喪屍病毒就像除草劑。除草劑是怎麽作用的呢？除草劑清除掉本來對藥品沒有抵抗力的雜草，剩下的是先天對其有抵禦的。這其實是一種強制的篩選過程，留下了有抗藥性的個體，這對雜草整個群體而言，是進化。

嗜血人種，在這場進化中又處於什麽地位呢？

陳風笛在沈智前腳出門的後腳推門而入，她倒沒有候在一邊，只是湊巧。

餘皎見到她，眼底滑過一絲驚訝，稍縱而逝，並不起眼。她的態度大方，陳風笛滿心以為沈智是來幫助餘皎的。沈智並沒有因為養父母的死，遷怒餘皎。這很難得。明明他那麽義憤填膺把嗜血人種稱作為怪物。

“你和沈智什麽時候那麽好的？說了什麽？”陳風笛迎頭而上，不拐彎直接問。她忽然樂觀起來，倒是瞎貓碰著死耗子，一刀子捅得正中位置，餘皎的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餘皎的掙紮顯而易見，陳風笛握住她的手，感覺這些日子頭一回離她的心事那麽近。

對於餘皎來說，這其實是個選擇題，用一個秘密去掩蓋另一個。早晚要說的，餘皎一想也不那麽糾結。那件事過去已久，再要說起她仍舊覺得心裏淒愴。

餘皎能講的內容很餘裕，她選擇遇到陳風笛的那天說起。

“你看得出來，我不是一個人來這裏的，本來我有兩個同伴，但他們都死了。在你們來之前，被喪屍吃的幹幹凈凈。”

“你有註意到當時地上的痕跡，對吧？你明明能猜到這些，為什麽要問我，讓我親口說？”

餘皎激動起來，鼻子酸了，眼底幹幹的。

陳風笛幾乎是在掐著餘皎的手，“餘皎，我們難道不是最好的朋友？到底是什麽坎令你這麽過不去？你不要說這些，這不是真正的理由是不是？你的變化太大了，光是這還不夠……那天之前你的精神狀態已經出現問題了對不對？不要告訴我，你一天就能憔悴成這副鬼樣子！”

陳風笛努力克制著自己不跟著餘皎過於情緒化，她冷靜地把這些天她考慮到的關節和盤托出。

餘皎兩道眼淚這才湧出來。

“陳風笛，你逼我太過了。”

餘皎完全是要背過氣的哭法，天知道她到底把這些事在心底積壓了多久。不在沈默中爆發，就在沈默中變態，陳風笛深刻認識到不擅排遣負面情緒是多麽可怕的弱勢。

陳風笛給餘皎撫著後背順氣，“我就是逼你怎麽了？你以為自己堅強得很啊？你這是在和自己賭氣！”她這陣子也是被餘皎的事弄得難過了。

餘皎要好好交代，可得緩口氣。陳風笛於是知道了，餘皎的父母在那一天被喪屍給吃掉了，在她的眼前。

這打擊該有多厲害，陳風笛不敢想象。也難怪三四個月過去，餘皎不可能釋懷了。同伴的死，又是一個刺激。

“你不該折騰自己。父母肯定是希望你過得好，你過得好，他們在天上才放心啊。人得向前看，這麽久了，你甘心每天渾渾噩噩過下去麽？餘皎，這不是你。”

餘皎默默流了許久的淚，眼底的神彩回來了。

陳風笛尚未來得及表達自己的欣慰，餘皎凝視她的眼睛，頗為顧慮地說道：“你要小心沈智。他不是你想的。”

陳風笛完全不懂怎麽接餘皎的話，她的大腦cpu又掛了。餘皎和沈智算是怎麽回事？這兩個她想要信賴的人，為什麽會對彼此有這樣的評斷？她不得不考慮，沈智到底和餘皎說了什麽，才在餘皎這兒如此不受待見。不過，餘皎比沈智還厲害的一點是，她連理由都沒有給陳風笛。

為什麽？

陳風笛腦海中盤旋著種種疑問，全無答案。她想要的生活很簡單，與家人好友平安生活就好，眼下這樣的生活看似得來容易，她卻越來越迷惑。像是一場夢快要到頭，時時刻刻在要醒來的邊緣。

作者有話要說： 連上這周申了兩次榜了_(:з」∠)_卡文狗也是蠻拼的……

艾瑪，終於把除草劑理論甩出來了，學生物的親們千萬不要pia我。

其實我原本想像行屍走肉那樣直接一睜眼就末世，感覺太難解釋末世的成因……集體性發病真沒那麽容易。

關於設定再補充一下吧，我設定的喪屍病毒是有潛伏期的，整個華國的人都感染了，只是病毒有選擇性，不是所有人都會變成喪屍。

被喪屍咬傷屬於二次感染，但也要視個人情況而言，並不是百分之百會發病。所以陳父很幸運~我才不說這是作者的金手指咧，作者就是diao，你咬我啊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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