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露回來啦！，快給我們說說，前面情況怎麽樣呢？你是給哪位殿下送茶點？”

忙碌的偏房一角，一個皮膚白皙、模樣清秀的粟發侍女一回來，一群侍女立即嘰嘰喳喳地圍上去，好奇地對能夠到前面呈送茶點的侍女詢問情況。

“……奧丁殿下好威嚴，服侍的人完全不敢走近他呢！”

“……據說斯圖亞特大公溫和又親切，他那雙藍眸像大海一樣！”

“……是啊，上次主餐房的莉莉只見過他一次，以後每次給斯圖亞特大公送餐的機會，她都拼命搶著去呢！”

侍女們趁著服侍貴人的空隙閑話，她們是三個月前才從附近增補充入行宮的侍女，規矩不像皇宮那樣嚴謹，原本不能有直接到達官貴人面前服侍的機會，但這批人中有一位侍女據說得到了皇後歡心，隨之也讓這群行宮侍女的地位有了不小提高。

據說那位侍女能得到皇後陛下歡心，正是因為陛下喜歡她的年輕朝氣，上有所好，行宮的總管因此也不十分拘束這些侍女們，對她們職務之餘的一些偷懶和議論抱持縱容。

這裏是一處茶點偏房，從後廚新鮮出爐承遞上去的食物茶點等，都要在這裏進行第一次檢驗，負責承遞茶點的侍女們退下後，也大多在這個偏房中等待，個個地位不一的侍女嬤嬤們三三兩兩地低語或者擺放茶點，閑適悠緩，帶著一種貴族生活的優雅。

後門打開。又一群圍著潔凈的白色圍裙的糕點師和幫廚進入，將手裏的茶點放下，眾人頓時接過手。

偏房的管事指揮人手間，眼尖地見到最後進來的一個褐發褐眼滿臉雀斑的少女，認出這位近幾天突然被帶進來的莫爾大廚眼前的紅人，連忙迎上去。

“哎喲，薇薇安小姐，您怎麽親自來了！是莫爾大廚有什麽話要說嗎？還是糕點房那邊忙不過來需要人手？”

“麻煩管事大人來。如果有的話，糕點房那邊確實得要三五個人回去幫忙，另外莫爾大廚吩咐我親自過來，是想看看茶點的情況，不知道前面的大人們滿不滿意，不滿意的話，我們也能盡快置換種類。”

林安笑著說道。目光往放置糕點的桌上一掃，大略估測一下數量，就對各類糕點的受歡迎程度有所了解了。

“莫爾大廚的糕點，什麽時候讓人失望過呢！”管事說著，叫了五個閑著的嬤嬤和侍女過來，又有一位南芬嬤嬤來告訴林安糕點的進食情況。

“我看到專供陛下和幾位殿下的糕點，好像沒怎麽被送上去的樣子啊！”專供皇帝一家的糕點與貴族的糕點是分隔開的。種類也不同，林安很容易辨別出來。

“今天皇後陛下沒有露面，除了兩位公主，陛下和幾位殿下都不嗜吃糕點，別說糕點，連送上去的水果都基本沒被動過，倒是奧丁殿下還吃了幾塊酒心酥餅。”管事道。

“沒吃？！”林安面露驚愕凝重，著急道，“您怎麽不早說呢，我得趕快回去告訴莫爾大廚！”

她風風火火地回去。莫爾大廚卻沒有意外，一臉淡定地道：“沒吃？嗯，沒吃也好。”

說完了，又自言自語，“……要是吃得太多，我才要擔心呢！”

然後又叮囑她，“你是生面孔，這兩天就呆在後廚吧。別到處跑了，免得惹禍。”看模樣，像是感覺到了什麽風聲。

林安若有所思，心想看來像莫爾大廚這樣的宮廷老人。權勢不及貴族，論人脈消息卻也並不能小覷呢，然而臉上卻一臉驚詫地問：“這兩天不是圍獵嗎？難道有什麽不對？”

說著，目光對上莫爾大廚，莫爾大廚神色就有些呆滯，恍惚一下說道：“最近風聲不好，我們還是安分一點，這樣吧，既然陛下不需要糕點，你也沒什麽事要幹了，回仆役房休息好了，沒活兒的時候別出來。”

林安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她和薩林都推測，如果奧丁選擇破釜沈舟，這次進入獵場沒有軍隊保護的圍獵，對他來說會是個機會，目前種種跡象似乎也在朝這個方向發展，只是太過順利明顯了，卻讓她有些懷疑，心裏有種不安的感覺。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咚咚咚的沈悶鼓聲，倒數第二天的圍獵開始了。

————

咻！

一支筆直的白蠟木箭擦過空氣，一頭小鹿大小的灰麂剛從草叢中探出頭，便唰地一下被貫脖釘到一旁的樹幹上。

長箭尾羽微顫，幾條四肢細細的狐犬從灌木中竄出來，繞著樹幹狂吠，隨後一陣馬蹄聲和呼叫聲傳來：“陛下，射中了！”

有經驗的侍衛一聽狗吠聲，立即知道結果。

最快的一個侍衛驅馬跨過灌叢，果然見到釘在樹幹上的灰麂，連忙跳下馬匹，上前拔下白蠟木長箭，提起灰麂一看，又大喜地高聲叫起來：“是四耳灰麂！還沒死呢！”

那頭灰麂雖然被貫穿脖子，血流如註，卻沒有徹底死去，被提在空中四蹄蹬踏不已，連帶讓脖子的傷口又撕裂了不少。

但這頭灰麂的生命力卻出乎意料的頑強，完全沒有流血過度的虛弱，四只耳朵豎起，不顧流血地掙紮不已，被侍衛大掌用力一拍，掙紮才虛弱了點——這麽強悍的生命力，唯有魔獸身上才會出現。

侍衛的叫聲讓後面的馬蹄聲加緊起來，二十多騎掛著藍色鳶尾花徽記的騎士出現，蘭斯特被簇擁在中間，一把墨綠色的長弓正拿在他的手中。

“真的是四耳灰麂，魔獸的體型普遍比野獸要大，這還是一頭幼灰麂。附近一定有灰麂群，說不定不止一頭四耳灰麂，否則這頭四耳灰麂不會輕易離群的！”

一個與蘭斯特離得最近的侍衛驚喜地對蘭斯特說道，要是能找到一個十頭以上的灰麂群，中間再多兩三頭四耳灰麂，可是難得的收獲！

主要是獵場中魔獸太難找了，按照俗定，一頭魔獸可比得上十頭同類魔獸的收獲。

剛才的那一箭正是蘭斯特射的。意外獵到一頭四耳灰麂也讓他有些興奮，看看那頭似乎仍頗有活力的四耳灰麂，便示意那個提著灰麂的侍衛：“放了它，我們在後面跟著！”

那個侍衛一聽，頓時明白蘭斯特的用意，把流血不止的四耳灰麂一放，灰麂剛落地。便立即啾啾叫著，跌跌撞撞地往灌叢跑去。

“跟上！”

等灰麂跑出一段，幾乎看不到了，負責訓犬的侍衛一聲呼嘯，外表嬌小卻性情兇猛的狐犬立即齜著牙，不發一聲地竄出去，蘭斯特一行二十多騎緊跟在後。

誰也沒註意到。那個放了灰麂的侍衛落到後面最遲上馬，在經過一叢樹時稍稍一緩，一支箭尾刻著斯圖亞特家族徽記的白蠟木長箭落到灌叢上，箭頭正指向蘭斯特等人奔行的方向。

————

遼闊獵場的森林只是落基山北麓樹海的邊緣，從地勢上看，樹海就猶如一條長長的綠色裙擺，落入了像淺盤般的蘇米西比盆地的南部。

落基山北麓的這片樹海以遼闊聞名，即便獵場圈住的這片森林只占了樹海不到千分之一的面積，如果縱馬疾馳從森林的最東段入林，由最西端出來。行程所需時間也至少需要一天一夜。

因此這片獵場森林對參加冬獵的貴族們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在有限的時間裏，馬匹準備不足的貴族，甚至只能在獵場森林的邊緣狩獵，而哪怕是預言系大師，也無法將法術的監視範圍籠罩整片森林，時刻監察其中動靜。

然而對林安來說。某種程度上，森林卻是她最強的主場，有森林的掩飾和保護，即便是大法師。也無法從中尋找到她的存在。

此時的林安，正坐在獵場森林西北邊緣略靠內圍的一棵黃杉樹的樹幹上。

“……很糟糕，進去的人太多了，而且森林對外來者很不友好。”林安將貼著樹幹的手收回來，對下方的薩林說道。

森林中有樹木動物組成，口不能言，但在成為黎明神使的林安感覺中，卻也有著喜怒哀樂：外來者打破了森林的寧靜，眾多狩獵隊四處驅逐捕殺獵物，甚至肆意破壞林木，令森林對這些突然侵入的生物十分不友好，不停地向林安訴苦，將林木被砍伐、野獸被捕殺時的情形反映到林安感知中，連帶讓林安的感知也受到幹擾，不時看到林木動物們的哀泣呻吟，追蹤目標也不時中斷。

“找不到奧丁嗎？”薩林在樹下問。

“有點麻煩。”林安皺眉苦笑。

森林沒有獨立明確的意識，也沒法根據名字聲音外貌去辨別人和人的不同，當她與森林溝通的時候，只能盡可能用自己的方式詮釋，讓森林明白她的意思。

根據他們對奧丁目的的估測，林安將“血腥”和“帶有惡意的人”傳遞給森林，森林回饋回來，就是一大堆正在破壞森林捕殺獵物的狩獵隊附近的情況，林安不得不一一篩選過濾這龐大的訊息。

“奧丁、拜倫他們的狩獵隊，是最早進入森林的，找找最深入森林的那幾支隊伍。”薩林建議道。

“我看過了，最早看的就是最深入森林的那幾隊人，那幾位皇子殿下沒一隊人在裏面！”

林安輕哼一聲，“他們也不是傻瓜，狩獵收獲只是面子問題，怎麽比得上生命安危，平時爭一爭就算了，現在可不是冒險的時候……咦，找到了，查理斯在西邊！

呵！這家夥果然有防備，明明是從東北方進去了，現在卻跑到了西邊去了！”

林安一喜，心情波動了一下，與森林的意識交流瞬間中斷，當即靜下心，再次進行感知。

不過。可能因為防備得當的緣故，查理斯的狩獵隊並沒有被奧丁綴上，林安看到他的侍衛大部分並不熱於狩獵，大部分人都以一種警覺的態度在戒備四周，氣氛內緊外松，只有躥到面前的野獸，才追上去射殺。

林安沒有在附近找到奧丁，查理斯的狩獵隊附近除了兩三支林安不算熟悉的貴族狩獵隊伍外。唯一熟悉的，就是來自梅麗爾的那群貴族組成的狩獵隊。

本因為女性身份不該參與狩獵的喬安娜公主也在其中，穿著一身獵裝被那幾個梅麗爾貴族和侍衛們簇擁著，看兩個狩獵隊的方向，最多一刻鐘就會相遇，也不知道是人為還是巧合。

查理斯那邊暫時沒有什麽動靜，林安無心細看。與森林溝通中的眾多訊息一一篩選過濾，對精神力負擔也不小，幸虧林安精神力強大，才能這樣支持。

大量訊息一一過濾，林安很快找到了拜倫、道格拉斯和本森特家族等好幾個狩獵隊的位置：其中道格拉斯的狩獵隊也偏離了進入森林的方向，從東北跑到了東邊，與查理斯背道而馳；拜倫和本森特家族似乎有某種類似的思路。一徑往森林深處走了好一陣，又停止了繼續深入，萊昂納多開始在附近狩獵，拜倫則似乎吸取了她的忠告，胯下馬匹基本沒停下過，時不時追著獵物東跑西跑，射一箭換一個地方，但他附近的狩獵隊不少，不時與其他狩獵隊碰面，基本沒中斷過。

林安與森林的意識交流基本是由西向東。從自己所在的位置向四周發散，記下道格拉斯和拜倫的大致位置後，她的精神力也感到有些疲累了，正考慮是一鼓作氣還是停下冥想恢覆，路德維希的隊伍進入了她森林感知的範圍。

他的隊伍正在道格拉斯狩獵隊的不遠處，兩支狩獵隊沒有碰面，擦身而過，路德維希的隊伍由東向西。似乎在追逐什麽獵物，速度不慢地朝林安所在的西邊過來。

林安神情一頓，森林向她反饋路德維希身上似乎攜帶了什麽它非常厭惡的東西。

這讓林安有些意外，哪怕是眾多狩獵隊的破壞。森林的模糊意識也沒有表達過這麽強烈的厭惡情緒，但那具體是什麽，森林的意識傳遞過來的訊息又十分模糊，只是不斷地表達強烈的厭惡。

路德維希身上，能有什麽東西那麽令森林的意識感到憎惡？

林安心中疑惑，得到神恩賜福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路德維希，正想繼續觀察，這時又一隊狩獵隊進入了森林感知的範圍，是蘭斯特帶領的狩獵隊，正好也是在道格拉斯的附近。

因為林安這時候的感知範圍正在那片區域，只要有人進入，便會被森林傳遞過來，此時路德維希的狩獵隊速度太快，卻正好跑出了那塊區域。

蘭斯特的狩獵隊正追著一群不知是鹿還是其他什麽東西的獵物，情況正常，林安正要跟上路德維希那邊，森林卻傳來隱晦的意識：東邊似乎有個波動隱晦卻蘊含著強大能量的生物，正跟在蘭斯特的狩獵隊後方，剛剛進入了森林感知的範圍！

林安心裏一驚，一陣不安泛起，不假思索放棄了跟上路德維希那邊的選擇。

橡樹樹枝飛出，眉心神聖的金紋迅速蔓延，花冠出現在發頂，強大而溫和的波動與森林融合在一起，令樹下的薩林驚詫地擡頭看去，一見林安臉色，頓時意識到什麽，沒等詢問，林安已經握住橡樹樹枝一揮：“神文。箴言——樹木化身！”

在林安身體沒入黃杉樹幹時，森林中的自然之力迅速向她本體所在的方向匯聚。

與此同時，仿佛一陣不知由來的風吹過森林上方，森林中的動物一頓，仿佛感應到什麽，唯有林中的眾多人類，大多數對森林的氣氛變化一無所覺，仍沈浸在追逐獵物的快感中。

……

在侍衛隊追逐中一馬當先疾馳的路德維希，忽然勒住了馬韁，被追逐的侍衛們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呼——呼——大人，怎麽了？”

路德維希不顧侍衛詢問，疑惑地看向前方，在剛才的一瞬間。他感覺到森林強烈的排斥氣氛，仿佛在呼喊著想將他驅逐出這片森林，但轉瞬間，這種奇怪的感覺又消失了。

他不知道正在距離他十多裏外，林安的意識以盤織交錯的樹木為媒介，瞬間掠過從他身邊掠過，降臨到他身後的某棵大樹上。

“走吧，我們繼續過去。這邊人太多了。”

找不出原因，路德維希放下了這瞬間的不明感覺，一夾馬腹，繼續向原本的方向疾馳。

如果有人能從天空俯視，會發現路德維希所行經的路線，正指向查理斯的狩獵隊所在的方向，而這時。距離喬安娜的狩獵隊與查理斯之間的距離，已經不到一裏。

……

一顆次等橡樹種子破裂後，林安的意識降臨樹木化身。

睜眼的同時，蘭斯特的狩獵隊正好進入了她的視線，而在這個距離上，林安的精神力已經足以感知到那個綴在蘭斯特隊伍身後不足一裏的強者。

大法師！

林安瞬間覺察對方身份。

與此同時，那位隱身在林木中的強者眼睛一睜。往四周看去，同時一陣淡淡的銀灰色光華從他手中飄散，空氣中似乎有無形的漣漪，一圈圈蕩了出去，反饋卻一無所獲。

大法師一皺眉，從隱身的地方現身出來。

他身著一襲黑袍，上面低調得幾乎沒有什麽紋飾，淡淡的法術波動環繞在他的體表，鷹鉤鼻中段有一塊明顯的突骨，讓他看上去顯得性格剛愎。有些陰沈。

如果薩林在這裏，說不定會“驚喜”於和曾經的老師、現在的仇人的“喜相逢”：柏博特。喬治——法師塔十二長老之一，天空之城試煉中死在薩林設計下的法師塔魔法天才盧修斯。喬治的親爺爺。

等了一會兒，森林依舊如常，那個站在樹梢的身影才慢慢消失，大法師的真身在十多丈外的另一棵樹上，瘦削的臉上面露疑惑：他剛才突然有種被目光註視的感覺，難道是錯覺？

“算了。就算有人，難道還敢壞我的事？”

喬治大師目光一冷，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在場不知名的某人聽。

林中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微響。

話音落下後，喬治大師擡眼往蘭斯特等人的方向看一眼，身影微微模糊，消失在空氣中，一道隱晦的波動朝那個方向追去，片刻就看到了蘭斯特等人的身影。

他站在樹上，看著下方正在獵取獵物的狩獵隊，灰麂被侍衛和獵犬驅趕著，在蘭斯特面前留出最適合射獵的角度，年輕的大公挽起弓箭，一頭頭灰麂在箭下倒斃。

“一個公國大公……哼，狄更斯那個家夥，倒會把麻煩推給我。不過，這也遂我的願，不但多得一份好處，也恰好讓我出氣，誰叫那個天才少女竟和薩林那個可惡的叛徒混在一起呢，說不定我的盧修斯就是……”

想到這裏，喬治大師眼中冷光一閃，薩林叛出法師塔之後，他回頭細查薩林的人脈，隱隱竟找到了一些有關那次試煉的蛛絲馬跡，卻仍沒有確切證據。

而對他來說，只要薩林動機和跡象，已經足夠了！

要不是前段時間因為法師塔對林安的關註，而讓薩林的行蹤也暴露出來，他也沒有想到，這個可惡的叛徒竟已經回到了梅林境內，還托庇在皇家秘法團中——薩林越是謹慎地隱藏行跡，尋找靠山，越讓他確認薩林的嫌疑，至於是不是真的，等抓到薩林用法術一搜，自然真相大白！

“誰！”

蘭斯特身邊並非沒有好手，喬治大師因為想到薩林，心中殺機偶然外洩一瞬，蘭斯特身邊一個不起眼的中年侍衛立即警醒地高喝示警，同時一支羽箭劃過空氣，咻地射向喬治大師所在的方位。

羽箭仿佛射入一層濃稠無比的空氣中，一陣波紋，喬治大師的身影顯露出來。

他感到大失顏面，冷冷一哼，目光冷冷一瞪，看向那個叫破他行跡的中年侍衛，身後被侍衛們包圍保護的蘭斯特臉色一變，忽然喝道：“卡利亞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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